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白然崩溃的是赫伯特好像把他当成玻璃一样的养了。那个小心爱护,好像是他动一动就要碎成一片片似的。
白然想帮他做些事,虽然砍柴之类的力气活是做不来,但是做饭还是没问题的。可是赫伯特非说他不能累到,禁止他干活,哪怕他再三解释说做饭算不上干活也都无济于事。只能扫扫地,收拾收拾桌子,做些不费力气的事。
赫伯特不在家,说是去别的部落交流的族长回来了,要开部落会议,要求全部雄性参加。这当然没白然什么事,他也乐得离开赫伯特的视线。
他现在很想念安迪,安迪又可爱又活泼,和他说话很开心。可是安迪就来过那么一次,就出门去了。据说是到别的部落做客,这一走就是十几天。赫伯特又变得这么奇怪,而他自己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腰上都胖了一圈。他拿着一种能够照出人影的亮晶晶的矿石看过,脸都跟着圆了。赫伯特还说他瘦弱,每次要他多吃饭,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要养猪么!
白然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想着必须要和赫伯特好好的谈一谈才行。
可是一想到谈,应该谈什么呢?他并不是不知道赫伯特为什么变成这样,身为一个写小说的,还能够靠这个赚钱养活自己的人,他对情绪和情感的变化非常敏感。
他知道赫伯特是爱上他了,并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有时候注视着他的时候,眼睛里的深情都让白然觉得惊讶,毕竟他们没有相识多久,怎么会生出那样浓重的爱意呢?
他想着可能是兽人的情感太过真诚,他们祖祖辈辈对爱人的忠诚决定了他们兽人一族的浓烈感情。但他面对这样强烈的感情时,心中只是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对的。
不可否认他对赫伯特是有好感的,不管是出于这诡异的穿越身份和雏鸟心态,还是赫伯特对他的照顾和关心,他都觉得赫伯特是一个能够依靠并且值得去喜欢去爱的人。但现在在他的心里,这些好感只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前奏,还未真正的喜欢上,更何况爱了。
他梦想中的爱情是那种细水长流,渐渐融满心扉的温火般的感情,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到这样好像能够把人点燃一样,烈火般的爱情。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爱上赫伯特的,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从没想过要逃。但是他的爱情观和性格决定了他不能够跳过好感和喜欢,直接去爱,他只能这样慢慢的循序渐进的。
可是赫伯特现在的态度,谨然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不能对等的给予赫伯特同样的感情,却又享受着赫伯特给他的一切宠爱。但是他却又不能和赫伯特说,你给我的爱太多了,我还没有喜欢你,请别对我这样好了!所以他只能自己这样纠结的迷茫着,不知所措。
想起了有几次不知该怎么面对,他选择了逃避时赫伯特眼神里的难过,他又觉得找赫伯特谈一谈好像不合适,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伤脑细胞的问题了,该怎样就怎样吧,顺其自然就好,况且赫伯特也没有为难他不是吗?干嘛要自己在这里伤神。
果然人都是只能在别人的爱情里当智者,一到了自己这里,小小的问题都要熬白了头发。
他本就起得晚,又想了这么一通。早上他还没有睁眼的时候赫伯特就走了,只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告诉他早饭留在锅里,千万不能忘记吃。
现在算算时间,也应该快要回来了吧,要是看见他没吃饭,一定又要教育一番,便赶紧下了床把锅里还温着的食物拿到床上的小桌上。
这小桌很实用,就在那次下地喝水之后没几天,赫伯特就弄出了这么一个不大的桌子,没有钉在床上,这样也方便移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到床脚,大小和高度都很适中,晚上睡觉也不会踢到。
早饭是水煮的丸子,馅是肉和一种稍有些酸味的菜混在一起的,皮是用黑薯的肉拍成泥做成的,这种植物长得非常难看,但是吃起来有一种清甜的味道,做皮也很柔韧,很少会煮漏。这种丸子白然很喜欢吃,不但不腻,连汤都带着清淡的甜味。
刚吃完收拾好回到床上,赫伯特就回来了,白然暗自偷笑,时间踩得可真好。
雄性兽人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也都穿得不多。下身还好,穿着长裤,上身就只穿了一件那种像布袋子的背心,胳膊都露在外面。就算是最冷的下冰雹的时候,也只披一件不怎么厚的披风。这让白然这种出门就想把自己裹成球的人十分汗颜。
“什么时候起的?早饭吃了么?”赫伯特没有直接走到白然那,而是先烤烤火,把身上的凉气散去,又加了些柴。
“早就起了,饭都吃完了。”赫伯特总是说睡太多不好,可是白然真的不想在这么冷的天气早早的起来。
赫伯特听了这话,就笑起来,也不揭穿他,“早起了就好,睡太多人都睡傻了。”
“我才没有,睡得多会变聪明才对!”话虽这么说,可是白然真觉得自己好像是要睡迷糊了,想着以后可不能这么贪睡了。
赫伯特走近了坐在床边,目光专注的看着白然,“你已经够聪明了,所以没必要睡那么多觉了。”
又是这样的眼神!白然不自在的移开眼光,嘟囔着,“不让睡算了……”
赫伯特看着他这样,觉得好笑,就问他,“你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怎么不问问今天会议都说了什么?”
