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是因为和法兰克有着约定,你才能继续在这里坐着。”
塞缪尔的一番话气的艾伦脸色发青,但还没等他为自己辩解,法兰克已经从褥子上爬起来了,他可不想这对兄
弟大打出手。他有些不理解,塞缪尔对他的态度很好,甚至还有些依恋,但是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亲哥哥这么不
近人情呢?
“塞缪尔。”
看了法兰克一眼,塞缪尔撇撇嘴:“如果他自己要回去送死,我可不会陪着他,你也不许。”说完,塞缪尔重
新转头去关注自己的篝火去了。
法兰克低叹一声,坐在了艾伦的身边:“艾伦,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克劳迪已经获得了贵族和军队的支
持,而纳奇布尔也已经承认了他的统治。你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冒然暴露身份,只会引来灾难
。”
“那么,难道我就这样隐性埋民度过一生,无视父亲和母亲的死亡吗?法兰克,你不能为我作证吗?还有费丽
娜,为什么她会站在克劳迪一边?”艾伦显然比较激动,抬高的音调在夜晚中显得有些震耳。
“我可以救你的命,但却不能为你作证,而费丽娜……抱歉,艾伦。”
“那样的话,你还不如就让我死在这里。”艾伦抱着头,颤抖的蜷缩在篝火边。
“其实,根本就不需你动手。”法兰克轻轻拍了拍艾伦的肩头,“克劳迪虽然拥有了公国,但他大公的位子却
坐不了几年,他的性命很可能也无法保住。”
“什么意思?”
“因为他杀了主祭。”法兰克瞥了一眼重新抬起头的艾伦,再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塞缪尔,有些感叹自己把艾伦
保护得太好了。但如果可能,他宁愿把两个孩子都好好的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惜……
“我还是不懂。”艾伦还是没想明白。
“克劳迪把所有的罪都栽赃在了你的身上,你一死,表面上看所有的事情都有交代了,但是圣廷难道没人看穿
他的把戏,既然看穿了,难道圣廷不会报复吗?就算这几年圣廷不会动手,但是并不表示,圣廷就会把这个委
屈咽下去。”解释的是塞缪尔,他现在正是和艾伦的攀比之心最盛的时候,就像是争夺父母宠爱的孩子——虽
然以两辈子加起来的实际年龄看来塞缪尔早就不算一个孩子了,但是从真正的心理上来讲,塞缪尔却是一个实
打实的孩子!
“那么,为什么现在我不能向圣廷寻求帮助,为我的父母报仇呢?!”艾伦眼睛一亮,虽然他不是没有感觉出
塞缪尔对他的敌视,但是此时此刻,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可以忽略的。
“因为如果你出现在世人面前,实际上是帮了克劳迪,帮他把矛盾和恶意转移。艾伦,忍耐一下,只要隐姓埋
名两三年,到时候很可能你就能够回来报仇了。”法兰克拍着艾伦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但只是可能,而且我也无法亲手……”
“你直接说你仍旧像要去当那个衣食无忧的王子好了。”塞缪尔喝了一口水,又从篝火里抽出了一根燃烧着的
木棍,朝着洞外扔了出去。一阵兽类的呜咽传来,看来是塞缪尔集中了某只大胆窥视的野兽。
“当然不是!我只是为了报仇!”
“那就忍耐。不要总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你什么的嘴脸。你知道法兰克为了让你活着,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
如果你现在窜出去,害死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法兰克,还有我,还有许多其他人吗?当然,对你来说,不要
说只是刚认识的我了,就算是法兰克的生命,也没有你所谓的复仇大业重要。可是……无能而又无用的小鬼,
在你害死我们之前,我会先杀了你。所以,闭上你的嘴。你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杀了我,然后去复仇;要么
闭上你的臭嘴,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做你的冒险者。”
明明应该是怒极之下说出的话,但当塞缪尔用他那种几乎没有声音起伏的平板语调说出后,听者感觉到的并不
是灼热的怒火,而是让人背后发凉的阴寒。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其实看表情就知道艾伦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他,毕竟面
对的是弑亲之仇,外加陷害之很,这可不是一生顺遂的王子能够轻易接受的事情。
“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包括仍旧躺在狼皮垫子上装睡的三位——塞缪尔一拳击中了艾伦的腹部,在可怜的王子
发出呻吟之前,又是一个手刀砍在了艾伦的颈部。结果就是呻吟声都没发出来,艾伦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塞缪尔舒服的摸了摸自己的拳头,话说打了自己的哥哥,他并没感觉到内疚,反而从心底生气了一种诡异的满
足感,这也是兄弟情的一种表现方式吗?可惜,这家伙太不禁打了!
028.王子的美梦
虽然塞缪尔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留情的话那一下子就足够将艾伦的脖子击断了,但艾伦第二天还是在恶心、
头晕以及颈部阵阵抽痛中醒来的。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发现自己像是包裹一样被结结实实的捆扎了起来,全身
上下,唯一能够让他自由控制的只有眼睛、鼻子和嘴巴。
“艾伦,感觉怎么样?”法兰克一直跟在巴恩的身后,因为大个子的背上背着包裹艾伦。
“糟透了。”艾伦撇撇嘴,苦笑着,“法拉克,我真的不能去报仇了吗?”
