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凤轩笑笑,“君大人有援军是吗?”
“什么大人不大人,真讨厌你们国家那股酸味。”君连城没有正面回答。
“在这里我也死不了。”君连城笃定地补充道。
“恩?君大人如此把握?”
“呵。”君连城像是突然想到很好笑的事情,“你们国家的人都是笨蛋,包括那个自视甚高的凤大元帅。”
“你说凤溪?”
“是啊,不是他,还有谁?为私情抛大义,可是一等一的大丈夫。”君连城满脸不屑,但听上去怎么有些嫉妒的味道。凤轩摇
头,定是错觉。
“什么私情?二哥喜欢你?”凤轩单纯地问。
君连城脸色红了红,又泛白,一脸被凤轩打败的表情。
“喜欢个屁,还不是你那个惹人烦的爹?”
“我爹?”凤轩呢喃着。天底下最不了解父亲的儿子非他莫属了吧。
“凤溪才不舍得杀我呢,我手中可有一件宝贝。”君连城像个孩子一样得意起来。
“宝贝?”凤轩有些不明白。
君连城笑笑,也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皎月被雾气遮住了,浓得看不清夜色。
凤轩随着君连城的目光向远处望去,什么都看不真切。
雾气离奇地弥漫了整间囚室,只听见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
“其实你吧,没我想象中的讨厌。”君连城笑嘻嘻地声音飘渺到很远的地方。
等到再能看清楚事物的时候,囚室只剩凤轩一人。一旁的桌上留下了一样像是画卷的东西。凤轩走上前去,小心地展开,不由
睁大眼睛。
是他。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穿戎装可以惑人心神,嘴边的微笑,像是睥睨着世间的一切。黑色的长发随风起舞,坐下的宝马雄健。
画的旁边有三个俊秀的字。凤哲青。
是他的名字吗?
凤轩看着画中人,久久不能回神。
“凤轩,刚才的大雾是怎么回事?”凤溪领了将士走了进来。
“元帅!”许风声第一个发现君连城已经不见了身影,看向凤轩的眼神多了几分猜忌。
“这是怎么回事?”凤溪看向凤轩。
凤轩把手上的画交给了凤溪,“只留下了这个,怕是被同党劫走了。”
凤溪疑惑地拿起画卷,一瞬间像是失了魂魄。
“元帅!元帅!”许风声倒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只有他一人干着急。
“君连城所言非虚。”凤溪露出了笑容,在当时人看来,却是骇人得紧。
该不是疯了吧,什么所言非虚。
许风声已经看呆了,堂堂凤国第一聪明人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是我父亲?”凤轩问。
凤溪点点头,像是不想说话也不想做任何事,只是神经质地抱着画卷离开了。
“啊?元帅不管了?”将士们议论纷纷。
“元帅都不管了,我们也都回去休息吧,这三更半夜的。”士兵们困得打着哈欠。
许风声看着人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抓狂: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不管了!”
“风声!”萧波竭力拉住许风声,可他也不念多年好友,丝毫不给萧波面子,拂袖而去。
只留下萧波,凤轩两人面面相觑。
紫色通透的殿堂散落着同色调的沙曼,殿内如白昼般明亮。
“王,我回来了。”君连城有些抹不开面子。
“凤国的元帅功夫怎样?再不济可是把你带回去了。”主位上的男子明媚地一笑,脸上的咒印艳丽地可以滴血。
君连城皱了皱眉头,“王,你这样耗费心力,恐怕咒印又要几天不褪了。”
“怎么?你嫌我难看?”男子支着下巴,有点好笑地看着嘟着嘴巴的君连城。
“才没有……”君连城又开始闹他的小别扭,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个花沁凡。堂堂一个昭月
国主,怎么竟调戏属下。
“还没降罪于你。那幅画可是先皇传下来的东西,你这小子一声不响就把东西送人了?”
