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前途,比如生活的资本,比如什么才叫真正的保护。
许筝忽然松开周铭,尴尬的擦了下脸:“对不起。”
说着就侧头看向了手术室。
周铭瞅着他的侧脸,暗想如果自己现在亲他一下会怎样,会更近一些,还是会把他吓到?
正在犹豫之时,忽然有个医生走了出来。
许筝赶快迎上去询问伤情,把周铭的小想法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虽然许妈妈的惨祸发生的突如其来,好在最后被医生抢救及时,留住了她的姓命。
这样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幸运的意味。
可是但凡看到那日满地的血迹,就会觉得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周铭会这样认为。
许筝他爸的凶残事迹被曝光后,就一直被拘留调查,这些日子许筝都住在周铭家里,除了去医院看妈妈几乎就
和他形影不离,这个镇子不大,事情传出去后,同学们也议论纷纷。
这天他们两个又一前一后的走进校门。
有个特别三八的男生跑过来问:“许筝,你妈好了吗,你爸呢?”
谁知当事人还没回答,周铭就恶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干你屁事!”
许筝瞅着那男生落荒而逃,小声说:“别这样。”
周铭道:“看了就烦。”
许筝苦笑了片刻,忽然就叹着气拍了他的手一下。
周铭表情怪怪的回视,正要说话的时候,班主任倪康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看着他眼神复杂的说:“周铭,跟
我来办公室一趟。”
这大早晨的就把学生叫去,很难说是怎么了。
许筝一脸茫然,瞅着周铭与老师双双的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第十八章
倪康教了周铭整整一年了,非常了解这个学生。
他不听话,他爱捣乱,可是他不坏,甚至骨子里还有点古人似的侠义精神,其实挺好的。
并不是每个学生都要毕业考上大学才算有出息,对于周铭,倪康已经从骨子里面认同了他领到高中毕业证就去
找工作的安排,所以上面忽然下来的这个决议,实在令他很难开口。
周铭比同班同学都张两岁,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心里明白的很,大大咧咧的站在办公室道:“老师你有话就说吧。”
倪康艰难的道:“你本来已经大过在身了,最近……又有两次打架被学校抓住了吧?”
周铭点头。
倪康说:“还有许筝家里出事,你把他爸打伤的情况,警察局也告诉学校了。”
周铭又点头。
倪康劝告:“这不是绿林好汉的时代,学校虽然很为难,但是不同意你平日里的所做作为,也是因为你犯错太
多,所以做出了这个劝退的处分……”
他本来还准备了更多安慰之词,可是豪爽的周铭果然没让人失望,哈哈笑了声道:“我早猜着了,这样也好,
老师那就再见了,您多保重!”
说完就拎着书包吊儿郎当的走出了办公室。
倪康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他并不希望自己为人师表到道貌岸然的地步。
谁都知道,如果不是周铭,许筝的家里只能有更悲惨的后果。
却说周铭出了办公室,便直接朝理科实验班走去,此时正是早自习时间,张学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还不知道怎
么回事儿就被这个暴力分子抓起来,而后便迎上了重重一拳。
他错愕的摔倒在地,瞅着周铭说不出话来。
周铭骂道:“操,老子终于可以自由的殴打你了!”
张学睿也不是个吃素的人,他知道这是处分给批下来了,立刻站起来说:“你自己惹祸干嘛算我头上?”
周铭说:“我没算你头上,我单纯看你不顺眼而已。”
这话气的张学睿也顾不得形象,立刻抬脚便踢。
按捺不住愤怒的周铭自然不甘示弱,猛地便和他扭打成一团。
整个班里的好学生见到这幕,都完完全全彻底傻眼了。
当然,如果知道了这两个人纠纷的源头,那震惊仅仅傻眼都是不足以的。
“你这是干嘛啊……不向老师求情,还去打人……”
晚上许筝坐在周铭家的床上,垂头丧气的给他的伤口擦药。
周铭还没跟老爸说这个倒霉事,忙嘘了声。
许筝放下棉签,低声问:“是不是因为我,张学睿他爸才这么做的,我去找他……”
话说了一半,周铭的巴掌就扬了起来,虽然没落下去,语气也是不善:“你敢!”