“抱歉,艾伦,你现在去只是送死。我能帮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
“费丽娜呢?她真的背叛我了吗?她要嫁给克劳迪?”
“最近纳奇布尔的三王子和费丽娜走得很近。”
“那家伙和西斯叔叔(法兰克的哥哥,西斯大公,费丽娜的父亲)的年级一样大!”要么是睡着要么是昏迷,
艾伦已经很久没喝水了,现在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又有一种泣血般的悲壮。
“喝口水吧艾伦。”法兰克把水囊递到艾伦的口边。
“为什么?”即使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但当水囊递到嘴边的时候,艾伦却仍旧无动于衷,他只是看着法兰克,
无助而悲哀的念叨着,“为什么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克劳迪竟然能够狠心杀死父亲母亲?为什么费丽
娜会离开我?到底是为什么?”
“艾伦?艾伦?”法兰克感觉有些不对劲,艾伦虽然在说话,但他蓝色的眼睛变得恍惚而浑浊,说话的声音也
越来越无力……“你发烧了!”拍了两下艾伦的脸颊,艾伦皮肤的温度让法兰克惊慌了起来,“塞缪尔!不能
走了!艾伦生病了!”
如果天气好,他们还要走七天才能离开森林地带,但现在雪仍旧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如果仍旧要让艾伦在这种
天气里赶路,那么就是要他的命了。
刚出发没有几个小时,众人又重新折返了山洞。
虽然骑士的神术只对外伤有作用,但塞缪尔还是为艾伦把所有有医疗所用的神术都用了一便。结果只是让艾伦
身上的外伤——被塞缪尔打的青紫和他破裂的嘴唇——痊愈,他身体的温度仍旧持久不下。幸好埃里克和朱利
安出去了一趟,除了打回猎物之外,又带来了药草。虽然因为圣廷祭司的治疗魔法,使得这个世界医生并没有
医生这种职业。但是穷苦人请不起祭司,也不是所有冒险者都能带着祭司去狩猎魔兽坍缩遗迹,所以药剂师这
个职业倒是蓬勃发展,普通人也大多知道几种治病治伤的药草。
不过像埃里克和朱利安这样在冬天里能够寻找到掩埋在雪层下的枯萎药草,也是极少有的。而这些枯萎的药草
虽然药力不如春夏生机勃勃时,但也足够救人了。
深绿色的药汁已经熬好,但是已经陷入半昏迷的艾伦却死活不张嘴,只是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塞缪尔把刚刚烤熟的一只兔子递给了法兰克:“去吃吧,这里让我接手就好了。”
“塞缪尔。”
“不相信我吗?”
“……”确实不怎么相信,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辣手摧草。不过他也知道塞缪尔有分寸,所以还是接过了兔
子,从艾伦身边让了出来。
塞缪尔坐过去。先是把艾伦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这一步他的动作还是满柔和的,但是接下来的动
作却让正啃着兔子的法兰克差点噎着!塞缪尔另外一只手捏着艾伦的下巴,只听“咔吧”一声,那下巴就干脆
利落的让塞缪尔卸了下来。然后塞缪尔又正了正艾伦的脖子和脑袋,朱利安也知机的递过了一个古怪的皮管子
——看上去像是他把皮水囊的长口截下了下来,塞缪尔把那管子利索的插进了艾伦的喉咙里,病人也感觉到了
难受,想要伸手去抓,却被埃里克压住。那药汁就顺着皮管子的另外一头,直接灌进了他的喉咙里。最后又是
“咔吧”一声,卸掉的下巴重新被装上。
“给他把被子盖好,出出汗,明天应该就好了。”塞缪尔拍拍手,决定趁着这机会再去泡一次温泉。
艾伦这次生病,一方面是因为这段时间这位手无寸铁的孤身王子,要躲避野兽和追捕者,但他却没能力孤身捕
获猎物,只能吃草菇过活,还没有保暖的皮毛和棉衣。毕竟他原来打猎的时候,都是仆人们把猎物赶出来,他
只要弯弓搭箭就好了。在寒冷的冬天里,幸好他早就跑到了这片温泉地带,否则早就被冻死了。一方面则是因
为他的心病,他的兄弟和爱人背叛了他,父母被杀,心心念念的复仇,结果虽然恢复了人类的形体,但却要等
待,还被一个不认识的冒险者偷袭打晕,心高气傲的王子殿下怎么受得了?
结果当然是生病了,一开始在病中他也不得安稳,总是看见一身鲜血的父母向他求救,看见费丽娜投入其他男
人的怀抱,看着他的弟弟大笑着把他踩在脚下!恶梦一个接着一个,让他不得安宁。
可是朦胧中,他看见一个美丽的精灵温柔的把他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安慰他,劝解他。喂他服下
香甜的美酒,对他微笑(大误~)……艾伦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渐渐放开,放心的在精灵的怀里入睡!
