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日青岚(穿越 总攻 第二卷)——风之

作者:风之  录入:08-07

懒洋洋地靠在椅子扶手上,苍岚的声音低沉轻柔,不时抓住熠岩握笔的手在书案上修正着什么,烛光无声无息地跳动着,映在银色的眸子里氤出几分暖意,唯一可以形容这感觉的只有温柔。

谁也不会想错过这样的苍岚,所以刑夜一点也不奇怪熠岩用心地听着,即使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熠岩看着苍岚,专心致志。

刑夜也在看着苍岚,隔着门。

他已经习惯了眼前的一幕,习惯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多余的存在。

又退开了一点,刑夜隐藏好自己,然后习惯地检视四周,忽然发现一脸错愕的大将军。

进了房间,沈昊哲还是惊诧莫名,熠亲王这样漫不经心的人居然会有心思教人:“王爷……”

“王爷!你真的回来了……!”

没等沈昊哲想起要说什么,有人一阵风似的冲进院门,声音哽咽。

苍岚没想到还有人对他的归来这么激动的,不过他估计沈昊哲散播熠亲王回归消息的本意,绝对不是听到属下热泪盈眶地咋呼:“你总算回来了!大将军……大将军总是一宿一宿呆在你的书房里,你要再不回来……”

“何敬!你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在王爷面前胡说什么?”

一声怒喝,何敬一抖,这才发现口中的大将军也在,而且分明脸色不善。只吓得眼泪也缩了回去,忙结结巴巴纠正前言:“我说……我说……王爷不在这段时间,大将军你替王爷处理批文……以至于每晚都在书房呆到天明……”

“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沈昊哲气得满脸通红。

“大家……大家都这么说……”

分明听到那人‘哧——’的一声笑出来,大将军额头上的青筋蹦起老高,却发作不得。

一向口花花的人居然没再说什么,但那勾起的嘴角让沈昊哲觉得不是就此作罢,而是要找个更能发挥的时机。

“大将军找我有事?不会也是像何将军一样想我了吧?”

“……王爷!”

沈昊哲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因为王爷你‘有事’没去今天的晚宴,有些事下官必须向您禀报。”

“还有什么事?我没去晚宴,你的目的不也达成了吗?”

好象并不惊讶会听到这样的话,沈昊哲看了苍岚片刻,目光中不无探究之意:“王爷你早知道事情会这样?”

“是啊,”回答得很干脆:“我猜的。”

“那郁老板想和我们交易的事,王爷应该也猜到了。”

“既然大将军都这样说了,我只好应该也猜到了。”

“如此说来,郁老板要的‘抵押’,王爷自然也猜到了。”

“我自然也猜到了。”

苍岚摸了摸眉梢,“——我倒是很想这么说,不过大将军你信吗?”

“如果王爷这样说,下官自然也信。”

“大将军在别的事情上也这么好说话就好了。”不无遗憾的一声叹息,苍岚重新竖起了书卷:“可惜要抵押什么我现在还没猜好,也还不想猜。”

“难道王爷觉得不应该和郁老板做交易?”沈昊哲眼讶然道。

“为什么不?某种意义上来说,打战就是互相消耗金钱,越多准备当然越好。”

“那……”

“在那之前,大将军想把能抵押来的银子花在哪里呢?该不会是还在观风的各州州牧吧。”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苍岚眼睛也没抬。

“这个我也想到,只是怕郁老板那边……迟则生变。”

“大将军可知道,商人再变也逃不过利益这一条。”

“王爷……其实和郁老板早已打过交道?”

顿了片刻,沈昊哲又重新审视了一遍面前的人,对方配合地挤了挤眼睛:“大将军有没有觉得,也许我就是郁大老板本人呢?”

“下官认为那也不是不可能。”

“那也劳驾你这样说服雷大当家的吧,这样我和他的生意应该会比较容易做。”

说话的人变得一脸严肃,沈昊哲却忽然觉得,如果苍岚不想说,要从这人口中的话辩明虚实谈何容易,所以他知难而退:“……下官认为要雷大当家或者各路诸侯……听命的条件已经所差不多,只是……”

“只是什么?找不到发威的对象?”

“王爷果然早已想到。”眼睛里透出赞赏和希望,沈昊哲刀削般的脸因为这个眼神少有地显出了激动,“只有让他们看看王爷运筹决胜,这些人才会觉得有底,承认收复失土的大业非王爷莫属!”

“你不是要我去打战吧?”苍岚挑眉道,“我只说要做要做生意,可没说以复兴大晅为己任啊。”

“……王爷?!你……你想放弃大晅?!”

浑身一震,沈昊哲难以置信地瞪着苍岚,竟隐隐有丝恐惧在眼中闪烁不定。见他这般神色,苍岚倒是一愣,忍不住暴笑出声:“开玩笑的话大将军也听不出来?看来大将军你一直在等我回来的传言是真的了,居然这么怕我随遇投机、不负责任?”

