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过忘川——笑过红尘

作者:笑过红尘  录入:08-05

“还好吗?”月寒棋咬着凤莫的耳垂轻声道。

凤莫只觉得体内热一阵冷一阵,思绪被翻搅的混混沌沌,全然不知月寒棋说了些什么,只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额上直冒冷汗。

“再坚持一会儿。”月寒棋皱着眉使劲儿输着内力,手掌下的皮肤仍是冰凉如雪。

好不容易等那些麻烦的女人走远,低头一看,却见凤莫咬着发青的下唇晕了过去。连忙抱起人裹紧披风运起轻功跳进无忧阁,将人放在床外侧,盖上厚厚的被子,点着了火炉,移到床边暖着。

火星子在双鱼熏笼里忽闪忽闪,浅绛色的纱帘随风微摇,屋子里暖哄哄的。凤莫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温热的体温让他有些呆愣,随即偏头去看,熟悉的冷峻脸庞,剑眉长睫,挺直的鼻梁,刀锋似的唇形,这张脸看了十几年,爱了十几年。

静静看着,他就这么安静地睡在身边,虽然和醒时一样沉默,但只有他看着自己时心里才觉得满足。

“饿了吗?”耳边传来温婉的女声,月诗音端了碗银耳莲子羹婷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凤莫醒了便出声道。

“嗯,谢谢。”撑起身子,凤莫靠在床头接过碗优雅地吃起来。

月诗音拨弄着熏笼里的香,头也没抬,淡淡笑道:“你别怨皇兄,他处在那个位置要考虑很多。”

凤莫拿勺子搅了搅浓稠的汤汁,“不至于怨他,我毕竟也是从宫里出来的。”

月诗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玉瓶,里面是半瓶药水,“这是梦眠的一种解药,喝了可以制止内力流失,但是记忆不能保证。”

凤莫手上一顿,只低低说了声“谢谢”。

月诗音看了看凤莫,将瓶子放在桌上便离开了。凤莫端着碗发了一会儿愣,觉得没什么胃口,下床披了件外袍,拿起桌上的瓶子做到床边。他轻轻地扶起寂,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喂他喝了药汁,擦去唇角的残留,就这么抱在怀里不松手。

屋里的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两个身影相偎相依,安静地只听见风声,仿佛整个无忧阁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无忧无欲。

门突然被打开,月诗音有些慌乱地走进来,淡兰色的碎花裙摆沾了些许草屑。凤莫奇怪道:“怎么了?”

“你让我躲躲。”回头看了看楼阁下面,月诗音连忙关上门,快步走到床帐之后,随口说着:“好人有好报,帮个忙吧。”

待月诗音躲好,凤莫依旧搂着寂靠在床头,不一会儿楼阁下面开始喧闹起来,似乎有隐约的刀兵之声。只是弹指间的功夫,楼阁窗户被人破空而开,闯进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

唐晤站在房内,一眼扫去就发现了床帐后面有人。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凤莫淡淡说道:“门主慎行。”

第十二章:情恨

唐晤停下脚步,周围隐隐地起了一圈白雾,白衣隐在其间,淡淡的开始模糊,屋子里也仿佛被浓雾遮住。凤莫抱着寂,抬头望向窗前的唐晤,淡笑道:“门主切莫冲动,听我一言可好?”

白雾没有变浓的趋势,凤莫又道:“凡事莫强求,就算见了她又如何。”

“自是带她回去。”唐晤颇为冷淡地说。

凤莫摇摇头,“她还是会走,你如何留人?”

唐晤似是不想再说,便要往床后走去。

“你有多爱她?”凤莫眼神情绪莫名,不知看向何处,没有阻拦唐晤只是随口问道。

“海角天涯,生死相随。”唐晤毫不犹豫地脱口说出。

抱着寂,凤莫将脸贴上他的侧脸,缓缓暖着,闭上眼淡淡笑道:“一生太短,缘分错过,便是一辈子。奈何忘川,来世陌路。”

唐晤听着凤莫哀伤的语调,不自觉地便停住了。

“既然有情,为何不抓住呢,总说羡慕我们,可知我有多羡慕你们,有一生的时间去追寻纠缠,而我们,明日可否相见,或是阴阳永隔。”

