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穿了一件线衣游荡在街上,走到水流岸边,梦想、自由,只说爱不说性的彼岸,究竟有多深的鸿沟。是不是可以一跃而下,丢掉这沉重的肉身,只剩灵魂,可以轻盈飞翔。可如果真有灵魂,是否代表我真的会下地狱。人伦,信仰,道德,这一切都变得混沌不堪,是与非的临界点,一直在漂移,被风一会儿吹到这边,一会儿吹到那边。
不知道我爸找了几条街,喊了多少声,龙龙,才在这漆黑的岸边找到我,不由分说却沉默地给我披上一件外套领我往回走。
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干,被千斤钢铁压抑的心脏瞬间血液回流,眼泪再次倾泻。
回到家,只是一个人躺在地上,在我眼里,却早已尸横遍野。
每一次妥协,都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我要飞,飞离这片土地,我要和他一起飞,飞到可以欢悦自由的更远的地方。全世界、全身心,我只知道,我们相爱。真心觉得那句话说的好,虽然不是我的原创,我可以颠倒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影子。只要跟他在一起,就算死了,灵魂也不可分离,那么就再无害怕的阴沟。他就是阳光,他就是温暖,他就是所有的正确。
我拉她起来,嘴里说对不起,心里喊恨死你。我说我们根本就没事儿,只不过是偶尔开开玩笑,呵呵,我就是气不过你说话那么不讲理才说出是非不分的话,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想到哪去了,放着那么多可爱女生我不喜欢我喜欢他个男生我有病啊。风吹草动地你就信了,赶明儿人家还说我杀人了呢你信吗?好了你打也打了我也解释完了,咱们该干嘛就干嘛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是一句行尸走肉。除非这样,我才不会被自己的虚伪恶心死。
也许是我从未这样跟她说过话,她动容了,以前没撒谎的时候,她从不曾信任我,当我撒了最大一个谎时,我想她相信了。哼哼,多么可笑的人。要死要活地十几年,最后还不是败给一个谎言。
脸肿了,请了假没有去学校。呆坐在书桌前一整天,我是真的累了。心中的爱再坚定,也想要一个认同鼓励的见证人,想要从别人嘴里听到,你是对的,你们没有错。
他们在那屋吃饭看电视,我借口要看书躲在这里。任何与他们以前相处的时间都煎熬,都想逃。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终于在一天傍晚,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那是星空卫视,在播放五月天的演唱会录像。他唱着,如果你想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这是我的温柔。
我爸说他嗓音真好听。
说真的,我以前不怎么喜欢五月天,总觉得他们所谓的摇滚乐嘈杂不入耳,我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就连张杰也总唱那首垃圾车。
直到今天,第一次真正了解,从此爱上,甚至电脑手机里几乎全是五月天的音乐。后来被朋友嘲笑单调,我说我是专一。现在的自己,偶尔也会自嘲,太过专一,有时也蛮辛苦的,可生命中可以专一的,也是一笔可以享受的财富。
“很多年以后,我们都老了,我也还会继续唱,因为,这是我们的——倔强!”一句开场白,一首改变青春的歌。
当
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
就是以刚克刚
我
如果对自己妥协
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
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
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在我活的地方!!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
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
为自己疯狂
就这一次
我和我的倔强!!
对
爱我的人别紧张
我的固执很善良
我的手越肮脏、眼神越是发光!
你
不在乎我的过往
看到了我的翅膀
你说被火烧过、
才能出现凤凰!
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
只怕自己投降!
