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就是殷奕蘅此时也不知皇后在何处,宫中大乱,皇后自然要找个好地方避难了。”
如是这话时真的,也是有理了,那反贼有备而来,杀不了殷奕蘅大可劫持与他亲近的人。
可那三人不是皇后请来的吗?难不成皇后也不知情,不知那些人的计谋?可也不像,皇后许是知的,但是她装
了不知。
皇后只殷奕蘅喜剑舞,自是派人去寻舞得好看的人,有人前来自荐,若真是好的,皇后怎会不留下他们呢?
登基大典的宫宴,可得细心着,就是寻献艺之人也得挑最好的,以免丢了皇家颜面。
皇后先前许是不知那些人献艺的目的,但以她的谨慎不会不去查探进宫之人的身份,她许是也查到了什么,可
她静静观望,装了什么也不知。
阿丑只将所想的告诉王爷,没想王爷捏紧他的下巴就亲上来,逼得他喘不过来气息了。
“长点脑子了。”
阿丑不过是顺着思绪想着,竟想了这些,其实若不是他与皇后一块长大,不知皇后那些心思,他能想出什么?
皇后幼时就聪慧,脑子灵巧,就是夏铭与那少年也没有皇后那样的心思。
“王爷!我们现在可要回大殿?”
“不必着急,一会儿就回去。”殷子湮拉着阿丑上树去了,两人坐了树上,望着远处火光漫天的地方,那些杀
戮之声是远着的,可现在犹在耳边。
两人坐了近一刻钟,直到暗里有人来报,反贼逃了,正往城门去。暗卫回报,殷子湮才带着阿丑赶往大殿。
两人赶到大殿,外面死伤无数,尸身乱横。里头更是一片狼藉,恐怕死的官员也不少,就是不知哪些逃出去了
。
除了王爷的安危,阿丑只担忧一人了,就是那少年。
老将军与琛王反叛,某朝篡位,阿丑还担忧少年为老将军帐下的校尉,怕少年被牵连。谁知少年没受罪,只将
一张名单交给了新皇,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百官封赏,不知少年封了什么官呢?
反贼逃出了大殿,不过据说反贼本一剑刺伤了君王,君王伤势严重,目前在偏殿歇着,太医正为他治伤。
反贼没能杀了君王,厉声喊道要杀了皇后腹中之胎,帝位不能让他的子嗣继承。大笑之后,被禁卫军逼出大殿
,在那狂笑声中谁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他说君王从此不能人道,日后莫想再有子嗣,是个废人了。
这言语很多人都听见了,但是没人敢言说。
殷子湮带着阿丑追到城门之时,没见城门大开,只见城楼上有喊声怒吼,阴历凄绝。
禁卫军见到清王,下跪行礼,清王命他起身后,他指着那癫狂之人语道,“王爷!反贼已无兵器在手……”
“你等先退下!”殷子湮冷声打断他的话,慢步行过去,离殷丞筠十来步之远久停下了脚。
“皇兄怎不听劝告,定要回来?”殷子湮淡淡说道,眼眸直直看着殷丞筠的面容,那面上早已不复温雅俊美,
如今狰狞狠毒,眼中竟是狂烈的杀气。
“我若不回来取他狗命,你怎渔翁得利?”殷丞筠衣衫破损,眼光嗜血,一身血味浓烈,如索命的修罗。
“可惜皇兄竟没斗过他……”殷子湮冷冷一笑,回身命禁卫军捉拿反贼。
阿丑离王爷不远,只有三四步的距离,王爷与琛王的对话他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忽然间明白了,为何琛
王逃出皇宫之后官兵捉拿不到他,一个月城中只进不出,竟然还抓不到琛王。只有一个原因了,琛王被王爷救
了,后来又被王爷放了。
琛王寡不敌众,被逼到墙边,他凄厉笑着,一头散着发丝随风飘舞,那面色决绝冷静。丝毫不像要寻死之人,
可等殷奕蘅的声音出现时,并告知他萧太妃没死,他冷笑着回了殷奕蘅话语,“你手段阴狠,为人毒辣,天下
在你手中必不久矣!”
