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殿下!三殿下!”
回头就见百里瑾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气着。
“三殿下!还好赶上了……”百里瑾拍着胸口,顺着气,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看了眼四周,疑惑的问道:“怎么只有三殿下一
人?”
“我让他们在外面等我……”三殿下留恋的望了眼宫墙,有说道:“我当你不来呢!”
“我本来没法子来的,大哥一定要我来的。”百里瑾不好意思的抓着脑袋,实在不明白陈子陵为何一定要他来,他还想多陪陪
陈子陵呢!
三殿下脸上一僵,淡淡的说了句,“是吗……”看着百里瑾以为跑步而发红的脸,三殿下抿了抿嘴,说道:“百里,我……”
说着就伸出手勾住百里瑾的脖子,将他拉进怀中,低头便吻上他的嘴。才刚刚触碰到,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百里瑾捏着拳头,看着头被打偏的三殿下,愣了一会,马上跪在了地上,说到:“请三殿下恕罪!属下……”一时不知该说什
么好,百里瑾完全被三殿下突然的吻给弄蒙了。这事只能跟陈子陵做才对,而且刚刚他才答应陈子陵的,三殿下怎么能……
抚着嘴角的伤口,三殿下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是我吓到你了。百里,能不能唤我的名字?”
见百里瑾低着头,咬着唇,久久不能开口。三殿下心口一痛,皱眉说道:“是我刚刚做的事,让你生气了?为何你不愿唤我?
”
弯腰磕头,百里瑾淡淡的说道:“望三殿下恕罪,百里不知三殿下的名讳……”
“娘,其实子陵不愿让百里去见三殿下的,可是若是不去,百里心中总会有遗憾,而三殿下定不会死心……是子陵的终究是子
陵的,谁也抢不走!”说着陈子陵便弯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百里瑾不知怎么回到了君子苑,反正他知道今日他让三殿下很伤心。可是他却不知是为何?其实这事根本不能怪他,三殿下从
来就没和他说过名讳,而他也三殿下,三殿下叫惯了。叹了口气,便走到桌边,伸手倒了杯水。
眼角无意中扫到桌上的一封信,拿起一看竟是写给自己的。一般进了宫做御龙卫后,是极少会收到书信的。而若是有书信送来
,就会有专门的小太监将书信放置在收信者的房中。
百里瑾难得收到书信,以为是家人寄来的,便连忙急匆匆的拆开信封,满脸带笑的一看。脸上的笑马上僵住,瞬间脸色变得灰
白,身子微微的抖着,连手中的信也从手中落下。呆愣了许久,一颗泪从眼中而出,转身便向外冲了去……
跌跌撞撞的跑到御书房外,百里瑾便撞上迎面而来的高公公。高公公见他满脸泪水,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皇上……我要见皇上……我不要……”
09.雨中殇
天边一片大乌云滚滚压来,顿时天地间犹如笼罩在黑色的帷幔之下。轰隆的雷声似鼓,每每响起便如万马千军踏天而过。
萧启抿着嘴,一手紧紧的拽着蛇形软鞭,快步的走在前面。身后的宫女太监各个脸色苍白,都低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激怒
萧启。再后面则跟着一队严阵以待的禁军。
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宫门,萧启伸手捏了捏脸,扯出一个笑容,吩咐道:“开门去!”
禁军快步上前,将厚重的宫门缓缓的推开。门才开一道缝,萧启就不耐烦的上前,推门而进。所有挡在眼前的东西都用软鞭挥
开,直到穿过前院,来到寝宫门前,才收起手中的鞭子。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大步登上台阶,抬脚将寝宫门踢开,接着就见一人缓缓的抬起身,回头瞪着他。
一阵杂乱的声响,已经让陈子陵微微的皱眉,想最后再给娘磕个头,就出去看看。谁知头刚碰地,寝宫的门就被人从外踢开。
大约猜到了是谁,陈子陵压着怒气,缓缓的抬起身子,回头瞪着站在门边噙笑的人。
“啪”的一声,鞭子重重的抽打在地上。萧启收回鞭子,放在手上细细的把玩着,“陈子陵,怎么见到本宫也不行礼?”
