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华落尽（第二卷 上）——安绯

已经回不去了吧，白天里舒炎冰冷地对他说滚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分崩离析了。

心痛的快无法呼吸了，林凡鞠了一把水洒在脸上，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让自己痛的快要窒息的事了，没有舒炎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六年了，这下只不过是再重复那六年的生活罢了，或许这一次的时间会延长到几十年吧，直到自己生命终止。

穿好睡衣，胃饿的发疼，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出去，头还很疼，身体不知为何发烫，林凡躺倒床上又开始睡觉。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林凡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不去理他。但那个人很有毅力，门铃一遍又一遍地响着，林凡索性直接钻进被子里，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希望门外那个人可以识趣写自行离去。

门外的人在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候，终于放弃了。沉静了一会，林凡才钻出被子，头好沉，身上又热又难受，眼皮也睁不开，于是在各种难受中林凡又沉沉睡去。

韩文冰在按门铃无果后，转身下楼到物管那里去拿钥匙，出示身份证说是林凡的上司，因为今天有急事想要到他家里取东西。

拿到钥匙后，韩文冰打开门，屋内漆黑一片，没一点声响。这么早就睡了吗？韩文冰打开客厅的灯，放轻脚步朝卧室走去。

借着窗帘透过来的些许路灯光，韩文冰看到床上的被子隆起，轻轻地走过去，便看到林凡正缩着身子沉睡着。

韩文冰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熟睡中的林凡。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脸却红的不正常，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韩文冰心里一惊，林凡这幅模样有些异常，像是发烧了。

伸手去碰他的额头，刚接触到他的脸，韩文冰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滚烫的温度透过他的手清晰地传来，林凡身上的热度早已超过了正常的体温，看来真的发高烧了，难怪脸红成那样。

“小凡……小凡……醒醒……”韩文冰轻喊着。

林凡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身体动了动但是没醒来。

韩文冰轻摇着他的肩膀，口出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林凡终于被摇醒，努力睁眼看着来人。

“小凡，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韩文冰见林凡睁眼看着他，忙说道。

“嗯？……”

“你身上很烫，要去医院看看。来，我扶你起床。”

“不要……我不去医院……”林凡又要往被子里缩，韩文冰低下身柔声哄着：“你这样明天会烧得更厉害，睡着也不舒服，很快的，我们去看一下就回来……”

林凡不理他，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韩文冰思索一番后，对着他说：“小凡，那我要抱你出去了……”

林凡烧的脑袋一片混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动也不想动，所以没有理会韩文冰的话。窝在被子里不作声。

韩文冰见状，只好掀开被子，一把将他抱起，往他身上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林凡挣扎了几下，见一点效果都没有，便懒得动任他抱着，然后闭上眼睛安心睡觉。

韩文冰将他放在车的后座上，用外套将他盖严实，然后启动车子朝着医院开去。

医生帮林凡量了体温后，接着检查了他的身体，严肃地对韩文冰说：“你也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病人都烧成这样了才送来医院！”

“医生，他，他怎么样了？”韩文冰见医生凝重的脸色，心里又急又慌地问道。

“高烧40度！”医生不满地看着他，“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们年轻人喜欢玩什么刺激游戏，但也不要太没个度，你看看他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韩文冰哑然无语，这，这医生明显是误会了他和林凡的关系，不过他倒是对这个医生有点刮目相看，看来他能接受男人之间的那些事。

“我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但是具体的情况还要留院观察观察……”

“嗯，谢谢您了。这是我的名片，请问您贵姓？”韩文冰递出自己的名片。

“我姓李。”李医生接过名片，淡淡地说道。

李医生走后，韩文冰走进VIP病房，林凡又睡过去了，刚打过针，脸上的红色褪了些。

才一天不见，他就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全无生气，两侧的脸颊往里微微地往里凹进去，本就消瘦的脸更是显得清瘦。

而透过睡衣的领口露出的吻痕，让韩文冰的眼神晃了晃，有些刺痛的感觉。医生刚才说的那些，韩文冰自然可以想象的出昨晚舒炎对林凡做了些什么！

看着林凡躺在床上痛苦的神情，韩文冰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又绝望又伤心，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韩文冰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舒炎狠狠地揍他一顿，不是口口声声说很爱小凡的吗？为什么要把他折磨成这样！

