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10086(网游 第三、四卷)——纪沉浮

作者:纪沉浮  录入:07-31

“看来他就在你身后这间屋子里了。魁斯特,你有与神弃者同流合污的嫌疑,请注意自己的言行。立刻让开。”

“我拒绝。”他不知道自己能拦住骑士长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阻拦是否能帮到屋里那人什么——毕竟他看上去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了,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这是公然抗命!”

“我并没有接到听从您调遣的通知,骑士长大人。”魁斯特有条不紊地回答,他在赌骑士长不会违反制度。

“你现在在阻拦我执行公务!你在包庇那名神弃者!”

“证据?你有证据证明神弃者在我身后的房间里吗?没有证据,没经过程序审判,你如何能定我的罪?”针锋相对,魁斯特并不畏惧对方。

“我就是律法,我的话就是审判。来人,将这名堕落者给我拿下!”

“你们真的要对同袍下手?”魁斯特面不改色地望着抽出剑走来的圣武士们。

“抱歉……我们别无选择。”几个围上来的圣武士都认识魁斯特,或者说,如果不是魁斯特,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成为圣武士。此时他们似乎也不愿意下重手,偏偏魁斯特连盔甲都没穿,手无寸铁,让他们无从下手。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屋内传来那人说话的声音,“蠢罐头,让他们进来吧。”

我不是让你别出声吗?!气势一泻,魁斯特立刻被两名靠近的圣武士扣住双臂,“配合一点,我们没人想为难你,但你救不了他的。”他右侧的圣武士小声对他说道。

骑士长推开门,屋内一片洁白之中,那人半靠在床头上,高傲地昂着头,仿佛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清了清嗓子,骑士长正准备宣判,听到声音的影剑转过头来,“废话就不要说了,赶紧动手吧。”噎的骑士长差点没背过气去。

重重地哼了一声,骑士长接过旁人递给他的禁魔项圈,亲自走过去为那人上刑。这种刑具的原理极其简单,铁圈的内侧有一排钢针,戴在颈上后会对法师造成持续却又不致命的伤害,以打断他们的专注,使其无法施展法术。

“你们打算怎么处死我?经历太多次死亡,我都有些厌烦了,如果没有什么有趣的手段,我会很失望的。”抚摸着束缚自己的项圈,影剑掀开被子,露出未着片缕的身体。

“像你这样的罪人唯有被火烧死才能得到净化。”嫌恶地拎起对方,骑士长板着张脸道。

“我该说你们的创意匮乏得像你们的脑浆一样么?”被人推搡了一把,影剑撑着墙壁才勉强站住。

扳过对方伶仃的肩膀将其摁在窗户边上,骑士长用魁斯特难以想象的恶毒语气说道,“听着,我会为你安排一场盛大的死刑,我会让你临死前的惨叫和哀号传遍整个维罗尼卡城,你的同伴会来救你的,我会给他充足的机会让他走到你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烧成灰烬,然后我们就可以将他绑在你用过的柱子上一并……呃啊!”

扣住骑士长的肩膀抬头撞在对方下巴上,骤然跃起的影剑一手拽住窗棱,借助离心力将失去平衡的骑士长带得一旋,紧接着全身力量下压,直接将骑士长从窗户推了下去。然而他自己也被身后的圣武士抓住,很难想到那样瘦小的身子可以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足足用了三名圣武士才勉强将他压制住。那人在皮肤上突兀撑着的每块骨骼仿佛都能化作武器,肘击、撇锤、寸拳……他甚至不在意用毫无遮蔽的皮肉直接和圣武士们的钢铁盔甲对碰,然而这都是徒劳的。两个人死死抱住他的胳膊,第三名圣武士狠狠一拳撞在那人腹部的伤口上,铁手套上的突刺刮走一片皮肉,趁着对方无法反抗之际,另一手扣住那人的脖子就朝墙上撞去。魁斯特不忍心地移开视线,耳畔依然不住传来令人惊悚的钝击声,直到咚地一声坠地,便听见簌簌拖曳的声音渐渐远去。

抬起头,墙上只留下一滩暗红的血迹,带着还在缓慢滑落的残血,“这就是我们的正义?”他问道。

没有人回答。

第五十四章:Valar Morghulis

钟声响了十二下。

鸽子扑楞着翅膀飞过大教堂前的圆形广场,投下的阴影掠过临时搭起的简易木台,和竖起的火刑柱下堆着的一丛丛干枯树枝。好奇而又无知的群众围聚在木台下方,彼此交头接耳着议论即将发生的事情,直到穿着闪亮银甲的长斧武士们列阵走出,才在铿锵有力的整齐脚步声中渐渐停止细碎的嘈杂。