我在风中大声地唱,我相信青春,相信爱,相信我们会有找到幸福的力量。
不被人察觉地、在歌声中,泪光早已闪烁。
第一时间打给张杰,我说你快听一首歌,简直就像为我们而写。他说什么歌?我说,倔强。他说我听过,正想给你听呢。我爸在家,我对着电话轻轻敲了五下,dada,dadada
第97章
享受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走在校园里,承载着别人关注的目光,就像涨满风的帆船一样,每走一步都会兜起满满的自信和那种与众不同的快感。
我和张杰已经拟定好计划,中考完就去学做西点,然后先打一段时间工,之后慢慢地积累经验、金钱,租店面、请店员、一步步实现我们的梦想。我们想到了很多种苦,想过会住地下室,想过会连泡面都没地吃,想到会受到很多人的嘲讽,可我们和彼此说的最多的就是,只要肯坚持,只要信念坚定,这世界上没有实现不了的事。
那时候上课已经是一种形式,当身边同学都在早上五点起来背文综、晚上十二点不睡做数理化的时候,我过地比任何时候都逍遥,作业不写,上课睡觉,更过分的时候还拿来闲书光明正大地看。
刘月芳越来越看我不顺眼,一连给我换了好几次同桌,新同桌刚相处没两天就又换一个,无非就是她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甚至最后让我自立门户——自己坐在教室右下角。这已经意味着她已经放弃我不再指望我会考什么重点来给她增光了。至此,我们班有两个“光棍儿”,一个张杰一个我。没有同桌的日子也蛮无聊,想起以前和张晓敏坐同桌的时候,她居然憨到把和246班男生传的情书给我看,每次她自己写完回信都要让我过目,她说你文笔好,你帮我看看改改。现在俩人已经分了,但是想起那会儿他们所谓的“情书”,不禁失笑,那哪是什么情书,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政治老师就喜欢把学生给“政治”了,这不,她还没放弃我这个家伙,叫我去办公室谈话。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说对,我就是不打算念了,对,我是喜欢男生。
她被我的回答搞地手足无措,我想她为了这次谈话也提前准备了不少说辞,很可惜,她准备的都是让我招供的劝降说辞,而不是如何应对态度这样明确的我——她只是想显示她作为一个老师,还是有责任感的,她是个好人,那么,谢谢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的“关心”收到了,现在你无话可说了?那我走人。
真是可笑,真是多余,这种小丑的角色,我早就当够了。你自己犯蠢还要拉我下水。
只有在英语课上还硬着头皮让自己睡地不那么明显……
通过邓晓正介绍,我知道了在二道巷儿万紫千红边儿上有个图书馆——快被人遗忘的图书馆。跟邓晓正去过一次,书很多,只是很冷清,在夜店ktv边上的一幢灰黄的二层旧楼,眼看就该被规划的那种。
时光推移,奥运的气息越来越逼近,电视上各种关于奥运的晚会,在春意正盛的连阴雨中,我们听的最多最温暖的一首歌就是,北京欢迎你。
春雨倾城,打着伞的上午,在电线杆旁等他。这段时间过地还算平静,糊弄过一周六天,每逢周末就叫上他,一起去南大街压马路,或者去那家图书馆看书。
每当想起“灰蒙蒙”这个词儿,都会想到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正当抱着缅怀的心情望那片淅沥啜泣的灰色天空时,一个人钻进我伞下说你往这儿一站可有诗人气质了……
“哈哈,是吗?我挺喜欢写诗的呀。”这个笨家伙,居然都不带伞。还是他家根本没伞?从没见他打过。搂紧他肩膀,还好,湿地不多。
“妈呀?真的?你还写诗呢??”在他眼里我会写诗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哼,我知道。俏货写出的诗也只能当笑料,切。
“昂,从小到大,写过的诗可以出一本诗集了。”
“我咋没看过?你明天带来让我看看!”
