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朝随尘二公子无奈一眼,又对许伯崖道:“世伯,您中午先回去,下午请再来一趟可以吗?关于
伯玉的伤势,我有些事想单独与您商量一下。”
许伯崖眼睛立即亮了一下,朝公子点点头,道:“那我便不打扰哲悦你休息了,下午再过来。”
白竹和白夏走到公子身边,白竹俨然主人般,向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赖皮模样道:“诸位,请
吧,大门在那边。”
众医者和三大长老见问不出什么,便只能起身离开,儒医六家的人同样起身向公子告辞,儒雅门主一
个‘一切交给你’的眼神看向随尘二公子,也相继离开。
不过儒医六家中的乐医九方家的九方少陵,临走前郑重向公子请教道:“不知三公子,是如何治好手
筋、脚筋皆断的许伯玉?”
我有点吃惊,这个臭屁小鬼好像是第一次没有对公子指名道姓。
公子微笑一下,对于九方家的少家主印象似乎还不错,淡淡答道:“接筋。”
九方少陵听着一愣,眼神复杂地看着公子,最后像是认输了一样朝公子行了一下礼,便自己离开了。
“许伯玉的手脚筋脉全断,怎么可能接得起来?”圣医门的一位医者愕然,满脸不可置信。
众医者眼里一下有了探究,公子却不想多做解释,亲自将众人送出大院门外,这下所有人才猛然发现
,原本环绕在院子周围的蛇全部消失了,一条不剩!
待众医者正想要询问公子,却发现公子已经走远,我回头看去,白竹一点也不给面子地把院门关上了
。
随尘二公子被邀到石亭等候,衡旭大公子则从药房里出来,与二公子坐在一起聊天。
晨风烧了水给公子和白夏沐浴,姐姐准备了衣服,叫我拿给公子和白夏他们,白竹则被姐姐叫去厨房
帮忙晨风弄烤鸡。
我端着衣服打开房间,公子和白夏就在屏风后面的小浴池一同沐浴,不过公子这里的浴池没有以前我
家那个大,只够两三个人洗。
屏风后面隐约传来两人聊天的声音,“应该是,我和白竹驱走蛇群的时候,虽然被对方逃了,不过祁
烈所指地方,有残留的痕迹,那是巫术中的种魂术,蛇群之所以骚动便是因此,哲悦,你这里有什么
人被巫医盯上了。”
“你能确定是巫术吗?”公子的声音并不大。
白夏那如泉水汩汩流动的声音道:“对,种魂术非常复杂,一旦被种魂术缠住,那人便完了,我也救
不了,不过种魂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将完成的巫术,哲悦,你这段时间,千万注意点,我和白竹最
多停留半个月,之后必须离开,不过我会留几张黄泉道符给你,可以防止不干净的东西靠近你的住处
……”
“盯上我这里的人吗?”公子沉吟着。
我垫上脚尖终于够到架子,将公子和白夏的衣服放上去,然后挠挠头,公子和白夏好像在说非常重要
的事情,不知道我该不该跟公子说一声,衣服已经放好了。
这时屏风后面又传来公子的声音:“烈儿吗?进来吧。”
我听着一愣,公子没看见我,怎么就知道是我?我不由高兴地脱了鞋跑进去,结果脚下一滑,头一栽
,向前扑去,“咚”地一声,下巴磕到木池壁,好疼,头朝下往池水里摔去!小白在我头顶同时嗷叫
一声,嗖地一下跳开,向旁边的屏风跃去,躲开跟我一同狼狈掉下浴池的可怜下场。
公子和白夏同时惊呼,我头发刚在水里泡了下,就被公子及时拉起来,那边小白顺利跃上屏风,结果
立足的地方不够,“砰”地一声,屏风被小白撞了下来,朝着浴池这边倒过来,白夏伸掌一拍,将倒
过来的屏风拍向另外一面,小白连受惊吓,跳到了白夏的头顶上,朝我嗷嗷叫。
此时公子已经将我扶坐起来,屏风被白夏反拍倒回另外一面,砸在地上,落得个七零八落的下场。白
夏看着地上砸成好几块的屏风,淡淡道:“抱歉,一时没控制力道。”
小白见我坐起来,就立即跳回我身边,委屈地“嗷嗷”叫着,身上的毛也沾了一些水,站在我肩膀上
,用头蹭我脖子,可怜兮兮的模样。
公子并不在意屏风,稍微轻触我的下巴,无奈又有点心疼道:“下巴磕青了。”随即又担心道:“烈
儿,你哪里还有摔疼吗?”
