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庄林一边打哈欠一边应着,“没呢,怎么了?你怎么还不睡啊……”嘴上说没呢,其实
明显就是刚进入睡眠状态后突然被人喊醒,带着小小的不满。
辛仲远组织了一下措辞,赶在庄林进入新一轮睡眠前,小小声地说:“庄林,我感觉……我好像……
又,又有了……”
短暂的空白后,庄林一个激灵弹起来,一手撑在脑后注视着辛仲远的双眼,“你确定?”
“不确定,就是感觉,这几天浑身都不太舒服,最近又做得很频繁,而且好几次都没顾得上做保护措
施,我就是怀疑,跟你说说……”
庄林重新躺下,小声嘀咕:“还是女人有优势,怀没怀看来没来就知道。”
“你说什么?”庄林叽叽咕咕的,辛仲远确实没听清。
“啊,没什么。明天抽空去我那儿做个检查吧,省得担心。”想了想,他侧过身抱住辛仲远,脸凑上
去乱蹭,“别有心理负担,怀上了最好,怀不上也没关系,我妈又不是恶婆婆,虽然着急是着急,但
是来日方长嘛,机会多多。”
“你少胡说八道!”辛仲远在庄林小腹上打了一拳,把最后那句话放在肚子里没说:其实他是觉得太
快了,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他又不是……那个什么的。
第二天检查结果出来,胎儿已经八周了。庄林坐在办公桌上端个水杯咧嘴呵呵笑个不停,辛仲远却半
天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一筹莫展。
庄林一脸花痴样,语无伦次:“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做爸爸了,啊,真是没想到没想到,这次一定要让
宝宝叫我爸爸,就是排队也该排到了,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虽然B超可以查出来,但还是不要了,保持着那份神秘感,直到最后答案
揭晓才好。不过要等将近一年啊,好长……技术还得不断攻关,要把男性妊娠期缩短到跟女性一样才
比较人性化嘛。”
“如果是男孩的话,那估计将来总会跟悦悦打架抢东西什么的,不过出去打架也能有个伴。女孩吧,
也好,漂亮可爱,悦悦肯定会特别宠爱小妹妹,嗯嗯,还是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庄
林眼冒金星,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这里根本没有妈妈。
“名字嘛……这次得跟我姓了呵呵,一定得跟我姓,庄什么呢……”
辛仲远盯着犹如身处异空间的庄林,石化了一次又一次,就快要风化了。他握住庄林端着杯子的手,
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没事儿吧?”
“啊?”庄林一愣,终于回归现实,“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高兴嘛。对了我跟你说,你这次可一
定要注意了,怀悦悦的时候身子折腾了大半年,这次可绝对绝对不允许了!”
辛仲远不忍心给庄林泼冷水,是啊,他好不容易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当然会高兴了。
“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庄林握住辛仲远的肩,“你怎么怪怪的?自从拿了结果出来就一直不说
话,是不是……”庄林的思维和联想在这时发达到了极点,“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辛仲远一怔,看着庄林瞪大的双眼,心里大喊冤枉,他虽然是觉得有点儿早,但也从没说过不要啊!
“没没没,我怎么会不要呢,就是太突然了,嗯,一时没接受。”
“真的吗?”庄林一脸狐疑。
“真的,你想多了。只不过从怀了悦悦开始到前段时间几乎一直没消停过,有点儿累。再有就是,让
公司的人看着我都快成了家庭主夫了,不太好意思。”
“这样啊……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想要呢。”
“怎么会,”辛仲远笑了,“说实话,我……我等这天已经等很久了,属于你我的孩子。”
庄林心里一暖,把辛仲远圈在怀里,“放心,只要照顾得好,怀孕也是一种很好的休息。至少,你现
在在家里地位最高,比悦悦还高,你说一我绝不说二,让我站着我绝不坐下。”
“我才没那么独断专行呢。”
在辛悦小盆友一岁之际,他的两位爸爸又效率极高的给他添了个不知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的雏形。庄
林几乎每天都要跟它报告一下这个喜庆的消息,辛悦只顾咿咿呀呀乱叫,但把婴儿语翻译过来,大概
就是:我已经知道了你都说了无数遍了你这个话唠老爹小心惹我爸爸烦!