“早没在了……有一回跟我妈吵架,她把我那些本儿啥的都给撕了。”
“……啊……”
“嘿嘿……”我阴险笑笑,其实我有为他写过诗。正赶上那会儿吴克群出新歌就叫为你写诗,不觉得好听,可这名字不错,尤其是最后那句,我忘了说,最美的就是你的名字。
我记得那首诗好像写了十几行,究竟美不美我忘了,意思也不用说了,必须是百分百的爱,至于那个日记本现在应该还在,只要我回家找,应该就能找到。本来打算找来抄到这里的,可回家的那几天太忙了,以至于把这件事耽搁了。我想我可以杜撰一片新的诗来应付这篇小说的完整,可又想想,现在写出来的免不了一些做作,当时的天真再也模仿不来了,不如就留一个想象。
张杰对图书馆不太感兴趣的,起初只是为了陪我才勉强跟来,我在陈旧的书架上翻来翻去,找到一本旧到连封面都不在了的《龙图公案》,我想它出版的年代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了,只属于过去的那种黄色书页,铅墨痕迹不均匀的印刷,却因为这种破旧散发出异香,不由地让人羡慕起古人孤星一点豆般的油灯下彻夜读书的逸致。
他凑过来不屑地瘪瘪嘴看了两眼,又去无聊地找他能看得下去的书了。
图书馆二楼,几排书架前有一块空出来的地方,挨着窗户放了一张桌子,面对面放了两把椅子,我想这就是供人阅览用的吧。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东施效颦这个成语,简陋还要模仿正规并且会接待很多客人的图书馆。同时又同情这幢充满书香的老房子,还单纯地保持着“读书”的模样。殊不知外面的世界,这帮九零后的小孩,除了我俩谁还愿意来这里,网吧迪厅还去不够呢。
一楼正在打盹儿的大妈管理员不会上来,这里自由安静地已经是属于我俩的世界。
坐在窗下,“哗——”把窗户打开,紧贴着玻璃的槐树枝杈便弹了进来,它们刚刚冒出一点点嫩芽,扫进一排清凉细碎的雨水。耳朵里是他转来转去的脚步声,或是懒洋洋翻书的沙沙声,守着我,潮湿沁凉的空气都是满满保护的味道。
屋子里没有开灯,他好像找到自己中意的书了,由书架深处傻呵呵地笑着冲我走来,模糊的笑脸随着窗外的雨光接近而变得越来越明晰,泛着柔和的光晕,恍然如梦,时间漩涡的尽头,永远都是他这样纯净温柔的笑脸。
他坐到我对面煞有介事地翻开书,霍,还挺厚的,我凑过去要看他找了本儿啥书,他抬抬封面,嘿嘿一笑——坏蛋是怎样炼成的……我笑瞪他一眼,说看你那点儿追求吧……
常常会在这里坐一上午,或是一下午,我们不亲近,不牵手不亲吻,甚至有时话都很少,任时光静静流淌,心里顺滑滑地很舒服。
临走时他会带走一本读者或是意林来看,他说他长篇的小说实在是看不下去,但是杂志上的短故事他挺喜欢看的,尤其是那种励志的,教人如何成功的,他非常热衷把他看到的故事讲给我听,每讲完一个故事他都会激动地说,看吧,只要努力一定会成功的,我们一定会很牛逼的。到时候记者采访,我一定会说,多亏我有一个傻龙龙,给了我一个梦想。我说你真酸呀,他就装着和我撒娇,哼哼唧唧地对我又拉又拽地,嘿嘿,真受不了。
我已经开始向他们透露我不打算上高中的想法。我妈瞪我一眼,很不以为然说,你敢。一切决定权都在她手上一样。其实表现地我明白,她表现地那么不以为然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如果我不想,谁又能强加于我?我想刘月芳早就把我在学校的情况一清二楚地告诉给她了。
那会儿我有事儿没事儿就给他们灌输一个人要有追求这个思想,在我嘴里常常出现的就是成功二字,我爸说,什么是成功?我说不一定是有钱有权,但最起码是可以实现梦想。我爸喝口酒无言。
我不知道他年少时是否也曾怀有梦想,不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是否可以自觉知足或心有不甘,我只知道,他活地不轻松。生活不轻松,还勉强称得上“感情”的,也不轻松。沉重了十几年了,到现在也许他已经习惯了,于是梦想就是千万层的铜墙铁壁,没有再想战胜的必要了。
他并不认同我一味追求“成功”的想法,电视正在演鲁豫主持的艺人访谈节目,这次是蔡依林做嘉宾,我爸还说,瞧瞧人家还不是一样念完了大学,你还是好好给我上学吧,我真是够郁闷的……
这边对着俩人软磨硬泡深入浅出孜孜不倦软硬兼施地做思想渗透工作,那边对刘月芳的各种行动搞破坏。哼哼,我说过,让你好过了我才不舒服。
眼看就要中考,各种补习班猖獗,老师们的捞金时代。这不,强制性地要学生补课,点了几个比如我和张杰这类人的名字说你们出去吧我们师生之间要开个会。邓晓正愁死了说我真不想补课,拽着我跟救命稻草似地不愿让我走,我就给他出主意,找各种可以逃脱补课的借口,我是不爱说谎话,可你要我编那是一套接着一套的。给了他很多个可供选择的方案,正在教他如何演绎地逼真时刘月芳气急败坏地喊你赶紧出去吧!我冲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哼哼,妨碍你赚钱了吧?
