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瑾的话刚说完,萧启就从树后缓缓的走出,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脸。感到手中的月光杯就要捏碎,赶忙放松力道。又往前走
了两步,笑道:“你们在做什么?”
百里瑾心口一揪,不知刚刚的话被听了多少?见萧启脸上带笑,不由得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身子也靠着树慢慢下滑。很快就被
一人捞住,抬眼一看竟是一名影龙卫,只是这个眼神有点熟。突然叫道:“是你啊!我们好有缘啊!”说完就睡了过去。
看了眼那名影龙卫,萧启转头看向宁王,说道:“宁王在此作甚?”
“臣只是找百里大人叙叙旧,正欲离开。”宁王抱拳行礼,等着萧启让他跪安。
萧启摆了摆手,说道:“那宁王还是早些歇息吧!朕已经把百里许给陈子陵了。”满意的看到宁王脸色变白,萧启接着说道:
“荆州刘家的花园真不是一般的大,竟能藏下十万大军用的兵器,正好兵部吵着要军需,朕已经让人去刘家要了!”
缓缓的走近宁王的身边,轻拍着他的肩膀,冷声说道:“你还是一点没变,这般感情用事!你不该回来!跪安吧!”
宁王身子一颤,担忧的看着百里瑾,说道:“皇上,他与此事无关,望皇上……”
“朕让你跪安!怎么罚他,那是朕的事!”萧启手一挥,大声喝道:“来人,送宁王回宫!”
两道黑影从天而降,对着宁王做了个请的姿势。宁王只能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不忘回头看一看百里瑾。
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捏着自己的鼻子,还在耳边不停的说话。抬手挥了挥,那人还是不停的说着……
“你们认识?”
“回皇上的话,假山那次是属下将他带进去的。”
“以后你就好好的看着他,下去吧!”
脸被拍了两下,接着身子被人拉了起来,然后靠在一个舒服的地方,整个身子悬空的晃着……
“说你是傻还不信,不会喝酒怎么不早说,朕还想让你以后陪朕对饮呢!”
“嗯……”蹭了蹭脑袋,百里瑾把头靠在靠着萧启的头,含糊的说道:“皇上……宁王想造反……”
“朕早知道了,若是等你告诉朕,你就随朕而去了……”停下脚步,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脸一侧就看到百里瑾红晕的脸颊
,胸口一紧,垂下了眼,低声说道:“朕准你永远都能离朕最近……”
“皇上!”安公公远远的就见萧启背着百里瑾,连忙让跟着的随从把嘴看牢。快步的跑到萧启身边,低声喊道:“皇上您九五
之尊,怎么能……让奴才来吧!”
身子一侧,躲开了安公公身来的手,萧启问道:“这里最近又没人住的宫殿是哪?”
“回……回皇上,是……是未央宫!”
“摆驾未央宫!”说罢,萧启就背着百里瑾向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安公公连忙追了上去,低声说道:“皇上……皇上未央宫……未央宫可是,可是皇后寝宫啊!”
“朕尚未立后,那里又没人住,你急什么?”
安公公跺了跺脚,低头跟在萧启的身后。就是因为没人住才急啊!若是今夜未央宫中点灯,这后宫还不会乱翻了天了。
17.夜未央
翻了个身子,百里瑾就重重的摔在地上。抱着裹在身上的毯子,茫然的看着四周,张了张嘴,出口的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的一
般。“水……”
隐在房梁上的一人,皱了皱眉,想起萧启临走前的吩咐,一个翻身跃出了窗外。没多久就端着一壶酒轻声的摆放在桌上,伸手
拍了拍百里瑾的肩膀,指着桌上的酒,让他自己动手。
眨了眨眼,指着眼前的人。百里瑾缓缓地撑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说道:“我认得你,你是小白!”