我摇头,不能太用力说话,答道:“就下巴疼。”
公子点头,吩咐道:“你先坐着别乱动。”说着公子接过白夏扔过来的衣物换上,这才将我拉起来,
我才看到自己裤管也湿了,小白浑身一甩,又把水扫到我脸上和身上,然后安然地用爪子给自己洗脸
。
公子拉着我,道:“走吧,先去擦点药,换身衣服吧。”我鼻子嗅了嗅,公子身上刺鼻的药味和血腥
味没了,是熟悉的药草香。
待公子帮我下巴擦了药,稍微减轻了点疼痛感,又给我换下一身湿衣服,等我出来,就看到白竹一边
坐在椅子上吃厨房里偷拿的点心,一边笑话我道:“到底是哲悦他们洗澡,还是你洗澡啊,让你送件
衣服过去,你也能自己洗一身,嘿嘿,祁烈,你也太好玩了吧。”
我不甘示弱道:“晨风明明叫你看火的,结果你还不是为了几块糕点,把烤鸡弄糊了。”
白竹吃瘪,郁闷看我,在一旁的晨风笑道:“你们两个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两。”
小白吃着半只有点焦的烤鸡,抬头看我一眼,嘴巴边上的毛全沾得油乎乎的,连爪子也是,“嗷嗷”
叫了两声,一脸满足,看来焦掉的烤鸡对小白来说并没差别。
我见小白脑袋就要蹭过来,急忙阻止,“不行哦,小白,你现在嘴巴油油的,把我衣服弄脏了,姐姐
会骂的,吃完了我给你洗澡。”
过了一会儿,晨风摆上丰盛的午饭,姐姐去请还在石亭里聊天的随尘二公子和衡旭大公子。我坐在公
子旁边,公子为我夹了好几道菜,让我慢慢吃,小白在我身后,单独吃着用大碗盛着的烤鸡,虽然有
点焦,不过小白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晨风特意将烤鸡切成几块,然后为我和白竹碗里一人添了一个鸡腿。
鸡腿很烫,白竹烫得龇牙咧嘴,却同样吃得津津有味,我有样学样,只是弄得嘴巴和手都油乎乎,跟
小白差不多了。
随尘二公子他们与公子边吃边聊,只是公子和白夏没有谈巫术的事,姐姐偶尔会在一旁帮忙倒酒,随
尘二公子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对公子道:“哲悦,你今天驳了三位长老的面子,等于狠狠扇他们一
巴掌,三位长老说不定已经想着怎么对付你了。”
“三位长老不是你和衡旭的支持者吗?你们两人回去说说他们,别让他们对我动歪主意不就可以。”
公子挑眉笑了一下,拿起药帕帮我擦嘴,又为我擦掉手上的油渍。
“这些世俗问题,你自己解决。”随尘二公子重新动筷,却是直接拒绝。
衡旭大公子道:“三位长老在圣医门地位超然,即使你让随尘开口,他们表面听着,背地里说不定更
加排挤对付你。”
公子故作无奈道:“你们两个就不能不提他们三人吗?”
随尘二公子却偏偏就着这个话题继续道:“你这次救活许伯玉,对三大长老的打击也很大,他们一直
以来自诩是医圣继承人的弟子,医术超群,虽然有一个陶师父在,但陶师父最多也只是与他们旗鼓相
当,何况陶师父只有一个人。不过如今,论医术高超者,所有人都知道你尚方哲悦的大名了,你公然
在三位长老面前拒绝参加医圣继承测试,想想看那个后果吧。”随尘二公子的表情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的味道。
公子脸色故作困扰道:“就是因为这些麻烦,我已经很低调了啊。不过医圣继承测试不是我想拒绝,
我确实是无法参加。”
“为什么?”随尘二公子和衡旭大公子同时问道。
公子解释道:“其实因为昨晚的施针,我内力几乎耗尽,要恢复,起码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所以根
本无法参加医圣继承测试。”
大公子和二公子同时一震,吃惊看着公子,随尘二公子更是气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
公子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当然是避免麻烦了,若我刚才直接说,三位长老肯定要刨根究底,甚至问
我如何治疗伯玉的事,那样太花时间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再替我转达给门主和三大长老,我可以省
去很多麻烦,还能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养。”
随尘二公子听了公子的解释,不由黑脸看着公子,随后又问了一句,“治好许伯玉的方法,你不打算
告诉大家对吗?”
公子点头,道:“所有人都知道,手筋、脚筋齐断的人几乎是没有希望重新动起来,更别说恢复如初
。伯玉的情况更复杂,他半条命都没了,还被人植入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这
次为救伯玉,我请了好几个朋友帮忙,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这具体治疗方法,我不便透露;不过若
只是想探讨如何对残废的双手双脚接筋问题,我还是很乐意传授的。”说着公子笑了笑。
“朋友?”随尘二公子听着公子说的朋友,看向了另外一侧的白夏和白竹,白竹正吃得香,满嘴是油
,随即随尘二公子将视线放在了白夏身上,白夏对上随尘二公子的视线,微笑着点了个头。
“你还真慷慨,不过……恐怕未必能喂饱那些人。”衡旭大公子则对公子大方趁机讽刺。
“总之,我这一两个月我需要好好休养,正好伯玉的伤势也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你们两位做哥哥的,
可得帮帮小弟,不然我这以后每天都门庭若市,我可吃不消。”公子笑眯眯地‘请求’两位兄长。
两位兄长同时黑脸,衡旭大公子道:“你这家伙果然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随尘二公子则道:“这顿饭可真值钱。”
公子完全不理会两位兄长的不满,继续道:“我还有件事,想请两位兄长帮一下忙。”
衡旭大公子和随尘二公子同时看公子,公子认真道:“主要是门主那边,希望两位兄长多多劝说,我
可不想再见到三位长老找门主作挡箭牌,来我这里闹了。”
“父亲一向以圣医门为重,这件事我可劝不来,何况你这小子每次都与父亲对着干。”衡旭大公子首
先拒绝道。
公子看向了随尘二公子,道:“若以我救伯玉耗损精力为由,再由随尘你来劝门主,我相信门主自然
有办法不答应三位长老。”
“既然你这么了解父亲,为何不亲自去说?”随尘二公子不高兴道。
“我一去,他便会提到与儒医六家联姻的事,我总不能真的老是惹他不高兴吧。”公子微微挑了下眉
,似乎有点无奈的意思。
随尘二公子没再说什么,而是道:“你下午还要见鬼医谷谷主,我和衡旭就先回去了。”
衡旭大公子不解看公子,问:“你找许伯崖做什么?”
