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也是这么说,看来我打扰了,对不起。】
很想关机,最后他还是问了句:【他现在怎么样?】
【稳定恢复中,但伤疤大概没法消失,还有,他想你。‘】
这种话就算是顾卓本人说也没用,因为同样的话已经说了太多次,乔立再也不想听,谁想谁都不能成为回头的理由,他既然已放手,就没想过要回头。
【别跟他提起我,问到就说我有男朋友了。】乔立这次关机了。
塔比特从厨房里拿出水果,坐下来诧异的看着他,用法语问:“为什么哭?”
乔立不知道,刚刚说好的事情顷刻间让他难受,能为顾卓流的眼泪应该在国内就流干了,他带着鼻音说:“我开心。”却怎么也擦不完脸上恼人的泪珠。
不要轻易做爱
SO,顾卓同学压根没想过他要爱上谁
第三十九章
顾卓一大早就被吵醒,许墨在提着秦小关的耳朵破口大骂,就连护士都赶来劝架。
“你多什么事?!谁让你跟他说的?!他都跑到非洲了你何必要烦他?!”许墨声色俱厉。
秦小关唯唯诺诺不敢吭声,任由他打。
“我都来不及说你,你倒好,找上我爸了,那死人出院就让他出院,你瞎操什么心?!”许墨恨不得把他揍扁。
“你……你吃醋?”秦小关还傻兮兮的问。
许墨肺都气炸了,挥开旁边的护士:“我靠你大爷的!!!”冲上去暴打。
“嗷!”秦小关被打到肋骨,只能喊痛,“停停停!他出院了没人照顾,你又不让他去我们家,叔叔出面让他多住几天,这没什么……”
“什么叫我们家?!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许墨不撒手,还揍他,“他一个大男人,不懂照顾自己就去死吧!”
“可他脚底的伤口没好,不能走路。”秦小关可怜巴巴的说。
许墨见揍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开他:“反正我再也不来了,要来你自己来,看见他就烦。”
秦小关揉了揉肚子:“哦。”
顾卓皱起眉头,一言不发看着许墨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走了。
秦小关摸摸头上的包,坐在床边对他说:“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最近老往这里跑,他有点不高兴。”
何止有点不高兴,顾卓觉得许墨都快要掀桌了。
“他要是真的生气,反而会安安静静,打人只能说明他在意,嘿嘿。”秦小关一副很了解的模样在解释。
“乔立……”顾卓对许墨不感兴趣,他疑惑的是许墨说的秦小关去烦乔立的事情。
秦小关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最后只告诉他:“乔立现在很好,让你不要惦记他。”
这绝不是乔立会说的话,顾卓真诚的看着秦小关:“能让我跟他谈谈吗?”
秦小关很为难:“大概不行,许墨是有底线的,我犯规严重就不能回家了,乔立也不想知道你的事情。”
最后那句话让顾卓僵滞了,乔立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他的事情,他分明记得乔立最后那几天还是依恋的神情,况且他不觉得两人之间已经发展到了乔立非要远走他乡的地步。
如果说是因为他要复婚的事情,乔立才不声不响的出走,顾卓愿意再和乔立谈谈,乔立离开他,这本就是个很荒谬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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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回家之后,收到乔立的一张照片,乔立一向不是爱拍照的人,许墨打开之后,却无语了。
照片上的乔立,被一个黑皮肤的少年从身后搂着,乔立灿烂的笑容里有些羞涩,想要拿开少年的手,最让许墨吃惊的是,乔立无名指上一枚熠熠生辉的戒指。
这到底是搞什么?难道乔立最近偏好巧克力味道?许墨冷汗直流。
他有严重的肤色歧视倾向,源于他程度颇深的洁癖,许墨每次看到黑人都有种想要拿刷子帮别人刷干净的冲动,而乔立好死不死的找上一个黑人少年。
“啊啊啊啊!!!”许墨把手机嫌弃的丢开,浑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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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文丽去看望顾卓,这在顾卓的意料之中,只是当他看到闵文丽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朝门口招招手之后,感觉不太好。
门外走进一个有些腼腆的中年男人,秦小关赶紧去找椅子。
闵文丽没见过秦小关:“他是你朋友?”
“我是他……朋友的朋友。”秦小关尴尬笑笑。
说起来的确是朋友的朋友,顾卓感激的望望秦小关,问闵文丽:“这位是?”
“孩子的父亲。”闵文丽笑得很滋润,“他之前去外地做生意,什么都不知道,也联系不上。”男人牵着闵文丽的手:“难为她了,我前阵子才知道,谢谢你一直照顾她。”
怎么听都尴尬,闵文丽尽力岔开话题,问伤势。
期间男人去洗手间,秦小关给他带路,闵文丽沉下脸:“乔立呢?”
“他不在。”顾卓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事态已经越来越乱。
“所以就找了个小男生?”闵文丽质疑,“顾卓你做人真失败。”
顾卓无奈的解释:“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真的是我的朋友的朋友,好吧,是许墨的朋友,许墨你总认识。”
闵文丽这才相信:“那乔立怎么不来?”
