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一)——香小陌

作者:香小陌  录入:08-09

“单打的都凑同屋,双打的和双打的一个屋!!!”杨领队一声狮子吼。

杨易武是北体大毕业的运动学理论专业硕士生,以文化人的身份跑来国家羽毛球队做领队,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爱岗敬业,也勇于与小屁孩们打成一片。

他这时站在走廊里,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嘟囔:“闲得,都是闲得!这一看就是集训还没正式开始,还有精神和力气折腾,一群好斗的公鸡似的!等明天封闭式训练开始喽,看你们一个个不给训成蔫儿毛的鹌鹑!”

萧羽反正是单呗儿的一个人,就连双打的搭档都没有。他就在一旁瞧瞧热闹,瞅准了某间屋三缺一,一个箭步把自己给填了进去!

一间屋住四个小队员,除了萧羽,还有福省的一对搭档陈炯和卓洋,以及东北小伙刘雪宁。他们这四人都是男双组的,领队吩咐双打的凑一屋,目的就在于训练之余室友们还可以互相聊一聊感想体会。

陈炯和谁都是自来熟,行李包里掏出一兜子家乡特产龙岩花生,哗啦啦倒在桌子上,四个人翘了一桌牌,几个回合的拖拉机就把刘雪宁也搞定入伙了。

刘雪宁操着标准的黑土地劳动人民口音,很憨厚地问:“你叫萧羽哈?你头一回来zei疙儿(这块地方)?多大嘞?”

“嗯,以前没来过呢。我十九了。”

“哦,我十八!”刘雪宁笑笑,一米八七的宽阔身板挡住了台灯的暗黄光芒,把萧羽的身形完完全全罩在了黑影里。萧羽一瞧刘雪宁的身材,就知道这人是打后场的,而自己是打网前的。

陈炯故意与东北大个子找茬打趣:“我说雪雪,你是铁岭来的吧?你干啥跑我们这儿打羽毛球啊?!你怎么没和赵本山上春晚哩?”

萧羽和卓洋绷不住都乐了,被那一声亲昵的“雪雪”给膈硬出一地的鹅皮疙瘩。卓洋那小孩年纪小,长得也嫩乎,嘴巴咧得像一弯小月牙。

刘雪宁眨巴眨巴俩大眼珠,哼道:“赵本三(山)他算干哈的啊?整一个二人转的,老(总是)在台上瞎转悠!俺们都不稀得看他,闹心!”

那晚高原的第一夜,萧羽睡得不是很踏实,却也没有预想的那么不踏实。迷迷糊糊地面朝下趴在枕头上,竟然梦见了程辉……

二十年前的程辉,直率,冲动,脾气有点儿野,也很讲义气。

自己来了国家集训队,也不知道那家伙一个人这会儿琢磨啥呢。

大清早,杨领队站在走廊里敲着饭盆的一声吼,冬训生活正式开始了。

那时候的海埂基地基本上是围着足球队转悠的。甲A联赛刚刚升级换代成为了中超联赛,搞得如火如荼,甚嚣尘上。实德鲁能国安申花儿各支俱乐部齐齐汇聚海埂,享受着基地里一个四百米跑道,八个标准足球场,两栋宿舍楼以及一座多功能餐厅的全天候服务标配。

而他们羽毛球队虽然顶起国家队的名头,待遇却远不如人家职业化的地方足球俱乐部,一队人只能在综合馆的几块场地上进行训练。

用咱杨硕士杨领队的话来说,这所谓的综合馆等于就是个“十项全能馆”,今儿咱羽毛球队来了它就是羽毛球馆,赶明儿中国女排来了这里就是排球馆,后天拳击队来了它就敢再给改成拳击馆!

萧羽身条笔直地站在方阵的犄角。他个子矮,一进队就牢牢霸占了第一排的队尾。这种悲催的位置别人都不稀罕和他抢!

钟总并没有露面。

负责日常训练的男队教练杜彪,表情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儿,额头和下巴的硬朗棱角看不出一丝弧度,紧闭的嘴角不见一丁点温和。这家伙用锐利的眼神一把将站在队尾的萧羽拎了出来,手指头一点:“你,出来带操!”

