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伯爵与他的契约（DARKNESS 第二卷）——须奈亚弥

咦，卡尔——路修大人在哪里？乔治奋力张开着干燥的嘴巴问道。看到对方向着自己做出摇头无奈的动作，乔治认为最可怕的梦魇就快要来到了。两个人立刻开始疯狂地翻找起周围的废墙石块，每当挖掘到一个敌人的尸体的时候，卡尔就要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声：我主保佑！

远处的乔治兴奋地大叫一声：我找到路修大人了！卡尔闻言立刻向乔治的方向跑过去，一眼就看到昏迷在灰尘和土砾之中的路修·X·克里斯特尔。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就像是死去了一样。

路修大人——不会死了吧？卡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头就被乔治狠狠地敲了一下，乔治厉声说道：你这个笨蛋在说些什么？路修大人是被逃走的叛徒撒拉袭击了啊！那个可恶的、狡猾的狐狸——然而说些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两个可怜的倒霉家伙只能费力地去将昏迷不醒的路修扶起来，想办法送到别的地方去医治。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讥笑声，尽管是属于讥笑的范畴但是语气已经太过无力了。卡尔和乔治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已经从废墟中站起来的维基耶尔，他黑色的燕尾服已经破败不堪，浑身沾满了泥土和石粒，但是他仍然笔直地站着，并且做起了那个他经常习惯去做的动作，去推一把架在鼻梁上的精致眼镜。

刚刚那句无力的讥诮就是从维基耶尔口中说出来的。维基耶尔说：下手还真是准确呢。毫无疑问他所指的家伙是撒拉。卡尔和乔治呆呆地望着维基耶尔，或许已经被他的表情吓到了。的确，现在的维基耶尔与往常不同了，他的脸上挂着以前从来不会有过的表情——因为他在笑，所以卡尔和路修会这么惊讶也不奇怪了吧。实际上他们面对着这个冷静的近乎疯狂的怪人，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

自从他们看到维基耶尔再次来到路修·X·克里斯特尔的基地要求组织袭击活动并且装作上次玛卡巴兰的事件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已经让卡尔和乔治的心里犯了嘀咕，但是他们仅仅是跟随着路修大人的手下而已，他们并不能去改变些什么，即使说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在这整个故事之中占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地位，那对于他们来说是显而易见的。

奥德修纪大人——两个手下无论如何都紧紧地贴在一起，坚定不移地站在同一个立场。只要是对自己的家族有利的事情，他们大概都会迎合。比如说现在，两个人只能去迎合可以被称作是家族中的第二个领导人的维基耶尔·W·奥德修纪。

奥德修纪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怪异，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没有笑过。维基耶尔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一直立下的理想实现了一样的兴奋表情，这种反应让卡尔和乔治害怕了。维基耶尔望着远处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他念道：这次攻占的收获应该不小吧，竟然逼走了最重要的伯爵，还毁掉了他们的城堡，最重要的是……维基耶尔低下头来像是在笑，然后他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以后的战斗，大概会越来越轻松吧。

卡尔和乔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维基耶尔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路修，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笨蛋真是……他又停住了，对着卡尔和乔治说道：那么，等这个家伙醒了以后告诉他，我期待着下一次的会战。说完他大步离开了。

chapter 52

奥德修纪大人真是可怕……卡尔嘀咕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可不能呆得太久啊，我们快点把路修大人带回去吧。在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之后，他们费力地拖着路修离开了。正在艰难移动的当下乔治低沉地哼唧了一声。怎么了？一旁的卡尔不耐烦地说道，和乔治一起低下头来看着脚下变得焦黑的尸体，那种腐败的感觉是他们作为吸血鬼来说非常了解的存在。

这里怎么会有野生吸血鬼的尸体？难道说是刚才的混战之中的——两个人张大嘴巴看着那骇人的一幕，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维基耶尔所带来的那支可以称作是精良的部队。

难道说奥德修纪大人是在用野生吸血鬼作为自己的战斗力吗，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卡尔和乔治在心中恐惧地想着。他们无法想象维基耶尔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维基耶尔此时已经徒步来到了郊外的树林之中。这片黑暗的森林以野生吸血鬼出没频繁而着称，无论是谁都能够猜到维基耶尔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只是还无法接受像是这样的真相而已。维基耶尔低下头来观察着自己的身体，刚刚经过一场惨烈的战役的自己，现在已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伤痕，他自言自语道：今天我的身上有伤，不必再自残来引出鲜血了呢。

说完他来到森林中一片空旷的平地上，张开双臂慢慢地等待着，他等待着向自己吹过来的风将血的腥甜味道带向四面八方，这样才可以引来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维基耶尔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疯子，他满身是血的张开双臂，闭上眼睛露出满足一样的表情，就这样站在寒风中慢慢地等待着，那个场景真是说不出来的令人胆战心惊。

