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华落尽（第二卷 上）——安绯

不急于一时，他可以慢慢来。

林凡有些丧气，最后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少爷，那我先回去了。”刘叔心情很好的说道，“林先生，希望你下次能去别墅玩……”

刘叔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在关上门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今天这一趟来的很值，少爷的苦心也总算有了一点回应。

刘叔走后，舒炎和林凡两个人呆在病房里，一个低着头，另一个抬着头看着对面的人，好一会舒炎才说道：“小凡，你好好休息，我去公司处理点事，等会儿再来。”

见林凡没什么反应，舒炎笑了笑，站起来，轻轻地捧起他的脸，在林凡诧异的眼神下，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舒炎走了，但残留在额头的饿温度却让林凡脸红身热，呆呆地坐在床上，过了很久才想起服药，接着睡下，等醒过来发现已经将近傍晚了。

走近浴室，还要顺便敷药，一想起那个地方受伤了，林凡就又羞又气！他无法想象舒炎竟然会那般粗鲁地对他，那样的话，哪里还有爱可言！

刚刚冲好澡准备上药时，就听见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了，接着便听到舒炎的声音。

“小凡……”舒炎打开门，还没走进来就开始喊林凡的名字，没听到回应后惊讶地抬头，于是发现林凡并不在房里。

心里顿时慌了，匆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喊着林凡的名字，林凡这个时候正要上药，虽然只有自己在浴室但脸上还是羞得通红，哪有心思应他。

舒炎找不到林凡，急忙冲出去，在医院四处寻找着。

林凡弄了大半天才把药敷上，红着脸穿好睡衣出来。还没坐下多久，舒炎又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看到林凡坐在床上，舒炎揉了揉眼，确定了林凡确实在这里后，急忙奔过去，一把搂住他，林反复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这么不安。

动了动身体，示意舒炎快放手，舒炎乖乖地松手了，不过双手抓住他的肩膀，非常不安地看着他。

“怎么了？”

舒炎没有说话，刚才没有看到林凡，以为他离开了，心里顿时急的团团转，很害怕林凡就这么走了，现在感受到他就在这里，舒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吗？脸色这么凝重？”林凡不解地问道。

舒炎回过神，然后说道：“没事了……小凡，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东西来。”

说着舒炎放开他，拿过刚才拎过来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有一个瓦罐模样的东西，还有两盘糕点小吃，是林凡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和芝士蛋糕。

舒炎掀开瓦罐上的盖子，顿时一阵扑鼻的香气弥漫开来。林凡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这是什么汤？”

“枸杞排骨海带汤，你身体现在很弱，多喝这个有好处。”舒炎笑着说道。

林凡看着他，犹豫了一会，问道：“这，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舒炎盯着他，然后丧气地说道：“我是想自己煲汤给你喝，但是……咳咳……目前还在学习中……”

林凡淡淡一笑。

舒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对着林凡说道：“来，张口，尝一下……”

林凡顿时大窘，忙说道：“你，你先放下勺子，我自己来就行！”

舒炎坚持拿着勺子，“你不喝我就不放下……”

林凡无奈地看着一脸执着的舒炎，低声地说道：“舒炎，你不用这样……我们……我们以后最多只能是朋友了……”

“嗯，可以……”舒炎笑容满面地说道：“好了，尝一下……”

林凡一脸黑线地看着他，朋友间会这么亲昵地喂汤喝吗？！

但是舒炎一脸笑容双眼明亮地看着他，仿佛只要林凡不答应他就不放下勺子，看看谁能坚持的比较久。

林凡真是败给他的耐心了，最后还是拂过身体，脸色通红地张开口，舒炎立即笑的一脸绚烂，将汤小心翼翼地喂进林凡口中，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味道确实很好！林凡对着舒炎点点头：“嗯，很好喝！”

“那就把这些都喝完……来，张口……”说着舒炎又将勺子伸了过来，柔声说道。林凡在他热切的目光下，只好一口一口地喝完舒炎喂给他的汤。

然后在舒炎再一次的注视下，林凡又将那两盘的糕点吃了一大半，吃完以后肚子撑得不行了。

舒炎心满意足地收拾好东西放到一边，看他那满意的表情，似乎刚才把那些东西吃完的不是林凡而是他。

然后舒炎才问道：“小凡，我刚才进来时，你去哪了啊？”

林凡脸上又是一红，低喃了几句，舒炎没听清又问了一次。

“我在洗澡……”上药这件事打死他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哦……”舒炎点头，“小凡，你那个药膏敷了吗？”

“哈？”