萧羽正沐浴在羽毛球馆满室明黄色的澄亮光芒中,浑身洋溢着年轻了二十岁的莫名兴奋和躁动,猛然回过神来,愣了一把:“啊?”

杜彪那一张冷脸的线条又硬起几分,厉声道:“让你出来带操!”

萧羽不明所以地问:“带操?……带什么操?”

“噗!……”身旁和身后的小孩们,个个肩膀抽缩。

杜彪忍不住皱紧眉头,觉得这小孩是有意和自己打哈哈么!他沉着脸说道:“带操就是带准备活动!你哪个队出来的,你不会做准备活动么?”

“哦,准备活动我会的……可是,准备活动还要有人带着做的么?”

“噗——!!!”与萧羽隔着几个身位的陈炯乐喷了出来,一颗脑袋在肩膀上抖来抖去,幸灾乐祸得完全不讲哥们儿义气!

萧羽是真的不知道,准备活动竟然还需要有人带!

他以前在省体工大队训练的时候,从来就没那么多讲究。正式训练开始之前,一群孩子各自溜边儿,自己活动手腕和脚腕,然后弓步压腿,高台压腿,折返小跑几趟,准备活动五分钟就做完了。

杜彪用锋利得能瞧见刃口的眼角瞄了萧羽一眼,扭头对笑得最猖狂的陈炯说道:“你笑所以你会带操?你出来带!”

陈炯傻呵呵地对杜教练笑着说:“教练,我倒是想带操,可是我们省队那一套高难度的准备活动,他们肯定都不会做的!”

杜彪挑眉问道:“准备活动有什么不会做的?”

陈炯挠了挠头,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很认真地说:“教练您不知道,我们体工大队那一套准备活动,其实就是我们省本土最牛掰的武术流派的全民健身普及版,一套南少林五祖拳再加一套永春白鹤拳!”

陈炯说着“唰”一下比划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兴致勃勃地说:“两套拳打下来,身上各个筋脉关节的就都打开了,真的真的,特别能强身健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小孩憋不住了,乐得就像狂欢一样。

“哼,哼哼……呵呵呵呵呵……”

这一张冷脸终于也忍不住绽开了纹路,杜彪干乐了几声,狠狠白了一眼假装纯真无辜的陈炯小盆友,哼道:“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白练这么多年,都不会做准备活动,还给我弄一堆全国各地五花八门的套路!既然进了国家集训队,从今天起,准备活动也要全队统一一致!”

他扭头看向国家队的方阵,视线在人头里迅速一扫,吼道:“展翔,你出来给他们带操!让他们都学一学!”

队伍里的展翔微微愣了一下,没吭声,走了出来。

萧羽依旧站在队尾梢上,转腕,转腰,压腿,跟着带操人的口令和动作,默默做着准备活动。国家队的准备活动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么地高营养和高科技含量,无非就是从头到脚转一遍!

先从脖子开始,前屈,后仰,左侧屈,右侧屈,再顺时针,逆时针,各做一个八拍;然后是上肢,屈臂肩绕环,直臂大绕环;后叉腰,顺时针逆时针各两个八拍;最后是弓步压腿,单脚立拉伸大腿,高抬腿跑,以及踝腕关节绕环。

萧羽一边扭他的脚脖子,一边斜眼瞄向带操的展翔,忽然明白杜教练为啥把这位拎出来教小队员做操。展翔这家伙的确动作标准和舒展,横平竖直,就一个单腿立、大腿后掰拉伸的动作,他的支撑腿都可以做得纹丝不动,从大腿后侧到膝窝再到小腿脚踝的一条线绷得笔直,后掰的腿绷紧得像蓄势的弓弦,整个人笔挺之中带着某种呼之欲出的张力。

萧羽琢磨,这人看起来不像其他那些走路左撇右晃的运动员,倒是像个当兵的。

他盯着展翔的脚丫子盯了半天。没辙,职业病,上辈子卖球鞋的,习惯性地寻么别人脚上穿的什么鞋。

展翔这家伙似乎很喜欢独树一帜,鞋子竟然都和其他人不一样,两只脚不是一种颜色,一红一黄,番茄炒蛋!

