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姊落

吃着。

“有空会回来看我吗？”“必须的”

“你吃着吧，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打开我们的衣柜，他的衣服不多，能带走的更不多，挑挑拣拣装进行囊的无非还是搬进来他随身带来的那几件

。一件夹克那是张晓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双运动鞋那是张晓敏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一条运动呢绒裤还是张

晓敏……呵呵，只有在结束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张晓敏早就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只是客串而已

。

电影《如果·爱》当中有一句台词这样写道，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电影，每个人都是这部电影的主角，有些

人以为自己也是别人电影中的主角。他不知道，或许属于他的那些片段也许早就被导演剪掉了。

我犹豫再三，那套蓝格羊绒情侣睡衣是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顾浩进来了“把他也装进去吧”很多时候，这个男

人很懂我的心思。“我那没有一样你的东西”他接着说。

“还是留在这吧，你的东西该拿走的都拿走了，我这里也没有一样你的东西了！”“扯淡，拖鞋、内裤、皮鞋

、领带还有洗手间里那一堆都是我的，这个你就别跟我挣了！”

“我不是在跟你争，你睡觉什么时候穿过睡衣！”最后，那件睡衣还是被他收去了。他说以前不穿不代表以后

不会穿。

后来，顾浩走了。那场告别没有仪式，也没有哭声，我甚至都没有送他出门，没有亲自把他送上车。可是，心

里一阵痛。

我跑到阳台，看这个男人留给我的背影，看这个背影截到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驶入茫茫人海。那是他应该去的

地方。

和直男在一起有风险。直男跟我们在一起何尝不是在冒险！

一夜没开灯。任由太阳撒野的在我的窗子上涂抹乱画。一抹抹漆黑，夹杂着窗外昏黄的路灯，让这间不开灯的

房间分外孤独。

以往顾浩没搬走的时候，他夜晚不回。我会留门，会有期盼，有等待。仿佛只要我一睁开眼睛，他就会躺在我

身边，有他的鼾声陪我入眠，一度成为我的幸福。如今，我依然在为他留门，只是这扇门他再也不会开启。

我不敢承认我是真的睡了，半梦半醒之间，顾浩曾回来过，我清晰听见行李轱辘当当作响的声音。我不敢睁开

眼睛，我怕黑。在被窝里，寻找着手机，靠着手机仅有的光线，码下几行小字：顾浩，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

来，我怕黑。然后继续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面，少了一个人的被窝，似乎也少了一半的热量。不敢睡，害怕错过

顾浩的短信，所以紧紧的握住手机，把砰砰的心跳声音代替了手机铃声。夜的后一半，我在翻开手机短信的喜

悦和失望中度过。都已经忘记究竟是几点钟了，不停的发短信“顾浩，你究竟会不会来了？”“顾浩，你在哪

里，我想你了！”“顾浩，停水了，我好渴，你会来的时候给带一瓶果汁，我要橙子味的。”“顾浩，电视都

走了，你还没回来。”“顾浩，你在哪，你是不是死啦？”“顾浩，我刚才那些话不是故意的，我着急，担心

你。你给我回一个短信好吗？”“顾浩，就回一个短信可以吗？”“顾浩，你是个大骗子。你去照顾你女朋友

，我怎么办？”“顾浩，回来吧，我不会惹你生气，你说什么我都听！”“顾浩，手机要没电了，我找不到充

电器，是不是你带走了，记得还回来！”“顾浩，我爱你”

顾浩，离开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有了清楚的感知。我确定另一半床没有任何痕迹。我确认，我再没听到洗手间里

的歌声。我疯子一样去打开衣柜。

“顾浩，走了”我告诉自己。我也在问自己，我究竟想要什么？

顾浩这个人，还是顾浩的一句话，一句对我身份的肯定的话？究竟是什么，我自己很模糊。

有气无力的起床、吃饭，完成生活中应当完成的程序。

来到单位时。竟碰到满面红光的顾浩，他出我进，他去洗手间倒垃圾，我刚巧进门。

我们彼此点头示意，无论是他的点头或是我的示意，都那么不自然。

我进屋内很长一段时间顾浩都没有回屋子里，我很想见到他的。

他在吸烟区，坐在他旁边的还有张宠。他们两一个在抽烟，一个若有所思。浓烟遮住了顾浩的脸，他的眼神，

追随着我的脚步。我靠在一侧，看着他。看着看着，竟觉得他不再是顾浩，也不再是跟我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

的顾浩，那个顾浩走了，永远都没了。眼前这个人，我不认识。

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情，都裤兜里掏出手机。看见他的手机，我心跳加快，以为他当着张宠，对我兴师问罪。

