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让老爸操心,平时就连吃,也吃的和工人一样。
周铭笑笑:“恩。”
那叔叔坐到他旁边问:“你每个月都去银行打钱,给女朋友?”
周铭愣了下,打开盒饭吃了口饭才道:“没啊,给我爸啊。”
叔叔拍拍他的肩说:“我是过来人,哎,有时候你对别人太好是没什么用的,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要是谁因
为钱和你在一起……”
周铭打断他摇摇头:“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我有分寸。”
听他这么讲,那人也就没劝。
周铭胡乱的把土豆丝和米饭塞进嘴里面,心里却是平静的很。
他从不怕吃苦,更不怕付出。
能做些自己想做的,能承担那些自己愿意承担的。
于周铭而言,其实是件很满足很幸福的事情。
他谈不上相不相信许筝。
因为他的心底根本就没有怀疑的影子可言。
这就是可怕的爱。
第四十六章
每个人都有给自己疗伤的方法,这是生命过程艰难的后遗症。
之与张学睿,就会躲在房间谁都不面对。
他自小最害怕的便是被人看穿情绪。
而脆弱时,总不会再有平时掩饰的好。
酒罐,外卖餐盒,团着的毯子和昏暗的空气。
每天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就是这一切。
关掉手机,就与全世界都失去联系。
他说不清是因为父亲的去世还是未来的未知,总之愁绪就像迷雾一样笼罩住了他整颗心,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
力气。
这日也是,虽然已至初夏,外面却淅淅的落着小雨。
张学睿从床上爬起来,觉得头痛的厉害,便胡乱的揉着短发想找些药来吃。
翻遍抽屉,只剩下些散乱的包装纸。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转到客厅俯身插上电话线想给外卖打电话。
正在这时,沉寂了很多天的门铃忽的响了。
张学睿以为母亲终于想起来探望,站到门口,却从监视器中看到张文静而善良的脸。
竟然是许筝。
“怎么来了,以为我死了?”张学睿开门笑,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的口吻。
许筝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给你带了点吃的。”
张学睿说:“我没事。”
许筝走进屋里,放下东西道:“我知道你没事,就是心情不好。”
张学睿早就习惯他有些什么说什么的口吻,便松散的坐回沙发,把电话线再度拉掉。
许筝从餐厅找来筷子,递到他面前问:“你好多天都没上学了吧?”
张学睿随手拿过,抬眸说:“关心我?”
许筝没讲话。
他并不愿意在与他扯上什么关系,但那日从从医院回来后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已经失去父亲这样一个事实
,想着想着,便觉得张学睿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平时越强大的人,遭遇不幸,就越惹人同情吧。
似乎张学睿也没有期待答案,只是打开便当盒道:“不用担心我,我妈一样能把我安排的很好,我还会有光明
的未来,比你们都幸运的多,根本没有任何需要操心的事,干吗那么同情我?”
许筝皱了皱眉头:“不是的。”
张学睿疑惑。
许筝说:“你一直都是靠自己的,以前学习成绩就那么好,清华也是你自己考上的,和安排什么的没有关系,
所以你也不是为了这个难受。”
张学睿沉默了片刻,认真的说:“你以为我很想我爸爸吗,可是我都想不起来,他很少关心我,陪伴我,比你
对我还陌生,我怎么会为一个陌生人要死要活。”
他冷静的语气让许筝觉得有点可怕。
张学睿又道:“你知道吗,我看到他死的样子竟然觉不出熟悉,我那时有几秒钟在想,这个人就是我爸爸吗,
从今以后我就没有爸爸了,还是我从来都没有过,大概是我从来都没有有过吧,所以我也没什么可以伤心的。
”
许筝坚持说:“你撒谎,你就是在伤心。”
张学睿笑了笑:“恩,我伤心。”
而后他就低头吃起饭来。
不可否认,张学睿那柔韧的外相之下,有着太坚硬的内在。
他用整个生命给自己筑起的高高的堡垒,是不允许任何大笑或眼泪的。
他终于还是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谎言。
许筝看着张学睿精致的脸,看着那原本光滑的尖尖的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心里有些未知的感受泛开,而后
就是强烈的害怕。
他害怕自己对他有太多感受。
这是不对的。
在这个世界上,值得他感受的,只有周铭一个人而已才对。
手机,冷冰冰、硬邦邦的手机。
晚上的时候许筝又坐在自己的桌前发呆。
明明刚通过电话,却还是感觉所爱的人很远很远,会忍不住一再猜想他在哪里、做什么、看到了怎样的风景。
距离真是让爱情也无奈的东西。
正眼神游离的时候,门却忽然被推开,而后走进来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说:“哪位是许筝先生?”