“说些什么?”白然其实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想来也不可能说什么好玩的事。不是说去别的部落交流了么,应该是如何发展部落之类的事情吧。
“你猜一猜,关于你的。”赫伯特卖了个关子。
“关于我的?”白然皱着眉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兴奋的看着赫伯特,“你说族长同意我加入部落了?!”
看着赫伯特点头,白然开心得眼睛都笑没了,“真是太好了,赫伯特你太好了,谢谢你!”
赫伯特看他笑得眼睛眯眯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很像小动物,又想着他在家里无聊,便说,“你喜欢那种带着绒毛的小动物吗?我抓一只陪你?”
“你说小狗吗?可爱的,小小的?”白然点头,“很喜欢,你真的给我抓?”
“不叫小狗,叫做雪球兽,是很小又可爱。”不过很难抓。
看着白然高兴的样子,赫伯特又说:“族长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他总得见见是什么人加入部落。你收拾一下,咱们就走吧,中午在族长那里吃饭。明天千里和安迪就回来了,再叫安迪过来陪你,就没那么无聊了。”
“你不是在家呢,也没有很无聊啊!”白然边收拾东西边随口一说,也没往多了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赫伯特此时在给白然拿着外出穿的大衣,考虑着要不要请人给白然做件带袖子的衣服,他看着白然总是抱着胳膊,应该是觉得冷。
他知道白然现在还没有想做他伴侣的意思,但是感情重在培养不是吗?能够一天天的感受着白然越来越喜欢自己、依赖自己的感觉其实是很不错的,好像能通过这种慢慢的变化,一点点的了解白然的想法,更加贴近他的心。
听见了白然的话,更觉得这种做法真真让人感受到了感情在逐步积累,心中一暖,说道:“我只是这几天在家,其实冬天也要打猎的,只不过没夏天那样频繁,等到千里回来,我就要和他一起上山了。”
等到收拾好出门的时候,白然才发现今天的天气很好,是个少见的没有几丝风的好天气。阳光也很足,在这里,只要没有风,就算还是一样的干冷,也让人心情愉悦。
白然伸长了胳膊,做个深呼吸,一脸陶醉的看着那颜色纯正的蓝天,感慨道,“没被污染过的天空真是太美好了!”然后又赶紧把手臂收回来抱住,打了个喷嚏,愤愤的嘀咕,“就是这地方有点太冷了吧!”
赫伯特好笑的看着他,又给他紧了紧披风,才出了大门。
部落里的人很多都搬着小板凳坐在自己门前,懒洋洋的晒太阳,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追着打闹,一个个都长得很精神,小脸蛋红扑扑的,看得白然好想过去掐一把。
赫伯特见白然喜欢小孩子,心里一阵心疼,想着要是白然知道他自己不能生育,该有多伤心。他一想到白然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可能就要带着愁绪暗淡下去,就觉得格外的心疼。
他正沉浸在这种怜惜中,连有人过来了也没有注意到。
第7章
等到他注意到,来人已经扑到了白然身上,赫伯特一惊,刚要把人拉开,才注意到这是安迪。看了看千里大包小包的,就知道他们是刚刚回来,还没回家,就碰见了他们。
于是就退开一步,和后面的千里说话去了。
“白然!我回来啦!”安迪抱住白然,蹭蹭他的脖子,“好想你呀,虎族部落的人都没有你笑的好看!”
白然被抱得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脚,看见是安迪,便开心的笑出声,说道,“还说想我,都不知道早点回来,我看你就顾着和千里在别的部落里玩了,都把我忘到脖子后面了吧!”
“我哪有!你看我还提前回来一天呢!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你看见了肯定喜欢,就知道我多想你了!”说着就放开白然跑到千里那里,拿过千里手中的大包,扔在地上,开始翻找,还问着,“千里,我给白然的东西你给放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
白然看他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找,赶紧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说道,“我又跑不了,你着急找什么。再说我和赫伯特现在要去族长家里做客呢,你给我了,我也不能拿到人家家里去!明天你找我,再给我带过来不是更好?”
安迪想了想,就一股脑把东西仍回包里,口子也不系上,就递给千里,“喏,你拿着吧,我要和白然说会儿话。”
千里无奈的笑看着赫伯特,“我家这个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懂事!”又转头去看安迪,“宝贝,赫伯特和白然要去族长家呢,有话明天说好不好?明天一早就让你去赫伯特家还不行?”
