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又或者有什么厉害之处,竟然刚刚出道就被人用天价买下?
“小姐,非是我不愿给他赎身。我是开门做生意的,送上门的银子谁又愿往外推呢,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赎。”宜春明知这样说必然会得罪眼前的大主顾,却也不得不说。
“理由。”杜翔也没恼,而是平静地听下去。
“他是印了罪印的人。”宜春低下头去,短短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大凤国,凡是犯了抄家的大罪,大多人都要发配苦寒之地,但是十五岁以下的男子则不在此类,会被官府卖到青楼。这样的男子身上印有罪印,是不得赎身,终身为奴的意思,为的就是羞辱这些罪人。
杜翔抬了抬眼,倒是有些意外。
他冲男子勾了勾手指,问道:“你家犯了什么罪?”
“没有勾结党羽!没有私相授受!没有贪污行贿!”那男子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地说道,丝毫没有畏惧和胆怯,清明的眼里一片黑亮。
他的心早就死了,他的人也该早死的,只是他还有记挂之事,所以才苟且至今,但这并不代表他怯懦。
“你不要命啦!”宜春忙用手捂住男子的嘴,满眼的痛斥!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是要凌迟的!
就连欧阳羽飞三人都吓了一跳,心说这男子倒是个有胆量的。
“哈哈哈!~”杜翔却大笑起来,心情突然无比畅快。
好!是个有骨气的!他喜欢!
“从今天起,我包他一辈子,十万两够不够?”杜翔放下茶碗,斜眼看了看宜春。
“这……”一辈子?!宜春还从来没听说过。
“别告诉我这也不合规矩。”杜翔挑眉,目光冷凝。规矩都是人定的,狗屁规矩!
“小姐说了算,奴家听命就是。”宜春知道对方动了怒,所以也不敢多说话,连忙笑了笑。整个洛阳,能拿出十万两面不改色的人,恐怕还没几个,所以他得罪不起。
“既然我包了他一辈子,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人带走?”杜翔接着笑道,那笑里分明带着冷凝。
“当然可以。”宜春点点头。只要出得起钱,自然可以带人出楼。
“什么东西都不用收拾,一会儿跟我走。”杜翔冲跪着的男子说道。
“……是。”那男子也极诧异。十万两,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贱奴,就是一个当世花魁也不见得值这个价钱,他本是待罪之身,何以让这位小姐如此看重?
但他已无所畏惧,所以不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几个人的玩兴大减,稍坐了片刻就起身离去。
男子沉默地跟在后面,走向他未知的未来。
回到自己的院落,杜瑞随意地倒在躺椅上问道:“好玩?”
“你不是也想收留他?”杜翔反问,坐在杜瑞身边。
“我是说宜春。”杜瑞翻个白眼。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耀的心思。
什么十万两包一辈子,还将人带走,除了没有那张卖身契外,跟赎身又有什么区别,玩文字有戏,把宜春耍得一愣一愣的,真亏他想得出来。
“他自己傻,关我什么事。”杜翔一脸坏笑地耸肩。
他不过是用气势将人镇住,再诱导进入圈套而已。
“主子,人带过来了。”行风低声道。
主子不喜欢脂粉味,故而方才将人带下去沐浴,此刻男子一身清爽地站在屋里,面对着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头脑发昏,根本来不及细想,此刻心中难免忐忑。
他不知面前的两人是什么身份,但能拿出十万两面不改色,并且与四皇女一争高下的,不会是普通人。
他不认为自己值十万两,可对方偏偏拿出了十万两买他,究竟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两人兴师动众地赎他?
说不怕是骗人的,但他已无可失去,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所以不管面对什么,他都不用怕了。
“知道我为什么买下你?”杜翔挑眉看着眼前的男子。
“奴家不知。”男子垂下眼,掩饰了眼中的无措。
“因为你有骨气。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体里有一根骨头,不管遇到何事,你都有一股硬气,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弯曲,我欣赏你。”杜翔的话令男子猛地抬起头。
他预想了很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跟世间的许多男子不同。他虽为男子,却恨不得是个女儿身,好可以尽情地抛开束缚驰骋于天地间。他不认为男子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妻教女,他觉得男子也可以有一番成就,闯出一番天地。
可世事无奈,他没想到全家满门竟然落得个抄家的下场。他恨,恨极了世间的不公,可凭他一己之力又能如何。
原本他已心如死灰,万万没想到能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口中说出如此了解他的话来。他不由得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来,眼眶一热,忙又低下头去,怕被人看了笑话。
“你跟着我,我让你一展抱负,报仇雪恨,而你需要付出的,是你一生的忠诚,如何?”杜翔将男子的反应看在眼中,知道对方的震撼。于是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漆黑的眼里闪动着几分怜惜。
他这是碰到了自己,若是落入别人手中,结果不堪设想。
男子再次抬起头,双眼发出明亮的光来。
“当真?”他颤抖着唇,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这一生会撒很多谎,但答应别人的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而人生,不论对谁来说,都是一场豪赌,里面包涵了无数次的赌博,你不拼一次,不试一次,就永远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要不要抓住它,你自己考虑。”杜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带着让人折服的气魄。
“……我愿意,我愿意!”男子先是小声地回答,然后像是怕对方听不到似的又大声说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渴望一件事,他必须,也只能赌赌看,毕竟世上再没有人肯给他这样一个豪赌的机会。
“从此以后,你叫嘉陵。”杜瑞在旁眯着眼说道。
“谢主子赐名!”嘉陵跪下去认真地磕了个头。
“以后行风和行雨会教你很多事,你先下去吧。”杜翔挥挥手。
“……主子不需要嘉陵侍寝吗?”嘉陵说出这句话后,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
说他大胆,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世俗男子罢了,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羞得无法见人。但他身无一物,要回报主子的恩惠,唯有这具还算干净的身体而已。
杜瑞正在喝茶,手里的茶碗抖了一下没落地,倒是被口中的茶水呛了一下。
“咳咳……”猛咳了几声,杜瑞斜眼看了看杜翔,漆黑的眼里有一道凶光。
小样儿,有人看上你了!