许筝赶紧起身。
男人彬彬有礼,把手里的大盒子递给他说:“这是您点的寿司。”
而后等着他签收便飞快的走掉了。
许筝手足无措的瞅着几位同学好奇的眼光道:“不、不是我点的……”
一个男生大大咧咧的过来打开叫到:哇,这么丰盛,快请客吧。”
说完就拿起个艺术品似的寿司放进了嘴里大嚼起来。
许筝多半才想到了是谁的杰作,便给张学睿发短信说:“这是什么意思?”
张学睿回复道:“礼尚往来。”
许筝无语的瞅着在自己面前饕餮的几个男生,好半天也没想出跟他说什么好。
谁知道过了会儿张学睿又发来短信:“原来我对你也不是不求回报,我突然发现对你好一点,你就会对我好一
点,这让我着迷了,你说我继续好好地对你,你会怎么样呢?”
许筝看完,立即删除,甚至没有给自己喘息片刻的机会。
此时此刻,张学睿懒散的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手机想:你会不会留住我呢?
对我说不要走,不要去大洋彼岸,回到我们的大海边吧。
那样的话,我就不走。
我就会回到我们一起来的地方。
第四十七章
赚钱不容易,日子不好过。
这些事情大概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明白它确切的意思。
周铭虽然并不擅长读书,但始终给人以成熟懂事的印象,好像什么麻烦都难不倒。
所以受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已经记不得是多少个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在简陋的出租房洗漱完毕,就要开始忙碌永远完不成的工作。
有时候要跟工人一起风吹日晒,有时候要陪客户喝酒喝到半夜胃痛,有时候要在小小的办公室里电话表格的忙
上十几个小时。
好在他从未对任何人抱怨过,包括许筝。
不说,似乎也就不觉得累,不觉得多比别人承受了什么,能够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自己想要的未来安安稳稳地
走去。
“小周啊,你歇歇去吧,头上那口子还没好,再让箱子给砸了你爸该跟我算账了!”一直照顾他的叔叔忽然拍
了下周铭的肩膀,笑着道。
周铭放好东西回头擦了下脸上的汗水,说道:“没事儿,这点儿小活儿。”
那叔叔递给他支烟,周铭摆了摆手,又招呼着别人把一个大件台上卡车,谁知道正喊一二三的时候,他竟忽的
松手,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摔倒在地上。
正准备抽烟的男人慌了神,扔下烟跑过去扶着他叫道:”小周,小周,诶!快抬起来,怎么了这是?!”
周铭的脸色在瞬间苍白到极致,任凭被怎么晃动,都没有半点回应。
药水顺着透明的管子慢慢的流进血管,融入了这年轻的身体。
再茫然的醒来时,只感觉手臂冰凉,全身无力。
周铭费了好大劲儿,却全然无法发出声音。
六神无主的男人见状凑近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周铭点点头。
男人说:“我给你爸挂电话了,他明天就能到。”
听到这个周铭急了,干哑着嗓子道:“他来干嘛啊,我没事。”
男人无奈的讲:“我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上回也是干活不留神就把头砸了,我不放心啊,再说你爸坚持我
也没办法阻止……”
周铭挣扎的坐起来,扶住昏沉沉的头说:“嗨,就是太累了吧。”
男人还准备说什么,身上忽然响起电话声,他拿出手机道:“你的。”
周铭接过来见是许筝,却按下了拒绝。
他实在是很难受,感觉自己再讲一句话就能呕吐出来。
也许许筝会生气会闹脾气,那也好过他担心吧。
周铭疲惫的靠在小诊所的病床上,在昏暗的微光中叹了口气。
次日,周建国可以说是出现的风尘仆仆。
他这么多年都是吊儿郎当的,从没为什么事儿着过急,可听闻儿子出事却能坐着火车直奔到郊外的仓库区,实
在是让了解他的人们吃惊不已。
当时周铭正在帮着算账,见着老爸不由得走过来拉住他说:“爸,我都说我没事儿了,你怎么还上来了?”
周建国问:“医生怎么说,你怎么晕倒了?”
