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裴泽突然觉得这个家伙还是挺友好的,待人没那么爱理不理的。
慕辰又说道:“请帮我拿过来。”
裴泽原本兴奋的一颗心立刻冷掉了,原本还以为是在关心自己,没想到是在差遣人,虽然那天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差遣过一次了。
“请拿好。”裴泽把唯一的一杯罐装的热咖啡递给慕辰。
慕辰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拉开拉环,喝了几口,才缓缓开口道:“裴泽,以后离莫家的人的远点,尤其是莫家的两位公子,莫子玄和莫子文。”
裴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到了莫子文,老是说些恶心的事情,尸体和研究。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让裴泽觉得很惊悚,他也不敢接近莫子文。
“我知道,我会尽量避开他们。”裴泽身子前倾,凑上去,问道,“但是,我不明白,莫子文为什么总是追着我不放。”
慕辰放下咖啡,说道:“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是一个灵媒师。莫子文是研究特殊心理现象和生理关系的专家,他当然会对你感兴趣,不对,是对研究你很感兴趣。”
“灵媒师?”这个词语并不陌生,以前慕辰就看过不少自称灵媒师的家伙,不过都是些骗钱的。
“嗯,你有特殊的体制,能够吸引‘意识’,也就是灵的附身,也可以看到灵听到灵的声音,而这些都是只有灵媒师才能做到的。”慕辰淡然沉稳地说道,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一般。
裴泽不由咳嗽起来,靠在靠垫上,不敢相信地侧过脸去,无力地反驳道:“我才不知道灵媒师是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要被解剖,不要变成实验品。”
慕辰顿住动作,仿若想起了太久的往事:“没有人愿意变成实验品。”
裴泽觉察到他的不对劲,连忙说道:“这是法治社会,莫子文应该不敢乱来。”
慕辰忽地一怔,随之冷笑一声:“法治社会?这恐怕是这个世纪最大的笑话了,不要相信这个世界的规则,那只是用来麻痹庸人的。”
裴泽看向他的那双眼睛,浓重的墨色着翻腾不息,他好像是逼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越来越看不清了,这个男人,活得那么远,那么多的秘密,裴泽有一种想要一一解开的冲动。
“慕辰,你到底是谁?”区政府特殊资料室唯一的管理员,可以自由出入L大,和莫氏家族有着莫大的联系,被一个女灵所追逐着……他还有多少个身份?
慕辰停滞了一下,脸色恢复成原来严肃的模样,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已经发现了吗?我不是个安守本分的人,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安社长乱入:小泽泽,这种时候,你应该说,再怎么危险我都要陪在身边这样煽情的话嘛。)
“我不是在说这个。”裴泽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只好就此打断,现在还不是时候吧,只好转移话题,“对了,快到午饭时间了。”
“今天恐怕不能让你请客了,我先送你回去。”话音刚落,慕辰就发动了引擎,车子加速,最后迅疾地扬尘而去。
车子里,两个人一同沉默着。
裴泽默然地坐着,一手附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不断变化转移的风景,心里像是塞了快石头一般。女灵一直都没有出现,明明是在寻找慕辰,现在明明近在咫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余光瞥过一眼正把握着方向盘慕辰,气氛从刚才就一直在冰点,压抑着人。
好几次,裴泽想说话,但还是被他那张冰山脸逼了下去。把所有的话吞下去之后,两个人继续沉默着。
一直到小区门口,车子停下来,裴泽才有机会说了句谢谢。
慕辰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按下手边的开关,给他开了门。裴泽在下车前,抓紧时间问道:“我那顿饭欠着,如果有时间请找我,对了,你有联系方式吗?”
慕辰侧过脸,声音清泠而疏远,道:“不必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不过,你不必等。”
其实,裴泽不是没有私心的,他想赶紧让女灵想起自己和慕辰的关系,然后彻底地离开他。虽然,女灵并没有出现,但是裴泽有直觉,她还会回来。
裴泽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慕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合上车门,车子迅速地驶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他怔怔地站在原处,听风在耳边撕咬着的声音。目光还在捕捉那消失的一点,远得抓不住了。
回到家里,只有佩佩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着偶像剧,看到激动的时候,还有少女一般地捂着脸,还花痴地低吼道:“好帅啊,要是我的男朋友有这么帅,我就赶紧扑倒了。”
“这个笨蛋女人,还要折磨黎阳(电视剧男主)多久?”