第二天王子殿下果然恢复了,不过因为风雪又起,为免他在路上二次生病,众人决定在这里再多呆上几天。
因为生病,所以可以不用干活只是躺在床上就好的艾伦,从清醒开始眼神就一直追随着塞缪尔,他不知道,如
果不是埃里克制止,朱利安早就在他的食物里加料了。
“抱歉,问一下。”不知死活的王子,开口询问的竟然是正在保养兵刃的朱利安。
“什么?”
“那个漂亮男人,他的容貌是天生的吗?”艾伦被人陷害变成怪兽,却也有许多人因为许多原因而自愿改变自
己的容貌,其中人造精灵当然是最受贵族和富商们欢迎的。不过无论是什么魔法师,想要长久的改变人类的外
貌都是很困难的事情,雇用一个魔法师把一个丑八怪变成如精灵般美丽,其过程所消耗的魔法材料,以及法师
本身的魔力是个天文数字。因此,人造精灵们大多是些原本容貌就出类拔萃的俊男美女,法师们只要把他们的
耳朵变长就好了。
艾伦一开始之所以袭击塞缪尔,就是他把他也当成是人造精灵了,他自问自己还是能对付一个玩物的,可谁知
到铁到了铁板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来是天生的了,那么他难道是出来单身历练的贵族?没听说过大路上哪家贵族的年轻一代拥有精灵的容貌
啊,那么他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艾伦纠缠这件事当然是因为他发觉那个脾气古怪的塞缪尔,和他梦中的美
丽精灵很像……
029.可怜的人
朱利安并不知道艾伦昨晚上做过一个美梦,所以对于这个王子竟然一觉醒来立刻就把心思转到女色上这一点,
朱利安是异常反感的。
所以,贵族果然都是虚伪的白痴,原本他高喊的报仇,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吧。
心里冷笑着,朱利安表面上却是一脸谦恭和善:“原来您到现在还不知道塞缪尔大人的身份?”
“你叫他大人?”艾伦愣了一下,大人、阁下、殿下之类的尊称,并不是想用就用的。就算是一个大商会的巨
商,如果没有贵族的身份,他也是不能被称为“大人”的,否则,就等着恼羞成怒的贵族们找上门去吧。
“是的,塞缪尔大人出身圣廷育幼堂,并没有任何兄弟姐妹。而大人也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见习圣骑士,我们
都是他的随从。”
“他?见习圣骑士?”所以说容貌骗人,或者说人确实都是以貌取人的,就算艾伦已经亲身吃过苦头,但是想
想塞缪尔“柔弱精致”的容貌,艾伦实在是无法把他和穿着沉重铠甲,在血浆和泥臣中战斗的骑士联想在一起
。
塞缪尔的身份让艾伦惊讶,而塞缪尔的身世,则让艾伦惆怅了。不过很快艾伦就振作了起来——那毕竟只是一
个梦而已,就算塞缪尔有姐妹又怎么样?可能那女人和他很相似,但根本在这里的她,又怎么可能照顾病中的
他?说到底,那也只是他梦中的一个美丽幻想而已……
“怎么了,艾伦殿下?”朱利安貌似关心的问着。
“不,别叫我什么殿下了。塞缪尔和法兰克说得对,艾伦`克里斯早就死了,现在在这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
者而已。而且,还是个糟糕的冒险者。”
“不用这么低落。”朱利安拍了艾伦的肩膀一下,“泰罗尼奥的第一任国王曾经只是一个铁匠,卡布尔的战神
将军也不过是农民出身,那些吟游诗人最喜欢唱诵的正是那些冒险者成功的故事。虽然那里边有超过半数是虚
构的,可是剩下的那些真实发生过的英雄事迹,难道就不值得你努力吗?”
确实,没了血统家世,难道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吗?朱利安的话激起了艾伦的斗志,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无能的
人,评价着他的能力,终有一天,他能够重新夺回他该有的一切!
“谢谢,朱利安。”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就此沉寂而已。”朱利安笑眯眯的拍了拍艾伦的肩头,继续
去保养他的兵刃了,同时他心里想的却是:可怜的小家伙,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可能塞缪尔就放过你了。继续
保持着这股冲劲吧,迎接你的将会是“美好”的未来。
在艾伦醒来后,就算是照顾病人,塞缪尔原本也只想在温泉地带再呆一天。可是当天晚上,暴雪再次降临,而
且一下就是连续数天。面对这近乎恐怖的自然之威,几个人类只能缩在山洞里过活。一直到七天后,风雪才停
止,他们也才算能够重新上路。
“希望还能赶上酬神节和新年的祭祀。”收拾行李时,法兰克看着洞外的雪景念叨着。
每年的最后一天,这个世界的人们,无论什么身份都要穿上最好的衣裳,带上自家制作的最好的饭菜,前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