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境没理会云水的哀求,直接把目光转向我,“这事情如果传出去,我第一个找你。”
我才不管他的威胁之意,“切……事情传出去就我一人的责任?而且,我凭什么帮着保守秘密呢?有好处吗!”
云境淡淡的看了一眼石宗明,又说道:“石宗明会马上递交辞职书,明天他就可以不用来了,这样可好?”
“讨好我?”我赞赏的问。
“是,也不是,云家的脸还是要的。”他转过头看向石宗明。“事情不想闹太大……我想,石老师也应该会自觉!”
“水儿,你马上回寝室把衣服换好,我们回家,关你一个月禁闭。”云境很有迫力的把一切安排好。
最后又征求我的意思道:“这样的惩罚我想应该足够了,林阳,希望你保守这个秘密!”
看着石宗明难看的脸色,云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自然管不着,只不过……”我一顿,又看着石宗明说:“这个人我要借用一下。”
云境深深的看了石宗明一眼,“原来是要让你朋友死心吗?”
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
我和石宗明来到学校医务人员的住宿,李端现在应该在。
住宿楼有几间房灯火通明,依稀能看见住宿的人忙碌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
我看着石宗明说:“李端的房间灯是亮着的,我希望你按刚刚我的要求,把事情给李端说明,记住,要狠,要无情,剩下的你无需多管。”
石宗明疲惫的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我带着他走到李端的房门外,示意他敲开门,我则悄悄的躲到暗处。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几句说话声后便是关门的声音。
走廊上突然一片安静,闪烁的白炽灯啪啪的一亮一暗。
我走到门外,靠着门,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对话依稀传来。
“李端……你真是恶心,明明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为什么你还这么苦苦逼着我。”
“我,我……我没有,宗明,我……”
“闭嘴,罗罗嗦嗦,我不是个同性恋,我也厌恶同性恋,希望你别再让我知道你对我有那种想法了,我讨厌死了!”
“……嗯……”男人哽咽着应道。
“还有,你……以后都不会再看见我了,因为你,我打算辞职。”
这一击,让李端几乎无法站稳,急切之下扑到石宗明身上。
“怎么,怎么会?宗明,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想法了,求求你,别辞职啊,我会……我内疚,不要辞职好不好!”
“砰——”的一声,“滚开……同性恋,恶心!”
我一脚踹开门,给了石宗明几个拳头,拎他丢出门,“TMD的够了!滚……”
趴在地上的男人隐隐啜泣的声音让人不由生出一阵悲凉。
我走上去,拍拍瘦弱男人的背脊,“放弃吧,放弃他,变成一个强大的男人,重新活过来去寻找自己的爱情。”
男人还是趴在地主哭泣着,那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很难听。
“李——端——,最后一次哭了,记住了吗?放大声的哭出来吧!”我柔声的安抚。
李端发抖的身体一颤,慢慢的撑起身,面对着我紧紧的抓住我的袖子。
“靠……明天要洗衣服了!我刚刚扫过厕所,不嫌脏就给我扑上来!”
然后一个李端大力压倒,窝在我怀里就哇哇张开嘴大哭出来。
可怜的我,闷在胸口的那口气,终还是慢慢融化在胃里。
伺候完李端上床睡觉,我已经很是筋皮力竭。可还是得回到寝室,现在的时间也刚刚好学生下晚自习。
我刚走到寝室楼下,就被熟悉的一道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嘿嘿……彭大帅哥怎么到了这里不上去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假意调戏的口吻让彭亮翻了翻白眼。
“刚刚上去找过你,没在……你是忙什么去了吗?这么狼狈!”
我嘴抽着,“刚刚被大婶报复了,罚我扫厕所。”
彭亮哈一声笑,“果然果然……”
“笑得真开心啊你!”
我刚说完,就见他眼神突然黯了一下,便了解。
“刚刚和落洛发展没成功?”
他白我一眼,人向后一倒,靠在墙壁上,“没有发展,哪有成功!”
“靠……霸王硬上弓啊,他也不会拒绝你的吧!”我一个激动,怂恿他去犯罪。
他眼神一闪过光芒,垂睫说道:“我不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可恶……”
我刚刚的激动马上被一盆冷水给浇了个彻底。“原来……落洛也有风流事!”然后干笑两声。
“算了,四年前的事过了就过了,只恨我自己,当时没有想到霸王硬上弓这层,不然哪能是宁陵那混蛋先得手的。”他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又有些无奈的道:“虽然,那些误会我们三个人在这四年间早已了解彻底,却依然,解不开各自的心结。”
氛围一时安静下来,寝室楼外的学生已经纷纷回到了自个的地盘,只余几个零零落落的个别还在晃悠,漆黑的夜幕没几颗星辰闪亮着,黑暗笼罩上了眼前所能及之处,只有几盏路灯照亮了一方。
其实,活着累,爱着累,躲着更累!但大家却依然愿意累着,没谁愿意点破那一层。
其实我和他们,又怎么不一样呢!?