杜翔邪肆地挑挑眉。
人的魅力太大了,男女通吃的感觉也很麻烦啊。
杜瑞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伸到杜翔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还特意转了一圈。
狗屁!给我处理干净了!
杜翔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嵘炎下手这么狠。
谋杀亲夫啊!
杜瑞将手中的茶碗放到塌旁的小几上,回过头看,温柔地眨眨眼。
现在你还是“亲夫”,等你死了,我就是别人亲夫了!
杜翔眯了眯眼,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冲嘉陵笑道。
“虽然你秀色可餐的样子确实不错,但大爷我对你不感兴趣,如果你真的对男人有兴趣,我可以多给你提供几个人选。”杜翔的一番话让嘉陵惊呆了好半天缓不过来。
他不是傻子,主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是个男人!他竟然是男人?!!
一个男人竟然跟一群女人勾肩搭背?!一个男人竟然敢去青楼?!一个男人竟然敢面不改色地跟四皇女抢人?!一个男人竟然胸有成竹地许了他那么多不可思议的承诺?!……
嘉陵的脑袋一瞬间充斥了太多想法,乃至有些眩晕,乃至他想问问这样一个男人,还能算是男人吗?这样一个男人跟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还好,他非常明智地忍住了,否则他将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直接被杜瑞和杜翔灭了喂狗。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他便真的相信杜翔能做到他所说的那些事情,也开始了他全新的强悍人生。
第39章
“干嘛杵在这儿!镇宅啊!拖走!”杜翔看着明显震惊过渡的嘉陵翻了个白眼。
等行风和行雨将呆愣的嘉陵拖出房间后,杜翔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杜瑞。
“说,想给谁当亲夫?”
“你还没死之前,谁都惦记不上我。”杜瑞歪着头,斜眼看着杜翔。躺在软榻上的身子慵懒中透出几分性感。
“我要是死了呢?”杜翔笑着凑近杜瑞,身子压在他上头。
“看你怎么死,被我杀死的不算,除此之外,我都会让你死也死不消停。毕竟为了把你从地狱里抓住折磨一番我都忙不过来了,估计别人更惦记不上。”杜瑞挑挑眉,漆黑的眼里流光飞舞。
“呵呵,那我会记得尽量死在你手里,免得死后都不安宁。”杜翔扶着杜瑞的肩,笑得全身直抖。
好,太好了,他喜欢嵘炎的嚣张。
“所以为了死在我手里,像方才那样沾花惹草的事儿,你可以多干一点儿。”杜瑞似笑非笑地瞅着杜翔。
“知道吗,你一个人叫吃醋,咱俩加一起叫打情骂俏。”杜翔贴着杜瑞的耳边呵气,心情十分愉快。估计就算现在杜瑞把他个咔喳劈两半,他也是乐的。
“滚蛋!”杜瑞踹他一脚,却被身上的杜翔紧紧压制住了。
“亲爱的,看你吃醋的感觉真好。”杜翔说完没给杜瑞反驳的机会,立刻封上他的嘴,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这是一个粗暴的吻,两人都在暗暗较量,好象要吃掉对方似的,可辗转中却带了些许缠绵。
直到彼此的意识都陷入这个吻里,吻便渐渐温柔起来,唇舌间的柔软触碰着心里的某种情绪,那么渴望着更贴近彼此,深入再深入,缠绵再缠绵,一触即发的欲望弥散在空气中。
杜翔一只手请抚上瑞的脸,然后手指沿着耳后插入头发一直向后,轻轻的拖住瑞的头,另一只手滑入他松垮的领口……
“唔……”杜瑞仰着头被杜翔压在软榻上,任由杜翔慢慢解开他的衣服,微眯的眼里带着点点星光。
杜翔的手时而在后背,带来的温暖让人战栗,时而在胸前,带来的快感让人迷离……杜瑞的反抗最终减弱,慢慢变成迎合的动作。
杜翔离开杜瑞的嘴,双唇移到杜瑞优美的脖子上浅吻着,细细品味,眼中是无法抑制的沉醉。
炙热的嘴唇渐渐向下移动,杜翔寻找着更为甘美的肌肤。
“!……”岂料杜瑞趁其不备点了他的穴道。