“就是……就是……那个……都是我混蛋，一时昏了头弄伤了你，小凡，对不起……”舒炎脸上写满了内疚和疼惜。

提到这件事，林凡心里也一直都有疙瘩，于是淡淡地说道：“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舒炎看他淡然的表情，便知道林凡对于这件事还是心有余悸，“小凡，你自己上药不方便，我来帮你……”

林凡立即皱着眉头看着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是怕我趁机又对你做坏事吗？”

“总之我说不用了！”林凡红着脸吼道。自从舒炎强迫他对他做了那种事后，林凡心里确实隐隐地抗拒舒炎的接触。

眼看气氛又要僵下来，林凡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是韩文冰的电话，林凡看了舒炎一眼，按下接听键。

“韩总？”果然林凡口中一喊出韩文冰的名字，书眼袋饿眉头就纠结地皱在了一起，一脸警惕地盯着林凡。

韩文冰打电话过来是跟林凡说今晚他不能来了，公司临时有事，他要到T市出差。

“小凡，这两天你好好休息，等出差回来后我会立即过来看你的。”

“嗯，谢谢韩总的关心……”被舒炎用审视的眼光一直这么盯着，林凡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挂了电话后，林凡松了口气，幸好韩文冰有事，不然今晚这个病房一定会非常的戏剧！

“小凡……”舒炎试探地喊道。

“嗯？”

“你，你真的很喜欢他吗？”舒炎小声的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的慌乱。

林凡翻了个白眼，自己应该早就说过和韩文冰只是朋友关系了吧！当然，此时的林凡对于那天喝醉后他们三人之间发生的事完全没有一点的印象！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说要选择和韩文冰一起喝酒的那句话带给舒炎多大的伤害和绝望。

见林凡一声不吭，舒炎以为这是默认，忍着心里的疼痛，他想要问清楚林凡为什么不要他而选择韩文冰。

“小凡，你可以告诉我他到底哪里比我好，让你放弃了我而选择了他？”

林凡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如果你觉得我哪里不如他，可以告诉我，我会改……”

林凡越听越不明白，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声说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韩总了！”

舒炎被他吼得愣了愣，继而低声说道：“你那天明明指着他说要喝他在一起……”

“哪天？！”

“就是你和他去参加酒会的那个晚上，我一气之下扔下你以后，你和他喝酒接着当着我的面说选他……”

林凡完全没有印象，听到舒炎说喝酒，仔细思索一般，明白肯定是那天自己醉得太厉害了，发生过的事基本上都不记得了。

舒炎居然和喝的那么一塌糊涂的自己较真，林凡真是怀疑他脑袋是不是少了个零件！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喜欢韩总！以后你别再揪着这件事了！”林凡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还亏他总自称他的脑袋是精英中的精英呢！

“真的吗？小凡你没有骗我？”舒炎有些不敢相信。

林凡没好气地扭过头懒得理他。

这下舒炎懵了，看来这次自己真是错的离谱了！居然误会了小凡，还让他那么伤心绝望，舒炎顿时觉得自己简直不值得原谅！

舒炎一脸悔恨地看着林凡，看着他消瘦的侧脸，心里又是疼惜又是后悔，这两天他身心上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而这些伤害还都是自己带给他的！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守护他，要给他带来幸福，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

小凡，希望我还来得及弥补我的过错。

见舒炎和他一样半天没说话，林凡忍不住扭过头看了看他，看到舒炎脸上后悔的表情，林凡心里颤了颤，接着说道：“我刚才服了解热药，有些困了……”

“你快躺下休息吧，我看着你睡了再睡。”舒炎立即说道，其实他心里很想说我可以和你睡在一张病床上嘛，但是看看林凡的神情，舒炎硬是把那个念头压了下去。

“你看着我睡不着！”林凡忙说道。

最后舒炎乖乖地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侧着身体用手撑着脑袋看着林凡的侧影，真想上前将他搂进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啊，看着看着，舒炎就开始心猿意马，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再做出让小凡害怕的事，舒炎赶紧闭上眼。

因为服药的原因，林凡睡的很沉，一觉醒来又是早上了。

伸了个懒腰，林凡立即想起昨晚舒炎也在这里过夜，忙扭头去看旁边那张床，发现舒炎居然不在那里。

难道走了？脑中浮现出舒炎家中那张king-size的大床，不由地想到难道是不习惯这里床太小所以走了吗？算了，走了就走了，林凡翻了个身，极力甩开心中忽然冒出的那点失落。