本宫?陈子陵被萧启的自称吓了跳,才发现现在萧启身上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形暗花图纹锦袍,头戴着金丝麒麟踏珠冠,两
耳边垂着画有潜龙升天的细穗子。这身服饰正是代表太子身份的行头……
陈子陵胸口一窒,连忙改双膝跪为单膝正跪,低头恭敬的说道:“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许久都没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整个寝宫中只剩下呼吸声,还有一双绣着蟠龙,明黄色的靴子来回走动的声音。陈子陵的心随着
靴子踏地的声音跳着,两眼紧紧的盯着眼前晃动的明黄,最终视线跟着停在了长公主的灵堂前。顿时陈子陵全身的神经都被牵
起,整颗心将嗓子堵得死死的,张着嘴却叫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第几次了?陈子陵已经记不清了,只要他一来拜祭娘亲,萧启就会马上出现,然后……紧紧的捏着拳头,手心中不断的渗
出汗水。他知道萧启为何会这般,萧启恨他。当初萧启的母妃和他同时中毒,而解毒的药剂唯有一份,皇上给了他。他活了,
萧启的母妃则香魂散去。也因此萧启在宫中缺少庇护,受了不少苦……
就在陈子陵回想的一瞬间,一把香被扔在眼前,接着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就重重的踩在上面。
“本宫说过了,总有一天要从你身上百倍、千倍的讨回本宫这些年的苦!你以为你待在御龙卫中,本宫就收拾不了你!终有一
天……”像是想起什么,萧启没在多说,转身背对着陈子陵,手中鞭子一挥,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就听到萧
启说道:“给本宫砸了!”
站在身后的禁军都不敢轻举妄动,再怎么说这也是长公主的灵堂。
见那群禁军久久不动,萧启大概也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便甩着手中的鞭子不断的抽打着灵堂。不知过了多久,才放下手中的
鞭子,站在一旁重重的喘着气。
整个过程陈子陵都单膝跪地,不敢妄动。双手的指甲都陷进了掌心之中,身子微微的抖着。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动,不能怒,
否则萧启会闹得更大。只要忍下来,萧启觉得无趣就会离开的。
见陈子陵不为所动,不再像以前一样生气大骂,或者上前制止,萧启顿时觉得一种挫败。他来的目的就是要看陈子陵伤心难过
,痛苦的样子,现在想要看的什么也看不到,却看了这么久陈子陵那张死人脸。
“杂种!”啐骂了一声,萧启将手中的鞭子扔到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手里,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
“去把长公主的灵堂整理好!”
“恭送太子殿下!”陈子陵闭着眼,缓缓的垂下了头,紧握的双手终于放松了,一滴血从掌心滴落在地。
萧启一怒,甩袖向外走去,突然又回过身,笑着看着陈子陵,抬着下巴说道:“百里瑾是你的对人吧?本宫突然发现喜欢上他
了!”
“萧启!”陈子陵瞪着双眼,抬头盯着萧启,一副欲吃人的样子。如不是挡在身前的禁军,恐怕早已冲上去。松开的拳头又紧
紧的捏上,陈子陵的脖子都绷着紧紧的,重重的吸着气。
两人都怒视着对方,许久陈子陵才低头说道:“他只是皇上许给属下的人,别无特别。若是……若是太子喜欢……”
“无趣!”萧启见陈子陵竟然妥协,而不是痛苦难受的磕头求他,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轰隆!”一道落雷将乌黑的天空划出一条白痕,跟着天空就落下点点雨滴,慢慢的雨滴越来越大,最后竟是用砸的落下。
冰冷的雨水,让百里瑾猛的一惊。迷茫的看着挡在眼前的高公公,颤抖着唇,茫然的扫视了下周围。然后低头看着身上的服饰
,身子一震。便开始扯着腰带,胡乱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高公公见他这般,顿时也慌了神。连忙按着百里瑾脱衣的手,大声喝道:“成何体统!你小子魔障了?怎么敢……怎么敢在这
里胡闹?”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百里瑾甩开高公公的手,终于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只剩里面白色的里衣。抬头看着天上砸
下的雨滴,百里瑾张着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手中的外袍缓缓的落在地上,瞬间被雨水沾湿变成了墨绿色。而身上的里衣也被
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将贴在脸上的湿发捋到脑后,推开挡在身前的高公公,踉踉跄跄的向御书房跑去。
高公公被猛地一推摔在地上,也顾不得一身的泥水,一边抓起百里瑾丢在地上的衣服,一边起身冲着百里瑾跑去的方向大喊着
,“拦着他!快给咱家拦着他!哎呦!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跑到这么快!”
看着御书房前的玉阶和拦着外面的御龙卫,百里瑾便愣在原地,也不管身后是否有人拉他,怔怔的跪在玉阶前,重重磕头喊道
:“属下百里瑾,求见皇上!”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进殿传话,百里瑾慢慢的抬起身子,鲜红的血从他的额间伴着雨水一起滑落。微微抖着身子,接着又是重重
的一磕,喊道:“属下百里瑾,求见皇上!”
额头触及的地面,慢慢的泛出一滩淡红。百里瑾双眼有些模糊,静静的看着地面,又喊道:“属下……”
“百里,你到底怎么了?”高公公伸手拉着跪在地上的百里瑾,不断的说道:“乖!跟干爹回君子苑去。莫要再这里乱来!”
“我不回去,我一定要见皇上……”百里瑾抹着脸上的水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何人在外喧哗?”御书房的大门缓缓的打开,皇上站在玉阶之上俯视着跪在下面的百里瑾,先是一愣,随即吩咐道:“把他
给朕抱进来!”