“玉玺在何处……”殷奕蘅受了伤,不知伤在何处,话音冷寒,可没什么气势。好像没说一个字,都得咬紧牙
,似乎还憋着气在胸口里。
“母妃已死,我也无恋。”说罢,抬眼望着城楼下。
“交出玉玺!”殷奕蘅猛然大喊,这一喊自己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不稳,面色惨白吓人。
“殷氏皇朝……哈哈哈……殷氏皇朝谁人有心?你用我母妃性命来换玉玺,真是妄想!哈哈哈!”
殷丞筠站在城楼上,张狂大笑,最后凄厉喊道:“只可惜!母妃必知我意!必知我意!”
那笑声瞬间下跃,最终再听不到,禁卫军才松了戒备。至于殷奕蘅,早已昏了过去,太医急冲冲地赶来,连忙
为他把脉。
似乎伤情严重,太子急得满头是汗,可阿丑只看见殷奕蘅手臂上有伤,没见他伤着哪里。是听说被琛王刺了一
剑,就是没见伤处。
“可是伤得严重?还不送皇上回去救治!”殷子湮面色严肃,可眼底没有一丝冷意,不像是在训斥太医。
几名太医谁也不敢多言一句,连忙让人抬着皇上就走,生怕多呆一刻,耽误皇上的伤情。
阿丑跟在王爷身后,转身下了城楼,可他不知那城楼之上一直有人的目光在他身,只是那人藏在禁卫军之中,
阿丑顾着王爷,没注意了那人。
第九十三章
宫灯明晃晃的,照亮了前方的路,阿丑跟随着王爷,也不知这是去何处。待见着那熟悉的寝宫时,阿丑方知了
这是什么地方。
踏进了明晃晃的宫殿,阿丑小心着步伐,就怕走急撞上前方的王爷。
“皇上的伤势可要紧?”
听得王爷的声音响起,阿丑才抬了眼,就见了不远处的床榻里,正躺着今日刚行登基大典的君王。
“回禀王爷……皇上的伤如今已无大碍……只是……”年老白发的太医话语断续,最后一句也没说清楚,似有
难言之隐,不便言说。
殷子湮听言此些话,唇边挂着淡淡笑意,扬手屏退了所有宫人,只剩下几名为君王整治伤势的太医。
年老白发的太医见此,只得将君王的伤势一一说了,阿丑没听清楚,但那太医将君王的被褥揭开少许,阿丑见
着那下处之时方明白了什么。
只是真不信床榻里昏迷的男子就这么废了,若是平常男人废了那里,也没什么不得了得,就是不能人道罢了。
可那床榻里的男人不是平常百姓,那可是一国之君,掌权天下的人物,他若没了男人应有气概,只怕会落了他
人笑柄。
阿丑将眼从殷奕蘅的身上收回,这一回眼就见着王爷眼里含笑,正凝望着他。
“他的身子可好看?”殷子湮对着阿丑小声着,唇边的笑意深浓。
阿丑听着王爷的话,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就是好看那也没王爷的好看。
“今夜宫中不太平,此时本王要留于此,你可要陪着本王?”其实不用他说,只要他在何处,阿丑就在何处,
如今宫里不太平,阿丑更不会离去了。
一直到天明,宫中平静了,阿丑才跟随着王爷回府。
一夜无眠,此时阿丑却是睡不着,眼前总是闪过琛王那阴狠血腥的眼眸,那张狂凄厉的笑声。
琛王如此惨死,并非君王一人之力,若那时……若有王爷助他……如今的形势许不会是这般了。
那形势又是何样的呢?若是殷奕蘅败下,那谁是做高位的君主?琛王阴险狠毒,只怕那时候必不会放过王爷。
阿丑想着王爷,脑中的思绪就转到王爷身上了,搂紧了身边的人,才入了睡梦中去。