凤莫心头绞痛,紧紧地抱着寂,紧闭地眼角泪水滑下,沿着寂的脸庞掉落在两人相叠的重重衣摆上。

唐晤看了眼沉睡的寂,转而站在床前信手拨弄了一下腰间悬挂的铜铃,轻灵的声音在房间里荡了一圈,他对着床后说:“不管多久,我等你。”说罢纵身跃出窗子。

屋里陷入沉默,月诗音知道凤莫那番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靠在墙上似是脱力般滑坐在地,闭了眼将头埋在膝上,淡兰的碎花裙摆在木板上轻轻铺了一层。

月寒棋听到消息闯进门就感到屋里的沉默氛围,看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唐晤的踪迹,干笑一声说:“我摆了酒席,要去吗?”

没有人接话。

“凤尾鱼翅,芫爆仔鸽。”

凤莫抬眼淡淡瞟了眼门口一身银红的月寒棋,垂眸不答。月诗音从床后走到门口却是看也没看月寒棋,径自越过他朝楼下走去。

月寒棋看着月诗音失魂落魄地走开,暗叹一声进了门,坐在桌旁倒杯冷茶,拿内力哄热喝了一口,道:“诗音只是缺乏安全感,是我这个哥哥太少关注她。”

凤莫奇怪地看了眼月寒棋,不接话却是说:“给我解药,别的不谈。”

“别生气,那不是突发状况嘛。”月寒棋忽的妩媚一笑,凑到凤莫身边坐下,在他耳边呵口气:“你还真是瘦啊。”

凤莫抬手隔开,厌恶地撇开头,道:“你烦不烦。”

月寒棋一把抓住凤莫的手,拦腰将人带起,搂住他往旁边的房间走去。凤莫猝不及防被他带入怀中,连忙推拒。

“放开我!”外面冷风一吹,凤莫惊慌起来,只觉得此时的月寒棋和平时完全不同。

月寒棋二话不说拉扯着凤莫一掌挥开房门,将人直接扑到床上,重重摔在被子里。凤莫刚开口想骂,撞见月寒棋眼中狠厉的神色,吓了一跳。顿住的瞬间月寒棋猛的吻下来,凤莫使劲儿捶打着他的肩臂,月寒棋却是不管不顾一把撕开凤莫的衣襟,粗鲁地咬上苍白的胸膛。顺手扯开腰带扔在地上,扒下底裤甩掉,大力分开他的双腿,挤进其中。

凤莫拔下头上的银簪忽的抵在月寒棋颈间,喘着气道:“月寒棋,你不要发疯。”

月寒棋嘲讽地看着只有手臂上松散挂着一件白色丝衫的凤莫,无色的唇被咬出丝丝血色,脸上染了突兀的潮红,浑身上下全是苍白,瘦弱的自己两根指头都能捏断气。丝毫不在意脖子上被刺出的伤口,月寒棋靠近凤莫一手用力捏住他尖小的下巴,恨声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凤莫下巴被捏的生疼,冷哼一声只说:“何止是讨厌,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月寒棋何曾被人这样鄙夷,一方之主,一国之君,就算是凤业也不得不客客气气地让自己三分。怒极反笑,月寒棋捏着凤莫下巴的手改为暧昧的挑逗,抚摸着他的脸庞侧颈,滑下腰间一把拉进怀里,不顾脖子上的伤口涌出鲜血,咬着凤莫耳垂诱惑道:“那如果我把解药给你,条件是你伺候我一晚,这样如何呢?”

凤莫曾经想过他若是这样要求该怎么办,可真发生了,凤莫却是没来由地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月寒棋欣赏着凤莫眼中的挣扎,优雅地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了银红色外袍,拉开衣带,露出健康的身体。

凤莫呆愣地望着月寒棋动作,他其实很英俊,很适合红色。但凤莫讨厌他的暧昧,讨厌他的利用,讨厌他自以为是的傲慢。凤莫不自觉地往后退,现在他只想逃,逃到寂的身边去。

月寒棋看到凤莫脸上显出恐慌的神色,一把压住他,妖媚地笑了:“你很怕我?我不好么?我比你那个影卫可要好多了。权势、天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可笑……你怎么能和寂相提并论。”

月寒棋狠狠地抚弄着凤莫瘦弱的身体,没有丝毫怜惜,嘲弄道:“瞧你淫荡的样子,没有男人,是不是很寂寞,嗯?”