当树枝不再因为风的吹动而摆动的时候，维基耶尔满意地露出微笑，这代表着他所想招揽过来的客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果然，过不了一会儿灌木丛中传来了怒吼似的鸣叫，几个皮肤干枯如树皮的黑色吸血鬼从树丛后面露出了身体，并且开始寻觅着鲜血的味道向维基耶尔靠近。野生的吸血鬼之所以身居吸血鬼的世界的最底层，是因为它们几乎不拥有最基本的意识，它们和被正统吸血鬼反拥之后的普通人类所变成的吸血鬼一样，构成了这个吸血鬼家族为主导的世界构建之中的最底层。而在这个以血统作为王道的阶级社会之中，像是我这样的贵族吸血鬼家族的少爷的确可以被称为是幸运的。即使我并不希望这样，但是好像除了这些以外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让我们接着说下去吧。

我阐述野生吸血鬼的地位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让这个世界有着更清楚的观念，以此来看出维基耶尔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无可奈何，因为他实在没有其余的更好的能力了。

真没有想到维基耶尔会选择牺牲自己的血来引诱吸血鬼，如果从他刚才所说的话来猜测的话就一定可以知道，他在平时一定是使用自己划破身体流血的方式来引诱的吧，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是如果按照维基耶尔的思考回路来想的话，他大概认为这是制胜的一项绝妙的方法了吧。无论是谁，在自己的家族中面对着一个刁蛮任性的女王殿下的话，大概都会希望能够快些解脱吧。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我的确是同情维基耶尔的，但是当得知他已经与路修的家族结盟并且一同商量着要来袭击克里斯特尔家族的计划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同情心太过于泛滥，我想我最好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事情。

去了解敌方的行动也是作为伯爵所应该去做的事情，即使是撒拉伯爵在位的时候并没有将路修三天两头的频繁袭击当做一门正事来处理——实际上仅仅当他是一个玩笑罢了。而我却不同，至少我现在还没能拥有和撒拉伯爵对等的能力，因此只能从一些细小的事件之中入手了。我突然感觉到作为伯爵的路会十分的漫长。

维基耶尔看着大批的黑压压的吸血鬼向自己靠近，勾起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说实话，自从刚才开始，维基耶尔的确笑得太多了，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也许现在他的心情非常好，这也是难得的迹象，就让我们暂且保持安静并且让这段时间延长吧。

维基耶尔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纯种鲜血恩赐给这些野生吸血鬼们，实际上他并没有让那些野生吸血鬼们近身——仅仅是将鲜血在空中挥洒到他们的口中罢了。现在的维基耶尔大概是希望将这些游荡着的生物们为己所用吧，而收服其他的吸血鬼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即使是对我们来说。但是看起来维基耶尔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擅长，这大概是他一直所做的事情。维基耶尔在娴熟地将鲜血喂给所有的吸血鬼之后——当然，他控制了绝对的力道使自己不会在第一时间就失血过多而死去。维基耶尔强忍住虚弱的身体——实际上他这一次的奉献已经比往常多出了很多。他开始念动复杂的咒文，而这也是法师们进行吸血鬼的收服工作的时候所经常使用的方法。

以鲜血开启誓言，以圣主撒旦之名，换取鲜血的契约，从今日起汝等将归属吾之门下，拥有纯洁的血流和至高无上的灵魂。

等到维基耶尔念诵完咒语之后，身边的空间出现了奇异的现象，像是出自于异次元的扭曲与纠结，身边的空间突然间架构起密密麻麻的发着光的金色文字，以诡异的方式在突然间暗下来的天空之中缓缓流动着。噢，我绝对不是在写什么科幻小说。

仪式很快就结束了，那些在树林间游荡的野生的吸血鬼在经过了圣洁之光的恩泽之后，变成了有模有样的高大的人类形态，看起来就像是一排整齐而训练有素的骑士一样。

维基耶尔勾起嘴角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那排新晋的手下，口中默念道：可以带着我那完美的骑士团去会见女王殿下了。

在这一次一次的战斗中，维基耶尔一直使用着这种方式去换取死也不足惜的战斗力。因此他才会这样信心满满而且能够慷慨地向路修提供那源源不断的战斗力。每次都会引得路修对面前的冰山木头疑惑地咂舌。现在似乎是维基耶尔最得意的时刻，他开始带领着自己的新晋队伍折回到属于奥德修纪的城堡。也许他以为自己的工作做得绝对隐蔽，却丝毫满意意识到路修的手下已经发现了野生吸血鬼那焦黑的尸体。这是维基耶尔唯一的遗漏，即使说在上一次他也被玛卡巴兰无意之间发现了进行秘密会谈的场所。

大概我们可以让维基耶尔进行一些心理上的自我满足，他骄傲地挺着英勇负伤的身体推开了空旷城堡的大门，身后跟随着一排整齐的队伍。就在他推开大门之后，空旷安静的城堡再一次响起了质问般的幽幽的女声，这个声音却是维基耶尔此时此刻最想要听到的。

chapter 53

维基耶尔？你究竟都在忙着些什么，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承诺给我的誓言？露西利亚像往常一样孤孤单单地倚靠在空旷大厅的宝座上，孱弱地歪着脑袋像是梦呓一样的说着：我想要，真正的做女王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登上斯图亚特女王的宝座啊，维基耶尔……让我做女王啊！当露西利亚看到维基耶尔向自己接近的时候，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坐直了身体，向着靠近自己的维基耶尔大声喊道：维基耶尔，你去做什么了？为什么又搞了这样的一身伤回来，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地做事啊！维基耶尔并没有反驳露西利亚的质问，这倒是和他往常所做的事情无异。他安静地低着头站在那里，等到露西利亚喊完所有发泄的话语之后，维基耶尔才开口了，我敢保证露西利亚刚刚所说的话并没有伤害到维基耶尔，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哦，可怜的维基耶尔，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像是做了让自己高兴的好事之后期待着得到母亲的赞扬的孩子一样，但是对于维基耶尔，回答他的并不是表扬而是往常一样的毒打。