继续躺了一会，林凡起身走进浴室洗漱。等他出来时，看到刘叔正坐在椅子上。

“刘叔，你怎么过来了？”林凡惊讶地问道。

“林先生，我是来给你送早餐的，少爷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今天公司有事，让我转告你说他不能陪你吃早餐了，这是少爷吩咐我给你带来的早餐。”

看着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林凡的眼里忽然有些湿润。

“林先生，恕我多言，我不清楚你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但是，少爷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刘叔看着林凡说道，“或许林先生你还没有原谅少爷六年前的离去，但是，如果你知道了少爷在美国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或许林先生会更容易原谅少爷。”

第三十四章：爱彼此，早已是一种本能

“刘叔，你，你的话？……”林凡犹豫地问道。

刘叔像是在回忆，“六年前，少爷为了能更好地守护你们的爱，答应了老爷一同去美国，但自从少爷到了美国后，我就没怎么见少爷开心过，他唯一流露出笑容的时候是对着你们合影的那张照片，少爷看着照片上的你，脸上露出的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柔情。”

“……”林凡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可是少爷还得瞒着老爷和夫人，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份感情，同时又不断地苛求自己快点强大起来，好能够有资格回来见你。那段时间，看着少爷那么累，我真是心疼他啊！”刘叔感慨道，“其实以少爷的条件，只要他愿意，不知有多少人排队等着他，但是少爷愣是无视那些有意无意的暗示，除了工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凝视着那张照片。林先生，你还记得上次你在别墅里吃的那顿早餐吗？”

林凡点点头，那顿与那栋繁华的别墅格格不入的煎荷包蛋的早餐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这是少爷在美国的时候便开始让厨师做的一道菜，刚开始时，不管厨师怎么做就是不合他的胃口，还总说不是这个味道，味道不对之类的话，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奇怪，明明舒家的厨师都是技艺超群的顶级厨师，为何少爷对这么简单的荷包蛋就是不满意，而且最让我们不解的是，少爷为何坚持要他们做这道菜。”刘叔说道这里，忽然顿了顿。

林凡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这个想法让他过于吃惊，所以没有说出来，等待着刘叔下面的话。

“后来有一次，不知是哪个厨师无意中煎的一个荷包蛋让少爷非常满意，一脸柔和地说差不多了，这个味道有点像了。当时我忽然间就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少爷心中早已有了参照物，所以才一直不满意厨师们做的东西。

林凡惊讶地捂住嘴巴，把那声惊呼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刘叔见到林凡讶异的神情，笑着说道：“林先生，你也猜到了吧，少爷是在回味你做的荷包蛋。我知道这个事也是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在少爷回到美国第一年的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少爷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去整理少爷东西时，看到少爷喝醉后躺在床上，正在喃喃地说话。我以为是要吩咐我做什么，便走过去仔细听，结果，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你，你听到了什么？”林凡颤抖着声音问道。

少爷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口中在叫着‘小凡，小凡……’，我当时就猜少爷口中的小凡应该就是照片上被少爷搂在怀里的那个人。接着少爷又喃喃地说着‘小凡，我很想你……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想我？……’然后又接着低喃‘小凡，不要忘记我，我会很快就回去找你的……你要等我……’，我正想叫醒他，却看到少爷忽然嘿嘿傻笑了两声‘小凡，告诉你一件事哦，前几天那些厨师终于做出来有点类似你做的荷包蛋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吗？小凡，这可是我在这边想出的唯一一个可以温习你的味道的方法哦……我很聪明吧……’，当时我听到少爷这些话后，霎时就明白了少爷执着着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当时震惊的无法移步，早就知道少爷对林先生爱的很深，但我没想到会执着到这种地步！“刘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下来微微地喘着气。

林凡早已惊得无法动弹，呆愣地看着激动的刘叔。前两天舒炎让他滚出去以后，他就已经决定这次一定要远远地离开舒炎，不能再陷下去了。可是现在刘叔的一番话让他恍然发现，原来舒炎对他的爱竟是这么深，想到他在美国靠着照片回忆自己的情形，林凡的眼中一阵湿润。

十二月三十一号，这个日子对于他和舒炎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六年前的这一天，林凡第一次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舒炎。舒炎不在身边的那些年，每年到了这一天，林凡都独自呆在房里看着他们那张合照想念着他，想念着两人在一起的那些曾经。

原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追忆着那段让他幸福的找不到方向的曾经，现在才明白原来舒炎和他一样，在遥远的异国靠着照片思念着彼此。

刘叔看着林凡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接着又说道：“在我离开房间前，少爷低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可是，小凡，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见你？会不会等我们再次相遇，你却已经忘记我了？……答应我一定要等我，不要忘了我……’然后过了许久，少爷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仔细一看，原来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