“……你!”说不清是喜还是怒,沈昊哲只觉得血往头上冲,只听苍岚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回来吗?你不会以为我逍遥之极,顺便到永乐玩玩吧。”

代替没缓过劲的大将军,始终一头雾水的何劲终于有些恍然:“……王爷你收到什么消息?”

苍岚微微低下头,郑重得连大将军在内都要忘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因为我想念昊哲了。”

吐字清晰。

在场的人不多,不过已经足以把熠亲王明明白白的话传出去。

不久之后,大将军和王爷之间的众所周知的事实在长州百姓口中又一次被证实,且花样百出、经久不息。

第四十一章:色迷人

下落不明的熠亲王回来的消息传到晅国各州郡,也几乎是同时传到各国,包括南晖国都阿拉卡。

寻欢作乐的地方不一定是青楼,青楼却一定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陈设豪华的宅院里,高大宽敞的屋子正中一张祭坛般豪华的大床,上面是巨大厚实的彩色软垫,床罩下铺满芬芳的干花,旁边焚着伽罗。

华丽的垫子上或躺或靠不下十个漂亮少年,装饰着五光十色的珠宝,莹白光滑的皮肤透出玻璃般发亮的薄丝,涂在身上的白檀香油让他们惑人的靡迷盈在空气中。每一个无疑都是千挑万选的,这么多聚在一起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大白天的你又在这种地方鬼混,你还是右丞相吗?”

伯飞一眼就看见中间左拥右抱的赫连昱牙。话说回来,男院在南晖本就是奢侈的销金窟,其中出类拔萃的少年更是抬到了天价,能这样大肆挥霍的也只有这个右丞相,“王上找你议事,京国那边似乎有什么动作。”

“我现在做的事才合我的身份,被闲置的挂名右相还议什么事,让你爹一手操办,他不是更高兴吗?”几分醺醺然,赫连昱牙晃了晃酒杯,红色的液体裹上透明的玻璃。

“他要是会打战,又怎么会还让你挂名。”

确实是实话,但赫连昱牙清楚事实不仅是这样,若不是左相家的这个不肖子极力回护,两年前再次损兵折将的处罚不会这么轻的。他们的晖王一向是重视结果的人,左相大人要趁机落井下石自然容易。算是看在这个正直得让人无力的家伙份上,赫连昱牙摩挲着怀里小倌滑嫩的腿,接道:“京国有什么人值得我亲自去的,他应付不了再来找我吧。”言下之意,就是至少让左相大人吃点苦头再说了。

伯飞头痛地看了看笑着假意闪避的少年,又环顾满屋子的小倌,终于叹了口气,“浩轩苍岚回来了。”

话刚落音,坐在赫连昱牙怀里的少年‘啊’的惊呼了一声,差点没跳起来,却只敢捂着被捏痛的地方,幽怨地看着赫连昱牙:“大人怎么了?为何突然发起火来?”

“……”赫连昱牙刚才还迷艨的红眸再不见半点醉意,一字字道:“你说的谁回来?”

“你不是说他肯定没死吗?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说完这句话,伯飞突然觉得这些人,总有那么一两处有几分像那个人。

青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寻欢作乐的地方却不一定是青楼,不过如果是在自己的府邸中未免还是太过招摇,特别是在大将军府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偏偏有的人该做的事不做,就喜欢做一些别人觉得不合体统的事,这样的人也许不多,又无处不在,至少沈昊哲觉得苍岚就是那样的人。

“王爷,灵州牧葛洪有礼物送你。”

“嗯……”

苍岚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在舞伎盈盈的细腰上,最近来拜访、送礼的总是不少,但也仅止于此,那些奸滑的老头一个也没有实质的表示。

倒是在侧的雷貄回头看了眼大将军,又看了看苍岚,伸手往苍岚肩膀上一搭,嘿嘿笑道:“这个妞最美的就是腰了,王爷果然很解个中真味。沈将军也别玩什么目不斜视,在边关待了这么久,一定要找机会试一下,那滋味必定叫每个爷们都消……”

“雷大人,在王爷面前请注意言辞。”

“我开个玩笑,王爷都不介意,沈将军你何必认真。”

雷貄接着笑,更加豪爽。心里却在大骂,就是你家王爷叫的姐儿,只为了把大爷我出去的理由给堵了,连光顾个窑子的权力都没了,还不许说说玩?!

