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之火龙吟——viburnum

文案：

“求我！小火龙，求我我就放过你！”

曾经，嗜血如命的羲和在凭借本性的残忍这么说时，

得到的回馈，是对方以身为神明的尊严硬撑着不肯屈服的眼神。

万年猫妖，上古火龙。两个也许更应该在神魔之战中对阵厮杀的角色，

却因为初遇时四目相对的一刹，就再没能摆脱掉罪孽的纠缠。

于是，神形俱灭的神形俱灭，化为幻影的化为幻影，

数千年来的等待，数千年前的挚言，全都在数千年后的某时某刻，成了一切重燃的基点。

“求我，羲和，求我我就许诺你一个永远！”

如今，又回到彼此面前时，看着那个独自“活”了那么久只为守着他的微尘的男人，

离在死死抱住对方之前这么说。

妖魔与神灵，生死与永恒，一场痴缠，不需别人懂。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强取豪夺 洪荒

搜索关键字：主角：羲和，离┃配角：震，辰，荧惑┃其它：猫妖

第一章

古陆·铎洲

碧海无涯。

临海的万丈峭壁上，坐落着蔚为壮观的火神殿。

朱红色的廊柱，赤金色的三层飞檐顶，大殿里各处都是精雕细琢巧夺天工。大殿后的内室，也是锦绣华贵，绝非凡人居所。

最深处的雕花龙床四周，挂着绛紫色的幔帐，幔帐上绣的是云中龙纹章，旁边的龙首青铜灯里弥散的香气从龙嘴里慢慢吞吐出来，钻进幔帐，滑过沉睡中的男人光`裸的脊背。

男人酒红色的长发凌乱散在枕头上，微张的双唇呼出的气息有几分疲惫，但睡眠还算平稳。

直到那平稳被另一双手打破。

苍白的指头先是轻轻触摸到那有几分瘦削的肩头，继而巡视领地一般滑向背后，在肩胛骨之间正中央刺青一般的火莲花刻印上游走，接着便钻进锦被，向更隐秘的地方溜了过去。

“天亮了……”低沉魅惑的嗓音钻进耳朵的同时，那邪气的指头也钻进了狭窄的缝隙。沉睡中的人赫然惊醒，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回头看着对方。

“你……别动！”他想要推开那只手，却不知怎的就被另一只手压住了身体，叫醒他的男人似乎很擅长控制住他，念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咒词，被压制住的人就彻底动弹不得了。

“不把我的阴浊之气弄出来，待会儿你去巡海，这东西会弄脏你的海域的。”边说边低声笑着，那探索的指头已经深入了进去。

那最羞耻的地方……

“放松一点，我的离大人。”叫着对方的名字，侵略的男人根本没有让步的打算，反而在稍稍撤出中指之后，连食指也一并挤了进去。被叫做离的男人发出一声略带沙哑的呻`吟，紧紧闭了双眼。

入口被撑开，一阵令人眼眶发热的感觉涌起，湿冷的所谓“阴浊之气”就流了出来。

然而，侵略者并没有就此满足，反而使坏的开始轻轻抽`动指头。这让本来已经足够羞耻的人更加承受不住。咬紧牙关，离拼力挣脱了手腕上无形的束缚。

“够了，羲和！”边挣扎边推着对方的肩膀，他只想赶快逃开这种境地，却并不理解为何对方看着他因为恼羞成怒而泛红的脸竟然笑出了声。

那脸色苍白，头发漆黑的男人笑得邪气，在离恼火的目光中抽回了手指。

“何必生气呢，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很是轻松愉快的说着，羲和冲对方眯起了金色的瞳孔。

离沉默了一会儿，拉过扔在床角的锦袍披在肩头。

“你走吧。”

“赶我走？”

“你那主子不是在召唤你了吗？”

“你听见了？”挑起一边眉梢，羲和淡淡扯动嘴角，“我以为火神大人听不出妖类的密语。”