“天干物燥,给你降降火。”杜瑞奸计得逞地拿起身旁的茶碗将茶水倒在杜翔的头上,然后起身拢拢松开的衣襟冲外面喊道:“行风、行雨,伺候我沐浴。”
刚才被狼舔了,不洗洗睡不了。
“已经准备好了,主子请移步。”行风和行雨低垂着眼打开门道。在两人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洗澡水是时时备着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打架”打完就得有人要洗澡。
“给他弄点儿凉水洗洗,省得上火。”杜瑞憋着笑走出去时还没忘了屋里动弹不得的杜翔。
“是。”两人不愧是培养出来的好手,完全没有迟疑地领命。
杜瑞走到旁边的房间,里面雾气腾腾,暖气扑面,一个起码可容纳三人的木桶放在屏风后面。
褪了衣物泡在温暖的水里时,一股通透的感觉油然而生,杜瑞舒服地闭上眼。
“自己泡热水,给亲亲相公泡凉水,你真是太狠心了。”身后一股热息伴随着笑意传来。
“放心,你要是病了,我给你配药,肯定不让你病死。”杜瑞连眼都没睁就知道身后是杜翔。他当然知道点穴难不倒杜翔,以杜翔的功夫,只需片刻就能解开穴道,但偶尔看他吃憋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不用药,有你就够了。”听见哗啦的水声,杜瑞知道杜翔也进来了。
“离我远点儿,今天你要是忍不住,我劈了你。”杜瑞睁开眼,目光炯炯。
“呵呵,你这表情真像悍妇。”杜翔露出一个邪肆的笑。
“你浑身上下都写着登徒子三个字,我不悍还真不行。”杜瑞不以为意地回敬。
“那也看对谁,换个旁人,本大爷才没有这彩衣娱亲的贡献精神。”杜翔慢慢靠近杜瑞,水桶再大也有限,两人最后贴在了一起。
“白痴。”杜瑞忍不住乐了。
这家伙,明明知道他今天想到蔓儿他们心情不好,还偏偏来招惹,分明是甘愿当个出气筒。
“今天你第一次真心笑。”杜翔摸着杜瑞的脸,收起方才的玩世不恭。“以后不想笑就不笑,我看着难受。”
他要嵘炎不论嘻笑怒骂都是随性的,不受任何限制和束缚,自由自在,高兴就大笑,难过就沉默,生气了就找人撒气,总之不想看他有丁点勉强。
“……习惯了。”杜瑞将头靠在杜翔的肩上,低声道。
他明白耀是心疼他。他早已忘了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他也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感,一个伪装了两世的人,怎么可能改得了呢。
“从现在开始,做你想做的事,去他的低调,咱俩就该随性的过日子,让所有规矩滚蛋!”杜翔骂道。
低调都低到皇家学院来了,就算不低调又能如何!
“嗯。”杜瑞抱住杜翔点头。
这样抱着他,紧紧的抱着,无比的安心,无比的温暖,仿佛所有东西都不存在。
他依赖了耀一世,又等待了耀一世,乃至他对耀的爱深入到骨髓灵魂里,就算他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他也有着深深的恐惧。
他怕,怕什么时候这幸福会从眼前溜走,抓也抓不住。只要耀和他分开,哪怕一下子,他都会恐惧,这样的患的患失,让人觉得可笑而没用。
可他就是怕,他不觉得这怕可耻,他就是要看着耀每分每秒,就是要和他一起共度每时每刻。
他甚至贪心地觉得一辈子太短了,怎么能就给他们一辈子!一辈子怎么够他们相爱,怎么够他们相守。他们等了那么久,久得仿佛是无数的岁月都揉碎了,分不出日夜。
而这样的煎熬,竟只换来短短几十年。
他还想跟耀走下去,永久的走下去,生生死死都在一起,双生双死,不休不止……
“嵘炎,你再这样抱下去,我真的不能保证接下来的事情。”杜翔湿热的气息扑在杜瑞的耳边。
“上次给曲阳下的药我可以把药效延长到一年,不如给你用点儿,省得这么辛苦。”杜瑞扶着杜翔的肩,笑得开怀。
“你不怕失手?”杜翔挑眉。
“我对自己有信心。”杜瑞很肯定地点头。
“那你最好一次就让我挺到十五,否则一年下一次药太麻烦了。”杜翔很认真地道。面对自己的爱人,还在心智都成熟的情况下,实在太考验他的意志力了。
“那就不忍了!”杜瑞没想到杜翔是认真的,瞪他一眼,然后主动吻上他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