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子夜流光

文案：

如果整个故事重新开始，我宁愿放弃我所拥有的和我所渴望的一切。只要，故事的结局会因此而改变。——天涯

如果整个故事重新开始，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走同样的路。即使，我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沙丘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天涯，沙丘 ┃ 配角： ┃ 其它：

第一部分

我第一次看到风林的时候，我就傻傻地认定了她就是我的海角。——天涯

我和风林相识在一个酒吧里，那时我被迫拖出去喝着啤酒看世界杯的决赛。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看准了法国队，就算对方是巴西队，我还是相信我的固执看法。沙丘就常常说我莫名其妙的固执却往往得到同样莫名其妙的好结果。沙丘是我的死党。不知是给我面子还是相信我的固执，他也看好法国队。凭着他在女生中得天独厚的人气，这次支持法国队的人竟然还不少，虽然那些女孩子根本就连越位都搞不清。

中场休息，我开始四处张望沙丘的身影，当我的头向左偏转75度后，我看到这小子正眉飞色舞地对着一个女孩子狂侃。我念着兄弟情谊决定去帮他一把。

我走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他回过头很兴奋的说，你终于想要找我啦！我来介绍这是雪湖，这是我死党，天涯。

雪湖对着我微微笑了笑，我们的指尖轻轻碰触一下就缩了回去。但我还是注意到她的手指很细手掌很软。而她脸部的线条很柔和，应该是个很婉约的女子。我诧异于像这样的女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然而一分钟后，我便完全释然了。

我刚刚坐下开始喝第一口酒的时候，一个女孩风一样的冲过来，雪湖，沙丘有没有欺负你啊？！

就这样我认识了风林，我们握手的时候是像男孩子一样紧紧一握然后松开。她和雪湖不一样，她的手指很长手掌很大，对于女人而言她的手稍稍大了一点，但这样一双手长在她的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和谐。

她喝起酒来很豪爽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笑容灿烂，说话常常带着手势。我发现我竟然开始喜欢她了。特别当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大声地喊着齐丹像个孩子般认真的表情深深打动了我。

我心里开始渐渐明白她就是我的海角并且开始确信这一点，就像我确信法国队能夺冠一样。

58分钟后，法国人捧走了大力神杯。

我和风林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对此，我深信不疑。——沙丘

我从来没看到过一个女孩子生气时反应会这么大，一杯可乐就这样泼了那个男人一头一脸。我记得我当时就是这样对天涯说起我第一次见到的风林。

而天涯只是安静地笑笑，继续画他的素描。我不知道他这样反反复复地画同一个杯子有什么意义，而且一画就是两年。如果是我，也许那个杯子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但我并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天涯的脾气就是这样固执，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于是，我便顾自放起《the sound of silence》。天涯喜欢的安静的音乐。在音乐声中，我开始回忆那个不知名的女孩，但我还是没有告诉天涯我喜欢这个女孩。

第二次见到风林是在我和天涯常去的酒吧，我看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大声地喊着齐丹像个孩子般认真的表情。我告诉自己这一次的机会决不能错过。于是，我认识了风林和她身边温婉可人的雪湖。这次我没有再对天涯说什么，因为十分钟后，他们也认识了。

风林悄悄问我，你看雪湖和天涯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我耸耸肩告诉她，不可能。天涯身边不缺这样的女孩，他还在等着他的海角。她也就耸耸肩说，真可惜。

球赛结束后，我们四个成了不错的朋友。我和风林出去继续狂欢，奇怪的是从头到尾一直看好法国的天涯却并不激动淡淡的说累了要回去，我知道他又要回去画杯子了，他总是这样子。于是，他就送雪湖回家。而我和风林一直玩到日出。

破晓的时候，她忽然问我，你喜欢看破晓吗？或者，更喜欢别的时刻？

我说我喜欢破晓，因为之后就是希望。你呢？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梦呓般的回答，我喜欢日落，一点一点陷入绝望。

我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温柔地说我不会再让你绝望了。我想风林很快就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我还是无休无止的画着那个杯子。我不知道还要画多久，也许画着画着就一辈子了。——天涯

法国队终于赢了巴西。但我没有对风林表示什么，因为我看见沙丘灼灼的目光。我送了雪湖回家，一路上我几乎没说什么话，她也就沉默着，一直到她到家我们才礼节性地道别，我想我还是像两年前那样沉闷，一点都没变。

我回家的路上看到天上的星星闪得很明媚的样子，于是，我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夜晚不属于我。回到家，我还是画着夕颜留下来的杯子，手中的铅笔反反复复的打着明暗，那些线条组成纸上明明灭灭的光线，我忽然想起风林柔软的手很想看看她的掌纹，是不是也能构成手掌的明暗呢？

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海角，但她也许会成为沙丘的女朋友，或者，已经是别的什么人最珍惜的人，又或者，她也会说她做不到然后像夕颜一样离开我。就像两年前一样，我也许犯了同样的错误。两年前，夕颜背对着满天落霞，头发随风飘扬。我看着那个温柔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我们的周围随着一点一点暗下来。夕颜的声音飘散在风里，我想我不是你的海角，我做不到。

