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过夜不可了,无论是哪里的树林,晚上都非常危险,我和小白这两个刚来的外来者很有可能变成
树林中野兽群的夜宵,我可不要。
没办法,只能把附近的蛇群全部召集过来帮忙,因为红黑的关系,蛇群都很听我的话,也不需要为蛇
群额外送猎物,只是不知道蛇群挖坑的速度快不快?
大批大批的蛇冒过来,差点让我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没几下功夫,臭烘烘的土坑,终于露出了个原
本幽深的洞口,不过里面黑乎乎一片,我咽下口水,还是把小白往怀里一塞,开始钻洞。
洞非常小,我连腿都不能弯的,这要是身体长得壮一点非得卡在洞里面进不来又出不去,活活憋死。
洞里没有光,不过前头有几条蛇给我传音带路,后头还有几条蛇护着,洞壁时不时会冒出各种各样的
虫子来,非常恶心,好在护着我的大蛇全部解决了,就是那个虫子的汁水会流下来。
洞壁粘糊糊的,还散发一股非常恶心的恶臭,我很担心小白会不会被熏得晕过去?希望能快点进到重
刑牢狱里面,要不然我也受不了了。
终于见到一片光,我激动起来,憋气时差点漏了一口气,速度加快地爬出土坑洞口,刚吐了气还没来
及高兴,迎面便被什么给刮到,好疼,我微微眯眼看了一下,好多的荆棘,不过总比呆在臭烘烘的虫
洞里强,我急忙整个钻出来,荆棘一下就扎满身,刺得我浑身疼。
好不容易从荆棘丛里挣出来,回头再看那个隐藏在荆棘从下的臭土坑,我想着以后再也不钻洞了。周
遭慢慢靠过来很多的蛇,我把屁股后面扎到的荆棘弄掉,就地坐下来休息。
感觉脸很粘腻,我伸手擦擦脸,却吓了一跳,似乎是虫汁,有点想吐。
我急忙看自己的双手,黑乎乎的,非常脏,衣服也是,裤脚边更是沾了不少难闻的泥土,浑身臭烘烘
的,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水潭子,连手都没法洗了。
小白从我衣服里探出小脑袋,小声地“啾啾”叫了两声,我把手往衣服上蹭几下,接着才将小白抱出
来,小白原本干净的白毛此时也是一黑一白的,尾巴同样脏兮兮的,好在小白藏在我衣服里,没被荆
棘刮到,不然就小白身上那层毛肯定会粘很多的荆棘刺,到时候要帮小白一根根捡出来绝对很痛苦。
“小白,我们俩都好臭啊。”我无奈道,小白“啾啾”叫了两声,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先去找公子吧。”我把小白又塞回衣服里,小白蹲坐在我衣服里,鼓鼓地一团,只露出一个小
脑袋朝外看着,我跟着蛇群滑行的方向走,抬眼看看重刑牢狱,跟我以前呆过的地牢完全不一样,也
不像圣医门的水牢,这里是一个很荒凉的大山谷,野兽绝迹,不过我也没看见囚犯,就是感觉这地方
好静,有很多林立的小山石,光秃秃的什么树也不长,虽然还是看得见绿色,但实在是太荒凉了。
蛇群游到一半后突然不走了,怎么叫都不肯走,前面有什么东西,已经是它们的禁区了,好在蛇群告
诉我,红黑就在离这里不远处,并朝我这边的方向走来,我不由激动起来,红黑说得对,我会走在公
子前头,果然能见到公子。
我坐在石头边上慢慢等待,傍晚的余晖在慢慢消失,一条巨大无比的蛇影子从远远的地方出现,余晖
的霞光印衬在紫色鳞片上,非常漂亮,不过红黑那个大个头也有点恐怖了。
紫色巨蛇的红黑一下就注意到我了,公子肯定也要过来了,果然过了一会儿,紫色巨蛇旁,一道熟悉
的身影,因为背光,我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我知道,那是公子。
公子停了下来,侧身望着半山腰的那座气势磅礴又寂静一片的建筑,并没有注意到我这边,我从石头
边上站起来,喊了声:“公子!”
公子一怔,回头看过来,“烈儿?”
我慢慢走出来,朝公子跑过去,小白跟着“啾啾”叫了两声,红黑从公子那边游到了我身边,不过它
的身体太过巨大,感觉就只是转个身而已。
见到我突然全身脏乎乎地冒出来,公子似乎是太惊讶了,愣了一下,才急忙走过来,道:“烈儿,你
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公子,我跟小白现在都很臭。”我退了一步,不让公子靠太近。
“烈儿,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进重刑牢狱的?还弄成这样,脸上好多划伤,不会是钻到荆棘丛里了吧
?”公子拉住我,拿出药帕先帮我稍微擦下脸,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一半心疼一半担心。
“我钻洞进来的,就在那前边。”我答了一句,伸出脏乎乎的手指向那边远远的一片荆棘丛。
公子抬眼看去,竟然惊讶到连手都停了下来,随即道:“烈儿,那边是重刑牢狱天独厚的天险牢壁,
根本没人过得去,烈儿,谁带你爬上那边崖壁的?”