维基耶尔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向自己刚刚进入的大门那里伸出一只手，并且对露西利亚说道：请你向那里看看吧，女王殿下。露西利亚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在看到了那一排规矩的队伍之后，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惊讶。露西利亚疑惑地看着维基耶尔，似乎在等待着他给出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对于维基耶尔呆滞的无药可救的脑瓜感到无奈了。最终露西利亚决定做出一些让步，她提高了音调对维基耶尔说道：你让我看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他们难道能让我成为女王吗？维基耶尔低着头说：即使他们并不能带给你成为女王的权利，但是他们却是我们成功之路上重要的基础啊。露西利亚的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说道：是这样吗？那么我一定会拭目以待的。此时的维基耶尔心中充满了得意，没有人能看得见他深深埋下的脸上正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也许对于维基耶尔来说，努力获得了回报就是对他最大的恩惠吧。

维基耶尔在心里默念着，请您耐心地等待吧，我亲爱的女王殿下。

事情到此，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我实在无法忍受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还要去费心追寻痛苦的根源究竟是什么，但是也许这就是我的风格吧，即使说我并不喜欢。

接下来的时间也许可以交给我来大肆地发泄一下了，或者是静下心来好好地回想一下这几天所发生的荒唐的事情。其实事情也是很简单的，仅仅是我在参加最后一场伯爵试炼的决斗的时候，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对手，和自己是青梅竹马的弥沙，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口部来造成自己的受伤，然后弃权——这该死的弃权！接着我从克里斯蒂娜姑姑和罗德奈特的口中得知了关于撒拉伯爵的真相——或许仅仅是那模糊不清的一点罢了。我也许从来都没有了解到撒拉伯爵的真正面目。尽管我现在还并不明白整个事件的真相，并且我认为凭空猜测其他人的坏处是可耻的，但是现在的我却做了这样自然的事情。

其实这些事件就足以让我崩溃了，因为那代表着我可以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去想起这件事情，并且可以努力去找到逃走的撒拉伯爵去质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当我还来不及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家族又遭到了路修·X·克里斯特尔照惯例的袭击。在平时的话我也许会听从撒拉伯爵的吩咐并且和他站在同一个战线，但是现在的我却对撒拉伯爵产生了怀疑，他甚至在敌方来攻破的时候离开了——尽管说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看起来他好像还在逃走的时候顺便解决了路修，这是我站在以后的卡尔和乔治的口中所知道的。

我突如其来产生的力量毁掉了城堡里的整座前厅——就在那些家伙们在里面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拥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我甚至将自己家族的同伴，以罗德奈特为首的克里斯特尔家族的骑士，都连同我们的敌手一起埋进了废墟。我承认那时候的我实在是太不冷静了。如果撒拉伯爵还在的话，他一定会狠狠地训斥我破坏了城堡。撒拉伯爵的最爱就是满足地观赏着自己一尘不染的高级大厅以及里面所摆放的精致古董和挂在墙壁上的古老油画，不过看起来，这些事情也可以被加上过去式了，因为撒拉伯爵已经离开了。

另外让我感到不舒服的一件事情是维基耶尔心中秘密酝酿着阴谋，尽管我还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他会威胁到我们家族的利益。从他那不同寻常的表现上来看就可以知道了。的确，我已经从其中明白了一些什么，不管是他这次使用野生吸血鬼也好，露出不同寻常的笑容也好，抑或是不计前嫌地和路修·X·克里斯特尔结盟来商量袭击的事情，尽管说他们的的确确是再次失败了，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隐隐的担心。

我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以后的袭击会越来越频繁，而且这次维基耶尔像是下定了决心，而路修仍是一如既往地对这些事件十分热衷。在他看到维基耶尔的反应之后的确感到惊讶，但是，高兴也是一定会的。不管怎么说，这支队伍就像是真正的充满了斗志一样。

但是能够让我感觉到威胁的存在并不仅仅是这些。在以后我才能够发现，路修或是维基耶尔，他们的实力也实在是太低了一些，在他们背后隐藏着的强大力量，也不是我能够对付得了的。即使是最后一刻我也需要依靠其他人的力量，当然这些话都要推到以后。

唉，只要一想到弥沙，我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我简直无法回想弥沙在伯爵试炼的决斗中所做的那些事情。我想那一定是我这一辈子最难过最痛苦的经历了。尽管以后的经历告诉我，我所经历的惨烈事件还不止这一件事情，这种话一定很可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