文案:
盗墓的一伙人终于又在古墓里相遇了,经历九死一生后,
个个带着大伤小伤,好不容易爬了出来,也因为这场劫难,
受难的他们,为此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七仔自然要遭受魏叔叔「爱的鞭笞」——
魏南河气极:「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盗墓?」
乐正七全身虚瘫:「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
假道士小蛮被段博士领走后,日夜相处同寝,干柴遇烈火——
小蛮惊羞道:「和哥哥偷看人家洗澡,人家好害羞哦……」
段和飞速离他三尺远:「我哪有?你别血口喷人!」
而柏为屿从医院溜出来,一路坑蒙拐骗,
哪里知道会被段杀半路杀出,逮个正着——
段杀冷冷道:「你给我老实点。」
柏为屿急呛:「我天马流星靠!我才不要和这个混蛋
搅和在一起!他面瘫加失语症,无趣透顶!
还长得这么强壮,老子打不过他,救命啊!强暴啊!」
第一章
段杀花了很长时间,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把两颗电池倒出来,两极靠在一起摩擦了许久,总算能勉强撑出一点电力。手电筒的光线照射在周围,段杀从废墟中站起来,屏息凝神听了片刻,在纷杂的水声中,有轻轻的划水声不断靠近,他无法判断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能坐以待毙。
整个空间暗沉阴冷,静谧得恐怖,柏为屿不用害怕也不用操心了,他昏迷得很彻底,段杀弯腰拍拍他的脸,「喂,你只能待在这里了,对不起。」
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又不是段和!段杀如是安慰自己,丢下柏为屿弯着腰在塌毁的墓道中走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墓道里的水逐渐漫过地面,柏为屿半浸在水中,脑袋垫得较高,而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泡进水里,血丝在水中散开来,伤口恐怕会被感染。
段杀于心不忍,可他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危险,一个人还能逃脱,若是带上一个昏迷的人,那两个人都得死,更何况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花了几分钟说服自己别太内疚,最后牙一咬,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下定决心想,别再回头看,我又不认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下一秒,段杀却往相反的方向淌水跑回来,一把从水里捞起柏为屿往自己身上背,忍不住骂道:「你这扯后腿的!」带上柏为屿,段杀总算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手脚并用往没有水的地方钻,只听身后传来吵杂的水声,听着像是有人在水里跑,段杀的胆子不算小,顿住脚步轻喝道:「段和?」
水声蓦然停止,远远的地方,有一串轻微的声响:「吡咕吡咕……」
段杀了然,那不是他弟,是水里的怪物,而且还不止一只。
安静了几秒,密集的水声再次响起,这一回声音的来源不是散的,可以清晰感觉到各个方向的声音聚拢,一齐向一个目标靠近,很不幸,目标就是自己。
段杀皱皱眉,责怪自己不该不明情况乱喊,把怪物都招来了。他提起一口气,背着柏为屿贴墙跑出几公尺,正要拐个弯,却见一只黑猫立在断墙之上,全身隐泛肃杀之气,碧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两个人。
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暗,估计撑不了多久,黑猫一步一步踱过来,阴阴地叫了声:「喵呜……」段杀后退两步,慌不择路掉头向另一条墓道跑去,他不是怕猫,大不了一枪毙了它,可这只猫太玄了,出现一次就能把死尸吵醒,万一再出什么怪招谁都招架不住。
另一条墓道一路向下,水声逼近,腥味迎面扑来,段杀脚下踏水跑出几公尺,立刻后悔,正愁前有怪物后有黑猫,不知该进该退,眼一瞥,瞅见墓道右侧有个石门,想都没想冲过去一脚跨入门内,正确来说,这不是石门,是一条较窄的墓道入口,一条有头没尾的墓道。
段杀只跑了几分钟便再也无路可走,墓道悬在半空,那一端什么都没有,手电筒往下照不到尽头,犹如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连接的是一个无底洞。
段杀有些发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群怪物和黑猫围追堵,一直被逼到这个死角,只能坐着等死,他把柏为屿放下来,喘口气说:「我尽力了,你死了后别怪我。」柏为屿歪歪地斜靠在他臂弯上,眉头纠结,很无辜、很不舒服的样子。
猫叫声低低的,似乎就在附近,段杀懒得去理会,他把柏为屿往自己这个方向拖了拖,离水远一点,犹豫着自己是跳进无底洞里还是等怪物来把他四分五裂嚼了当晚餐?