一进御书房,百里瑾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皇上求您让百里出宫!”
“你不知道御龙卫进宫后,一生不得出宫吗?还有你这身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皇上皱着眉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信函,
靠在龙椅上说道:“出了何事?”
百里瑾的嘴唇抖了抖,抬着头看着皇上,满脸又是水渍,又是血渍,配上惨白的脸,显得格外的恐怖。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道
:“爹爹……爹爹西……西归了……求皇上让我回去!”
“你说谁?”皇上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百里瑾只是低着头哽咽着,便拿起刚刚那封一直未开启的信函,快速的打开,来
来回回看了许久。抓在手中的信微微的颤着,皇上颓废的跌坐在龙椅上,说道:“你……你这生都别想出宫!朕不准!”
“皇上!”百里瑾满脸泪水的抬起头,双眼一闭,又重重的磕头道:“那求皇上准许属下三年白衣素服,忌荤腥,止杀生!”
“准奏!”皇上一手按着额头,一手冲着百里瑾挥了挥,说道:“退下吧!别再想着出宫的事了!”
“谢皇上恩准!”百里瑾又是一磕,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
高公公抱着百里瑾刚刚脱下的外袍,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眉头紧皱着,叫了一个小太监把衣服交
给百里瑾,自己则站在皇帝身边静静的守着。
小太监抱着百里瑾的衣服,一出御书房就看到百里瑾好似没了魂一般飘在玉阶上。他每走一步,小太监的心就跟着跳了下,深
怕他一不小心踩空,整个人从玉阶上摔下去。连忙快步的跑到百里瑾的身边为他撑着伞,将手中的衣服交给他,同时伸手扶着
他。
百里瑾接过小太监的递过来的衣服,紧紧的抱在怀里,两眼空洞的向前走着。直到走到御花园才想起身边还跟着一人,便开口
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走……”
“可是公公让奴才……”
“回去!”百里瑾低吼了一声,便呆立在雨中。
小太监将手中的伞塞进百里瑾的手中,便快速的转身跑开。百里瑾手一松,伞就掉在了地上。摇摇晃晃的向一旁的假山走去,
绕到假山的后面,整个人都缩藏在假山的后面。
抱着双腿蹲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仍有着雨水的拍打,百里瑾抖着肩膀轻声的哽咽。想着小时候爹爹对他说过‘男子汉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肩膀就抖着更厉害。
虽说六岁就进宫了,可是从小爹爹和爹都很疼爱他。他还记得爹爹在他进宫的前夜,哭了一夜,还笨手笨脚的为他做了一夜的
衣服,还给他做了好多糕点让他可以路上吃。可是现在……
看着眼前丢在路中的伞,萧启挑了挑眉,刚刚在陈子陵那里生的一肚子气,正好没地方发,手中的鞭子一挥,那伞便被打成两
半。才向前走了两步,萧启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旁的假山。
挥退身后的跟着的人,萧启一人撑着伞向假山走去,手中的软鞭握着紧紧的。快速的探头一看,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缩在
假山中的角落里。
“百里瑾!”萧启眯着眼睛,看着全身都湿透的百里瑾,身子一侧就闪进假山中,站在他的面前,用脚踢着他,说道:“你又
吓本宫!”
慢慢的抬起头,百里瑾透过雨帘望着萧启,许久才回过神来,单膝跪地,哑声说道:“见过四殿下!”
“你们君子苑真的与世隔绝了?本宫现在是太子了!”萧启用手中的鞭子托起百里瑾的下巴,左右看着,脸上带笑的问道:“
怎么这么狼狈?被人欺负了,连衣服都被人剥了!你还真的是没用啊!”
百里瑾什么也没说,抿着嘴,两眼无神的望着萧启。眼角的泪珠隐藏在雨水中从脸颊上落下,额间的血水也顺着轮廓流到眼角
,如血泪一般滑过脸庞……
见百里瑾这样,萧启微微的皱着眉。不由得猜想着是何事让这人这般难过,而且百里瑾现在的模样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让他无比的厌恶。伴着磅礴大雨,这种感觉越来越重,甚至让萧启有种窒息的感觉。连忙伸着手按压着百里瑾额头的伤口,想
用声音赶走一切般大声喝道:“本宫在和你说话呢!”
“唔!”额上一痛,百里瑾才回过神,颤声答道:“谢……谢太子殿下忧心,属下……属下并未被人欺负……”
“那你这是怎么了?”收回手,萧启嫌恶的甩着手上沾着的血渍,侧身不再看着百里瑾。
百里瑾身子一抖,低声说道:“爹爹不在了……”
难怪会有种讨厌的感觉!萧启干笑了声,当年母妃去时,自己也是这般弱懦,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着。冲着假山外的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