花沁凡佯装生气。
“你又当宝贝,又不是先皇,你也恋着那个凤王吗?”君连城很不满意花沁凡的态度,不顾虑他君主的身份,顶撞回去。
“有句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没听说过吗?”花沁凡笑到一半开始觉得无奈。
曾经多么恨那个人夺走了本是属于母后的宠爱。现在看开了,自己又何尝不曾意乱。那天见到了他的儿子,只一眼,便叫人难
忘。
第17章
“今天的天气可真是诡异。”许风声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瞎说,也许这就是昭月的风气。”萧波定了定神,给了许风声一个安慰的笑容。
关键时刻,萧波真是一个可靠的人。
“萧将军说的是。”许风声浅浅一笑。
前方的军队渐渐地逼近了。
“君连城旁边可是多了一个人?”萧波眼尖的发现。
“以君连城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花沁凡没错,只是……”许风声看清了来人的长相,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人右脸上的肌肤被灼烧成了黑褐色。
“呵。”许风声冷笑,“必是花沁凡。这种巫术一定是昭月的不传秘法。”
“巫术?”萧波看向许风声。
“只是听师傅提起过,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许风声说话间留意着对方的变化。
花沁凡望了望,出手示意进攻。
“连城,这里有我。你去找他。”
“是。”君连城调转方向,驰骋而去。
“今天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花沁凡口中默念,脸上的红色印记又开始清晰起来。
野兽开始嘶鸣,疯狂地冲向敌军。
“谁?”凤轩正为凤溪的事发愁,闭门不见任何人已经三天有余。
“老朋友来了,你什么态度。”一身火红出现在眼前,竟然是君连城。
大胆的家伙,敌军军营就是这么来去自由的?
君连城像在自家一样自在,悠闲地走进凤轩,道:“我家主人有请,我是奉命前来。”
“你家主人?”凤轩疑惑。转念一想,他一个昭月将军,他的主人不就是国主花沁凡吗?
“为什么?”事情实在是蹊跷。
“你到了就知道。”君连城打了响指,出现了两个青衣少年。
“带轩翼王回去复命。”
“是。”凤轩本想挣脱,可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凤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君连城摇摇头,叹道:“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凤轩受制,被带离军营。
“哎。”君连城兀自嘟囔,“外面的人真是弱得可以。什么军营,我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君连城的目光停在凤轩刚才站在的一扇门前。
偷偷扣出一个小口向里看,凤溪正在伏案画着什么。对面的墙上挂的正是自己那天留下来的东西。
“为什么不像呢?为什么?”
凤溪的表情偏执地可怕。
他还是那天在战场上霸气十足的元帅吗?
君连城不知为何,心中微痛。但终没停留,转身追上青衣二人。
凤轩的眼睛被蒙上,恍惚间觉得走了好久。
“轩翼王带到了。”
“你们下去吧。”
一双带着温度的手轻轻地摘下自己的眼罩,凤轩略微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仿似仙境的地方。
亭台楼阁,晶莹剔透。暖暖的雾气,还有滴着露珠的血色的荷花。紫色的基调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朦胧而美丽。
凤轩终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间吃惊到不能言语。
花沁凡抚上自己的右脸,笑道:“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吧?”
凤轩怔怔地摇头,“不,只是发觉先前见过。”
“哦?”花沁凡觉得有意思:“你认得我?”
“认得。”凤轩点点头,“你是当天吹玉箫的人。”
原以为一切只是梦,却不料真实地令人害怕。
“呵。”花沁凡的笑很温暖。脸上的印记也越来越浅,绝色的脸也越发显出他的原貌。
“我很喜欢你,留在这里好吗?”花沁凡伸手摸向凤轩的脸颊。
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凤轩吃了一惊。
“你……你说什么?”