爱来了,便躲着,等失去了,再去挽救,是不是晚了呢?!
都成定数了吗?
半晌,彭亮有些复杂的喊着我,“林阳……”
我露出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扯扯嘴角的样子,“怎么,突然这么深情的喊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片静默,彭亮并接下去说什么,只是仰躺着,看着天上稀落的几颗星星。
彭亮在心中过虑了一会,开口说:“若我说我要去美国了,你觉得怎么样?”
“是么!?多久走……”我没有太大的惊讶,很冷静的询问。
“快了……大概就在明天,或许后天。”
我这下子惊讶了,“这么快……”随后又问道:“是你自己的原因吗?”
他偏了偏头,避重就轻,“有我自己的原因,也有家庭的原因。”
我摇头不赞叹的说:“看来让这么快你下定决心要去美国的原因,与刚刚落洛谈话不成功造成的。”
我不等他回答,又问:“这事,你没告诉他?”
“我没办法和他说,也许我真的太胆小了,哈哈……真是可笑。”
我心里暗自叹了一声,终还是错过吗?
那我该劝劝他吗?叫他别放弃。
也许是下意识,或许只是本能的,我并没有劝他。
无求了,不想再去求得什么了。
现在,自己多爱着自己点吧!
“在美国,对自己好点……!”
第二十一章:最后的记忆(清月)
歪歪斜斜的车头,像一只失去缰绳控制的马匹,已经脱离自己的控制。
高速路上,来往车辆很多,而我这辆车突然的失控乱撞之下,周边车辆纷纷躲逃不及,可还是晚了。
突然刺入眼中的强灯光,一辆与我们相对方向驰来的大卡车,我看见车上司机刚醒的脸孔上惊诧万分。
完全不害怕,完全不恐惧,我看着旁边让我万分厌恶的男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前方,我笑了。
死了吧,死了最好,这样母亲能解脱了,我,也是啊!!!!
“吱——碰——”刺耳的刹车声和冲击声,撞击着在场人的心。
******
今天的雨,来得快也去的快,昨天还是秋日高照,今天就细雨绵绵了。
经过雨水的洗刷,天空还是很透明的。
我从不喜欢这样的雨天,因为总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镜子一样被雨这么冲刷着,迷迷蒙蒙的难受。
总觉得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这感觉从哪儿来,我不知道!可总有一种冲动,我想打电话。
去问问母亲。
今天下雨了,天还有点凉呢,你要多穿点衣服。
今天下雨了,外面很湿,很难受,就呆在家里别出来吧。
闭上了眼,曾有多少次啊,我为自己的无能无力感到那么的憎恨。
曾多次想摆脱清家的枷锁,可仍无可奈何。
母亲,这是一大致命点。
无法放下母亲,所以一直一直忍受着,忍耐着,绝不能现在跟清家扯破脸皮。
可我错了,无论何时,我都逃不掉清家的手掌。
母亲并不是清家正当娶进门的,而是那个男人,那个可恨该死的人,强要了母亲。
可母亲是一个小企业家的女儿,就算吃了这样的亏,也不敢对清家要求什么。
最可怕的,在这件事的一个月后,母亲发现自己居然怀上了我。
这是一个耻辱,让她痛不欲生的孽种。
她想到去打胎。
然而这事被清家的人知道了,逼迫着她生下我,因为清家的这一代还没有人生下一个孩子,所以他们用尽手段,绑架母亲,不让她去打胎。
母亲的家那能和清家相抗,清家给了母亲的爸爸一大笔钱,又帮母亲的爸爸做成了好几笔生意,让他的生意蒸蒸日上。
于是,整日担忧女儿而愁眉不展的爸爸,渐渐在这样的利益熏陶下为大好将来展露笑颜。
清家一直是用缓兵之计,骗母亲的爸爸说等孩子生下后一定娶他女儿,女儿日日以泪洗面,父亲来劝了好多天。
女儿也不再反抗,乖乖认命。
可他们那里知道,就在孙子生下的那天,清家露出了真实面目,把我交给清家正式的媳妇养,清家与他们从此再无纠葛。
可也答应不亏待他们,给了很多很多的钱,足以够一家人过下辈子了。
母亲不答应,她说她宁愿不要这钱,她想要回我。
最后惹恼清家,钱不给,孩子也不给。
母亲的爸爸也后悔,以至于在后来生病后一直没有好转,结果郁郁而终,留下一世悔恨。
而爸爸留下的家产,早已亏空,更何况,和清家扯皮后,他们马上就撤资,这情况更是越加严重,公司里的坐吃山空的董事们,那里是一个女孩子能斗得过的?