“我本来也过不去,后来找鹿山的虎王帮忙,它送我过来的,用一只大野猪交换。”因为虎王的孩子
等着吃东西,所以虎王才肯帮忙,要不然那么高傲警惕性又强的动物,很难接触。
“老虎!?”公子怔了一下,又不太惊讶的样子,沉吟道:“先坐下来,我给你擦擦手,不过烈儿,
你要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从天险那边有洞可以进来的?”公子用自己衣服的下摆给我擦脏乎乎的双手
。
“是花蛇,红黑的情人,我请它帮忙带路的,花蛇说本来那边是没有洞的,两年前才有的,所以我让
蛇群帮我挖开洞口的坑土,然后我就钻过来了。不过公子,那个洞里面很恶心,不但臭烘烘的,还有
很多虫子,而且洞的另外一面是荆棘丛……”我一想起那个恶心的虫洞,就浑身难受。
“所以你才满身的荆棘刺!”公子看了眼远处难得长出来的荆棘丛,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捏着我的手
,为我诊脉,还问道:“有没有被虫子咬到?”
我摇头,“没有,那些虫子都被蛇群给吃了。”
公子抱住我,道:“没事就好。”
“公子,我身上很脏,不过小白也弄脏了,这里有没有水潭,我想洗洗。”我知道我身上有多臭,不
想弄脏公子的衣服。
“暂时不能洗的,坚持一下,我们明天出了重刑牢狱,回去后要泡一下药澡,先跟我来。”公子一点
也不嫌脏,伸手拉起我。
“公子,你不骂我吗?”我小心地问了一句,我觉得自己有点狡猾了,因为公子从来就没骂过我。
公子看我,有些无奈道:“我早该想到,你在水牢的时候就喜欢爬上爬下,这次怎么可能会乖乖等着
,今早在客栈也没见你要跟来,我就该猜到的。”
“那公子不怪我了?”我有些不安地看公子。
公子笑了笑,“烈儿平安最重要。这件事上,是我的疏忽,因为太过担心,或许有点对烈儿你保护过
度了。”
我愣愣听着,心底涌起一阵喜悦,要不是全身脏乎乎的,我很想抱住公子,其实我刚才钻洞钻得都快
哭了。
不过我还是积极道:“所以公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你要开始把我当大人看,有事的时候,不可以
只找姐姐商量,都不跟我说。我会帮公子的!”
公子看我,温柔地笑了笑,点头道:“好。”
公子带我朝半山腰的那座气势磅礴的建筑走去,连路都没有的重型牢狱里,出现了一条石头小道,我
朝小道尽头看去,隐约能看见那建筑的一角,莫非这里是通往那座建筑的路!?
我认真观察了一下,这条小石道似乎很久没人走了,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重刑牢狱笼罩在一片静寂
的夜幕中,连鸟虫的叫声都听不到,实在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山间的树林。
“在看什么?”公子见我东张西望,问了一句,并不急着登上石头小道。
“公子,我进重刑牢狱到现在,怎么一个囚犯也没遇到?”其实不止人,连只飞禽都没碰到。
公子解释道:“这里是重刑牢狱的深处,囚犯大部分集中在重刑牢狱前面,我一路走过来,遇上了很
多要我命的囚犯,还挺辛苦的,要不是红黑帮忙,或许我现在还没到这里来。没想到烈儿反而走在我
前头,已经在重刑牢狱深处等我了。”
“那是红黑的功劳,不过下次我再也不钻洞了。”我立即道,身上的恶臭实在不舒服。
公子看着我狼狈的模样,笑了下,道:“其实这一带没人敢来,就是再大胆的囚犯也不敢来,一般人
进了这地方,不是受到诅咒,就会死得很惨。”
“为什么?公子,我们不是没事吗?”虽然我也觉得这附近寂静得很奇怪。
“因为这一带都是寒门的地盘,寒门的咒术非常可怕,但不会对付自己人,我并非寒门中人,却学了
点寒门咒术,就算只是皮毛,寒门咒术依然不会对付我,所以我才能平安到达这里……”
“那我呢?”我没学过什么咒术,对寒门的了解,也仅限于公子说的寒门咒术很强大。
公子这次笑出声,道:“那你得感谢红黑了,烈儿钻的那个虫洞,虽然恶心,但却多亏那些恶臭的泥
土和虫子的汁液,你才能平安在此,果然还是红黑做事可靠。”
我一愣,这浑身臭得要命,反而是好事了?
公子抬头看向隐在山腰,那座寂静的建筑,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竟有些严肃起来。
我也看过去,问:“公子,那上面就是……?”