舒炎躺在那张为了自己和林凡特意买的KING-SIZE的大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期间他无数次想要走出去看看小凡怎么样了，但每次一打开门看到对面紧闭着的门，舒炎心里就慌得紧，那一步始终跨不出去。

于是来来回回好几次后，舒炎还是躺在这张床上，瞪着眼和天花板较劲。

已经是晚上了，舒炎摸出手机拨通了程玄的电话。

程玄接到电话后，立即赶了过来，电话中舒炎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无力感。

门没有锁，程玄和肖辰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便看到舒炎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走过去，程玄担忧的喊着他：“舒炎，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后，舒炎缓慢地转头，程玄和肖辰两人脸上写满担心。

“你们来了啊……”舒炎想要对他们笑一笑，可是努力了一番，只是牵动了脸上的肌肉，笑不像笑，哭也不像哭唯一可以形容的就是他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说吧，你和小凡发生什么事了？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两三天没见，你们就闹成这样了？”能让舒炎变成这副样子的只有林凡，程玄拉着他起身问道。

舒炎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双眼一红，别开头脸上满是痛苦。

“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程玄见他悲伤欲泣的样子，心里急得慌。

“我……我和小凡……这次可能真的……走到尽头了……”舒炎声音哽咽地低声说道。

程玄愣了愣，忙安慰道：“不会的，你不要一个人乱想。两人吵吵架很正常的，等小凡气消了，你赶紧过去陪个不是，小凡心软，狠不下心见你难过的。”

“不是的，程玄，你不知道我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没事，你一时没控制住脾气对他吼了几句，小凡就当时生生气，过会就不会计较的。”程玄很清楚以林凡温和善良的性格，肯定不会长时间和舒炎较劲。

“我在他喝醉后折磨了他整整一夜，然后让他滚出去……”舒炎无比后悔地说道，“在他那么难过地看着我时，我却和别人一起不屑地对他说不要弄脏了我的眼睛……”

“你……你……”程玄经地说不出话来。舒炎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到的范围！

“他当时一定绝望透了，可是我不仅没有给他好脸色，还一脸冰冷地对他吼着快滚……”

程玄冷静下来，扶住舒炎颤抖的肩膀，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让你不可能这么失去理智……”

舒炎痛苦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艰难地说道：“昨晚，在我和韩文冰之间，小凡选择了他……”

“韩文冰？”程玄不解。

“我不在的这几年，他出现在小凡的身边，并且爱上了小凡……我以为小凡对他只是朋友之情，可是，昨晚，小凡指着他说要和她在一起……”舒炎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苦涩。

程玄被这番话惊得瞪大眼睛，久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凡学长不会的……”忽然，肖辰在身后淡淡地说道。

“小辰？”程玄一愣。

“林凡学长不会喜欢那个韩文冰……”肖辰又说道，“平时我们几个人在一起时，林凡学长的眼中只注视着舒炎学长，如果不是心中装着很深的爱恋，是不会有那么深情的表情……”

“小辰，你……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平时在任前很少说话的肖辰，今天竟然会一口气解释这么多，程玄有点意外。

肖辰瞥了他一眼，“因为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说着无聊的话……”

“……”程玄哑口无言，然后对着舒炎说道，“小辰说的很有道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不用这么快就放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快点去和小凡道歉，你的那些话确实太过分了！”

见舒炎还在沉思，程玄又说道：“你平时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怎么这会这么没自信！”

“面对小凡，我所有的思维只在他身上大转……看到小凡和韩文冰在一起接吻时，还谈什么自信，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没有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愤怒和嫉妒。”舒炎抓着头痛苦地说着，“我嫉妒的快要疯了，程玄，我是不是没救了，即使看到他们那么亲密的一幕，我还是想着只要小凡能回到我身边，只要他不要离开我，我就可以当那一切都没发生过……”

“舒炎……你不要太难过了……”

“可是，他还是选择了韩文冰，你说我能不崩溃吗？他是我的小凡，他眼中只能有我，可是，我却不知什么时候把他弄丢了……他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小凡了……”

第二十八章：爱，却伤害

舒炎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程玄低头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都是泪水，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悔恨，舒炎在他们面前失声痛哭。

这是程玄第一次见到舒炎哭泣，从没想到他会在人前哭得这般无助，程玄除了轻轻搂住他的肩膀，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此时的舒炎来说，任何话语都是那么苍白。

