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胤禔继续说下去,胤礽倒是插话进来:“大哥是何用意?”,见胤礽一脸的懵然,胤禔觉着十分可笑,想必这个世间,演戏没有人敌过这大清的太子吧?只是,自己却失落了,与其说失落,不如说是心痛,胤禔仰头长叹,方说:“对于太子,我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了,今日过后,我们在也回到从前了!”。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这句话响彻胤礽的脑海,久久不能消除,站在屋内,眼前的人已经消失,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感觉,酸酸的,心脏抽痛的厉害,方才胤禔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却成为了胤礽心中的伤,他真的割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胤礽觉着,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无非是一个宫女,你又何必要咄咄逼人?为了让你死心,也为了还给自己一个自由之身,我不惜惹怒皇阿玛,亲手吊死了自己的太子妃,可你呢?可你呢?胤礽颓废的坐下,掌心中已满是汗水。
秦顺站在一旁,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出,可仔细想想,屋里可不是只有主子一人,四阿哥和七阿哥也在,若是出来看到这种场面,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这才对胤礽说道:“太子爷,奴才见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让奴才送太子爷回宫可好?”。
等了许久,胤礽也都是闻而不答,这让秦顺没了胆子,站在一旁擦了擦额头上汗,心想,这太子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还是别说话了,万一惹怒了太子爷,别那宫女没处置,先把自己给办了!
桌面上的茶尚有余温,胤礽轻轻拿起胤禔方才用过的杯子,抚摸边沿,看来今日胤禔确实是生气了,没错,自己是没有打算处置这个宫女,可自己不处置这宫女,也有自己的道理,对于胤禔的不理解,自己也无话可说,可这么决绝的话从胤禔口中说出来,也确实太伤人了,自己有多在乎他,他知道吗?想到这,胤礽眼神中崩射出戾气,面色寒俊,既然你这么狠,那也就别怪我了!
胤礽在厅堂独自坐了许久才离开,秦顺这才放下心,关了门紧忙进了里屋:“爷,太子已经走了”,闻言,胤禔仍然静心写字,只淡淡了恩了一声,待一个“静”字写完,胤禔才收笔问道:“太子在外面坐了多久?”,闻言,秦顺递上茶,说道:“坐了半个时辰有余,并且太子爷的脸色很难看!”。
他何时脸色好看,就算满面笑容时,也未必是发自内心,这么说来,胤礽的生活也不好过,从小就带着面具,身边又有几个人真心待过他?这都是环境所造就的,恐怕以无力改变了。
盛夏很快就要过去,夏末秋初,树上的叶子已经渐渐变黄,此时走在行宫的路上,也正可以体会何为秋风扫落叶之感,胤禔在惠妃的唠叨下,多添了几件衣裳,刚走出门,就被人扑了个满怀,胤禔低头一看,正是粘人的小家伙“胤佑”,胤佑带着一顶浅蓝色瓜皮帽,上面镶嵌着玛瑙石,整个小脸白嫩嫩的,看的胤禔很想上去捏一把。
胤禛在站院子里,无奈道:“既然大哥来了,这七弟就交给大哥了!”,胤禔抬眼看去,胤禛今日倒是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看似颜色单调的藏青色褂子,头顶藏青色镶嵌金边瓜皮帽,将整个人衬托的十分高挑,好似有种错觉,若是胤禛站在身旁,是不是已经赶上自己高了?褪去青涩的胤禛,确实有了前世那种深邃的眼神,站在院子当中的,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子,日后的雍亲王,将来的雍正皇帝!
“大哥为什么盯着四哥看?”胤佑见胤禔不理自己,这才噘着嘴不服气的问着,胤禔一时想的入神,听胤佑这么一说,也甚是尴尬,收回眼神之前,看了眼胤禛,胤禛唇角微挑,十分不羁,可也就那么一瞬间。
胤禔忙掩尴尬,笑道:“你这小家伙,又怎么惹你四哥生气了?”,闻言,胤佑十分不服气,撒娇同胤禔道:“大哥,小七想去甘露寺,可四哥却不肯带小七去”说着,胤佑瞪了眼胤禛,继续道:“小七知道大哥最疼小七了,所以小七想让大哥带小七去甘露寺,可以么?”,说完,胤佑有些委屈,整个人低头着,埋在胤禔的怀里,十分惹人怜爱!