想必当下很多同学心里大爽,刘月芳气地拿起三角板指着我喊你自己不上进了怎么还看不惯别人跟着我学习?你就是个泼皮无赖不懂事的人,无可救药了,你怎么能任性成这样儿?!
“我惯的,怎么啦?!”好男人在他的男人被人欺负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的。
张杰晚上去上网的时候经常会查到很多学校的资料,第二天来了就跟我说。后来比较了几家,确定了其中一家在北京的学校,学制半年,中西糕点蛋糕裱花都有,毕业推荐工作。甚至他还打了电话去问人家宿舍啊什么的情况,斗志昂扬地在网上报了名,我说咱现在又去不了,他说那也得先把名报上,人家xx学校就等于有了咱这号儿人,给咱留着位置呢。
我说人家收学生有要求没,他说你真俏给钱还有不要的道理啊?他说是招收16岁以上的学生,不过我问了,15也没事儿。嘿嘿,到时候你去了就是最小的小弟弟喽~我说那多好,多牛呀!这么小就出去闯荡了~他说嘿嘿,再有几个月我就满十八喽~不怕啊,去外面有我这个成年人罩着你,我说你滚吧,你户口本儿上那是唬人的,成年个屁,你17还没到呢!
放学时,我们走那条很少人走的路,路灯很大方,没有因为人少而黯淡。树叶被初夏的风吹地飒飒作响,晚风吹过宽松的校服外套,清爽地在双臂间嬉戏,发丝飞扬,跳跃着想要触摸满天繁星。
他说,几个月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北京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样吹着晚风来散步了。到时候,下了课我就陪你出来散步,晚上回宿舍我就给你冲奶茶洗澡替你擦背睡觉给你讲故事。
我没有回答,仰头迎上清风,幸福地笑着,好幸福。
我们开始想象宿舍的样子,想它会是上下铺,还是单人床,想我们有没有可能会睡在一张床上,想会有几个室友,想到时候室友对我们的关系会是怎样的态度,甚至想到了宿舍内都会有什么设施,有没有空调,有没有电视,暖水瓶的颜色又是怎样。
我们又开始为我们的店起名字,纠结了很久也没有确定下来,因为我们想要店名里都包含彼此的名字,可不论是龙,杰,还是明,似乎都跟甜品没有任何瓜葛,于是这个问题暂且搁置,我脑海里已经有了无数个美丽蛋糕的样式,我说我们可以创新,可以做用透明奶油做成的蛋糕,我们可以把蛋糕做成一个立体的心型,我们可以在蛋糕上画美丽的图画,我们可以创造好多个系列,水晶系,花香系……他说我们可以有很多营销手段,适当的折扣,贴心的服务,我说对啊对啊,凡是来店里吃蛋糕的都会免费赠送一杯奶茶,要是情侣呢就送个别致的小纪念品之类的,他说我们要装修地别致些,我说我们要把墙壁刷成淡紫色,装上朦胧柔和的心形灯,最好在吊顶上画上月亮和星星,用灯光照亮,好像现在的星空。他说对,大家一定会喜欢我们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