“好紧呢……呵呵……”

凤莫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举起手中坚硬的银簪狠狠刺入他的背部,鲜血的味道立刻充斥帘帐之间。

月寒棋仿佛没有痛感似的,死死压住凤莫的手脚,运气内力逼出银簪,银质竹花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信不信,我可以杀了你那个影卫,再把你锁起来。”

“你杀了他吧!”凤莫嘶声吼道。“我也不会苟活,陪他去走黄泉路也比看见你好!”

“啪!”月寒棋一巴掌摔在凤莫脸上,“好,我成全你。不过他要死,你,我也要。”

后来凤莫不知道是如何忍受的,生生疼晕过去才解脱了。

待凤莫醒来,已是下半夜,他颤抖地撑起身,捡了还算完整的衣物穿好,扶着墙走到寂躺着的房间。凤莫跌跌撞撞走到床边,看到寂仍安稳的睡着,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泪水涌出。

“寂,你怎么还不醒,你快醒来啊!没有你,叫我怎么活……”

凤莫趴在寂的身上,将头埋在他颈间,泪水渗入他雪白的绸衣,打湿了锦被。

不知睡了多久,鼻间嗅到一股清爽的香气,似是花香,又似果香。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一身白衣的唐晤坐在床头,一手把着寂的脉,另一边的花梨木坐墩上搁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枣蜜粥。突然想起身上的狼狈,凤莫连忙起身整理,低头一看,身上披了件白色绒毛披风,用极细的银线绣满了盛开的兰花。

拉了拉披风,感觉身上到处都是疼的,脑袋昏昏沉沉,凤莫靠着床沿坐在脚踏上,缓缓调整呼吸,好半天才缓过来。唐晤见凤莫醒了,收回手站到一边淡淡地说:“你发烧了。”

凤莫下意识地点了头,眼睛看向坐墩上的粥,唐晤面色柔和,说:“趁热喝吧。”

凤莫抬眼看了一下唐晤,倾身端起粥却是坐到寂的床头,将人轻轻扶起靠在怀里,一勺一勺地喂了起来。

唐晤欲说什么,想了想还是跃出楼阁在御膳房里晃一圈,顺了些温软糕点,回到无忧阁凤莫已经喂完,空空的紫金釉碗安静地站在坐墩上。凤莫脸色苍白地搂着寂靠在床头,暗沉的凤眸显得有些呆滞。

将糕点递到凤莫眼前,唐晤轻声说:“你身体不好,吃点儿东西。”

凤莫点点头,却是没有动。唐晤暗叹一声,把糕点和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做到坐墩上道:“梦眠我可以解。”

凤莫这才有了些反应,转过头来看着唐晤,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只是需要时间。”唐晤道。

“谢谢你。”凤莫想问他有什么条件,忽然又觉得这样问不太好,随即垂眸道谢。

“文如夏给你的药呢?”

凤莫呆了半天,迷茫道:“吃完了。”

唐晤从腰间拿出一个红色瓷瓶,只说:“你拿着。”看着凤莫拿过瓶子又开始发呆,唐晤也不知如何劝,让他自己保重,便飞身出了楼阁。

凤莫搂着寂一坐就坐到天亮,凌晨的气温很低,凤莫就脱了外衣爬进寂的被窝,里面暖暖的,全是寂的味道。到了下午才起身洗个热水澡,凤莫清醒些许,吃了点东西,又给寂擦了身子,外面就有小侍通报。

“皇上请公子今晚出席晚宴,这是衣物。小的在楼下等候。”小侍恭敬地将衣物和佩饰放在桌上,如来时一般无声地退了出去。

凤莫看了看桌上的衣物,转身进房给寂压好被子,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才到另一个房间换衣服。

拿着手中的海棠红轻衣,凤莫更觉讽刺。这样妖媚的颜色,他是觉得哪里好看了。交领上绣着精致的海棠碎花,金丝线细密地将宽袖边缘做成流云状,衣料很轻,一层一层穿在身上不会太重,腰间束了滚边锦带,挂一块白玉透雕凤佩。