甘露寺?胤禔不知为何要去那里,开口问胤禛:“四弟可知道七弟为何要去这甘露寺?要知道这甘露寺就是大永安寺,那里常年无人前往,为何突然间就要去?”,闻言,胤禛也实属无奈,这才徐徐道来:“大哥有所不知,这眼见秋天就要到了,不知七弟从何人口中得知,甘露寺那里的风景极美,听说树叶都是红色的,这不,就来缠着我要去甘露寺了!”。
胤禔眺望远处的几颗大树,确实如此,秋天临近,树叶开始发黄凋落,也如同胤佑所说,甘露寺那里秋天的景色是最美的,红枫到处可见,若是站在山顶眺望,便可将美景尽收眼底,可这圆明园行宫离甘露寺还有一段距离,若是今儿要去,恐怕是来不及了,可就算要去,没有康熙的批准想必也是无法前往!
“七弟可愿意听大哥一句?”,胤禔将胤佑从怀中拉开,看着一张小脸上有几滴泪痕,这才大笑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七弟就为了这么一个美景,就哭鼻子,大哥以后可就不疼你了!”,说完,胤佑抽泣几声,问道:“那大哥愿意带七弟去吗?”,胤禔也没打算带胤佑去的,如今胤佑如此可怜巴巴的,胤禔也不忍心打击胤佑的幼小心灵,这才笑道:“你若是答应大哥,以后都不会哭鼻子,大哥就带你去!”。
胤禛诧异,这胤禔到底还是宠着胤佑的,连忙劝阻:“大哥你可要三思啊,若是皇阿玛知道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闻言,胤禔起身,牵着胤佑走上前道:“四弟不必担心,我这就去请皇阿玛应允,你先照顾七弟片刻,大哥去去就回”。
胤佑满心欢喜的看着胤禔离去,回身对胤禛道:“哼,四哥不带我去,大哥带我去,怎么样!”,胤禛啼笑皆非,伸出手指在胤佑的鼻梁上用力一刮,胤佑吃痛,急忙护住鼻子,眼含泪水道:“四哥最会欺负小七!”。
事实上,胤禛也非常疼胤佑,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胤禛带着胤佑在行宫等了有半个时辰,才看见胤禔缓缓行来,胤佑等不及的冲了出去,胤禛甚是担心胤佑的脚疾,惊呼道:“小七,别走的太急!”。
胤禔见胤佑兴致勃勃的冲了出来,急忙跑过去将胤佑抱了起来,说道:“又不听大哥的话,不是让你在里面等着吗,怎么跑出来!”,胤佑伸出舌头,孩子气道:“小七很着急,皇阿玛答应了吗?”。
胤禔抱着胤佑进了屋,同胤禛示意没事,这才坐下道:“若是皇阿玛不同意,岂不是会伤了小七这颗心!”。
“皇阿玛真的答应了?”胤佑惊喜的瞪大双眼,高兴的拍着手,喊道:“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禔与胤禛相视而笑,胤禛随后道:“没想到皇阿玛真的应允了!”。
胤禔见胤佑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听胤禛一说,这才有些不情愿说:“哎,只可惜,皇阿玛让几位阿哥一同前去!”,这也就是说,胤礽也在其列!