“再隐秘，也是一股妖气。”扭过脸去，离把锦袍又裹严了些，便只是沉默了。

对那句话不置可否的羲和只是冷冷笑了一下，也就不多言语。他弯腰捡起昨天脱下时随手扔在地上的黑色战衣，熟练利索的穿上。那战衣还隐约带着血腥味，那是多年征战厮杀留下的，圣海之水都洗不掉的味道，那是最纯粹的杀气。

“天妖大人说，有神族闯进了他的地盘，让我去帮着解决一下。”系好铁甲的带子，羲和再次开口，“等我宰了那些废物，就回来找你。不会太久，你巡海完毕后我大概也就完事了。”

离不言语，就像是没听见对方的话。

“别闹别扭了我的小火龙。”一脸邪气凑过去，羲和硬是夺走了离一个亲吻，“我杀的是神族不假，可我不会杀你啊，就算我把燃灯佛和三清都碎尸万段，也不会伤你半点，你明知道~”

对于羲和来说也许可以算是宠爱的宣言，在离听来，却完全是霸道的无稽之谈。

神和魔的杀伐，已经持续了太久，这个会津津乐道自己是如何一刀砍下东泽神鹿将军的头颅，而后以神之血当美酒畅饮的猫妖，怎么会杀尽神族独留他活着？

猫妖羲和，诞生于天地之初，弥漫着浓密浊气的魍林是他的地盘，他比女娲都要年长，虽不是盘古之躯，却有着比精灵天妖更胜一筹的力量。他的存在无法准确界定，不是神佛，不是鬼怪，也许比起妖来，他更像个强大的魔，可他却宁可听命于妖族首领。

“诛心狂魔有血剑这个大徒弟，够用了，精灵天妖驾前没有得力战将，妖类必定会成为神佛一族最先打击的目标。”曾经有意无意这么说的羲和，金色的瞳仁里，就弥散着格外浓重的妖气。

如此热衷于神魔之战的羲和，如此嗜杀如命的羲和，如此贪恋着刀锋之下无一幸免的快乐的羲和，在被神佛一族列为最危险敌手之一的同时，却格外离不开地处古陆最南端的小小铎洲。

湛蓝的海，清澈的阳光，金色的沙滩，苍白的峭壁，还有这个守着这一方水土，决不能离开半步的神。

八方神之中的南方神，莲花火龙，离。

离不愿意去想自己是怎么和妖类纠缠到一起的，他宁可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梦，他等着梦醒来的那天。

羲和走了，又要去厮杀了，他不知道他会在杀戮中展现出多少残忍与狰狞，他不想知道那些。

这是神灵与妖魔之间永远无法沟通的禁地。

摸到床头的发簪，离简单盘好有着落日色彩的长发，而后调整了片刻气息，翻身下床，出了火神殿。

外头的晨风有几分清凉，站在峭壁最前端看着下头微微扬波的碧海，离做了个深呼吸，接着念动咒语，在瞬时间化作赤金色的火龙，腾空而起，直奔云霄而去。

峭壁上，只剩了那绛紫色的锦袍缓缓落下，翩翩然，悄无声息。

第二章

开天辟地，盘古是最初的神。

天地分开之后有了光阴，光阴之中凭空凝聚了太倏。太倏掌管的是时间流转，是最超然世外，令后世神明当作传说一般膜拜的存在。

盘古撑着天地千万年，这期间自然之中凝结而成的神魔里，最为强大的，是造人的女娲，其次，便是魍林中乐得自在逍遥的猫妖羲和。

名为猫妖，他化为野兽时的形态更像是一头通体乌黑的豹子，他的吼声令虎狼闻之丧胆，蟒精也好，鸟怪也罢，全都可以是他的盘中餐。

他处在魍林杀戮链条的最顶端。

像个王者，像个嗜血的残暴君王。

然后，他的自在逍遥，全都在盘古死后化为烟尘。

天地初神死了，清气化作三清，浊气化作诛心狂魔，茧化作燃灯古佛，骨刺化作精灵天妖，脓血化作天残地缺，影子化作九幽圣宗。这些有着所谓“盘古之躯”的神佛妖魔，与造人的女娲一道，并称为创世九大神魔。