安迪没好气的白了千里一眼,拉着白然的手,“就因为是去族长家,我才要跟白然先说几句的,你懂什么?!看人家赫伯特都没说忙着走,就你啰嗦!”又拉着白然往一边走,“不要理他,咱们去一边说。”
赫伯特知道白然看见安迪很高兴,也就没急着走,反正离中午还有一会儿,倒也不用着急。而且他大概知道安迪要和白然说些什么,这些话,他自己不好说,这会儿安迪要说,还算帮了他一个忙呢,他也乐得在这跟千里说会儿话等着。
况且白然被拉走时,还回头跟他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让他很高兴,因为白然惦记着他。
于是他心情舒畅地拍拍苦笑着的千里,笑道,“没事的,咱们等上一会儿。”
安迪把白然拉到一个边缘的位置,还特意看一看旁边有没有人。他这副样子让白然觉得好笑,便问他,“咱么是要做贼么?”
安迪观察了一下,没有人往这边走,便转回头瞪了他一眼,“哎呀,我怎么会做贼呢!不过是说族长家点小坏话罢了!虽然我说得事有别人也知道,但是还是不要大肆宣扬的,毕竟这事儿不怎么光彩!”
他这么一说,白然倒是来了兴趣,“什么事情?你跟我说了也没什么用呀,我可还不认识你们族长的!”
“现在这事就跟你有关系啦,唔……其实这跟族长倒是关系不大。”安迪眨眨眼睛,“哎你别打岔!”
白然把嘴捂上,“好好,我不说话,我就只长了耳朵。”
安迪这才满意,那副小傲娇的模样让白然心里萌的眼泪汪汪。
他一副八卦的语气说道,“族长家里有个女儿,唔,因为是很少的那种雌性……”
“女儿”?是他知道的那个女儿吗?
看着白然一脸迷茫的样子,“你不会不知道雌性吧?!”
白然点点头,确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听说什么雌性亚雌性的,他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分类的。
安迪带着一种同情的表情看着他,“你们部落都没有雌性?唉……”又解释道,“像咱们这种的,除了不能够变成兽形,个子较矮,身材较瘦以外,其余和雄性长得一样的,就是亚雌性,这个你总知道吧!而雌性也是不能变兽形,但是她们和咱们又长得不一样,胸前有两个鼓鼓的肉包,很难看。据说下面还没有小弟弟,当然这个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亚雌性和雌性都统一称为雌性,数量都很少,像她这种纯正的雌性,比亚雌性还要少很多。咱们部落里几百人,一共就只有三个雌性,几十个亚雌性。”
原来这世界有女人!又得到了一个常识的白然虚心的继续往下听。
“族长的女儿叫做琳娜,长得,恩,我觉得不好看,千里也觉得不好看,哎呀,反正她没有你好看就对了。琳娜比赫伯特小一岁,雌性到她这个年纪早就应该举行伴侣仪式了,要不然就错过最好的生育年纪了。可是因为她喜欢赫伯特,而赫伯特也没有找伴侣,她就一直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就这么一直拖着,不找伴侣。可是好几年过去了,赫伯特也没对她有什么意思,于是她就着急了。因为她是族长的女儿,又是少见的雌性,族长对于她一直不找伴侣也是很着急。无奈之下就找了赫伯特,也就是提亲了,只不过是反过来提亲而已。因为赫伯特是部落里最出色的年轻猎人,族长也想把他发展成下任族长,便许诺他,要是和琳娜结成伴侣,族长就提前下任了。”
白然听得津津有味,看不出来这赫伯特还是挺有魅力的嘛,居然让部落里那么稀少的雌性都喜欢上。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吃醋的意思,反正他看出来了,赫伯特的心现在都在他身上,至于那个琳娜,几年都喜欢不上,现在当然也不可能出现什么插曲。他就当做一个赫伯特的小故事听了。
“哎我说你这人还听得这么开心……要是千里有这种事,我一定气得牙痒痒!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安迪又瞪了白然一眼,看着白然无辜的表情,觉得自己讲着也没意思了,本来想让白然产生危机感的,好让他和赫伯特早日举行伴侣仪式,结果居然成了讲故事的,就无精打采的说道,“赫伯特给拒绝了,说自己不想当族长,暂时也不打算找伴侣,谢谢族长的好意。反过来提亲本来就挺丢脸,尤其还被拒绝了。但族长是个好族长,提亲的事只是被琳娜磨得不行,才这样办的,倒是也没对赫伯特有什么意见……”
白然看他不往下说,就瞪大眼睛看着他,“没了?就这事呀,你还跟做贼一样!”
安迪看着他这表情,更加觉得郁闷,想着自己费了半天口舌毫无意义,便气鼓鼓的拍了白然一下,“反正琳娜肯定不喜欢你,你还要去她家做客,哼!被她气了可不要来跟我说!”
说完就跑回千里那里,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拽着千里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回头对着赫伯特喊道,“快带你家白然去族长家吧,哼,我再也不和你们说话了!”
“死小孩!乱说什么呢?!”白然听到那个“你家”,耳根红着笑骂着走远的安迪。
赫伯特在旁边看着他绯红的脸,笑得格外开心,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看白然害羞,耳朵红红的,好想上去咬一口。
族长家在部落的中心,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造得有些像北京的四合院,只不过少了那番精致,多了些粗犷。是用清一色的石头建造的房子,外观古朴,带着些风霜的痕迹,看上去有一种大气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