苍岚也笑了笑,似乎没看到雷貄那笑到扭曲的脸:“这次你就说错了,对我来说,大将军可比我自己要紧多了。所以就算是雷兄你也别随便调戏他。”

比较满意雷貄的手僵在肩膀上,苍岚让了让,让它滑开,随后才听到手的主人发出干笑:“……王爷放心,我只对女人有兴趣,您留着自己调戏好了。”

太阳穴跳了跳,沈昊哲吸了口气,只作没听到,“……王爷!您的礼物……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为难?”苍岚终于回头,沈昊哲想了想,“还是王爷您自己看吧。”

场中的人都在偷眼看那份礼物,苍岚也在看,却不似众人那般惊叹,带着点玩味。

因为那份礼物是自己走进来的。

会走的礼物。

“礼物呢?”看着两手空空走进来的人,苍岚还是示意性地问了一句。

“草民就是殿下的礼物。”

谁都不能否认,一个绝色的美人是一件厚礼,特别是那件礼物态度还如此坦然,即使美人是个男人,众人也觉得可以接受了。

用妖娆来形容一个男人虽然有点过分,但实在找不到其他更贴切的词汇。细长的凤目,流转时带出来的妩媚连雷貄都觉得,如果熠亲王的对象,像这样的男人他还可以理解。

“原来如此……难怪大将军会着紧,这份确实很合我意。”苍岚淡淡道,似笑非笑看了眼沈昊哲,后者一僵,然后雷打不动地垂着眼皮,“可惜这是葛洪那个老头子送我的,如果是美人自己要送我,我会更开心。”

“那殿下也可以当做草民自己送的。”

“哦?”

“灵州牧正是家父。”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寥落雪,字无痕。”

“可是尊上姓葛?”苍岚想了想,“这么说你就是随母姓的葛家老四?”

“王爷明鉴。”寥落雪眼神流转,不着痕迹地掠过苍岚的脸,似乎颇有些意外。

“尊上难道就不怕这样做被人传为笑柄?”

“能得王爷青眼,是无上的荣耀,谁敢看做笑话。”

“马屁也能这般理直气壮,难怪尊上敢让你过来我这里,”苍岚笑了,尽管没多少笑的意思,“这该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也说不定是青出于蓝。”寥落雪泰然道。

“说得也是,”站起身,苍岚微微俯身看着阶下的寥落雪,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缓缓道,“自己送自己,这样的礼物倒是方便得很,如果哪天我不想要了,你是不是也自己收回去?”

寥落雪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却轻轻转了转头,让脸贴着苍岚的手,笑得更加动人,“只要王爷一声吩咐。”

“……你可以留下来。”

一锤定音,苍岚坐下来,挥挥手示意寥落雪站在一旁,转向面沉似水的沈昊哲:“为难的礼物我已经处理了,大将军还有什么事?”

“还有召集将领的事……”沈昊哲说到这停了下,见苍岚没有表示,又道:“他们都已经到了,只等王爷召见。”

“来得倒很快啊,不过要去的不是我。”

沈昊哲听到苍岚的话,就隐约想到去的人会是熠岩。

与其说是召集众将领讨论战事,不如说是熠岩在调兵遣将,没有一句客套话,从头大尾只是清晰明确的分兵部署,最末才道:“有人没明白我的话现在就问我,如果不能做到,也现在说出来。”

场下静了一刻有余,最先开口的居然是护军将军霍角:“不知道刚才的调遣代王爷传话,还是……您的命令?”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霍角白净的面皮显出一丝为难。

“是我的战策,有什么疏漏吗?”

对上熠岩直视过来的眼睛,霍角忽然没由来地一阵心虚,错开了视线:“末将没有异议,……只是不知道您是以什么身份来指挥我们?”

“你是问我有没有权力吗?”

熠岩环视周围一圈,又看着霍角道,蓝色的眼睛在卷曲的褐发阴影下格外的夺目。

霍角迟疑着,一时间竟没有人接话,营帐内静得不能再静,诸将都微微屏着气,还是听到自己的呼吸。校尉朱武终于沉不住气,拨开众人站了出来:“请恕末将直言,沙场上血铸刀锋,寸土垒骨,就算拼杀的士兵命如草芥,我等至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若是王爷与大将军统帅,末将不会有任何疑虑。”

“你是说你不信任我。”熠岩用的肯定句。

被慑住的将领又开始私下交换眼神,沈昊哲一皱眉头,还没开口,熠岩沉声道:“你不需要信任我。”

“你们只要信任你们自己就够了。我的部署有没有纰漏、你们能不能实现它,要你们自己来判断!——如果对于这些没有疑问,我是不是能到你们的信任,会有结果来证明。”

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中原难以见到的异域轮廓更让人觉得,他即使站在面前依然和众人隔着什么,却格格不入到难以忽视。

帐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沈昊哲落在熠岩身上的目光隐约闪动了一下,再扫过静默的诸将:“熠岩将军护卫有功,王爷亲自提为车骑将军,当然有统帅你们的资格,王爷的命令你们也想违抗?!若是行军布阵上有什么看法只管现在说出来,若是无可挑剔你们这就是以下反上。再无理取闹,就算熠岩将军容得你们,军法也容不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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