按庄林大管家的规定,辛仲远必须在晚上十一点前上床——这已经是不断讨价还价的结果了。庄林洗
完澡,经过卧室门口,辛仲远正歪在床上,在昏黄的床头灯下……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发现庄林在
门口,他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回抽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庄林已经遇到这种情况好几次了,那个盒子,就是婚礼上宋家声送的那对钻表。
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面对同样若无其事的辛仲远,他问:“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啊。”
庄林笑,“我都看见了,我原本没当回事儿,可你如果一直这么避着我,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瞎想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盒子,打开看看,“江诗丹顿,我虽然没买过,但好歹也认识。虽然是奢侈
品,但不排除我一气之下把它变成粉末的可能性,”举起其中一块玩味地看了看,亮闪闪的光芒,比
那盏床头灯有用多了,“你真的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辛仲远眯起眼睛,觉得好笑,他知道,庄林在努力忍耐,并且正努力把自己变得鬼畜,可惜这一切在
他面前,都不顶用。
“既然你这么有兴趣,说说也没关系。江诗丹顿一直有一套爱的纪念系列,其中五年那一款的设计我
最喜欢,呐,也就是你手上的这个。他曾经说过,结婚五年的纪念日,会买这个当纪念品。很不幸,
我们婚礼的前一天,正好是我跟他结婚五年的纪念日,我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有点儿小小的感触罢
了。”辛仲远看庄林露出吃惊的神色,又说:“要不是他送这对表过来,我就忘了。”
庄林脸色微微变了变,“这大概是……他早就买好的吧,跟你承诺之后就买好的。”
“我也这么想,”辛仲远点点头,“他确实是那种雷厉风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当年的一番好意,如今都化为泡影,好像很伤感。”
“那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他既然能送给我们,之前又主动愿意离婚,大概已经想通了。你现在
……”他看看庄林,“不想把它们变成粉末了么?”
庄林摇了摇头。抢了他曾经喜欢的人,又抢了他的孩子,自己怎么算都是最大赢家,得饶人处且饶,
为了辛仲远和两个宝宝积点儿阴德吧。
“你不介意吗?”
庄林继续摇头,“你跟他的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反正现在……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就好。”
辛仲远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庄林一愣,然后突然跳上床给辛仲远一个熊抱,在他身上又摸又挠的,“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你就算
是不嘴上不承认我也知道!”
辛仲远确实有些怕痒,无奈庄林眼疾手快,眼看躲不过了,他不退反进,双手抱住庄林,把人固定得
死死的,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别闹,小心宝宝。”
庄林想了想,然后搂着辛仲远卧倒,护住他的小腹,说:“好吧,看在宝宝份上,饶过他坏爸爸。”
当庄林跟辛仲远在床上你侬我侬的时候,陈硕正一脸焦急无奈地身处一家让他感到十分不适的酒吧—
—宋家声约他来的,可是已经迟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人影,打电话也不接,让他不知道该走该留。
其实也不是他不愿意等,只是……他一个倍儿直倍儿直的男人坐在一家GAY吧里自斟自饮,总有些……
特别不自重的感觉。
他觉得,不远处有几个人盯着他好一会儿了,他时不时装作目光不聚焦地回头看看,心里不停地打鼓
,越来越害怕。不是他太敏感,而是……
啊!陈硕突然吓得屁股离开凳子,又不敢起来,那几个人……他们居然走过来了!
62.直男是不能用常理判断的
陈硕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酒杯,他倒不是怕事儿,真把他惹毛了就是动刀子他也毫不手软,但是现在
身处gay吧,就总觉得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气不长啊!估计只要他来上一句老子不是gay,酒吧里所有
人就会同时掀桌子抡凳子把他揍扁。正想着,那边三个人已经到了他跟前,其中两个在他左右坐下,
身后还站了一个,彻彻底底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人喝酒,心里有事儿吗?说出来,大家帮你参详参详。”
陈硕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普普通通的,为什么会对gay有吸引力呢?想想庄林、辛仲远、宋家声
、薛子尧那些人,哪个不是帅得惨绝人寰。还参详参详?难道我说我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让
你们给我参详吗?
“啊,”陈硕咳了两声,身体从两边往中间缩了缩,“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这么一说,三人对视了一下,后面那个人直接不愿意了,上来猛地搂住他的脖子,“等什么人啊!有
我们陪着你不是正合适嘛!”