没去听走上木台的牧师那些毫无意义的说辞,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五分钟前他应该出现在Souriau的驻地内将那位富家二少和他的保镖们统统拖入战斗,当组织发现他根本没去执行任务后,大约会让天邪料理掉他吧,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上一世他已经将该还的还完了,这一世他该选择些更重要的。

牧师成功煽动起了群众的情绪,激愤的人们挥舞着拳头要求惩戒罪犯,他们的脸上闪耀着兴奋的光彩,很难说的清是单纯地期待一个人被折磨致死还是因为与无数相似的呼声混同成一体而聊感慰藉。将斗篷上的宽沿兜帽向下拽了拽,挡住自己的容貌,又将准备好的神徽戴在颈上,他费力地拨开人群,挤到最前方。

全副武装的圣武士们拖曳着被沉重的枷锁压得直不起身的罪犯走到了木柴旁边,过分宽大的亚麻长衣更显露出那具身体的瘦骨嶙峋。钢靴踢在后膝窝处,那人被强迫跪了下来,一名圣武士将对方的手臂向后扳着,扣在后背上,再用结实的铁链绑起来,另一人则扯下那人戴着的头罩,攥住对方的头发将其拎起向群众展示。

那人脸上依旧挂着他熟悉的微笑,此时看来却不像是在嘲讽什么,而是期待着,尽管这笑容在那被干涸的血迹模糊了半边的脸上显得并不合适宜。几天未见,他的身上添了更多的伤痕,新旧痕迹叠加在一起,仿佛皱纹般让那人看上去沧桑了不少。那条他亲手系上的黑色丝带依然蒙着那人的眼睛,而被他一缕缕梳过的长发却已彼此纠结成肮脏的硬块。

台上的牧师慷慨激昂地继续着自己的演讲,人群中飞出的小石块砸在那人的头部和身体上,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干净的长衣。移开目光,他走向拦住围观群众的长斧武士们。

“尊敬的警戒者,可否允许我过去,为那位不幸没有得到神明眷顾的不幸者举行临终皈依?”他尽可能用谦卑而柔和的语气说道。

那位护卫之神的圣武士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胸前的圣徽上停留了一阵,抬起挡在前方的长斧,“请便,好心的牧师,但我不得不对你徒劳无功的努力表示遗憾。”

“但愿吾神之慈悲能驱散他身周的黑暗。”朝圣武士郑重地行了一礼,他走了进去,“愿哭泣之神祝福你。”

“愿警醒者注视着你。”

前方的圣武士将一桶油料泼在那人身上,剩余的则洒在木柴上,然后用长枪戳着那人逼他赤脚爬上火刑柱,再捡起地上哗啦哗啦拖动着的铁链,绕着对方缠了几圈,将那人牢牢绑在柱子上。见他走了过来,拿着火把的圣武士暂缓行刑,朝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要来?”那人的嗓音破碎而嘶哑。

“尝试着能否在你死前拯救你。”旁边有圣武士看着,他只能尽量模棱两可地回答,以免遭到怀疑。

“你不该来。我并不抗拒这样的结局。”

“这不是场寻常的火刑,他们会对你使用灰飞湮灭,你死后无法以常规方式复活,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凡人终有一死。倘若这能给予我永恒的安眠,那正是我想要的。停止这些无意义的争论吧,既然你来了,我可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

“如果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分辨出来吗?”

“……?”

“算了……太多的记忆,我已经混乱了。你走吧,离开这里,虽然或许已经迟了。”

见对方死意已决,他只能退开。圣武士走上前去,点燃了木柴,升腾起的火焰缭绕着那人赤裸的双脚,随即乘风顺着衣摆盘旋而上。火焰扭曲了空气,模糊了视线,朦胧间那人似乎转过头来,“记住我,记住我曾经存在过。”

仿佛享受着烧灼的痛苦,那人喑哑着嗓子唱起了歌,那是一首死亡的赞美诗,苍茫的曲调赞颂着永恒的宁静将人们从无涯的苦难中解救。那人可是在恐惧?恐惧彻底从世上消失,却更加畏惧比死更可怕的生?

听着对方的声音渐渐不成调子,只剩下难耐的哀号,他突然冲上前去。“拦住他!”身后响起接二连三的喊声。

冲进火焰之中,紧紧抱住对方,感受着对方在怀中颤抖,“别怕,我在这里。”

倘若这虚无的人生还有何意义,或许便是、两个见证了宇宙的荒诞与偶然的人能够彼此相拥,告诉对方,我们并不孤独。

正文完

推书 20234-06-03 :云端——尼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