醒来时,身旁还有温暖的人身,阿丑睁着眼,转了头,那双妖异的眸子正盯着他。
“王爷何时醒的?”外头没什么光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早晨回来他与王爷同榻而眠,入睡之后便不想醒
了。
“本王已去宫里回来了,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丑这才注意到王爷身上还穿着华丽的袍子,他的身子挪到床里边去了,王爷正躺在他身边,眼眸直勾勾地望
着他。
阿丑透着帘子看着外头,向来这时许是上午,许是下午,有许是夜临了。屋里有些暗,窗外透也没什么光,现
在又是秋末,天气凉寒黯淡,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丑回过头,准备起身了,他已习惯了与王爷同榻而眠,贴着王爷的身子入睡,瞧着王爷的容色,他的心头就
平静了,也入睡得快。
就是心头太平静,沉睡得太安稳,一睡就不想醒来了。
“王爷可要起身?”阿丑本想绕过王爷下床,但要翻身而至,这方式不太好,再者王爷现在好像没有要下床的
意思。
殷子湮瞧着阿丑,按下阿丑的肩头,手指滑进阿丑的亵衣里,撩开淡薄的衣布,小声道:“这身子比他的好看
多了。”
阿丑自然由着王爷乱摸了,只是王爷提到他,那个他是谁?
阿丑望着王爷,就盼王爷再说什么,可王爷就摸着他的身,专注得很,没再言语。
“王爷说的他……那是何人……”阿丑想着那个他不会是楚大人,楚大人那般的美人怎会不好看呢?他又怎比
得上楚大人那般身姿。
“昨夜你不是也瞧了?莫不是真觉着他的身子好看?”殷子湮凑近阿丑,捏着阿丑的下巴,逼视着阿丑乌黑清
润的眼珠子。
阿丑恍然间知是谁了,昨夜在明晃晃的宫殿里,见着那光了身子的君王躺在床榻里,身上盖着软薄的被褥,那
腿间的东西不太好。虽能看清长物,可是被布条缠绕包扎着,形状实在不好看。
隐约只记得修长强健的身躯,还有那人腿间的东西,其余的阿丑真没细看,也不敢细看,哪里会觉着他好看呢
?
阿丑回忆着那人,又看看王爷,还是王爷好看,就是没光了身也是好看的。
阿丑没说出来,殷子湮也晓得他想什么了,那漆黑亮泽的眼珠子就转到他面上,直直地瞧着。
“不知皇上的伤……”
阿丑还没说完,殷子湮贴近他,亲吻了他的面,言道:“本王也不知真假,他虽被一剑刺伤,现今无大碍,而
日后能不能用只有他亲近之人晓得了……”
殷奕蘅亲近之人,除了皇后,还有谁?没了吧!
他亲近皇后真是喜爱皇后?阿丑却是不信了,若是如此,皇后不会入宫五年之久才有身孕。
阿丑心里晓得,他真想亲近的人是眼前的男子,这美丽的王爷。
那回王爷颈子上的痕迹也是他所为了,阿丑不信了是别人,更不信是楚大人,那夜王爷是从宫里回来的,就算
楚大人也在宫里,阿丑还是不信是他所为。
阿丑回想从前楚大人来府里过夜,同王爷在一处,可从没这样伤了王爷,将那脖颈都咬出血痕了。
王爷武功高强,怎让他得逞了呢?想到此,阿丑心里有些慌。太子还是储君时就没怕了王爷,听王爷说了些从
前太子与他争锋相对之事,在朝堂太子处处与王爷作对。在暗中也派人行刺过王爷,从前阿丑会遇着王爷,不
知是否也是拜他所赐?
现在太子是君王,王爷是臣子,君要臣死,臣就得死么?