突然被同性不怀好意的触碰,陈硕立刻从内心窜出一股本能的抵触,他腾地一下站起来,那三人不得
不往后退了退,酒杯被打翻在地,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整个酒吧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期待的目
光投了过来,等着看这边的好戏。
周围几个人微微变了脸色,陈硕有点儿傻眼,心想这下不好收拾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明明不
想闹事的,偏偏还来这么一出,还得忍啊忍。
“几位,我确实在等人,我……”
正忙着辩解,只见昏暗的酒吧里突然飞速冲进来一个人,从门口到事发中心,有如一道银光,绝对的
直线距离。陈硕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个人被大力拽开,紧接着身上一热,长臂卷了过来,身体落入一
个紧紧的怀抱,有些不羁但掷地有声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那三个意图勾搭陈硕的人被问得一怔,就算再不聪明也能看出来这个靠山不好惹,其中一个人连忙识
相地答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是有伴的,实在对不起……”
三个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往后退,陈硕眼睛翻了翻,“有伴的”……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候酒吧的老板迎了过来,满面赔笑,“大公子,今天过来玩儿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实在是怠
慢了,”说着招呼吧台,“来,开瓶好酒,今天我请大公子好好喝一杯。”
一句大公子,去掉姓氏,就把宋家声在这里的尊贵地位表现无疑。宋家声摆摆手,“今天晚了,改天
再说吧。那瓶好酒给我留着,你的品位,我信得过。”
“好,”酒吧老板若有所思地看看陈硕,也不强留,“那就下次,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宋家声搂着陈硕正要离开,谁知道陈硕突然不动了。宋家声不解地看着他,只见陈硕有点儿僵硬地把
自己搂着他的手拿下来,这才径自走了。宋家声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出了店门,疾走两步追上去,宋家声说:“不要意思啊,出门前公司突然有点儿事情,本来想着很快
就能搞定,没想到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早知道应该通知你一声的。”
陈硕摇摇头,“没事儿。”
宋家声心里好笑,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一张怨妇脸,还丝毫没自觉。“还有,我是经常来这家酒吧
,所以随口就定了,没考虑到你的身份和感受,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硕继续摇头,“没事儿没事儿。”
“确实是我的不对,要是这次我没能及时赶到,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都说了没事儿你烦不烦啊!”陈硕突然停下脚步怒吼,虎目圆瞪。
宋家声哈哈大笑,“可是你一看就是有事儿的样子啊!”
陈硕狠狠瞪他两眼,一甩头继续走自己的路,步伐飞快。宋家声连忙上去拉住,“哎,车在这边。”
“我干嘛要坐你的车。”陈硕没好气地说,但还是停了下来。
宋家声笑得如沐春风,“今天不是你答应我出来喝酒的吗?现在酒还没喝你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抬手看了看时间,“虽然是晚了点儿,但你现在孤家寡人的,就是彻夜不归也没人管吧。”
一句话戳到陈硕痛处,他气势顿时减了大半。宋家声趁机拉他到停车场,赶紧把人塞进车里后,还像
安慰小孩一样说了句“带你去个好地方”,就差加个“乖”字了。
陈硕浑身上下都质疑以及鄙视着他,结果果然让人失望,什么好地方,不就是街心花园的大草坪罢了
,半夜无人,更显荒凉,被周围的树影一遮,无比黑暗。
夜黑风高夜,杀个人放个火什么的,最合适了!
宋家声带他来到草坪上,说了句“等我一下”,正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下,把外套脱了折了折,蹲下
放在陈硕身后,拍了拍说:“坐在这儿吧,晚上地下凉。”
那人转身跑开,陈硕有些吃惊,半天说不出话,回头看看地下的西装外套,应该是很贵的牌子吧,就
被他这样蹂躏。
宋家声很快回来了,手上提了两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到陈硕跟前,哗哗哗全部倒到地上,陈硕傻了
眼,全是灌装啤酒,还有少量的零食,看来是做下酒菜的。
“这样喝比在酒吧好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以天为盖地为庐。”
陈硕一听这话差点儿吐出来,我的妈呀,这是鬼上身了吧。
“你怎么不坐?”宋家声拍拍自己那件被蹂躏的外套,示意他坐下。
陈硕想了想,决定礼尚往来,也脱下自己的外套,虽然没他的贵,但如果只当坐垫的话,应该是很够
了。宋家声有些吃惊,还有些惊喜,欣然接过后,将衣服敞开铺在自己身下,直接躺了上去,然后开
了两罐啤酒,自己灌了几口,赞叹一声,把另一瓶递给陈硕。
陈硕有些恍惚,好像已经全然忘记面前的这个人是谁,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过往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如果摒弃那些来自庄林和辛仲远的成见,单说这个男人对自己……除了刚
开始的几次乌龙之外,好像真的不错。
宋家声一边喝一边咂嘴,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自顾自地微笑。他也很久都没有过过这种肆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