羲和原本对他们毫无兴趣，但已经忘了从何年何月就开始打起来的神魔之战，却让他不得不出山了。

他厌倦神佛的高高在上，厌倦那种近乎于无耻的虚荣造作，什么禁`欲，什么律条，什么光鲜的正统的完美无缺的，不过就是引诱凡人参拜的幌子罢了！

妖魔鬼怪，不需要凡人香火，只想要本身的自由而已。

凭什么妖魔不能吃人？！人可以吃鸡鸭牛羊，天上飞鸟水中游鱼，凡是活物都不放过。凭什么妖魔吃人就算是坏了规矩体统？！！小小凡人泥土捏成，莫要说不能永生了，甚至碰一下就会碎，这样脆弱渺小的东西，难道不就是用来给妖魔果腹的？！连造人的女娲都不曾说过妖魔不可以人为食，关你三清和燃灯佛的屁事？！

被元始天尊手下的神将射中了肩头的羲和，愤怒中回过身来，一口咬断了对方的脖颈。

那一刻他看着鲜血满地，看着那神将的尸体，挑起了野兽的嘴角。

所谓神，也不过如此而已！不堪一击，唯独杀之有不尽的快意。

化为人形，拔掉肩头的翎子箭，调动全身的妖力轻松让伤口愈合之后，羲和俯身从尸体旁边捡起扔在地上的兵刃。

那是一口长刀。

羲和在密林之中经过锻造，让刀身变得更修长更狭窄，更适合杀戮。又把妖力灌输进去之后，颜色也从银白变成了黑曜石一般的色泽。那是他最称手的兵刃，那是他在后来的征战之中，杀了无数神兵神将的利器。

啮骨月灵刀，这是他赋予这兵刃的新名字。

带着刀，带着不准备留退路的决绝，他进了精灵天妖的大殿，那一刻起，神魔之战中，多了一个令神佛一族头疼不已的妖类战将。

到底有多少所谓的清高正统死在自己刀下，羲和不记得了。起初他还算计过数量，后来，就只是沉迷在杀生的快乐之中。最大的快乐，是他曾经一刀砍伤过灵宝天尊的手臂，神族最高统帅之一的血溅在他脸上，顾不得背后肩头还带着征战中得伤口，顾不得所有无法想象的疼痛，杀红了眼的羲和嘴角挑起狂妄的笑，抬手抹掉那血痕，继而探出舌尖舔进嘴里。

什么狗屁神仙一本正经，还不是会流血，血还不是腥的咸的！狂笑中再次操刀砍杀包围上来的对手，羲和在那时已经把体内野兽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休战时，他曾偶然听诛心狂魔与精灵天妖交谈，交谈中那魔族的至尊对妖类的统领说过这样的话。

若是有幸把羲和调转到他的门下，魔族就算是欠了妖类一个天大的人情。神魔之战结束后，他诛心愿意割舍半壁江山赠与妖类。

贪，一如魔，一如妖。

“我留在大人驾前，魔族就不敢小觑妖类，诛心有血剑，九幽有缥缈，天妖有羲和，这才让魔、鬼、妖三族在战场上可以平等与神佛对抗。天残地缺这老怪物是因为什么力量不及另外三族的，您知道。”羲和在精灵天妖和他谈及此事时有过这样的言论。

“是啊，天残驾前，缺乏得力战将……”那瘦骨嶙峋生着一对饕餮角的妖之统帅点了点头。

那之后，羲和仍旧是妖族的第一等杀手锏，而他嗜杀的乐趣，也随着神魔之战日趋扩大而一天天膨胀。

“什么神将，蝼蚁一般。”冷笑着甩掉月灵刀上的神族之血，将之重新收进刀鞘，羲和转而念咒，闪回到精灵天妖的大殿门口。

守卫的兵卒见是他到来，赶忙躬身施礼。一身黑色铁衣的羲和头也不低大步进了正殿，把提了一路的入侵者首领的头颅一甩手扔在大殿正中。

“都解决了？”精灵天妖看了看披头散发的神族头颅，又看了看对面满身是血的羲和。

“嗯。”

“一共多少个？”

“一百三十六。”

“这么说，是小规模的犯边了？”