这两年来，我就一直画着夕颜唯一留下的杯子，沙丘以为我还念念不忘，而我却是在纪念我的错误。这个错误让夕颜和我一起难过了好久，我只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再轻易地相信自己莫名其妙的信念，以免犯同样的错误。但没想到，两年后，我终于想要爱了，而那个人却像一阵风，我抓不住的风。

《the sound of silence》。寂静之声。寂静可以用声音来表达，那么爱是不是也可以用不爱来表达呢？

我们只是静静坐着不说话，她的目光只注视着面前的咖啡杯。我忽然明白她已经拒绝我了。——沙丘

我没想到我的预计错了。她没有成为我的女朋友而是成了我的兄弟。我回家狠狠的睡了一觉，一直到饿醒了才起来找吃的。天涯还是那副样子，泡了方便面丢在一边顾自画画。我毫不客气的享用成品。他没有任何异议，还是全神贯注地画他的杯子。

我吃完了面，傻乎乎的看着他画，终于忍不住说，你当我是空气啊？

他笑笑看了我一眼，空气才不会吃我的面呢。怎么了，风林不要你啊？

我垂头丧气地说，是啊是啊。

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笔，认真的看着我，沙丘，你还要不要追她？说实话。

我很惨地笑笑，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追了。

他干脆走到我面前，手搭在我肩上，真的吗？那么我告诉你，其实，我也喜欢她。

这是两年来天涯第一次说喜欢上了女孩子。平时的他总是用沉默的微笑来拒绝喜欢他的女孩子。这样的态度几乎传出他是gay的消息，甚至还有人怀疑我和他关系暧昧。现在他有了喜欢的女生的消息传出去一定吓坏一堆人。不过，天涯并不像我那样天大的事只要睡一觉就好，我怕他再画两年别的什么东西，但如果他一直没有女孩的话，我想他会画一辈子杯子的。

于是，我说，有什么可以帮忙吗？就当谢谢你的泡面。

他却拿起那个杯子摆弄着，似乎不经意地说，我没打算追她啊。只是喜欢而已。

我走过去搭着他的肩，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砸了这个杯子。

他还是只是笑笑，与杯子无关，我想她现在还不是我的海角，连你都会被拒绝更何况是我呢？我觉得慢慢来比较好吧。

我无话可说，只能耸耸肩。出门的时候，我特意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因为我，那我告诉你，我只是心血来潮。你知道的，我可是大众情人啊。不等他回答我就关上房门，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天气很好，我忽然很想问自己，我真的只是心血来潮吗？

一个普通的玻璃杯掉在地上会碎。如果里面还有水，水就会四处漫开来，漫开来……就像是情人的眼泪。而没有水的话，就只有一地碎片，捡起来也只能丢弃。——天涯

我弄碎了夕颜留下来的杯子。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声音，玻璃碎片散了一地，反射着阳光，很好看。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沙丘出去买烟了。不过，就算沙丘在家这也是我该整理的，躲不掉。于是，我开始整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拾起来，然后扔掉。就仿佛是那些关于我和夕颜的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也就这样一片一片被遗弃。

我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平静，杯子掉下来的瞬间我竟然只是庆幸里面没有水。是的，没有水。我们的感情也只剩下一个空壳，没有可以蔓延的东西了。我忽然觉得很高兴，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于是，我又开始画画，画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杯子。

两个小时后，沙丘回来了。我等着听他讲一些关于风林的事情，最近，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还有雪湖，那个温婉可人的女孩子。而我没有课的时候就躲在家里，或者，去鲁迅公园，那里的环境很好，很安静。

有时候，风林也会到我们这里来，原因是因为逃课。她还是那样激烈，逃课只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个教授，理由很简单但足够充分。每当这个时候，沙丘总是去上课，他的出勤率也就这个下午能保证了。而我却总是辜负他的好意，我画我的画，她看她的书，甚至很少讲话。我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沉闷。用沙丘的话说就是死一般的无聊。

只有一次，风林很认真地问我一天之中有没有喜欢的时间，比如，日出。

我说我喜欢傍晚的时候。

她似乎很有兴致地问为什么。

我也来了兴致，你知道吗，傍晚又叫做薄暮。很多人喜欢叫做黄昏，其实黄昏是日落以后星出以前。我喜欢看日薄西山，那个时候的太阳最温柔，夕阳无限好说的一点没错。

她的表情忽然就暗淡下来，幽幽地说，只是近黄昏。最美的就往往接近死亡。我也喜欢薄暮，因为美得绝望凄凉。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走过去抱住她，然后说不要这样绝望，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不会绝望的。但是我只是递给她一杯水告诉她，其实绝不绝望全在自己的想法。我看了那么多年的日落从来没有想到过绝望。即使是夕颜离开我的那个傍晚也没有绝望，我只是觉得可惜，只是可惜。如果因为日落而绝望，那么这个世界绝望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日落了，还可以看到星辰，破晓了，还有阳光明媚。关键在于自己的思想。