容不得他多考虑,一只鲛人出现在墓道口,由着昏暗的手电筒光线,段杀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这种生物,那面容真是无法恭维,简直就像一只腐烂了好几千年的水猴子。鲛人吡咕吡咕叫了叫,划水爬过来,举动居然还有一点儿畏惧,小心翼翼地靠近。
段杀捏紧了手里的枪,只有一发子弹了,不能浪费!
鲛人歪着脑袋,瞪着眼睛滴溜溜打量这两个人,待水位更高了点,又靠近些许,似在征求意见:「吡咕吡咕?」
段杀哭笑不得,挡在柏为屿前面,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滚开!」
鲛人绕到一边去,突然伸爪往段杀的脚踝抓去,段杀条件反射一躲,哪想那怪物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半秒没有停留,闪电般越过段杀抓住柏为屿的脚踝。段杀没料到它会来这招,仓皇之中丢下枪抱住柏为屿,死命往自己这里拖,刹那间水花四溅,鲛人瞧着瘦骨如柴,实则力大无穷,连段杀都被拖着带出一段距离。
「我操!」段杀呛了一口水,手电筒跌落在水里,光线更加暗了,他发疯般连踹鲛人几脚:「给我放开!」
鲛人浑然不觉,大力甩动长满倒刺的尾巴往后拖,「吡咕吡咕……」语调像在哀求,给我吧给我吧……
「放开……」段杀暴吼。
鲛人扭身一甩尾巴,从段杀背上扫过去,段杀登时被扫趴在地上,喝了好大一口水,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剧痛之下不由松了手。
鲛人乘机拖着柏为屿往后逃,段杀勉力爬起来摸到枪,抹一把脸上的水,瞄准鲛人,「砰!」枪声未落,鲛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丢下柏为屿刷刷刷往后退,转眼消失在墓道里。段杀赶紧把柏为屿抢回来,紧张地搂在怀里,再一摸自己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直痛得全身发抖,四周的水都被血染红了。
掉在水里的手电筒闪了闪,终于灭了,段杀松开柏为屿,冷静下来觉得好笑,心想:我干嘛这么拼命?有病!
在黑暗中等死当真是度秒如年,段杀如履薄冰地听着哗啦啦淌水声越靠越近,不知道那只受伤的怪物会招呼多少同类过来争食。
一道手电筒光射进来,段杀一时没法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扭开头眯起眼睛,不可思议想怪物也会拿手电筒?
「为屿!」段杀心里狂喜一阵,心道有救兵了!可待他看清楚来人,真是无语凝噎,来的是个小孩子,还是瘸腿的!
乐正七拖着伤腿一口气跑过来,抱着柏为屿的脑袋摇晃:「为屿,你怎么了?」
「别乱晃!」段杀筋疲力尽地劝阻道:「他脑袋受伤了。」
「为屿,你没事吧?」乐正七摸到柏为屿脸上的血,吓得不轻,看向段杀急迫地催:「我们快把他送出去,他流了好多血。」
出去?这小朋友说的真轻松……段杀抽嘴角。
「你背为屿,我带路!」乐正七把手电筒插在裤腰上,扶着柏为屿站起来,「你是那个书呆子的哥哥吧?书呆子已经出去了。」
段杀打了个冷颤顿时清明了过来:「段和出去了?他往哪走的?」
「跟我走就是了。」乐正七擤一把鼻涕,在脏T恤上擦擦手,指向刚才鲛人出没的墓道口。
段杀不肯动,「小朋友,你从哪里过来,有没有看到什么?」
「有啊,鲛人。」乐正七眨巴眼睛:「它们不攻击人的,别怕。」
「胡说!」段杀展露一下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它攻击我!」
「我知道了!」乐正七右手一捶左手掌心,「它和你抢为屿,你不给,它才攻击你的,对不对?」
段杀:「……」
乐正七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玉珠子,「我请它们吃烤尸蚕,叫它们帮我找有戴这个玉珠子的人,不然人家才懒得绕着你转呢!」段杀像听天方夜谭,看看柏为屿脖子上挂的玉珠子,哑了。
乐正七露出「你活该」的表情,催道:「快,背为屿走,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说着下巴往墓道末端的无底洞一扬,「那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养殖池,一千多年前有人在这下面养鲛人提炼油灯,设了无数通道向四面的地下水引水替换,鲛人出不去,靠吃外面游进来的小生物维生,如果不是你们把西汉墓和战国墓都炸通了,它们也不会到处游。」
段杀一头雾水,强忍后背的剧痛,背上柏为屿跟着乐正七走,他只好奇这个小孩到底能不能把他们带出去。
两个人淌出墓道,几只长相恶心的鲛人守在出口处,段杀一惊,僵在原地不敢动。乐正七道:「别怕,它们以前长得很漂亮的,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繁衍了一千多年后才变成这样。」段杀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果然,鲛人吡咕吡咕叫着尾随在后,并没有攻击的举动。
在没过膝盖的水里绕了百来公尺支离破碎的墓道,拐进一个墓室,乐正七在墙上瞎摸一把,咔咔咔的声音此起彼伏,出现一道嵌在墙角类似梯子的石阶,段杀目瞪口呆,心想他是怎么发现这个机关的?