“王爷若为帝,便不怕什么了。”阿丑解了殷子湮的腰带,为他宽衣,紧挨着殷子湮,平静言道。
“本王不需怕谁。”殷子湮搂着阿丑,有些困意了,手掌细细摸着阿丑光滑的身子,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留
在阿丑的腰身上,再没动作。
“我只怕……”阿丑没说完,他只怕……只怕那人对王爷不利。
“本王不需怕谁,你也不需。”说罢,缓慢阖眼,沉睡过去。
阿丑见王爷阖眼了,他也跟着阖眼,就算睡够了,可王爷在身边,他得陪着王爷。
再次醒来,身边已无人,屋里点着灯火。阿丑也起身而去,梳洗一番就到书房去寻王爷了。
到了书房门口,正想进去,门却开了,出来的是穆总管。穆总管倒没冷了眼色,就是面上严肃,冷硬得很。
阿丑隐约知穆总管是不喜他的,只当他是王爷身边的下贱东西,他不知为何了,从前穆总管不是教导着他么?
让他好生伺候王爷。
自从楚大人不来了,自从王爷越来越待他好了,穆总管的眼中生出一些厌了。
穆总管走后,阿丑进了书房,王爷正从桌边起身,似乎刚刚在墨写什么。
殷子湮一看来人是阿丑,微微笑道:“可是饿了?”
天色已晚,暗夜降临,阿丑才记起今日腹中没进什么吃食。他醒来时,倒是见了桌上的糕点热茶,可没顾得上
吃,就来书房寻王爷了。
“穆总管……”
“穆总管怎的了?”殷子湮走近阿丑,抬起阿丑的下巴,轻轻笑道:“莫不是还记恨着他派你出府拦夏梓晏之
事?”
阿丑没记恨穆总管,真是没有,就算穆总管派他出府,因此他伤了那少年,他也没怪了谁。
为了王爷,这些事他愿意做的,只是没想竟然伤了少年,不知少年的伤可好了?
“本王命他派人出去,他竟派了你,你没事便好,不然本王也不会轻饶了他。”殷子湮自然知穆总管为何派阿
丑去拦夏梓晏,也没想真拦着了。
其实他命穆总管派人出城,也没想真拦了夏梓晏,只瞧夏梓晏有多大的本事。
阿丑低头看看手掌,虎口有伤处,好是好了,就是有疤痕在。不得不让他时时记起那年少所伤的情景,少年眼
中的清冷。
那日殷子湮派人出城,拦不拦得住夏梓晏,也没多大在意。
拦得住夏梓晏,老将军逼宫定不成。难不住,老将军也逼宫不成,夏梓晏就是真进宫了,送上老将军所要的宝
剑,可那里头定没什么遗诏。
夏梓晏并非站在太子这边,他亲姐虽是太子妃,可太子对她冷淡,宫中无人不知。夏梓晏怎不知呢?只是就算
是如此,他也不会站在老将军这边,太子败了,太子该会如何?夏府该会是何下场?
所以,夏梓晏不过也是站在高处看着,并没想插手什么。
阿丑能拦住他,因了何?殷子湮清楚不已。
“穆总管说得不假……本王待你太好……人人都道本王迷恋你……日后……”殷子湮调笑着,再言道:“日后
本王出府便不难带着你了。”
“王爷不喜阿丑伺候了?”阿丑心中一惊,胸口也疼痛了,窒息得难受。
殷子湮看了阿丑眼中的情愫,还有呆愣的面容,只得轻声道:“罢了!明日让穆总管买些人进府。”
阿丑明白买人进府是何意,可王爷真要待别人好了?
“府中只有你一人,别人都知本王喜爱你了。”
阿丑胸口的疼痛散去了,王爷说喜爱他,是喜欢他的,不管是因何待他好,可王爷不会弃他的。
“本王不能只喜爱了你一人,府中得多些人。”
阿丑不太明白,可好像有明白什么了,只是王爷说喜爱他,他就不愿想着别的了。
第九十四章
几日过后,阿丑又跟着王爷进宫去了,探望伤重的君王。
宫中一切如常,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禁卫军比平常多了。那夜宫中有反贼作乱,虽过去几日了,可还是人
心惶惶,表面上瞧着平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