眼角一抽,那人转身跃到了房梁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百里瑾四处张望了下,便抓起桌上的酒壶大口的喝了一口,扁了扁嘴
,两眼快速的眨着,含糊的说了声,“怎么是酒啊?”整个人便瘫坐在桌边。
轻轻的喘着气,趴伏在桌面上,百里瑾时不时的轻笑着。抬着头打量着四周,雕龙刻凤好不漂亮。只是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
个人,晃着手去抓桌上的酒壶,仰着头又喝了一大口。
满口的苦涩,就跟现在的心情一般。百里瑾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抓着酒壶摇摇摆摆的走着。走了两步才发现衣摆下竟然只穿
着一条亵裤,外裤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确定的撩起衣摆,确实只穿着一条亵裤,而且大腿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好了,脚上的鞋
袜也不知去向。
又喝了口酒,现在陈子陵一定和小虎子一起吧!那自己还是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地方,别去打扰别人吧!看着到处都垂着的幔子
,百里瑾张开双臂原地打转着。原来酒不是穿肠的毒,而是解忧的药。仰着头将一壶的酒饮尽,平日一杯就醉,现在竟然能喝
上一壶。
“哈哈!”百里瑾倒在地上,望着房顶上雕刻的各种凤凰,抬起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幽幽的说道:“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大哥……”放下手,转头看向一旁,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眼。
缓缓的起身,慢慢的向那抹红移去,掀开挡在眼前帷幔,就见一件红如火,金如光的衣袍撑挂在架子上。从没见过这般美的衣
服,百里瑾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还未碰到就连忙的收了回来,犹豫了片刻又伸出手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才颤着手轻轻的摸
上那件衣服。
才一碰,就赶忙收回,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伸手摸那件衣服。丝滑如肌,穿在身上定会很舒服。金边勾勒,大红的衣裳上只只
金色的凤凰挥之欲出。衣摆下垂着血红色的玛瑙串珠,绣着十二只凤凰章纹的披帛搭在衣上。
“好像喜服啊!”百里瑾垂着眼,轻轻的摸着。原以为会有一天能和大哥一起,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四处打量了一眼,想着
反正没人,自己偷偷穿下应该没事吧!边想着就边解着身上的衣服。
将衣服从架子上脱下,才发现是件女装。嘟了嘟嘴,小心翼翼的将衣服一件一件的套在自己的身上。宽大的领子,让百里瑾的
肩膀都露在外面,不知什么原因外袍总是时不时的滑落,只能勾着手臂扯着衣领,不让外袍掉落。
总算把衣裳胡乱的穿好,已经醉的不轻的百里瑾晃晃悠悠的走到一边放有铜镜的桌前,低头就看到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首
饰,胭脂水粉。百里瑾又四处张望了眼,嘀咕道:“女人的房间。”抬起头,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勾着衣袍,大声叫道:“有
人吗?有人吗?桌上的东西我拿去玩了!”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理自己,百里瑾便坐了下来,看着铜镜中的人影,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这里有个丑八怪!让我把你变
成大美人!”说着就伸手拆着头上的发带,长长的丝发垂在肩上,镜中的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从桌中大大小小的锦盒中找到画眉笔,百里瑾几次都没抓牢笔,好不容易抓牢了,对着铜镜却无从下手……
挥退伺候的人,萧启拉了拉身上有些皱的龙袍,走到床边撩起床幔,冷眼看着趴在床上的人。伸手揪起那人的头发,看着那张
苍白的脸,冷声说道:“齐轩,你只要老实的待在潇湘苑,朕不会亏待你的。有些东西不是你能要的,该忘就忘!”
放开齐轩的头,萧启转身走出房门。齐轩伸手从枕下掏出一块玉牌,紧紧的拽在手中,哭声道:“报应!”
萧启一出潇湘苑便看到等候的安公公,踏上龙撵靠在软垫上,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要子时了。”
抬手嗅了嗅身上的气味,萧启冷声说道:“回宫,朕要沐浴更衣。”
“遵旨!”
沐浴后,萧启看着安公公让人送上的衣裤,眉头一皱,喝道:“谁让你们拿这些了?拿件玄黑色的!”话才刚说完,萧启又叫
道:“不要黑的,要蓝的!等等,还是银白的!”
安公公听到声响便急忙进来,就见萧启在众多衣裳中挑着,不满意的衣裳全都扔在了地上。低声说道:“皇上,夜深了,您这
是做什么?”
“还愣着干吗?给朕挑件像样的衣服。”说着就举起手中的两件衣服,问道:“那件好?”
看着眼前一件红,一件白的衣裳,安公公也不知皇上葫芦里装着什么药,指着红色的那件说道:“红的好。”
抓起红色的衣裳看着,萧启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以前都不会这般紧张,为何今夜会如此?一想到百里瑾一人在未央宫中,
心里就不由得担心,不知道那个傻子又会做什么傻事。为了保持酒醒竟然在腿上划了一刀,好在他发现的快,不然那傻子就要
躺在床上休息了。
萧启穿好衣服便往外走,安公公连忙拦着问道:“皇上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摆驾未央宫!”丢下一句,就将挡在身前的安公公推到一边,快步的向外走去。
未央宫!皇上去那干吗?安公公疑惑的抓着头,突然想起刚刚皇上把百里瑾安放在未央宫。难道皇上是去……可是刚刚不是才
临幸的齐侍君的吗?看着萧启离去的方向,安公公张大了嘴,佩服道:“真不愧是皇上!威武!”
看着未央宫的大门,萧启怎么也下不了令让人开门。皱着眉头在门外徘徊着,时不时的抬眼看着宫门。不知道百里睡了没,自
己这么进去会不会吵到他?转身冲着身后的人低声喊着,“你们跟着朕干什么?都给朕小声点!”