第四十章:绝不后悔
在康熙的旨意当中,所有阿哥需一同前往甘露寺,一来甘露寺秋季风景极美,也好让几个儿子陶冶一番,另外一方面,去不是白去的,无论是不是胤佑提及的,凡是去了甘露寺的,回宫之时,必要奉上诗词一首,均与山水树木有关联。
听到这个消息,胤佑愁眉不展,也不见有先前那么兴高采烈了,颓废的坐在一旁,估计是在为此去甘露寺的诗词犯愁。
胤禔本想去安慰胤佑,却被胤禛拦住了:“大哥向来心软,可这并不是你疼爱弟弟最好的法子,若是按照四弟来看,让小七历练历练也好,此番前去甘露寺,还希望大哥不要帮衬胤佑,让他独自完成皇阿玛吩咐的任务!”。
胤禔哑然,确实如同胤禛所说,这一世的自己,缺少的便是果断,决绝,想必这也是一世过后,让自己的性子软了下来,换个角度设想一下,若是仍旧和前世不同,结果无非还是那个结果,今世即以懂得潜移默化,兴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翌日一大清早,胤禔带领着胤禛、胤佑同康熙请了安,在行宫的宫门口,与几位阿哥碰面,可却始终等不到胤礽的到来,胤佑等的焦急,一时掩盖不住激动的情绪,说了句:“大哥,太子哥哥怎么还不来,要不然咱们就先去吧!”。
闻言,几位阿哥都是忍俊不禁,胤佑年幼少不更事,更何况,这么高兴的事,别说是胤佑了,就连几个年长的阿哥也都是心里埋怨口上不说罢了,又等了有半柱香的时辰,方见胤礽姗姗来迟,胤祉甚是看不惯胤礽,冷哼一声,扭头便不在瞧胤礽。
到了人群前,胤礽轻挑纸扇在额头上轻轻一击,赔笑道:“都怪本宫这记性,这么大的事给忘了,若不是奴才提醒,想必本宫都不能记起”,说着,胤礽双拳合拢,笑道:“还望大哥和几位弟弟莫要怪罪”。
胤禔对胤礽心存怨气,明明尚未消减,胤礽竟如此玩世不恭,虽身为太子,可这么一大堆子人在这候着,还是这种摸样,怎么瞧怎么恨的咬牙切齿,想必除了胤禛这个事事无关紧要,与胤佑焦急等待外的人,心里的想法都和胤禔一样。
胤礽见大伙都不说话,面色稍沉道:“怎么?各位兄弟都不肯原谅本宫来迟了?”。
胤禛自从上了朝堂,几乎都是在胤礽手下帮衬着,甚是了解胤礽的脾性,连忙打圆场道:“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何来怪罪,既然太子已经来了,不如就出发吧?”。
胤禛的话起了不少作用,几位阿哥接二连三的笑呵着附和,只有胤禔,面色沉寂,回身牵过胤佑,带着上了马车。
胤礽也不介意,只是冲胤禛点头笑笑,可事实上,早已气到七窍生烟,就算上了马车后,胤礽都还在回想方才胤禔那不屑的一瞥,那种眼神中,不单单只有生气,更多的是失望,蔑视,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由于胤礽身为太子,便是单独的一辆马车,而别的皇子,都是两人三人一辆马车,胤礽隐隐可以闻见嬉笑声,这无疑成了胤礽心中更加恨胤禔的原因,胤礽闭幕眼神,尽量不让自己被那种嬉笑声扰乱了心神,可越是想平静,心中越是烦躁,他的性子不允许自己受到这样的待遇,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可以,想着,胤礽伸手用力敲响车壁,小厮将马车停下后,胤礽掀开帘子说道:“去让大阿哥过来见我,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切忌,只允许让大阿哥前来!”。
小厮听了话,小跑到胤禔的马车旁,对里边的胤禔说了情况,胤禔实在不想见到胤礽的那张脸,可又不能那么做,在怎么说,胤礽也是太子,于是将胤佑交给了胤祉和胤禛,这才自己只身下了马车。
到了胤礽马车旁,胤禔并没有上车,而是在外面问道:“太子可是身子不适?若不然就回行宫吧,我们走的尚且不远,若是快马加鞭不到两柱香的时辰便可到达!”。
胤礽透过车窗的黄段子,尚可清晰瞧见胤禔的身影,越瞧就气,越气就越想发火,想到这,胤礽对马车外的胤禔道:“大哥还是先上车,本宫的病情,还望大哥先瞧瞧!”。
胤禔觉着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太医,也不会诊治,让自己上车作甚?胤禔没有理会胤礽的话,回绝道:“若是太子无碍,胤禔先回了,若不急着赶路,恐怕天黑也到不了甘露寺!”。