破产无疑是最终结局,无家可归的她已穷途末路。
这些事,都是我偷偷去调查后知道的,否则,看似光鲜闪烁清家大少爷的我,其实是一个私生子!
这件事,只有清家的几位有权势的人知道,其他人也怀疑,可这事毕竟牵扯到清家的颜面,怎敢高声论阔。
我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清家。
为了尝还欠下的巨债,母亲忍辱负重的求清家帮这个忙,以后她一定不会再提要回孩子这件事了。
清家的人答应,可天下那有白吃的午餐?
所以我与母亲只能见面点点头,就算再丰富的感情也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心里,目光即便再冷再客套也仍挡不住母亲眼底里那深深的疼爱。
名义上我还是清家的大少爷,这些事只能埋进自己的心底最低层,毕竟我还不能够保得母亲的安全。
见雨势已经停了,也趁着今天没课,此刻是多么的思念母亲,匆匆披起一件外套,急切的开门就向外走,步子不禁的加快,意外的在拐角处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哎哎哟啊,昨天的腰还没好,怎么今天又走霉运,是谁这么不长眼啊。”
林阳一脸纠结的痛苦之色,头上冷汗淋漓,看样子很可能很严重。
“是你自己不长眼。”我冷冷的俯视着林阳说。
林阳望着清月纠着眉说:“怎么是你,哎哎哟,每次撞见你从来没有过好事,看样子一会打电话问问徐半仙掐算一下我今天运势。”
没有闲工夫和林阳唧歪,我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林阳,却不知怎么力量使的大了,把林阳推倒在地上,本想上前扶起林阳,脑中却突然闪过什么。于是,我停下了动作,任由林阳躺在地上,打算离开。
“啊啊啊——痛死我了!喂,清月你使那么大的力做什么,搞谋杀啊!”
眼见我打算不负责的跑掉,林阳一个起身猛窜起来,急急叫道。
我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林阳,嘲讽地开口道:“你是男人吗?”
林阳重重一点头,抬头挺胸想震慑我,结果,弄得一点气势也没有。
眯了眯漂亮的凤眸,我勾起似笑非笑的嘴角,“大老爷们这点痛还鬼叫,又不是娘们!”
林阳很纠结,非常纠结看了我一眼,头歪向一边,长长的流海斜斜垂落,表情完全隐没。
“是男人这点小伤还用得着喊住我吗。”见林阳没说话,我更加鄙视。
林阳转过头,直直的逼视着我,我也回望他。
林阳笑了,突然的一笑,眼睛也跟着笑了,却说不清的一种魅力散发出来。
瞬间,林阳收了这笑容,就这么随便拍了拍身上。拍完身上不多的灰尘,他停下动作,看着我,又笑了。
我目光幽冷的看着林阳,看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虽然只是想开开玩笑,不过…清月大少爷你可真是一点也不有趣。”
林阳嘲弄的这番话,引来我轻轻的冷哼。
转身想疾步离开,却不想就在这时,林阳突兀的攥住了我。
******
车子慢慢的缓行在路上,车厢里飘荡着轻柔的音乐,我烦燥的不停按着喇叭,看着长长的车龙,吁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倒回靠背上。
看样子要晚上才能到清家。
天气还是很阴霾,细雨骤歇骤落,雨刮器“嘎嘎”运作,车窗外车龙的灯光犹如天上繁星,点点闪烁。
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有丝的痛楚浸上神经,将后视镜调向面对着,看着脸上紫一块青一块的淤青,我却没有丝毫怒怼。
我也是发泄的和打在林阳身上,没轻没重,看他走时也是跌撞而行。
和林阳打的这一架,似乎我和他心上都放着有事,才能会打得这么费劲又痛快。
想起刚刚林阳走时,看着我说,“你说我们在追求心灵上的所需要的感情时,是痛苦的,还是愉悦的?”
“呐,你不说话我也不强求你回答,就是无聊的想找个人说说话。”
“其实我还想问,生活,到底可笑不可笑!”
生活,到底可笑不可笑!我真没想到一直有些神经不正常的林阳会突然这样开口问我。
虽然我依然是沉默,甚至转身离开,没有理会傻傻还站在走廊上的林阳。
可还是不住的觉得……为什么这话,我会如此在意。
从我有记忆以来,常常被这样抛开那样抛开,也常常看到一些家里的人投过来的或同情或鄙夷或厌恶的眼神,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却一次无意间偷听到家族里长辈的谈话。
从此这个“私生子”如恶魔一样缠着我,但我始终坚信着自己绝对不是。
这个可笑又单纯的想法,现在想起都觉得一阵阵的发抖,是气自己?还是那些可笑的清家人?
终于,还是在十五岁那年打破了在自己心里围起的那块禁地。
去调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