许筝满心的愧疚,低着头不吭声。
周铭不耐烦的把药都弄到一边,关了灯躺下说:“睡觉睡觉,老子终于自由了,要好好的睡一觉。”
许筝是个好孩子,被学校开出这种待遇对他而言简直恐怖极了,他心里特别难受,看向身旁的周铭忍不住吸了
下鼻子。
周铭在黑暗中摸住许筝的脸,吃惊道:“你没哭吧,别哭啊。”
许筝想起周铭对自己的种种好来,更是被巨大的愧疚压的透不过气,他竟然俯身抱住他哽咽地说:“我不会让
你被退学的,我会想办法的……”
这样弱小的身体,挨着自己瑟瑟的发抖,令周铭的心里泛出另一种酸楚。
他轻声道:“不用,你敢因为这破事找姓张的,我就揍死你们俩个。”
许筝结巴着说:“可,可是他讨厌的是我……”
周铭随口道:“那不是讨厌。”
许筝愣了下,没有再说下去。
周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烦躁感,很突然的就翻身把许筝压在床上,重重的吻上了他柔软的嘴唇。
但,只有一瞬,他就触电般的惊醒:“对……不起……”
令人意外的是许筝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很安静的躺在那里,连推却都没有。
周铭只当自己发疯把他吓坏了,惭愧的想坐起来。
可是许筝竟回手抱住了他,用滚烫的脸贴住了周铭结实的胸口,小声颤抖道:“是我对不起你。”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周铭有了种接近犯罪的冲动。
可是,那又和张学睿有什么差别?
在恍然间,他就很粗鲁的推开了许筝,背对着他躺下说:“早点睡吧。”
这小小的卧室里,安静到凝固,一夜无话。
第十九章
第二天周铭趁许筝上学去的时候,才拉起睡懒觉的老爸,把学校处理他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
原本已做好被周建国抽打一顿的准备,谁知道他只是淡淡的点了支烟,而后问:“咱们给老师送点礼?”
周铭摇头:“别了,反正我也找好工作了,我不想再回学校。”
周建国问:“你去干什么工作?”
说到这个周铭又露出殷切的笑意,看到周建国毛骨悚然,非常迅速的领悟到:“别管我要钱,我没有。”
真是知子莫若父。
周铭说:“我知道你有个存折,先借我,过几年我就还你,我跟着老刘搞运输肯定能赚。”
周建国使劲摇头:“赚毛啊,那是给你留着结婚娶媳妇的,还是赶紧回学校去,不行就转学!”
周铭的态度特斩钉截铁:“说不回就不回,你不给我投资我赚不到钱,娶媳妇也没影的事儿。”
周建国眨眨眼睛:“你和红枝不挺好的。”
周铭骂道:“那屁话,和我好的多了,我都娶回来?”
周建国顿时不再言语了。
“爸,我是认真的,和老刘也好好商量过了,你不放心哪天我给他叫过来吃顿饭。”周铭诚恳的说道。
周建国说:“我了解老刘,就是跟他干太苦太累了,我不能养你这么大还不供着你上完学。”
周铭反问道:“拿到毕业证怎么样,我能脱胎换骨?我是那怕苦怕累的人吗?”
周建国又琢磨了琢磨,终于点头:“那行吧,反正你也不是读书的料。”
周铭不晓得是自己长大了还是怎么着,父亲竟然会变得那么好说话。
他想起以前自己在外面惹了祸,回家被他揍然后两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日子,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爸爸,他鄙视过,辱骂过,甚至还动过手。
可说到底周建国还是个好父亲。
比许筝家那个,强了不知几千倍去。
因为还有点东西忘在学校,中午周铭就特意跑回教室收拾去了。
昨晚发生过那样的事儿,还真让他感觉有点别扭。
可一进屋压根没有许筝的影子,别扭瞬间就成了难受,他抓住个男生问:“人呢?”
现在谁都知道周铭和许筝一个鼻孔出气儿,那男生赶紧狗腿的答道:“好像看着他和张学睿上楼了,诶,周哥
,晚上去打台球吗?”
果然不出所料,周铭扔下那男生喊了句:“改天,没空!”
而后就急冲冲的跑出了教室。
秋天了,天台上的风格外的大,格外的冷。
周铭一推开铁门就瞅见低着头的许筝和僵着脸的张学睿,他愤愤的走上前去道:“我不让你找他,你非来干嘛
?”
许筝吃惊的抬起头,转而小脸就红了。
周铭见状也有点不好意思。
张学睿可是过来人,他瞅见此景非常的不顺眼,冷冷的说:“你没看到我和小筝在讲话吗?”
周铭压根不正眼瞧他,握住许筝的手就道:“我该去上班了,这课听不听都一样,你别跟人渣废话。”
说完就要拉他走。
许筝趔趄了下,而后又犹豫的看向张学睿说:“那既然这样……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周铭最看不上他俩凑在一起,霸道的跟什么似的,就把许筝拽了出去。
高三生都毕业了,顶楼的楼道里空无一人。
许筝见张学睿没跟下来,便问道:“你真去工作啊?”
周铭挑眉:“骗你有意思?”
许筝想了又想,终于放下心来笑了下。
两人一时相顾无话。
周铭看到他那白净纯洁的小脸,不禁又回想起了昨晚短短的一瞬,很没神经的就问:“我亲你,你为什么不讨
厌我?”