周铭耸了下肩:“我没去医院,就在附近输了液,说是累了吧,真没事儿。”
周建国瞪眼睛:“怎么能不去医院呢,走,跟我去医院。”
“老周啊,你别急,我找人开车带你们去,昨天不是急么,后来周铭醒了又不愿意去,我就没坚持,来。”周
建国的朋友递上烟,安慰他道。
周建国闷闷地抽了几口,见车来了,就连拖带拽的把周铭塞了进去,跟司机说:“去这儿最好的医院,不怕花
钱。”
周铭甚少被这么关心过,一时间又无奈又感动,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在这遥远的南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许筝的世界范围之外。
他所关心的只是考试,学校活动,还有大城市里那些总是不断出现的新奇事物。
他开始习惯北京了,开始在崭新的生活中变得如鱼得水。
这日,许筝刚和同学上完网球课回到宿舍,忽然接到周铭的电话,便高兴地跑到阳台接:“真难得,你主动给
我打电话。”
周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季度的活快告一段落了,夏天应该能回去看你。”
许筝惊喜:“真的啊!”
周铭恩了声,叹气:“我爸来了么,也是他非拉着我回家歇一阵子。”
许筝奇怪的问:“叔叔去干吗?”
周铭只道:“来看我呗,想我了呗,你想我了吗?”
许筝沉默了片刻,又很认真的恩了一声。
周铭乐了:“那好,回家我再联系你,该考试了吧,好好复习,按时吃饭,知道了吗?”
许筝忙不迭的答应,又追问说:“那你几号回去啊?”
周铭笑:“你想我几号回去?”
许筝说:“比我早,然后去火车站接我。”
周铭一如以往的答应他的一切要求,痛快的答应着:“好。”
许筝也笑了,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光明而生机勃勃,像是润含着无尽的希
望。
第四十八章
随着火车到站的声音响起,许筝便迫不及待的拿着箱子挤了出去。
在站台没走两三步,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高兴地抬手喊了声:“我在这儿!”
正在寻人的周铭瞬时回头,露出了如同这夏日一般温暖的笑容。
许筝跑过去,气喘吁吁的看着他黑了瘦了的脸,又惮于人多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好心疼的小声说:“你是不是
太累了……”
周铭道:“没有啊,我爸去了我轻松不少呢。”
许筝本有许多话想讲,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铭又问:“和你妈说什么时候回家了么?”
许筝道:“我说晚上到家。”
周铭看了看表,又摸了下他的脑袋:“那我带你吃完饭,再送你。”
许筝赶快点点头,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周铭终于还是接过箱子,又拉住了他的手,转身走入熙攘的人群。
他的脸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闪过了丝迷茫与黯然,但转而又被坚定取代。
相爱的人,相处的时间总是不嫌长的。
慢腾腾的吃了顿大餐,又毫无内容的相聊许久,无奈时针越来越接近傍晚,许筝还是得无奈的和他道别。
大约是怕被许妈妈看到生气,周铭在离他家很远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嘱咐道:“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注意安全。”
许筝说:“恩,你也是。”
周铭笑了笑,摆摆手:“再见。”
许筝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却没有再说什么。
周铭的笑,终于还是随着那个背影的消失而淡了下去。
男人远没有女人好奇,两个男人的小家,更是大大咧咧的过于散乱。
但就是在这个散乱的屋子里,周铭却没办法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翻遍所有的抽屉,点了支烟不由得走神。
正在这时,周建国带着一身热气走了进来,边放下手中的外卖边说:“干吗呢,吃饭了。”
周铭道:“我吃过了,我那个体检报告呢?”
周建国说:“怎么想起这事来了,我早扔了啊。”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支起桌子。
周铭闷闷地坐下,又抽了口烟,而后才轻声说:“我昨天……梦见我妈了……”
周建国的手停了片刻,而后问:“提她干吗,早跑了。”
周铭看向自己的父亲:“我还能找到她吗?”
周建国没有回答,脸色渐渐地阴了下去。
他甚少有生气的时候,但母亲的确是他的软肋。
周铭晓得自己有些烦人,便叹了口气道:“我不吃了啊,找朋友去。”
可是周建国却又拦住他:“让你回家来好好休息,又昼夜颠倒的疯玩,好好在家呆着。”
周铭甩开父亲的手:“怎么那么事多啊,我爱干嘛干吗。”
话毕,就大步走了出去。
那些玩乐的打发时间的场所,和从前一模一样,那些聚集在这里的人们,也似乎没有变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周铭就是找不到从前的心情了,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在人群中也显得有些茫然。
混在旁边的谢红枝有些看不过去了,猛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什么毛病你?!”
周铭回神,扔掉手中的烟说:“累了。”
谢红枝照旧一脸满不在乎,忽而朝这个男人微笑,又轻声问:“有心事?”
周铭也瞅着那个男人,转移话题说:“你找这个对象还挺靠谱的。”
谢红枝的脸僵了下,又哼道:“我也这么觉得。”
周铭感觉胃里有些恶心,以为是饭吃的不得劲,便要了杯冰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进去,谁知再放下杯子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