“正是。”

“可曾见有级别高的？”

“就是这个。”羲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人头。

“好，这次你又立了功勋。”脸上见了几分满意，精灵天妖叫守卫过来处理掉那头颅，而后对羲和转过脸，“想要什么封赏？只要你开口。”

低垂着眼皮想了片刻，羲和笑出声来。

“大人，我不贪图封赏你是知道的。不过……若是给我几天清静自在，我倒是愿意承恩。”

天妖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你就去寻你那清静自在吧，没有大事，我不会叫你回来。”

“多谢大人。”

心满意足拜谢之后，羲和转瞬就化作一阵浓烈的黑色烟雾，盘旋着离开了大殿。

铎洲的海边，是他的目的地。

铎洲的海里，正在沐浴的火神从心里涌起一阵战栗。

他知道那男人又来了。

他感觉到那不受时空阻碍的妖就站在他背后的礁石上。

他明白自己身上越来越洗不去的，那男人的味道，又要再次缭绕不休了。

“带着血腥味，别过来。”背对着那股强大的妖气，他眉心微微收紧。

“我就是到你这儿来洗掉血腥的啊~~小火龙。”邪魅的笑着看了看对方背后的火莲纹章，羲和弯腰从礁石上抓起离留在那儿的绛紫色锦袍，嗅了嗅上头的莲花香气，而后一个闪回，便出现在对方面前。身上的战衣浸泡在清澈的海水里，血的味道就弥散在水中，火神离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想躲开那污浊的味道，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能躲到哪儿去？”挑着嘴角，眯着眼，从金色眸子里放射出霸道的男人不容妥协的揽住对方的腰，而后凑过去咬住那柔软的耳垂，“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可有好几昼夜的云雨要翻覆呢，离大人，别怕，承受不住时，只要你求饶，我从来都会考虑早点收手的~~”

第三章

离想要躲避那猫妖的侵袭，想要凭借本能的正神的尊严抗拒那些不该有的行径，却在对上那双金色瞳孔的瞬间意识到，他所有的，所谓的反抗，都照例是徒劳。

莫非，真如这猫妖所说的，天下根本就没有邪不压正的道理？

而所谓的邪，只是顺从本性，乐在其中罢了。神所做的种种，都是在拘束压抑本性，用痛苦换来正果，用寂寞营造高尚，用虚假的善意的微笑来掩盖悲愁和扭曲的内心。

不杀生？不杀生怎么活着？弱肉强食原本如此，这是万物之法则！

当初，羲和这么说过。

离知道，今后，他也会一直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是不懂得违抗本性的妖。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离就发现这一点了。

绝不会被划分为神魔之战沙场的古陆最南端，离曾经许久站在峭壁最高处，远望着血雨腥风的交战处只是叹息。他不喜欢征战，他不想杀生，然而他毕竟是神族，他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妖魔鬼怪吞食。可他不能擅离职守，他就像日月之神和光阴之神那样，只能守着自己的一方领土，不能踏出半步，否则天下就要大乱，盘古开辟的天地就要失去运行规律。

这样的罪责，他承担不起。然而，神魔就此长久交战下去，难道不会让世界毁之一旦吗？

然后，就在某一日，当他巡游过自己的世外桃源，化为龙形在碧海之中畅游时，就在浮出水面的刹那，看见了岸边礁石上站着的黑衣男人。

黑色的战衣，黑色的铁甲，手里是黑色的长刀，刀柄上是黑色的丝绦。那个高大的黑发男人就那么不可一世的站在那儿看着他这条通体火红的龙在波浪间游弋，周身弥散的妖气让全年都是盛夏的铎洲第一次飘进了丝丝缕缕的寒意。

那男人，有一双金色的瞳孔。一如太阳般的金色，却透着无垠的邪魅。被那双眼注视着，离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当他赫然意识到自己领土里来了入侵者，想要马上将之驱逐出去时，那男人已经闪回到他面前。

“你就是火龙神？”悬浮在半空的妖类挑起嘴角，庞大的妖气在近距离内让离一阵阵恶寒。他倏地腾空而起，张口便向对方喷出一团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