天黑的时候看不清表情,但现在许筝的表情却是清清楚楚。
他的眼底忽而出现了点羞涩,沉默着没有回答。
心有灵犀就是个时候用的。
周铭忽然俯身又轻轻地碰了下他的嘴唇,见许筝真的一动不动,竟又扶住他的脖颈深深地吻了上去。
正是冲动的年纪,周铭被怀里这个温暖而纤瘦的细致生命弄得有点头脑发热,转而很用力的把许筝压在墙边,
若不因为这是学校,恐怕下一步就不是接吻这样简单的事了。
但无论如何,许筝都没有半丝反抗,他只是面颊发热,轻轻地抓住了周铭的T恤,而后便以最柔顺最听话的姿
势感受着他那灼热的气息。
如果他们不是同性,那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对。
张学睿冷静下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看到这让他眼前发黑的一幕。
他仍旧深深的记得许筝当初拼死反抗的眼泪和惨叫,这和不远处那个温柔的跟什么一样的小男生,是同样的人
吗?
莫名的酸涩感,跟水似的在难以控制中流遍了张学睿心底的每个角落。
第二十章
许妈妈的伤很严重,她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更是每日都卧在医院下不了床。
因此放学以后,几乎许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她,而且经常陪床到很晚才去周铭家睡觉。
这天亦是。
周铭买了一大堆的水果跟在后面,进门就亲热地叫道:“阿姨,你好点了吗?”
许妈妈正半睡半醒的输着液,闻声不禁虚弱的微笑:“嗯,你们来了啊。”
许筝跑到床前握住了妈妈冰凉的手,很心疼地帮她盖好被子:“你想吃什么,等好一些我们就回家吧,我照顾
你。”
因为医院的服务水平有限,许妈妈很久没喝水,嘴唇都干裂了,却仍旧笑着说:“傻孩子,你好努力读书,妈
妈不用你照顾。”
他们这对母子活得真是苦难,周铭忍不住说:“你上学去我可以陪着你妈。”
许妈妈温和的瞅着他们:“我挺好的,放心吧。”
许筝除了心里难受,也完全不能多做些什么,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周铭知道他们俩肯定有话要说,便识趣的说:“我去食堂买饭啊。”
话毕便大步消失在门口。
许妈妈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小筝,人要知恩图报,难得会有这么好的朋友。”
许筝想起自己今天和周铭所发生的事,心中满是矛盾。
太多的话都没办法讲出口,唯有无奈的弯起嘴角。
两荤三素,应该够吃了。
周铭心情不错,在医院食堂等着师傅打包时,还忍不住哼着小曲。
谁知却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叫道:“猪,听说你退学了?”
周铭吃惊得回头,发现是穿着白大褂的谢红枝,不由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谢红枝得意洋洋的说:“我来实习啊,你呢?”
周铭道:“许筝他妈住院了,我陪他来看看。”
谢红枝美丽的脸本是带着笑,闻言却不由闪过丝不快:“许筝、许筝,你就知道许筝,那小子哪好啊你天天跟
他混在一起?”
周铭反问:“哪不好了。”
谢红枝心地不坏,就是口无遮拦,她愤愤地说:“好毛,像个娘们。”
周铭拎过师傅给的袋子,笑道:“对,谁有你爷们啊,我走啦。”
说完就朝他挥挥手,大步离去。
谢红枝的好心情被他一句话全都破坏光了,气鼓鼓的站在原地抱住了手,全然无法发泄。
等到从医院出来,夜色已经浓郁到化不开的地步。
许筝跟着周铭一步一步的走到公车站,忽然说:“我想回家了。”
周铭回首,想了想而后道:“也行,我陪你回去。”
许筝摇头:“不用了,你爸会担心的。”
周铭摆摆手:“他打牌去了,还不定几点回来呢在,走。”
说着,就伸出了手。
许筝愣愣的犹豫片刻,竟真的搭了上去。
周铭握着那细致而微凉的手,转身便朝着黑暗的另一头走去。
虽然他们什么都不曾互相讲过,却好像也什么都不用说似的。
许筝听见浴室的水停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把床单换好,而后转身朝周铭喊:“你睡我这屋吧,我睡爸妈的!”
周铭走过来道:“为什么,在我家都睡一起的。”
许筝瞅着他只穿了内裤,不由目瞪口呆而后憋红了脸。
周铭见状笑了下:“你想什么呢?”
许筝慌张的说:“我没想什么,我去睡了。”
谁知周铭深手就把他拦住,微笑道:“我知道你想什么……”
他低头凑近许筝的耳边:“你在想中午的事吧?”
温热的气息让许筝的脸更红了,他半句话都讲不出。
周铭忽然又吻住了他,轻轻地就把许筝抱到床上,而后摸了摸他的头:“就在这儿睡吧,要不我来你家干嘛啊
。”
许筝说:“你来我家就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