“他有事。”顾卓不愿谈这个话题。
两人沉默了一阵,直到秦小关领着男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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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包小杰来找他,拿文件给他:“我让秘书去帮你跑了理赔事宜,好像没太大希望,因为你自己也说是烟头烧起来的。”
顾卓细细看文件,包小杰抽出其中一份:“秘书给我看了这个东西,我还不信,亲自跑了一趟,你自己看看。”
房屋所有权显示的是顾卓的名字,没有乔立在上面,顾卓今天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文件。
“怎么回事?”顾卓困惑,“虽然都是乔立去办的手续,但钱基本上都是他付的,我就付了首付之后给过几次……”
包小杰叹口气:“你跟乔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卓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虽然最近跟包小杰交情不错,可没想过要告诉他。
“就算是亲兄弟都做不到这份上,顾卓,你……”包小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你知道了什么?”顾卓觉得他话里有话。
包小杰掏出烟要抽,想想顾卓可能会反感,又放好:“我们宿舍六个人,我敢说只有我是最正常的,老李的性子像娘儿们,丁绍就是小人,韩伟一辈子都稀里糊涂的过,乔立简直不像个活人,那是仙,天外飞仙那种,你呢,看起来很好,人人都羡慕,可你少了七情六欲。”
顾卓的脸色不太好看,包小杰咳嗽两声:“当你是好兄弟才说,要是日后你还放心上就当我信错了人,我佩服的人只有你,但我不会学你,说真的,你到底看得起谁?”
顾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会去想,他没有所谓的看得起看不起。
“知道老李为什么闹你们吗?无风不起浪。”包小杰慨叹,“两个男的窝在一起洗头,你给乔立洗得比发廊的还好,他有手有脚,你这样对他,谁不会多想?”
“你交女朋友那会儿,大伙儿都看得到乔立不对劲,也不知道你注没注意,我在他后面看过他踏空楼梯好几次。”包小杰端倪他的神态,“没点事谁会去闹你们……”
顾卓哑口无言,包小杰坐了不久,有事要忙,跟他告别:“改天你找我喝酒,我一准出来,你得好好说说这事,喜欢男的没什么,可乔立不一样,他装成那样,心比谁都脆。”
顾卓捏着那张A4纸,心里没底,究竟有多少人看出了他们的关系,而乔立,何苦要将姿态放得比泥土还低。
这下可好,闵文丽与他复婚的事情告吹了,乔立跑了,他就活该在病床上养伤。
闵文丽家里他再也不用去应酬,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却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找乔立,乔立这次的态度很坚决,顾卓头一次慌张于乔立很可能不会回到他身边。
一切,是不是他想得太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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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关最近不常来,应该是许墨的关系,这天却带着许墨一起出现。
顾卓到现在还不适应和许墨相处,这人太直,他虚伪的那一套不管用,而且许墨动不动就要揍他,顾卓躲都来不及。
“说好了,你不能动粗。”秦小关不放心的叮嘱许墨。
“动什么粗,我是来看他笑话的。”许墨好整以暇,一脸奸笑。
秦小关无可奈何,从口袋里掏出许墨的手机,翻找照片。
顾卓不理解他们要做什么,直到他看到了那张照片,愕然得目瞪口呆。
一瞬间他胸腔闷痛,为何只倒在他怀里的那个人会出现在别人的臂弯里,脸上全是幸福。
“这,这是……合成?”他不愿相信。
“去你妈的合成!”许墨白了他一眼。
“乔立说这是他男朋友,让你忘了他。”秦小关说出残忍的真相。
“不可能!”顾卓突然高声起来,“那人比他小,更何况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
秦小关嘟囔:“我也比许墨小。”
许墨脸红脖子粗的怒骂:“你瞎嚷嚷个屁!没人说你!”
顾卓不顾他们在扭打,捡起手机看,乔立没瘦,黑了些,但是笑容刺伤了他的眼,手上的戒指让顾卓几乎拿不稳手机。
“戒指……”顾卓喃喃自语,“哪里来的戒指?”
