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陈天瑾不肯接顾秦,是陈安然不允许。提到顾秦,陈安然就咬牙切齿。
“顾老师,我来给您看看耳朵。”陈安然语气十分孝顺。
“别……不能拽。哎哟,都说了那小孩儿不姓顾。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那小孩儿其实姓江。哎哟……安……安然啊,
你穿白大褂真好看。啊疼——”
“‘安然’也是你叫的?”陈天瑾陈安然异口同声。
陈安然对陈天瑾说:“今天下午翘班,我陪你出去走走。”
雪积到脚踝,纯白堆砌的浪漫被寒冷冲散。走在雪地里并不如想象般惬意,但是有人乐在其中。
湖面结了层厚厚的冰,湖边有人租售冰鞋。陈安然和陈天瑾踩着冰鞋在冰面上寸步难行。不,是陈天瑾寸步难行,陈安然搀着
他连带着寸步难行。
听说陈天瑾不会滑冰,陈安然满心欢喜地硬要来滑,头一次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陈天瑾一窍不通的东西。
“新鲜么?”陈天瑾两腿颤颤,死命抓住陈安然黑着脸道。
陈安然眉飞色舞:“新鲜得很呢。”
玄武湖莫愁湖冬天都不结冰,陈安然全是照着旱冰的法子滑,倒滑得有模有样,飘逸敏捷,很是引人注目。
陈天瑾留在冰场边缘看着陈安然身轻如燕的身影,不由宠溺地扬起嘴角:许久不见他这么畅快地笑。
陈安然得意忘形,拉着陈天瑾滑,绕着陈天瑾滑,推着陈天瑾滑。陈天瑾被他弄摔了五六次,狼狈不堪。陈安然愈发得意:“
来抱着我,就不会倒了。”
话音刚落,陈天瑾脚下打滑,扑通一声摔倒。
“啧啧,真是有够笨的。”陈安然轻盈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扬眉吐气。
陈天瑾坐在地上直叹气:“小兔崽子没心没肝。”
“我还没脾没胃没肾没肺呢。”陈安然挑衅地转着,“起来起来,别给我丢人现眼。”
“起不来了。”陈天瑾挺委屈地抬头。
乍一看去,陈安然满心就只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了,心一软:“好啦,我扶你,跟着我滑,两腿张开,不要害怕~”陈安然笑得
不伦不类。
陈天瑾握住陈安然伸过来的手,手上用力,脚下一绊,陈安然整个儿摔进他怀里。
“被我逮到了。”
陈天瑾箍住他张乱的手臂,作势要亲。陈安然哀嚎一声,睁开来,爬出一米远,被陈天瑾拽着脚踝拉回怀里。
“你想逃到哪里去?”两人在冰面上滚了数圈,陈天瑾握住他的手腕,亲昵地靠近他耳边呵气,含住那只冻得通红的耳朵。
陈安然花容失色:“松开松开!这是在外面。”
陈天瑾不但不放,还一脸坦然:“怕什么?过几天都要结婚了。”光是说出来,就是满心甜蜜,他轻轻在陈安然颊上吻一下,
陈安然被吻的一边脸颊倏地红了,煞是可爱。
也只听他说一下,陈安然就满心感慨,三年加五年。陈安然当初哪里想到一个剧情的触发,改变了他的一辈子。可能是注定是
写好的剧情,然而毕竟眼前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而来。不顾场合地回抱住他,心被填满了。
同外国人相比,中国人最大的特点是:喜欢围观。
陈天瑾和陈安然纠缠够了,才松开他。冰场上的人们见怪不怪,自顾自地滑冰。陈安然红着脸说:“还不快起来?丢死人了。
”
陈天瑾很无辜:“脚崴了,起不来。”
陈安然很粗鲁地扶起他,继续红着脸:“我背你。”
陈天瑾客气起来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陈安然火大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爱占便宜了?”
陈天瑾心有不忍:“总不能我晚上占你便宜,白天仍然占你便宜吧。”
陈安然总结道:对陈天瑾发善是自取其辱。
陈天瑾半推半就地被陈安然背起,拉着陈安然通红的手得意地笑:“安然,我把学校的工作辞了,以后天天在家给你做饭。”
“那敢情好,我养你。”
陈天瑾淡淡一笑:“你也辞了吧。我心疼你天天上班上学,没日没夜地忙。”
“那咱们喝西北风?”
“不是。”陈天瑾蹭蹭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等雪化了,我们离开这里,去伦敦。”
陈安然说:“为什么要走啊?我不想去伦敦。”
“那你想去哪里?”
“加利福尼亚,黄金之洲。没准我能发财致富。”
“你不是喜欢伦敦吗?加利福利亚阳光充足,可没有雾蒙蒙的小雨。”
陈安然轻描淡写:“但是伦敦冬天太湿冷,不利于养病。”
“是吗?”陈天瑾说,“那每年一半时间呆在伦敦,一半时间呆在加利福尼亚。”
陈安然大讶:“陈天瑾你存折藏哪里了?我要看看!”