鞋挺贵的,好牌子,估摸着得有几千块一双,自己在省队半年的工资,萧羽咂了咂嘴。

准备活动折腾完毕,一队人被拎去了力量器械馆,杜老大一声令下,今天上午的训练项目是功能性力量训练,训练内容就是器械力量一小时,跳跃步伐一小时!

“第一小队上哑铃,第二小队上杠铃!

“哑铃组的那些人,哑铃划船两组,每组二十个;哑铃耸肩两组,每组二十个;坐姿哑铃弯举两组,每组二十个;俯卧哑铃飞鸟两组,每组二十个……”

杜彪的一张嘴blah blah blah,萧羽愣是没记住五花八门的项目,就只听到了无数遍“两组”、“两组”、“每组二十个”、“二十个”、“二十个”!

做到坐姿弯举的时候,萧羽的上臂肌肉开始有些泛酸,就是那种刚喝过几口热粥,突然又往热腾腾的牙齿之间压进一颗冰块的酸楚感觉。做到俯卧飞鸟的时候,他两条肩膀牵动的后背肌肉开始发紧,酸麻的感觉从胳肢窝蔓延到两肋。

杜彪从他眼前走过。他瞧不见脑顶上方教练的脸色,就只能看见那一双穿了球鞋的脚,稳稳地从自己脑门前迈过,略微停了两秒,走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汗水沿着发迹线流向两道眉,在眉梢翻转了几回合,终于“吧嗒”滴下,落进眼眶,某种略带咸涩的刺激。

他身旁是一直念叨个不停嘴的陈炯:“哎呦吼吼吼,小爷好累,这个比打永春拳还累呦!”

杜彪的喊声:“马步哑铃蹲,两组,每组二十个!哑铃体侧提升,两组,每组二十个!哑铃体前静力……”

“两组——,每组二十个——,小爷知道了喂!”陈炯拖长了尾音地小声嘟囔,趴在地上做完他的最后一组飞鸟,飞得比母鸡还要难看。

没想到杜彪的耳朵比嘴巴还要灵敏,立时扭过头来吼道:“哪个告诉你是二十个?!哑铃体前平举静力,两组,每组一分钟静止!!!”

“噗——”一群匍匐在地上的菜鸟,苦中作乐地抖动脊背。

陈炯吐了吐了舌头,做苦瓜脸状:“一分钟静止?上刑呐!我的娘唉,国家队就是国家队的,我们省队就只做二十秒……”

做完哑铃力量训练,他们与杠铃组调换器械。

卧推,坐姿举杠铃,杠铃屈蹲……双肩和上臂酸楚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的麻木!

杜彪从萧羽身旁走过,两只眼审视着他那一脸一身的热汗,起伏不定的胸膛,哼道:“你力量简直太差了,以前怎么练得?”

萧羽让这话说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左前臂一软,杠铃“咣当”就砸了下来,被杜彪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杠子,用力提了回来。

他一直就知道自己力量差,身体素质很一般。

咱萧小爷的强势本来就不是这些嘛!

从器械馆出来,开始下肢跳跃练习。

于是又是若干组的无数个名目:跨跳,蛙跳,蹲走跳,双脚跳跃障碍物,左右分腿跳,前后分腿跳,交叉跨越步跳……

萧羽觉得自己两条手臂已经麻软,腰有些僵,基本只能靠两只腿撑住上半截不能动弹的身躯。从力量器械上下来还能活蹦乱跳的小萝卜,那已经不是一般的萝卜了。

他瞟了瞟身材和自己一样纤瘦的卓洋,那孩子的两只胳膊耷拉着,整个身条看起来极像一只挂霜塌秧的黄瓜。而苏帮那一群秀气面条型的小“男旦”,看那状况也都快要歇菜了。

目前仍然蹦得很欢实的也就是“永春白鹤流”的陈炯以及“三江野兽派”的刘雪宁了!

大宁子那家伙的身材,搁在羽毛球队里实在忒惊悚了。那肩宽幅度,那小山包一样的肱二头肌,那宽阔的腰板,丫怎么没去练皮划艇啊!正经也是奥运夺金项目呢!