公子点点头,道:“那便是寒门!即使它被天下人所遗弃,但它依然让人敬畏。”公子说着朝那座残
破的建筑深深一拜。
我一愣,急忙跟着拜一下。
“烈儿,这条石道并不好走,红黑与小白是不能跟上来的,你让它们在下面等我们就好。”公子说着
从袖中拿出了几张黄符。
我诧异,红黑和小白不能跟来,担心道:“小白它们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咦,小白……”
我还没说完,小白“啾啾”叫了两声,从我身上离开,跳到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抬腿扫扫下巴,乖
乖蹲坐着,红黑竟然也缩回小小的样子,缠在了另外一边的石柱上,活像一条小麻绳,我纳闷了。
公子看了一眼,道:“原来红黑它们自己也感应到危险了。”
我回头看公子,公子解释道:“红黑和小白好歹都是有灵性的动物,大概是感受到寒门咒术的可怕,
所以你现在就是要它们跟过来,它们也不会跟来的。不过不用担心,这里除了红黑和小白两只活物,
没其他东西了,它们不会有事的。”
“哪里有寒门咒术?”我很不解。
公子手指向小石路,道:“从这里开始。”
第九十章:毒医寒门(中)
向上蜿蜒的小道看过去像条蛇,公子踏上石道,我愣神一下,急忙跟上。
我才爬了九个石台阶,公子就停了下来,目光所望的却是周围一景物,眼底有着少有的谨慎。
许久未见公子抬脚,我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不走了吗?”
“我被困住了,走下去会迷失的,先等等。”公子脸上有了些困惑。
我看着依旧是那条石道,不解道:“路不是只有一条吗?我们顺着路走,难道还走不到寒门?”
“刚才我们走过的九个台阶中,应该有一个是贴了寒门咒符的,所以在还没想到方法解咒之前,我们
退不得也进不得。”公子凝眉深思。
我有些傻眼,这么长条路,走几步都要停下来解咒,岂不是天亮也到不了寒门。不过我见公子认真思
考一样子,没去打扰,只是站在了公子身后,以防什么东西从背后偷袭公子。
突然,我想起公子的阵法很厉害,不由建议道:“公子,对付寒门咒术,我们能不能用阵法来解?”
公子一愣,摇头答道:“似乎不行,这条石道曾经是寒门对底下弟子的试炼之路,若修炼不足,是无
法通过这条石道下山,相反,那些外来人想入寒门,除非寒门派人迎接,擅闯者下场都很惨。”
“那不是跟圣医门差不多了。”我道了一句。
“是啊,毕竟曾经寒门与圣医门被誉为同等的两大宗派。不过现在我们要过这石道,也只能接受寒门
咒术一考验。如果我没办法走完这石道,那我们就回去。”
我点头,不再打扰公子思索,终于公子有动作了,只见公子从袖中取出一张自己画的寒门咒符,嘴里
低声念着什么,那张咒符被贴在往前第六个台阶上,虽然石道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但我有种雾开云
散一错觉。
公子这时拉起我的手,道:“可以走了。”
一路上,我跟在公子身边走走停停,看着公子从袖中拿出咒符重重破咒,有些疑惑道:“公子,这寒
门咒术为什么能将我们困住?难道比阵法还厉害?”虽然我一直觉得公子的那些阵法最厉害了。
“这个并不能比较,我学一阵法大部分是奇门遁甲中的,而寒门咒术则要追溯到上古时代的‘祝由术
’,这两者涉及一领域并不一样。上古时代,祝由术借由咒符和咒语,以对能量、场的运用来为人治
病,所以祝由术算是医术中个大流派。不过奇门遁甲不同,奇门遁甲是天地造化之学,主要研究的是
自然的变化规律,它是一种术数。”公子笑看我。
我听得稀里糊涂,大概理解了一件事,道:“那么说寒门咒术就是‘祝由术’了。”难怪寒门咒术这
么厉害,原来也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东西。
“恩,寒门咒术的前身是上古时代的‘祝由术’,‘祝’者咒也,所以寒门咒术亦是传承下来的‘祝
由术’化身。上古时代,人们除了用传统的针灸和药草治病外,也有人用祝由术治病,所以当年圣医
门与寒门才会并称为两大医圣宝地。”
“那为什么寒门会被毁?寒门咒术用一张咒符和咒语就能治病,不是比吃药好多了。”我提出自己的
看法,虽然公子医术高超,但公子开出来的药方,十成九都是苦的,一点都不好喝。
“寒门咒术并不是什么人想学就能学会的,极其讲究天分,以及坚强的信念。不过寒门的落败与传统
的寒门咒术关系并不大,相反,其实是寒门中人在后来自身研究出来一咒术和奇毒,太过恐怖一原因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则与初庆国的统治者也有关系。”公子讲话总是那么客观,我却最喜欢公子说
这些事情时的表情。
公子这时又停下来了,我朝前面望过去,道:“公子,我们好像马上就到了。”石道尽头有一座很宏
伟的建筑,不过夜幕中看起来有些模糊了。
公子点头,道:“是啊,闯过这最后一道寒门咒术便到了,不知道能否破咒成功。”
我听着,心情不由激动起来,寒门就在眼前了,都走到这里来,却不能进寒门看看,太让人不甘心了
。
公子这时却看着四周微微惊讶,突然冒出一句话,“真是难得,最后一个居然会是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