陈天瑾闭着眼睛假寐。
“陈天瑾!陈天瑾!”陈安然大吼,震落了枝头的雪,哗啦啦连带着落了一大片。
“你急什么?我死了,就全是你的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文源桥头的算命瞎子说,我俩加起来能有一百岁。等我明年毕业,我发誓把你治好。”
陈天瑾深思熟虑,回绝道:“不要。我一想起你以前烂烂的样子,就不放心把性命交给你。”
陈安然火了:“那你从我背上下来!”说着,伸手去扒拉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陈天瑾缠得死紧:“我要永生永世压在你上面。”
陈安然赌气地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陈天瑾似在他肩头睡着,手依然握着他的。陈安然暗骂了句,嘴角依然忍不住漾开了笑,
侧过头对着那人熟睡的脑袋低声说:“瑾,你幸福吗?”
陈天瑾闭着眼睛,被感染了一般漾开嘴角的笑意,手轻轻摩挲着安然的四指,找到无名指,轻轻用环勾住,套紧,像禁锢了对
手,征服了强敌。
陈安然很破坏气氛地大叫出声:“陈天瑾你一定要给我看存折!这是铂金的吗?是不是是不是啊?色泽真好看。”
陈天瑾看怪物似的看他:“没见过结婚戒指。”
陈安然说:“我又没结过婚,当然没见过!哪像某人……”
陈天瑾哑口无言。
陈安然抱怨道:“怎么没有钻石呢?我还以为我能看到带钻石的。”
陈天瑾闻言就要去取陈安然手指上的戒指:“拿来拿来,我去换个女式的,你要多少克拉的?”
陈安然赔笑道:“算了算了。不劳您破费。我就勉强用用吧。”说着,把戒指取下塞进口袋。
“怎么取下了?”
陈安然为难道:“要是见我戴了结婚戒指,护士部的丽娜就再也不会帮我带午饭了。”
陈天瑾一时无语。
陈安然继续道:“放射科的安娜也不会让我的病人插队了。”
陈天瑾皱了皱眉
陈安然说:“刚刚实习的小学妹苏珊娜也不会帮借着问问题的借口帮我端茶递水了。”
陈天瑾烦躁地在安然背后扭了扭。
陈安然恍若无觉:“院长千金的卡捷妮娜也不会让我搭顺风车了。”
陈天瑾侧头狠狠咬陈安然的耳朵。
陈安然依然无知无觉:“我们科主任兼导师也不会无视我翘班翘课了。”
陈天瑾突然目露精光:“安然,你们主任是不是一个英国人,喜欢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风骚地介绍说:我的中文名叫锦瑟,锦瑟
的锦,锦瑟的色。出自你们中国一句美丽的古诗:锦瑟勿端五十线,一线一主思华念。”
陈安然点头:“对对对,他还喜欢让我叫他‘靖哥哥’。”
陈天瑾鄙夷道:“不要脸。”
“怎么?你认识他?对了,他好像和你是同一个大学的。莫非?”
“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瑾啊,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大学时爱上一个中国人,生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是太清高。该不是你吧?”
“不是!”陈天瑾冷哼一声。
陈安然自顾自地说:“他还说我特别像那个人,不过比那个人可爱多了……”
“陈安然,我告诉你,离那个变态远一点!”陈天瑾勒紧他的脖子吓唬道,“他喜欢69式的,还喜欢SM,铁拷皮鞭蜡烛小黄瓜
,他用得得心应手。”
陈安然若有所思:“老师您知道得好清楚。”
“还好还好。”陈天瑾谦虚道,“一般他约我出去,我都装作扭了脚,不能出门。我对演戏比较擅长。”
陈安然挑了挑眉:“对演戏擅长是吧?”
陈天瑾认真道:“安然,我在你面前从来不演戏。所以行为都是源自内心最原始的冲动。”
“从我背上下来!”
“安然……”
“我讨厌你!下来!”陈安然摔跳蚤似的扭。
陈天瑾无奈之下,离开了那个恋恋不舍的后背——听说这种体位很有感觉。
陈安然揉着肩膀骂道:“我了个去去的!重死了!”
陈天瑾好心替他揉肩膀,温柔娴熟地笑道:“每晚不都这么过来了,现在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嫌重了?”
陈安然涨了个脸红:“我要和你离婚!”
“还没结呢。”
“我要分手!”
“那你住哪里?”
“我要回去找我爸!”
“那你自己回去。”
“我要杀了你!谋财害命!”
“命在这里,早就交给你了。”陈天瑾扣住陈安然的手,十指交握。
陈安然看着他无名指上一样的戒指,一阵出神。
陈天瑾靠过去,用额头抵住他的,笑意朦胧:“安然,你幸福吗?”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