过了很久，舒炎才停止了眼泪，脸色惨白地对着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程玄勉强笑了笑。

程玄忽然一把拽住他的手，将他拖出卧室。

舒炎不明白地看着他，程玄回头说了句：“我不明白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以直接说清楚的，我同意小辰的话，小凡绝对不会喜欢上那个韩文冰，这之间一定有误会！现在我们去找小凡，把事情当面解决。”

走到对面的那个房子门前，程玄按下门铃，只是林凡此时已经躺在医院，自然没有人出来开门。

按了几次门铃，里面都没有丝毫动静，舒炎拿出钥匙，打开门。

屋内漆黑一片，打开灯，三人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见到林凡的影子。这下舒炎慌了，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么晚了小凡会去哪？而且他现在还行动不便。

程玄心里也有些慌，但看到舒炎惊慌失措的样子，只好强装镇定地说：“说不定小凡……小凡……”但是，程玄说不出小凡会去哪，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发现，这几年以来，留在小凡身边的本就不是他们。小凡有哪些朋友或是要好的同事，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舒炎的手都在发抖，拿出手机拨他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响起的却是这个机械的回应。

舒炎身形晃了晃，踉跄着差点摔倒，心里涌上强烈的不安和慌乱，连手机都关了，这一次，他真的找不到小凡了。

扶着沙发的边缘，舒炎缓慢地坐下，捂住胸口，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又上来了，而这一次，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来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猛。

“小凡不见了……他真的离开我了……”舒炎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两句话，眼神空洞的没有焦点。

“舒炎，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小凡！不要小凡还没找到你就先倒下了！”程玄脸色沉重的对他说道、

“找小凡……对，我要去找他……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我……”舒炎忽的站起，拿起手机，拨通了刘叔的电话。

“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刘叔的声音响起。

舒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刘叔，我爸派来保护我的那群保镖，你现在赶快联系上他们！”

“少爷，你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在哪，有没有受伤？”柳树担忧的问道，接着又说道，“他们不是都被你赶回去休假了？”

“我很好！我现在有急事要他们出来！你马上联系他们，让他们在S市寻找一个人，我会立即把资料给你们！”舒炎焦急地说道，“如果找不到，那就让他们永远休假把！”

“是，少爷，我明白了。”

“等一下，先去各个医院找！”如果小凡发生了什么意外，去医院寻找会是最快的途径。

说完后，舒炎回到自己的客厅，打开电脑，将林凡的资料和相片发送出去。一切都弄完后，全身脱力地靠在沙发上。

要不要我让我爸调动警局的力量？程玄在身后问道。

“先不用，要是一个小时后还没有消息，再麻烦程叔叔。”舒炎揉着太阳穴疲惫的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动着，舒炎坐立不安，时而站起在客厅中转着圈，时而又呆呆地靠在沙发上，这几分钟内，舒炎觉得漫长的就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将近二十分钟的时候，手机响了。

舒炎立刻接通：“有消息了吗？他在哪？”

“少爷，我们现在在S医院，这里一个多小时前送来了一位高烧病人，从外貌和资料上看，就是你要找的人。”

“高烧？小凡他现在怎么样了？”一听到林凡发高烧，舒炎顿时心急如焚。

“刚才联系了他的主治医生，说是已经打了退烧针了，但还要留院观察。”

“你们在那守着，确保他的安全，但是不要打扰到他，我马上就赶过去。”

“是，少爷。”

挂了电话后，舒炎三人立刻开车驶向S医院。

都是昨晚自己太过分了，今天又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小凡身心受创才会病倒的。一想到这，舒炎就心如刀割。这一刻，舒炎早已忘了林凡选择韩文冰这件事，满心想的都是要是自己不那么粗鲁的对待他，现在小凡也不会躺在医院。

一到医院，看到刘叔等在门口，舒炎便立即奔过去，急着问道：“小凡在哪里？”

“在五楼的520VIP房……少爷，你慢点跑……”见舒炎着急的冲进去，刘叔在后面叮嘱道。

程玄和肖辰紧紧地跟在舒炎身后。

VIP病房门前，舒炎忽然感到紧张，现在进去小凡会不会直接赶他出来？如果小凡冷着脸毫无感情的不理他，自己会不会崩溃？

但是，不管林凡会怎样对待他，舒炎还是忍不住推开门，他想看见小凡，这是他现在最强烈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