他换上另一个电话开，开机铃响之后，便听见手机滴滴答响个不停，他认真的看着每一条短信，我能猜得出来

，那正是我昨天给他发去的。

“你换号码了？”“是”“怎么没告诉我？”“以前那个也用”他敷衍我。

“你小蜜啊，这短信怎么发个每晚呢？”张宠夺过顾浩的手机“顾浩，我爱……”张宠读到我爱之后突然停了

下来。“真变态”“什么变态”海滨过来点烟凑过来看热闹。“没什么？”张宠瞎说。顾浩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走开了。

第二十一章

吸烟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有时候一堆人挤在哪里，嬉皮玩笑着。有时候，又空无一人。用到的时候才会

想起，用不到了，自然没有惦念的必要。

等到所有人都抽了一支又一支香烟一脸满足的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只有顾浩还在那低着头若有所思。他的心思

就像他面前缕缕烟雾，浓的一时半会都散不去。我怯生生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抽烟，看着他

思考，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说。一根接着一根，“别抽了”我伸出手夺过他正准备塞进嘴的另一

根香烟。“给我，别闹！”“你不要命啦，抽死你！”“没事”他总是把我处心积虑的问题用简短的几句话表

达出来。

我盯着他，直到他开始不时的看着我。我盯着他，直至眼泪成河。

“顾浩，虽然分开了，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就来找我，特别是在钱的方面！”我扔下一句后走了。

万科总部，吴刚坐在我右边，干巴巴的脸上抻出几道苍老的褶子以示微笑，对着正对面那个万科总监。这个深

圳高新聘来的总监，把我的策划案翻个底掉，像令人厌恶的老师，翻看令人厌恶的作业本一样，从前翻到后，

从后翻到前。然后一脸严肃的给出一个令我们失望的结果“对不起，我对你们的策划案不满意！”吴刚，还在

继续他的面部肌肉运动，瞥了我一眼，这一眼的内容是“今天的单子签不成，你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卷铺盖给

我走人！”我也，回敬他一眼。“他不给广告，可能是看不上你这么虚伪的人！”

这个总监只说了刚才的一句话，吴刚用一车的废话以及一桶的唾沫回赠给人家。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低着脑袋

走出去的我，此刻在琢磨着下家。

“秦昊，最近你的工作态度越来越不认真了”“嗯”大战未开始之前，我一定要保存实力。一旦有这样的问题

发生100%的领导会说出100%相同的话。显示自己明察秋毫的同时又完美的把责任推卸掉。“吴总，你能说具体

点吗？我也有更改的方向."吴刚的心腹曾跟我说，要虚心接受吴刚的教诲，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他是一个

有敏锐洞察力的人，他的一席话能成为一个人成功的至理名言，得到他的批评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近一个月的时间，你的业绩都不怎么样？”“嗯”我说。

“你们部门这个月谁的业绩最好？”我们实行奖金制所以每个人的成绩都要做排名。“不太清楚”“你看，自

己部门的业绩你都不清楚。”拜托，成绩没公布之前，谁的业绩多谁的业绩少都是避讳的话题，在这根我装什

么新人？“那好，我问你。你这个月拉来几个广告”“6个”

“海滨几个”“3个吧”“王文呢？”“4个”“刘博？”“他这个月没有”，他一听我的回答觉得不对味。“

策划，你做几个“”4个“

”海滨呢“”1个“”我……业绩的多少很多时候不代表工作态度，他跟工作态度是两码事！“吴刚给自己辩

解。

”工作业绩和态度无关那根什么有关，根运气？还是跟拍马屁有关？“”什么话？“”人话，万科不把项目给

咱们做，你不找自身原因，只会责怪员工，领导就像你这么当？“”我不会当领导，那你来当？“舌战白热化

。”当不起，怕摔死！“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下车跑进办公室。

回答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隔着走廊都可以听得到吴刚在他的办公室内大发火。听着他不断的狼嚎，我心里窃

喜，这种人，这辈子也就只有这点成就吧。不是他关系不够强，不是他实力不够强，而是他的内心不够强大。

当然，以上只是我一家之言，不足以作参考。

“秦昊，你回来了”“回来了”面对顾浩，装作一脸轻松的模样。

“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和你商量。”他在前，我跟在后头，一直跟到楼下。在楼下门口，他开口问我“顾浩