乐正七灵活得像只猴子,蹭蹭蹭爬上去,扬手喊:「往这里爬。」
段杀深吸一口气,用攀岩绳将柏为屿捆牢在自己身上,腾出手来攀上石阶,刚爬出两层,正要脱离水面,一双湿漉漉的爪子握住了他的脚踝。
一眨眼功夫,乐正七来不及喊叫,段杀和柏为屿一齐被带进水里,一只鲛人歇斯底里地狂呼不止,张嘴咬向段杀的小腿,生生撕下一块皮肉,瞬间血水四溅。段杀疼的眼前一黑,差点儿休克,稍一缓过劲来便挣扎着回身去摸防身的东西,无奈背着柏为屿行动不便,什么都没有摸到,反倒剧烈地摩擦到后背的伤,只几秒钟时间腿上接连又被咬了两口。
乐正七四爪并用跳回水里,趁乱攥住柏为屿的手臂:「为屿!」
这只鲛人丧心病狂了,凶猛地一摆身甩开乐正七,将段杀带着柏为屿掀翻在水里,向段杀的咽喉猛扑过去,段杀下意识抬手一挡,鲛人咬住他的手臂,使了蛮劲往后拖,死活不松口。
「为屿!」乐正七无从帮忙,蓦地拔出青铜剑往鲛人刺去。
鲛人松开段杀侧身一躲,面对乐正七龇出一口寒光闪闪的白牙,「嗷!」乐正七一愣,实在下不了手,情急之下咬破手指,一滴血落进水里。
段杀只听到鲛人惨烈地狂叫了一声,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待他从水里站起来,鲛人已不见踪影,乐正七含着手指头吮了吮,然后解释说:「不见光的生物都怕我的血。」段杀震惊得说不出话,心想这小孩太神奇了!
「一定是你开枪伤了它,它气不过才咬你的,别生气。」乐正七抹开脸上的血水,「走吧,往上爬,有我在,一切都别担心。」
咸阳市中心医院病房里,小蛮剃了个三分头,半边身子都缠着绷带,右手不能动,左手抓个苹果嚼得津津有味,不时叼住苹果腾出手来翻着膝上的杂志。
段和拿起杂志封面,歪着脑袋一字一字把那标题念出来:「情天恨海两重天,不伦畸恋酿悲剧,十五岁清纯女学生周旋多名富豪的血泪史。」念完,问:「好看吗?」
小蛮盯着杂志看的入神,摇头,「不好看,没什么创意。」
「不好看你还看,从哪弄来的?」
小蛮头也不抬:「公厕里捡的。」
段和嗷叫:「你脏不脏啊?」夺过那本杂志丢进垃圾桶里。
小蛮气愤地拿苹果核砸过去,「可是我无聊啊,你总要给我找点乐子!」
「你很快就不会无聊了。」段和轻而易举地避开苹果核,把餐点端上床头,「吃吧,吃完这餐就可以上路了。」
小蛮突然情绪过度,嚎啕大哭:「我还不想死啊!」
段和习以为常了,把他的脑袋按回靠枕上,「你可以出院了,省点钱给为屿住院。」
小蛮扯着段和,泪涕交流:「我才住了两天,我这辈子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病房,求你行行好,让我多住几天吧!」
段和从饭缸里勺出一杓子稀饭,塞进小蛮哇哇乱叫的嘴里,「我已经给你办出院手续了,中午十二点就可以滚蛋。」小蛮含着稀饭嗷嗷惨叫,段和自顾自说:「你想说你无家可归嘛,我知道、我知道,可住院多贵?我们那些东西都还没敢出手,哪有钱给你住?」又往小蛮嘴里喂了口稀饭,「为屿他更需要住院观察,你要懂事点!放心,我不会不对你负责的,出院后你跟我去西安,先住我宿舍,什么时候伤好什么时候再去鬼混。」小蛮热泪盈眶,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段和拍拍他的脑袋,「不用这么感动!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小蛮艰难地把稀饭咽下去,哭着吐出一个字:「烫!」