没人理他,他闭上眼睛也抹不去脑海里乔立的笑容,想起与乔立认识了十年,乔立几乎没有笑过,这两年的黑眼眶更是吓人,有时候眼睛红红让顾卓以为乔立私下哭过好几回。
这是他的乔立,那个只是牵着手就满足的乔立,说给他一个家就毫无保留的乔立,曾经孤高而后一步步跌落在他身下的乔立。
顾卓的心慢慢凉透,他无法正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正在撕裂他自以为是的期盼,好像是不久前,乔立还说过爱他,明明说过。
多久前?顾卓苦苦思索,又觉得似乎从来没有过,应该有的,只是可能太久远了,一下想不起来。
他和乔立深深相爱,为何乔立会抛下他,为何有别人出现。
可他抱着脑袋想,也只想到乔立一次次受伤的眼神,乔立爱他,是的,从来都是。
他也爱乔立,翻来覆去的在回忆里找,却遍寻不着任何佐证,顾卓冷汗湿透了全身,一定是哪里记错了。
他会给乔立做饭,会接乔立下班,会嘘寒问暖,顾卓松了一口气,又想起好像他对每一个死党都这样,除此之外,再没有了,连温情过后的安抚都没有。
秦小关和许墨停止了打斗,吃惊的盯着顾卓,此时的顾卓在发抖,眼眸里满满全是无助。
第四十章
顾卓出了医院,回到家里,发现家中被烧掉的东西已由包小杰派人清理过了,门板也勉强装了块新的,但墙壁还是黑的,不时有些黑粉落下。
在浴缸后面找到了天竺鼠皮皮,皮皮经过了一场浩劫,显得战战兢兢,顾卓抓起它仔细观察,发现原本可以摸得到的一小截尾巴被烧没了,而尾巴本就短小,以至于屁屁都被烧出一个印子来。
可怜的皮皮,顾卓将它抓回客厅,笼子早烧毁了,只能任由它溜达。
下午秦小关过来看他,见了皮皮的惨状后,立刻回家拿了个厚厚的纸箱和一些治疗创伤的药过来。
顾卓半夜听到吱吱声,没理会,却被小家伙凑近啃手指头,只好起床把它抓回箱子,才看到箱子已经被它咬破,于是又关在浴室里。
第二天不得不出门买点东西,肩上的伤还有些痛,路过商店的橱窗,看到自己潦倒的倒影,心情黯然,他还记得同样的橱窗前,乔立曾与自己勾着小手指路过,那时人潮拥挤衣袖略长,他不介意,如今短袖盖肩,露出空落落的十指,他却莫名的孤单。
那年乔立的生日,他什么也没送,原以为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可回想起来,他真的没让乔立发自内心的笑过,自己大概是这世上最失败的情人。
买了东西也没有臂力,顾卓只能打车,到了楼下还是要亲自拎上去,身边能说话能一起分担的那个人不在了,以往他总喜欢在电梯里任乔立轻轻抚摸手背,此刻电梯的镜子里却只有他怔怔的目光。
进门先弄好皮皮的新家,给它准备了食物,然后放鼠归山,洗了手之后,看着天竺鼠欢快的背对他进食,顾卓吃着简易沙拉和汉堡,一人一鼠安静得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吃过午饭,皮皮开始参观新家,并试着玩轮子,顾卓把它的小屋子拎到阳台,戴上手套,准备给墙壁涂漆。
由黑变白是不大可能了,他只能试着涂成灰色,先把墙上还残留的快要脱落的东西都擦干净,顾卓看到浴室门边乔立曾贴上去的一只小猫贴纸,贴纸被烧了一半,揭下来后,墙面上徒留一抹白色,特别突兀。
这块突兀的颜色让顾卓十分难受,当初贴的时候他没有参与,贴纸人的心情他也无法体会,这些都是乔立对新生活的期盼,一小张一小张的点缀,只希望他们的日子能温馨,而后一把大火,顷刻毁之。
侧头仿佛就能看到乔立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贴,偶尔扬起头看看他,只是沉默。
这样的想象让他更加心乱,不知谁家在放歌: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太熟悉,你的关怀,分不开,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飘忽的女声让他的心堵得慌,似有个小耙子在他心上来回拖动,锋利的耙尖让他若有若无感觉疼痛,顾卓一直忍着,擦干净了墙面,一点点上漆,歌声已经断掉,换上别的,那个女声却回荡在他心里,徘徊不去。
顾卓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刷墙,最后看看有点凌乱的效果,无奈的去洗手,然后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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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和以前差不多,只是这个家过于安静,过于冷清。
顾卓有事没事就放些喜剧片,情景喜剧里大多都有背景笑声,笑声放大之后,才让他觉得稍微热闹点,不然就放综艺片,翻来覆去看好几回。
电脑里主持人和观众都乐翻了,顾卓却静静的喝咖啡,他不晓得他的生活出了什么岔子,之前都很鲜活的颜色,最后变成了家里的墙体那样,用灰色掩盖一切凌乱。
实在无味,顾卓索性关了电脑,去医院看看,一周之后就要开业,有大堆事情等着处理,包小杰抽不出时间的话,凡事都必须他操劳,有时候回到家里累瘫了往沙发上一趟,又会想起乔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或许都是报应,顾卓在医院办公室拿过报表查看,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安睡过了,梦里全是乔立的笑靥,如花朵一样绽放,不是为他。
烟是戒掉了,顾卓却多了一个习惯,上下班之余,他会晃到乔立家附近或诊所里逛逛,多次被许墨逮个正着。
他在许墨的拳头下不疾不徐的说:“我就来看看,没事。”也不明白为何许墨会停下,甚至眼里有点担心,这不像是许墨的做法。
“为什么不打我?”顾卓连逃跑都放弃了。
“一拳下去,搞不好你会死。”许墨盯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就此收手。
月末时,在包小杰的安排下,他被逼着去做了个全身检查,体重轻了十五斤,顾卓什么也没说,回到家里,看着冰箱里满满的菜,又阖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