……
想坐在客厅里看会报纸的裴泽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准备回自己房间。这时,佩佩才想起身边还坐着大哥呢,于是赶紧按了暂停键,站起身来,喊住了裴泽。
“大哥,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裴泽看着佩佩匆匆地走开,连忙问道。
佩佩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你别急啦,等等啦!”好一会,佩佩才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看着裴泽,俏皮地问道:“大哥,这可是小妹精心挑选的礼物,你可要珍惜哦!”
裴泽被她逗笑了,连连点头,说道:“好好,佩佩难得送个礼物,我当然要妥善保存。”
佩佩吐了吐舌头,鬼灵精地从身后拿出那神秘的礼物来,笑道:“不是保存,而是你要养活它,要好好照顾哦。”
裴泽看着笼子里的那团小小的白色,那小家伙眼睛园溜溜地睁着,无辜地看着他,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这就是礼物?”裴泽其实是打算好的,不管佩佩送什么,都会很开心地接受,不过这小东西要比原来所想要惊喜的多。
“啊呀,看你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算了,你不爱养,我自己来!”说着,佩佩就佯装要从他手里夺过来。
裴泽连忙把手挪开,说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
佩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可是花了好多脑细胞想了好多主意想让裴泽精神起来,照顾小动物应该会很有趣吧,于是她挑了一只又萌又可爱的小白鼠。
“冰箱里有这个小家伙的食物,好啦,交代完毕,我要继续我的伟大事业。”佩佩眯起眼睛,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余光还是时不时地瞥过哥哥。
裴泽自然了解她的苦心,自己最近这副样子让家人担心了吧,要赶紧恢复才行,马上就要过年了啊。
裴泽去参加智商测试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家人,等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再说吧,虽然真的很为难。
测试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裴泽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两个很违和的红色的字“低下”,有些发愣。
他没有做出这个世界的题目,就被划分为智商低下了?
心中正有不平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裴泽有些不满地把电话拿了起来,系主任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是裴泽同学吗?”
裴泽预感到不好,声音有些僵硬,道:“是。”
“我看到了你的智商测试结果,太令人吃惊了,三次机会,你的成绩都不理想,虽然我们不知道原因,或许你有特殊原因,倒是很抱歉,这个结果我们会如实报告给政府,而且,”系主任的声音顿了顿,才说道,“学校会考虑开除你的学籍,你已经不适合在L大学习了。”
好冷漠的语气,就像巴不得你赶紧离开一样,裴泽震惊地一动不动,等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Chapter012
L大某办公室里,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的男人蹙了下眉头,按下电话按键,十指交叉置于置于胸前,抬起头来,对着眼前的女秘书说道:“金秘书,你去调查一下这个叫裴泽的学生。”说着,他从一旁拿出一叠资料交给她。
“是,周主任。”金秘书干练地接过,应声道。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一旦有什么发现就过来报告给我,如果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曾经在智商测试上做过假,就公事公办。”
金秘书点了点头,恭敬地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往门口走去。
周铭伸手摸了摸半秃的脑袋,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叫裴泽的男生他是认识的,成绩一直年级前十,他一直都很看好他,没想到这次期末考试和智商测试都这么糟糕,难道是哪个环节错了?
正在疑惑之际,办公桌上的一个凸出的长方形屏幕亮了起来,发出滴滴的声音。周铭伸手点了下屏幕,一张脸映了出来。
“莫老师,请进。”周铭按下手边的按键,门缓缓打开,他站起身来,换了一张脸孔,笑吟吟地说道,“是您啊,请坐。”
莫子文也丝毫不客气,在周铭对面坐了下来,双腿交叠,两手搭在两侧,脸上仍是一副倨傲凌然的表情。
“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是莫老先生有什么交代吗?”周铭不敢怠慢这个莫家的二少爷,莫家是L大的创始人之一,而且在科学包括心理学、医学研究上,都是世界权威,和最高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这个莫二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心理学和医学的双博士,L大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请了过来。
莫子文摇了摇头,眼睛微微一眯,道:“不是,我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救过来了。”
“是这样吗?请您说吧。”周铭隐约觉得莫子文来得蹊跷。
“我听说,你们给那个叫裴泽的学生做了智商测试,情况似乎不是很好。”莫子文身子往前倾了倾,气势压倒性地占据了优势。
“是。”这么逼仄的感觉让周铭觉得很不安,他猜测不到莫子文此行的目的,不过,他知道莫子文和慕辰一样都不好惹,自己只有退一步保全自己。
莫子文交叠双臂,笑意里隐隐渗出一丝诡异,道:“学校已经做出让他的决定了吗?”