那晚段和把小蛮背到村诊所,因知道自己是O型血,便匆匆忙忙地从自己身体里抽了五百CC的血,一股脑给小蛮输进去,紧接着乐正七在墓里找到柏为屿和段杀,领着那两人直奔诊所而来。柏为屿的情况很是不妙,趴在段杀背上人事不省,整个脑袋都糊着血,乐正七捂着他的脑袋吓得面无血色,知道这回自己捅出大祸了!
段和给柏为屿简单消毒包扎一下,一行人挟持了村长,驾着货车直奔医院。柏为屿拍片检查出额头上流血的伤口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身上的多处皮外伤有些许感染;最严重的是后脑勺的撞伤,造成中度脑震荡。这伙暴徒又连司机带车挟持了一辆小巴往咸阳市杀去,最后将两个重伤患送进了市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
小蛮同志祸害遗千年,死不了,还没到咸阳就醒了,装疯卖傻的要段家兄弟俩负责。段杀随便处理了一下皮外伤,换身衣服将脸洗干净,露出一派威风凛凛的气场,横眉悍目,英武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软柿子,小蛮不敢造次,识时务地转而与段和纠缠不休。乐正七虽然胆大包天,但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手足无措的待在柏为屿病床边一天两夜,没有心思吃喝,不停抽鼻子,直等到柏为屿醒了才放下心,缩在椅子上睡了一觉,醒来后红着眼睛向段杀要了五块钱找个公用电话打给魏南河。
魏南河提心吊胆地把乐正七的话听完,劈头盖脸好一顿痛骂!放下电话后马不停蹄地买了当晚的机票赶去咸阳。
小蛮刚勾搭上一个漂亮的护士小姐还没吃到嘴,段和就逼着他出院,简直让他痛不欲生!无赖抱着病床声泪俱下地痛斥段家兄弟狼心狗肺害他全身换血差点英年早逝,死活不愿离开医院,段杀黑着脸耐心地观赏一阵了自家弟弟和小蛮斗智斗勇,扭头出了病房,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拎着个大麻袋,招呼弟弟道:「段和,别和他废话了,给老子把他装进去沉河。」小蛮收声,躲在段和身后瑟瑟发抖。
段和抹一把忙出来的热汗,微笑:「你看,我哥生气了。」
惹不得那个煞星,小蛮垂头丧气地到柏为屿的病房里探望,听说魏南河要来,瞬间又升起继续住院的希望,作黛玉状咳嗽几声,对乐正七说:「魏教授来了就好,我们的医疗费就有着落了,我可以商量着多住几天。」
柏为屿白眼看他,「你好像住院住得很开心。」
段杀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沉默得像块大石头,始终没有多一句废话,听到那两人的对话,他抬眼看了小蛮一眼,冷峻异常。
小蛮忙装出一副兔死狐悲状,「没有,怎么会?」
乐正七病恹恹道:「南河来了肯定会先揍我一顿。」
小蛮一惊:「怎么可能?魏教授文质彬彬的,怎么会动粗?」
「你就见过他几次,能知道什么?」小孩垂着脑袋,拉着柏为屿的手掐来掐去,「他可凶了,以前我们做什么坏事,都是为屿挨揍,现在为屿这样,他大概只能揍我才会消气了。」说着,抬头望着小蛮,面带喜色:「对哦,这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