，你手头还有没有钱了，张晓敏明天手术，需要 1000元。”我快速的在脑袋里算了一下帐，目前能支配资金

也就只有1400元。“有”“现在能取吗？”“可以”他跟在我后头，跟着我去银行。

风很大，干裂的风，像一种不怀好意的偷窥，把人心处的秘密一干二净的倾搜刮泻出来，无情的散落在大街上

。

顾浩不时的用手捂着冻得通红的耳朵。我跟在后头，看得心疼。

去银行的路上，偶尔能遇见小贩在马路旁摆摊，有卖口罩、帽子还有手套。顾浩一直向前走，我停下来，随便

选了一个帽子和一副手套，塞给他，他看了看，“我不用”“借你的回来还我！”在我犀利的目光下，顾浩乖

乖的带上了帽子。

顾浩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存款。虽然他来单位的时间不久，但是他知道我是单位挣得最多的那一个人。在查账

上余额的时候，我故意用身子挡住屏幕，怕让顾浩看见，不是因为数目太多怕他看见，而是因为数目太少，所

以怕他看见。取走1000元后，把一叠钱放在他手中，看见他稍稍的舒缓了一口气，而我从今以后就要勒紧裤带

过日子。

“我尽快还给你”“我们俩不分你我”“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我们不是兄弟”他没继续说下去，

我跟在后面，突然有上前抱住他的冲动，然后说“顾浩，我们在一起吧，永远都不分开”

多俗的一句话，可是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刻刀，每提及一次就在我的身体上重重的划出一道伤痕。

顾浩请了3天的假，他跟主任讲他家里出了一点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我知道，他是去陪张晓敏打胎。

那三天我一直邪恶的想，甚至不停的在胸前画十字、在佛祖面前烧香秉烛——但愿张晓敏堕胎不顺利，母子同

时丧命。在顾浩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几天里，我一直自私的这样想着。原谅我，做不到无私。当我开始和一个

女人去抢一个男人的时候，无私这个字眼早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当我决定和一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时候，

似乎也就注定我会输的很惨。张晓敏没有因为我的诅咒变得更惨。毫发无伤的她可以继续剥夺顾浩的爱，而且

可以变本加厉。

顾浩从我手头拿走1000元的那天晚上，我便从那间公寓里搬了出来，好在那套房子地段好，处于热捧房源，中

午在网上发布出去的广告，下午就有两个房客电话咨询。最后，经过砍价，我把房子租给价格最低的那个，一

个月800元，两个月1500元。在工资没发之前，我的生活想必有保障了。

当天晚上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最初的黑匣子里。一张床的一大半，堆满了行李，记得刚走的时候没这

么多，才半个月的时候，竟如小山一样繁多。繁多起来的还有一重重心事，以及繁琐的爱恋。

第二十二章

吴刚因为万科那件事情一直都对我耿耿于怀。面对这样的人无视他就是我给他最大的宽恕。当然，他不屑我是

另外一回事。

“你现在真厉害啊，看见吴刚都不说句话！”“没看见，所以不说话，对空气说话神经病吧！”我回答顾浩的

问题。接着就是顾浩对我的长篇大论，“你不能这样做人，就算你不在这里干了，只要还在这个城市还在地产

圈如果被吴刚知道了，想处理你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他滔滔不绝我也懒得在听。“我就这副德行，能活

下来就活着，活不下去就死。让我改变，像个哈巴狗跟在吴刚后面吴总前吴总后，还不如死了爽快！”“你以

后肯定会吃亏的！”“什么叫吃亏，是物质上受损失吗，我不认为物质上受点损失就叫做吃亏，本来就不是你

的，失去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呵呵，你真了不起，请你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情况你才是吃亏了？”“爱情

”我扔给他两个字，他没敢继续接下去，也许他没接下去的胆量，他知道，这两个字与他有关。

顾浩、海滨和我挤在餐桌上，吴刚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像是来吃饭更像是来打架的。只可惜

就算是打架他一定是被打的那一个。

“海滨吃完饭马上去我办公室！”海滨一脸疑惑，“莫名其妙，一大早上在食堂就不给员工好脸子，真当自己

是盘菜了？”海滨念叨着。吴刚端着餐盘走过来，把餐盘狠狠摔在桌子上，碗里面的小米粥溅得到处都是。“

你们吃完赶紧走吧！”

顾浩跟他打了声招呼海滨也是，唯独我，仍旧无视他的存在。“海滨，着急你们先走吧，今天的粥很好喝，我

想再喝一碗。”顾浩看了一眼海滨，然后看了看我，“都喝三碗了，赶紧走吧”他端起我的餐盘，用脚踢了我

一下。我没在继续胡闹下去，跟着走出食堂。

85.、

“看样子是冲你来的啊！”海滨对我说，“兄弟，你倒霉了。他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吃饭，你是他的心腹，他能

不急吗！”“怎么像老师一样，告诉学生谁谁谁是坏孩子不需跟他玩，这年代无间都玩烂了他还在搞专制。”

海滨一腔的气愤。“别气了兄弟，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我拍拍海滨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