公子笑了下,神秘道:“要诊金!”
第七十一章:诊金
衡旭大公子一愣,骂道:“这诊金,应该等许伯玉醒来,找他本人要吧。”
公子面对衡旭大公子的火气,嘴角勾起,玩味道:“那庸医若醒了,他欠我的那一份诊金,你替我一
并讨回来吧。”
下午,公子在书房的躺椅上休息,只略微盖了一条小布毯,我乖乖趴在书桌上写字,小白则窝在公子
旁边的一个坐垫上,头埋在肚子的毛毛下,用爪子盖住脑袋睡觉,屋里很安静,公子睡觉的时候连呼
吸声都几乎听不见,所以只能隐约听见小白那“呼噜、呼噜”的声音。
快接近傍晚的时候,鬼医谷谷主许伯崖一个人站在了院门外,晨风迎上前,领着许伯崖先到石亭稍作
等候,然后晨风再到书房门口禀告公子。
我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公子身边想要摇醒公子,公子却在晨风敲门之际便醒过来了,小白早已抬起脑
袋,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口,耳朵竖得直直的。
公子拿开盖在身上的布毯子,对外面的晨风道:“进来吧。”
晨风进到书房,将端来的提神茶放在桌上,倒上一杯递给公子,然后叠好布毯子,公子喝了一口,接
着摸摸我的头,道:“烈儿你可以去玩了,不过不要跑出院子。下午的功课就写到这里,剩下的我们
晚上再补。”
我点点头,小白趁机跳到我肩上,嗷嗷叫着想往我怀里钻,我伸手接住,抱在怀里,然后看着公子和
晨风离开书房,不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果然比起一个月前来圣医门时,天冷了很多。
视线扫到公子刚才睡觉的躺椅,我看到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躺椅上的布毯子,不由愣了一下,天变冷了
,公子在院子的石亭,肯定会冷的,要给公子再拿件外袍过去。
于是我把小白放在头顶,跑到公子的房间,打开衣柜子,一层一层地翻找,小白看到衣柜里的衣服,
兴奋地奔进去乱抓一通,我急忙叫道:“啊,小白,不可以弄乱公子的衣服,姐姐会骂的。”
我伸手抓小白出来,小白却窝在里面跟我玩耍,就是不肯出来,我抓了几下,小白没抓到,倒是抓出
了一件华丽的宽大立领外袍,还是白色的,非常好看,我不由高兴道:“谢谢啊,小白,我们就拿这
件给公子添衣服吧。”
小白见我要离开,终于依依不舍地从衣柜里冒出来,跑到我身边,我抱了衣服,让小白呆在头顶上,
然后走出房间,关好房门,刚要把衣服拿去给公子,身后白竹叫住我,“祁烈,你不是在书房吗,功
课做完了?”
我回头,只有白竹一人,于是我点头答道:“早做完了,公子说我可以玩的。”
白竹眼睛一亮,道:“那么说,哲悦现在正跟人讨要诊金了,他们在哪里?”
“在石亭,那个鬼医谷的许伯伯刚来不久,公子跟晨风一起去见他了。”
白竹双眼冒光,道:“祁烈,反正你现在没事,待会儿跟我一起玩吧,我们去冒险。”
我犹豫了下,摇头道:“不行,我现在还有事。”
白竹愣了一下,不气馁道:“难道你不好奇哲悦到底跟那个姓许的老头,要了些什么诊金吗?”
“这有什么好奇的,不过我是要给公子送衣服,等下也可以知道啊。”我答一句,便朝院子石亭的方
向走去,公子今天衣服穿得不够厚,肯定会冷的。
白竹听着笑了一声,走过来拍住了我的肩膀,笑容满面道:“祁烈,我送你过去,咱们一起给哲悦送
衣服吧。”
我抬头看白竹一眼,认真道:“白竹,你笑得有点恶心。”
白竹笑容一僵,差点就要狠敲我顿,不过小白在我头顶,他无从下手,只能气道:“要你管,走啦。
”说着硬拉着我一起朝石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