凤莫看着镜子里的人,突然痛恨起自己来。因为自己的无能,才让寂陷入危险,让自己受人摆弄。自嘲一笑,凤莫转身下楼,不再看这幅妖冶的样子。

第十三章:苏醒

月寒棋的晚宴布置的十分奢华。二十四花珍珠玛瑙盘盛了珍果放在几案上,漆金云龙纹盖豆装着应时糕点,粉彩莲座双耳壶温着玉琼浆,红纱丹绸装饰整个玲珑水榭,周围的湖面上飘着一盏一盏的莲花灯,曲桥月廊也点了一溜镂雕宫灯。

凤莫看着富丽堂皇的装饰,倒是和这身衣裳十分般配。缓缓走进水榭,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二哥,好久不见。”凤珅仍是笑的天真,和凤莫熟络地打起招呼。

凤莫颔首,淡漠地看了一眼着水蓝常服的凤珅,便坐在平日里常坐的椅子上,低头烤火。此时月寒棋没有来,水榭里只有凤珅和凤莫,两人却是相对无言。

凤莫不想和凤珅说话,凤珅却是一直打量凤莫。只说:“二哥瘦了不少。”

凤莫不理,望着烧的红彤彤的木炭发呆。

不一会儿,月寒棋带着两个盛装女子进了水榭。凤莫皱眉,那个肩覆鹅黄披帛的是纪国嫁过来的三公主,穿着淡紫披风的是宸妃。月寒棋进了水榭看也没看身边的女子,径直走到凤莫身后一把将人抱起,坐到榻上。

凤莫恰好坐在月寒棋腿上,还没来得及挣扎,月寒棋一指点在凤莫腰间,凤莫只觉腰上一软,便没了力气,只能靠着月寒棋。

厌恶地撇开眼,凤莫只希望他快点儿散宴。

月寒棋搂着凤莫的腰缓缓摩挲,嗅了嗅他颈间的清香,调笑道:“等了好一会儿吧。”

凤莫冷脸不答,倒是凤珅在一旁笑着道:“我与二哥叙旧,还没说几句,皇上就来了。”

“是么,改日四皇子可去无忧阁找莫儿,好好叙旧。”月寒棋笑道,又说:“凤业何时登基?朕好派人前去祝贺。”

凤莫听此却是一愣,父皇正当壮年,是打算退位吗。也罢,那个位子,坐了也没什么意义,不如不要。

凤珅端起琉璃盏,细指轻抚,垂眸道:“下个月末。大哥很是想念二哥,希望皇上能让二哥回国,换做两家联姻。”

月寒棋像是听了笑话一般,道:“就算朕肯放人,莫儿也不一定肯走啊。”

“哦?二哥不愿回国吗?”凤珅笑着问凤莫。凤莫不答,面无表情地望着空气发呆。

月寒棋大笑一声,只说:“四皇子初来我月国,来,尝尝我国特有的水果。”将果盘推到凤珅面前,又道:“这酒可是十年陈酿,四皇子好好品尝才是。”

凤珅抚着琉璃盏上凹凸的花纹,回忆道:“二哥也很会品酒呢,记得以前还亲自做过菊花酿分给我们兄弟。”

“是吗。”月寒棋笑了,端起面前的酒杯含了一口,低头喂到凤莫嘴里,触着他淡色的唇问:“味道如何?”

凤莫被酒呛着,喘息一会儿,撇开脸没说话。月寒棋眨眨眼,道:“是没尝出味道来么?”作势要去拿酒杯,凤莫忙说:“够了。清冽甘醇,是好酒。”

月寒棋轻笑一声,捏着凤莫的下巴吻住双唇,好一番缠绵。放开后将人按在怀里,仿若无事地和凤珅继续谈论。

凤莫的头埋在月寒棋怀中,闭上眼只想咬死这个人。

晚风吹过水榭,香炉里的香味渐渐飘散,席间宾主尽欢,纪妃和宸妃走后不久,凤珅也告辞了。宫人尽数退走,水榭里便只剩凤莫和月寒棋两人。湖面上的莲花灯亮着温暖的橘色光芒,曲桥两边的宫灯间隔着暗了下去,一时间,玲珑水榭仿佛凭空出现在水面上的蓬莱仙境。

“放开我。”凤莫淡淡道。

月寒棋凑在他耳边呵气,湿热的气体包围着凤莫的耳朵,痒痒的。“今晚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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