半天的训练下来,正经连球拍还没有摸一下,萧羽觉得自己已经快交代了。

第四章:初露锋芒

在基地食堂里吃过标配的营养套餐,又依照几乎所有中国运动员的一贯作息,歇了一个午觉,队员们下午两点半准时集合到综合馆内,开始两小时的专项技术训练。

萧羽觉得,睡过一个午觉之后,其实忒么的更累!

四肢都像灌了铅水似的,每一条肌肉都软哒哒的,懒得挪动。手臂每抬起一下都要集中相当的意志力,肌肉每一次发力都微微抖动,带着哀嚎的颤音。

一群早起时还是生机勃勃的小萝卜,这时候一个个蔫蔫的,恨不得就连脑顶硬扎扎的头发都被汗水浸软,像一丛一丛倒伏塌秧的萝卜叶子。

杜教练背着手,很威地用眼神把大队员小队员们都扫射了一遍,沉声说:“男单组和男双组分开练习专项!……你们男双组的,一队二队和集训队混合编队,也不用分什么国家队还是集训队的,都没有区别,大家一起练!”

国家队里那些正式队员们,其实每天、每周、每年,周而复始,就是在进行这样的力量、专项和技战术训练。

那些二十七八岁、已经上了年纪、功成名就的老队员,可以向教练员要求减量,把杠铃上的每组二十减到每组十个,把操场上的耐力五千米减到三千米。

而年轻的国家队队员就和刚入队的新人一样,不厌其烦地跨跳,挥拍,击球,每天都重复同样的动作几百上千遍,这样才能保证到了赛场上,面对山呼海啸的观众席和如狼似虎的对手,仍然能够面不改色,挥拍自如。

训练其实就是这般超负荷和枯燥繁冗,等到走上赛场,在灯光看台如潮的掌声中惊鸿一瞬的完美亮相,其实都是平时日复一日用辛劳和汗水换来的成果。

小队员们每四人使用一块场地,二对二站在球网两侧,先是后场对拉高远球,然后前场对练平抽快挡,网前互搓短球。

萧羽对面站的是铁塔一般的刘雪宁,几乎挡住对面投射过来的大部分灯光,像一座背光的山影,投下一片昏暗。

萧羽右手里握的是他在省队用惯的一把旧球拍。旧拍子握在手里,PU胶缠绕的拍柄已经被掌心摸得圆润,一道一道胶带棱子凸起,硌在他手指缝间,既有细微粗糙棱角,却又温和润泽,那手感分明像是攥着老情人的手!

他一步步后退,后仰,抽高远球和平高球。球场顶棚上的灯光划过瞳膜,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道闪光的弧,像从天空堕坠而下的流星,炫耀无比灿烂的颜色。

还是最喜欢打球。

喜欢手握球拍,在漫天旋转的星光之中寻找那一粒飞舞的十六羽小球,然后奋力跃起,一拍射中乾坤!

刘雪宁的个子十分高大,毙了萧羽十五公分的海拔差,抽过来的球具有压倒性的下压威力,愣是能把轻飘飘的羽毛球打出砸石头子的动静!

萧羽却并不惧怕对方的人高马大。他打了半辈子球,个子矮小已经是先天无法抹杀的基本体征,也来不及再回锅重造,因此与比自己身材高大的对手作战是家常便饭。

刘雪宁一个高远球抽过来,遥遥地飞过萧羽头顶,眼瞅着直奔底线死角去了!

萧羽迅速侧身,交叉步后退,视线瞄准了球,来球下落到脑顶后方时,突然后仰下腰!

就那一米七勉强冒头的残废身材,竟然没有退到底线就想接住这个球?

旁边正在捡球的卓洋,弯下腰,手指却停在半空没有动,抬头看萧羽救这个球。

场地对面的陈炯停在网前,一手的手指攥了网线,心不在焉地挠那张网子,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萧羽。

萧羽甚至都没有跳跃,就直接仰头抡臂,十分柔韧的腰部往后一错,整个身体几乎后倾成45度角,脊背绷成反弓的形状,后腿用力蹬地,突然弹起,“啪”,奋力一拍,将来球稳稳地抽回!

推书 20234-08-09 :我叫关小鑫+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