深吸了口气,萧启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从回宫后,再见百里瑾就会心跳加快,见他为陈子陵伤心,会心疼。看他笑,心
里就想吃了蜜一般甜。只要靠在他身边就会很舒服,有什么好事就想第一个告诉他。想着法子逗他,让他看着自己。在御花园
中听到百里和宁王的话,听到他说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若是自己有什么意外也会随着来时。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比当年被册
封太子还要高兴。可是听到他说对陈子陵始终不变,整个人都跌到谷底,胸口,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酸。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一个黑影落在一旁,跪地说道:“见过皇上,百里大人已经醒了!属下也按照皇上的吩咐给他酒喝了!”
“恩!里面除了百里还有何人?”
“除了属下并无别人!”
“开门!”萧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来人开门。低头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便大步的跨了进去,刚走两步就回头说道:“你们都给
朕在外面守着,管好自己的嘴,朕明日若是听到什么,你们端着自己的舌头来见朕!”
见未央宫的宫门缓缓的关上,一个跟在安公公身边的小太监,皱着眉,奇怪的说道:“公公,皇上身上那件不是大婚穿的袍子
吗?”
“什么?”安公公尖叫了一声,马上捂住了嘴,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啊!谁把这衣服拿出来的?”
“回公公的话,前阵子做了样衣拿去给皇上过目,皇上说好看就让人留下了。”那小太监歪着头细细的说着,突然抬起头指着
未央宫的宫门,颤声说道:“凤……凤袍还在未央宫挂着……那……那里面的人,皇上该不会想……”
说着安公公和那小太监都将头转看向未央宫的宫门,安公公脖子一缩,摆手说道:“莫胡说……莫胡说……大家都看好自己的
舌头!”
穿过长长的庭院,萧启看着寝宫里点亮的灯,心里顿时一暖,想着若是以后回宫都能有一人为自己点灯那该多好。想着想着就
加快了脚步,停在寝宫门前就听到轻柔的歌声缓缓传出……
听不清唱的是什么,轻轻推开寝宫的门,就见偌大的寝宫中到处垂着帷幔。烛光透过层层帷幔若隐若现,好似云彩后的星光。
掀开帷幔,歌声慢慢的清晰。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轻轻一笑,想不到百里瑾竟会唱曲,萧启忍不住的接着念道:“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
,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手中画眉笔一顿,百里瑾顺着声音缓缓回头看去……
那一回眸,醉眼迷离,乌黑的长发垂在半露的白玉香肩上,身上的红衣衬着白净的脸上淡出一抹红。柳眉轻描,褐瞳星璨,撩
起的刘海露出额头,额间贴着朵金色的牡丹花钿。修长的手指持着一直笔,整个人无力的斜靠在桌前,铜镜中映着另外半侧脸
,交相辉映,好不迷人……
萧启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笑脸,才肯定眼前这人真是百里瑾。不敢相信
的眨着眼睛,一直觉得百里瑾穿红衣好看,尤其这件红袍穿在他的身上简直惊为天人,美不胜收!
见眼前的人一身的红装,百里瑾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一根簪子,将头发一挽,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走
到萧启身边。长长的披帛垂在地上,身上的珠串顺着走动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伸手勾着萧启的脖子,歪头一笑,轻声叫道:“大哥……”
“你叫朕什么?”突然被百里瑾搂着,萧启心里一阵喜悦,可是马上就被那声‘大哥’打的心灰意冷,甚至还有些怒意。见百
里瑾两眼浑屯,身子晃悠悠的站不稳,苦笑道:“怎么醉成这样?”
摆着头,左右打量着萧启,百里瑾嘟了嘟嘴,嘀咕道:“不是大哥……”痴痴一笑,指着萧启的鼻尖小声的说道:“我认得你
……你是……是萧启……”
萧启挑了挑眉,这家伙真的醉的不清了,连天子的名讳也敢直呼。可是听在耳中却很动听,伸手扶着百里瑾摇摇晃晃的身子,
笑着说道:“你对朕比宁王好,至少还记得朕的名讳!”
“那当然!”百里瑾葱白般的长指又是一指,窃笑道:“因为……”说着四处打量的一番,就像做错事怕被抓的小孩一般,偷
偷的靠在萧启的耳边低声的说道:“因为我经常骂你混蛋!”
“嗯?”萧启顺势将百里瑾搂进怀中,宽大的衣领让他一低头就能一览无遗的看清百里瑾的前胸,鲜红的榴花在衣领下若隐若
现。呼吸一沉,萧启连忙抬起头看向一旁,问道:“你好大的胆子,敢骂朕!”
百里瑾往萧启怀中靠了靠,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顺着肩膀往下摸,停在胸口,伸出手指画着圈,说道:“谁让你弄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