“还没。”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我要了,我会单独辅导他,他是个非常有资质的学生,智商方面应该没有问题,即使是智商低下,我也能把他教成世界一流的心理学专家。”莫子文分外自信地说道。
周铭微微张大了嘴巴,好一晌才合上,为难极了:“莫老师,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他的情况我们已经上报政府有关部门,应该已经录入档案,我们学校不收这种资质的学生。”
“这种资质?”莫子文冷笑一声,双手抱于胸前,“被跟谈这狗屁的东西,这个学校我只看得上这么个人,如果不让我教他,我还不如辞职。”
周铭一听,急得连忙安抚道:“莫老师,您可千万不能辞职啊,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奇怪,但是,莫老师,你也要体谅我啊。”
“我当然明白。”莫子文依然咄咄逼人,伸出手在桌子上叩了几下,道,“我只需要你给我弄份申请,然后向上面提交一下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周铭知道莫子文只是想走个过场而已,凭借莫家的势力,这件事情也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吧。
莫子文满意地点点头,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他掏出来一看,皱了皱眉头,按下挂断键,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电话仍然不停地响了起来,直到莫子文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才不耐烦地把电话接了起来,那边传来少女不高兴的声音——
“子文,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你在哪里?”
莫子文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声音温和一些,说道:“我在学校。”
“是这样啊。”赵诺言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去看电影好吗?有一部我很喜欢的演员演的片子,今天首映,我拿到两张票。”
莫子文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今天很忙,去不了了,你找个朋友陪你去吧。”
“子文,你怎么了,最近总是说忙。”赵诺言起了疑心,不安地问道。
莫子文一边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俱乐部的事情比较多,现在我哥去最高政府办事,只有我一个人管理。”
赵诺言仍然不罢休:“那我可以帮你啊。如果你今天不和我去的话,我就和裴泽一起去!你看着办!”
莫子文一听到裴泽的名字,唇角不由勾起,说道:“随便你。”话音刚落,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狠心的人,对待感情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对赵诺言这样的女孩子,也只是一时的兴起,在俱乐部里相遇,然后又听到了一个名叫裴泽的男生,他居然能够听到灵的声音,这当然引起了他的兴趣,然后他一步步地接近她,走到现在,他也早就已经厌倦了。
“二少爷。”他刚刚从教务楼下来,等候着他的助理就恭敬地上来说道,“接下来是要出发去灵辙小姐那里吗?”
莫子文脸色微微一变,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裴泽已经遭受分外大的打击,躺倒在床上了。智商低下,而且这个还要记录档案,绝对会对未来的学习就业有很大的影响!一想到这里,裴泽就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一片渺茫了。
正在这时,手机闹腾起来了。他看到屏幕上闪烁的“赵诺言”三个字,就觉得更加心烦。响了好几次之后,他才接了起来。
“裴泽!”赵诺言冲着电话吼了一声。
裴泽身子一震,稳了下心神,冷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晚上陪我看电影!”赵诺言继续吼道。
裴泽继续身子一震,压抑着怒气,说道:“很抱歉。”
“连你也拒绝我,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只是朋友的邀请而已。”赵诺言还一副十分有理的口气。
裴泽继续冷冰冰地应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电话了。”这个赵诺言,当时的裴泽是怎么能受得了的,幸亏分手了。他不由庆幸,相比较之下,自己的妹妹真的是可爱到极点了,坚决不能让旭东那样的家伙染指佩佩。
Chapter013
晚上一顿饭裴泽吃得有些不太是滋味,想找个好点的时机把那件事说出来,但总觉得什么时候都不是时机。
他吃得很慢,看大家都吃完了,才慢慢抬起头来,搁下碗筷。其他三人见他这副模样,早就猜出他有心事,等着他把话说清楚。
裴泽总算开口了:“爸,妈,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两个人对着他点点头,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智商测试证明我的智商不够,我应该马上就会收到L大退学的通知。”裴泽说得很没底气。
话一出,气氛更加安静下来。
佩佩瞪大了乌黑的眼睛,看过一眼大哥,顿了下,错愕至极地开口道:“不可能吧,大哥,你会智商不够?那些测试智商的人自己智商够没够啊。”
裴爸爸站起身来,脸上一派严肃。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回来,把一个黑色文件夹放在他的手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复又坐了下来。
“看看吧,我这些天收集的一些大学资料,有喜欢的话,就从现在开始准备,等六月份的招生考试。”
裴妈妈一直没说话,沉默到现在,才开口说了一句:“其他学校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