话音未落,胤禔便听见车内一声惨叫,叫的甚是难听,让人毛骨悚然,胤禔想也没想,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进去后,看见的,确实吊儿郎当的胤礽,身子斜靠,手中把玩着腰间的配饰,面色自如,略微带着微微的浅笑:“大哥还是关心我的不是吗?”。
胤禔十分后悔,甚至在心里骂着自己,到底要受多少骗,才能有记性,可在听到胤礽惨叫的那一瞬间,胤禔慌乱了,甚至心在抽痛,的确如胤礽所说,自己关心他,甚至想去保护他,可是……
胤禔狷急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胤礽怫然丢开手中的配饰,正襟危坐道:“你在失望有我的失望大?无论我做过什么,做错什么,岂是你一句永回不到过去可打发的?你认为本宫就这么好打发?”,语毕,胤礽栖身而上,胤禔猝不及防被压在身下,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胤礽用嘴堵,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另外一辆马车内,几个人等了许久,也不见胤禔归来,胤佑便对胤禛道:“四哥,这大哥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胤祉抱过胤佑,对胤禛道:“是啊,这么久了,大哥也不见回来,不如四弟去瞧瞧可好?”,胤禛思忖片刻,便应了下来。
不知为何,胤禛有些心神不宁,越是靠近马车,越是慌乱,侧耳仔细听马车里有何动静,竟什么也听不到,难道不在马车内?胤禛轻轻的靠近马车,在门的一旁,用两指慢慢掀开帘子。
胤禔终究是败给了胤礽,渐渐的将以往都忘却,怒气全消不说,尚有冰释前嫌之势,待胤礽放开自己时,尚未开口,胤礽便对着外面说:“四弟可看的入神?”。
这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将胤禔脑子击的一片空白,可胤礽却如同宛若无事一样,笑道:“大哥自是不必担心,胤禛是我的人,自然不会将此事泄露!”。
听了胤礽的话,胤禔空洞的看了眼胤禛,确实如同胤礽所说一样,胤禛此时波澜不惊,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就连眼神中,自己迫切寻找的惊恐都不存在!
只见胤禛冷冷说道:“时候不早了,还是上路吧!”。
胤礽伸手将胤禔乱掉的衣裳整理妥帖后,对胤禔道:“大哥不如就坐本宫的马车吧”,说完,又对胤禛道:“老四回去就是,大哥与本宫同坐”。
面对胤禛的平静,胤禔也渐渐平稳下来,待胤禛走后,胤禔甚是后悔没有下了这马车,可一想,若是回去,面对胤禛,更是尴尬,场面也更加糟糕,胤禔瞥了眼胤礽,虽然他另自己厌烦,可却要比面对胤禛来的轻松自如。
“如今,咱们二人的关系,已经有三人知晓了,大哥身边的秦顺,惠额娘,还有胤禛,虽然有两个都是你的人,可不保准不会被透漏,大哥若是不想横生枝节,最好还是好好的陪着本宫,大哥意下如何?”。
闻言,胤禔紧紧握住双拳,怫然道:“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胤礽哂笑道:“是你在逼我,大哥可知道,若是换了别人,本宫早就没了这份耐心,可大哥不同,在我的心里,大哥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胤禔低头道:“你的亲人,应该是皇阿玛才对!”。
胤礽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在胤禔身旁,斜靠在胤禔肩上,道:“皇阿玛要另当别论,可你,不同!”。
闻言,胤禔讥笑道:“没什么不同,对于你,只有皇位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吗?今日你咄咄逼人,胤禔也不妨和太子表了心意,日后,我们便是敌人,若是太子想拿我们的关系来要挟我,请恕胤禔做不到,若是太子想对我身边的人动手,那么请自便,一切随了太子心意就好,只是”,胤禔将胤礽拉开身边,面对面,眼神镇定自若道:“只是,太子别后悔就好!”。
“好”,胤礽语气骤冷,盯住胤禔的目光也变的凛冽,片刻后,方道:“既然大哥执意如此,若是胤礽日后做了什么事,大哥亦别后悔,只是,还请大哥记牢,胤礽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