我看见一滴泪从她的眼角缓缓的流淌下来，她装作不经意的擦去，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是啊，看来你已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我低下头笑笑说，我都成古人了嘛。

她忽然眯起眼睛，头往我这边靠，做出一副很神秘样子，喂，古人。听沙丘说，你喜欢我啊？

我抬头看见她促狭的笑，也就笑了笑说，是啊。我很喜欢你。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抱着我安慰我？

我不会。抱歉，我不太会追女孩子。

她听了我的回答开始笑，狠狠地笑。她笑起来很放肆，完全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的样子。

很好笑吗？

不是。她很努力地止住笑意，我也喜欢你。但是，她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抱歉，我想我还没有爱上你。

没关系，我还没有正式追过你。

那好，我等着你把我征服的那一天。

那是我们最亲密的一次谈话，但之后我就没有再和她好好地谈谈。我们的关系停留在朋友上，或者，比朋友稍微多一点。沙丘总是怪我不够主动，但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热烈都追不到她的，她的心里应该有了喜欢的人。

沙丘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口慢慢的吸。我倒了杯水，站到他旁边，他这个样子就表明心里有事。果然，他转过头看着我说，风林，要出国了。

我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玻璃碎片落了一地，里面的水往四处漫开来，漫开来……

我还是喜欢破晓。凌晨的时候搂着可爱的女孩子看日出，实在是享受啊。即使没有女孩子，有烟有酒也就够了。——沙丘

我发现我最近忙了起来，至少，每个星期四下午都会去上课。有时候，我也会想风林和天涯两个人正在做些什么呢，想着想着就会莫名的烦躁起来。我常常想这教授上的课真是无聊透顶，还不如去篮球场上逛一圈。于是，我就真的这样做了，当然，也有很多时候我没去篮球场而是去了鲁迅公园睡觉。那里是天涯喜欢的地方，够安静。我也喜欢因为在藤树下喝喝小酒还是很好的。

不知不觉我的烟瘾就大了起来，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抽烟是因为失恋，而现在，我几乎一个月就换一个女朋友。其实，爱情也就是那么回事，无所谓爱或不爱，两个人在一起只要能够互相取暖就行了。

也许因为我失恋的频率太高，我的烟很快就断粮了。我就不得不出去买烟，其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个便利店，在那里常常会遇到熟人，甚至是以前的女朋友。而这次我遇到的竟然是雪湖。我很高兴地向她打招呼，我对待可爱的女孩子总是很有礼貌的。没想到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风林要出国了。

我带着她来到鲁迅公园，那里应该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我在藤树下抽光了一包烟以后，我知道了风林和那个她不想见的教授要一起出国，并且打算在美国定居。于是我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

我回到家里，天涯好像还在画画，听见我回来就走出房间来对着我微笑。我一直很喜欢他的笑容，很干净也很温暖。但我却没有办法回复他一个同样的笑容。我只能点支烟站在窗前，我还没有想到怎样开口。天涯总是看得到我的心事，他拿了杯水走到我身边似乎在等着我开口。于是，我转过头对他说，风林，要出国了。然后我听见一声清脆的玻璃落地的声音，杯子里的水漫了一地。

天涯盯着地板一动不动，良久，他抬起头微笑着对我说，我今天不宜和杯子接触，这已经是我打碎的第二个杯子了。

我也就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的，杯子嘛，碎了就碎了，岁岁平安。

他还是微笑着说，是啊，你不是一直想要谋杀夕颜的杯子吗？今天它寿终正寝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另外一个被打碎的杯子竟会是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那个。而他的反应却平静得不像话。我忽然发现天涯似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是微笑着的，微笑着和夕颜分手，微笑着拒绝单恋的女孩子，微笑着难过……

天涯继续微笑着说，我该去翻翻皇历，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喝水。说完，他就回他的房间去了，并且临关门前还补充了一句，今晚不用叫我吃饭了，我饿了会煮面的。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也是微笑着的。

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窗口继续狠狠地吸烟，一包接着一包。

时光开始静静地流，就像泼在地板上的水一样，缓缓地扩散，蔓延开来。——天涯

风林终于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美国。她比我想象中更加激烈，也更加勇敢。我每每想起那个时候她逃课躲在我们这里的时光就觉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她在那个遥远的国度和她爱到不敢见面的男人在一起。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要逃课，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感到绝望。但如今的她应该再也不会因为日落而绝望，更加不会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了。

雪湖和她还是有很密切的联系，通过雪湖我们常常收到她的问候，每当这个时候沙丘就会夜不归宿，而我则依旧安静地画画。

生活就像两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我还是那么沉闷，沙丘还是那么寂寞。尽管他还是那样频繁的更换女友，但只要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在门口就能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进他的房间就看见他半躺在地板上吸烟，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和满地的易拉罐。他看见我了就冲着我笑笑说，放心，我还没有堕落到吸毒的地步。然后就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撒娇似的说，天涯，我饿了。他这样子就像个孩子般让人心疼，和那个在酒吧里神采飞扬左拥右抱的男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