花沁凡的脸上依旧充满笑意,拥上凤轩僵直的身体。
“在这里,陪我,到永远。”
凤溪的门被打开了。
许风声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我说过谁也不要来打扰我!”凤溪紧张地护着眼前的画卷,深怕被别人抢去。
许风声的脸上留着污泥和血痕,不知是留过泪还是夹杂着雨水,只是整个人安静地可怕。
“元帅不要怕,只有风声一个人。”许风声走进凤溪,帮他整理好散乱的画卷。凤溪安静下来,继续临摹。
外面的喊叫声响得震天,仿佛是人间炼狱。
“纵使留下我这条贱命,也无法收拾这残局。萧将军何不也带我离开。”许风声的面容开始扭曲,眼泪不自禁地流出来。手上
捧着萧波带血的战衣,凤溪慢慢抬起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第18章
“放……放开我,我要回去。”凤轩吃力地挣扎着,花沁凡力气大得惊人。
“你,这样讨厌我。”花沁凡一副受伤的表情。
凤轩别过脸,不去看他。
花沁凡继续道,“别傻了,你现在还能回哪儿去?一切都晚了,去那个兵荒马乱的营地吗?你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国家现在也
岌岌可危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凤轩猛然抬头。
花沁凡无奈地笑笑,“轩儿不懂什么是一石二鸟吗?在这里的只是昭月的一小部分军队。主力怕是已经到了凤国了吧。”
凤轩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沁凡。花沁凡态度是一软再软。
“只要你跟着我……”
“告辞!”花沁凡的话没有说话。凤轩决然地离开了。
他终究会回来的。只要站在至高无上的地方,天下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花沁凡看着凤轩的背影,极力地抑制自己,害怕自己冲上去。
“驾!驾!”凤轩一路策马狂奔。营地果然已经乱得不像样子。
二哥他们怎么样了。
凤轩心中后怕,冲进营地。战马,铠甲在眼前交错。根本看不清道路。
一个身影端坐在屋顶之上。
“将军已经差不多了。”
君连城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好。
“主力撤退吧,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将军,那主将……”
君连城不客气地给了下面人一鞭子,“我跟王一样,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一遍。”
手下人知趣地退开了。
君连城一个翻身落地,迟疑着打开了那扇门。
凤轩的心揪得紧紧地。
二哥正坐在屋内,头发披散,极为狼狈。
“画……我已经毁了,你来报仇吧。”君连城语气淡淡地。
凤溪头也没抬,似是对周围一切不感兴趣。
“你装疯卖傻的在骗谁?”君连城一把扯过凤溪的领口。凤溪的双眼对着他,犹如一滩死水。
君连城吓得退了退。
他知道这个人是没有指望了。
举起一把刀慢慢向凤溪刺去。
“住手!”凤轩用手截住了君连城的匕首。
鲜血流过他的雪肤,形成一种残酷的美。
“你……”君连城看着凤轩坚决的目光,越发痛苦。
“求求你!你也不想他死不是吗?要不然为什么叫军队离开。要杀他你早就可以这么做了。”
君连城被刺中死穴,一语不发。
“他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这样还不够吗?”
君连城慢慢松开匕首,苦涩地笑了。
“是啊,什么都不记得。至少留给我的是完完整整的凤溪。”
君连城沾血的手扶上凤溪的面庞,凤溪依旧没有反应。
“凤轩,你听我一句,快点离开。凤国你是救不了了,跟我王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谢谢君兄的好意,我有一个非救不可的人。”
“你这又是何必?”
“君兄你呢?何必救一个敌国将领?”
君连城无力反驳,抱起了凤溪,看了凤溪许久。想说些什么,终究作罢。
皇城里一片炼狱的景象,跑的跑,逃的逃。没有了尊卑之分。凡事能抢夺的财务,甚至是内侍,公公也要分一杯羹。
“你们这群贱人,这都是我的东西。”如太后尖叫起来,姣好的容貌因为愤怒而扭曲。
没有人听她的抱怨,也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或是脚步。
“啊!啊啊!”如太后发出一声声地惨叫,只是血色的皇城没有人在意这不起眼的一角。
“皇上!皇上是我的儿。皇上在哪里?皇上在哪里?”如太后痛苦地捶胸顿地。
凤麟此时已经被亲信安排到了皇城之外。
“麟,还不走吗?”容贞拉着凤麟的手,一车的人也在焦急地等待。
也罢。这是对父皇的补偿。要是老天责怪我的不孝,就让我来生再来偿还。
凤麟坐在马车里望着硝烟四起的皇城。离开了这里或许再好也不过了。怀里的容贞已经累得睡熟了。
第19章
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凤国,凤轩一路策马,只可惜马已经累得瘫倒下来。
不可以停下来。
凤轩双手捏紧拳头,继续赶路。
身边似乎是一个异常偏僻的地方,隐约听到前方的人声。
“滚开!我会杀了你们。”
凤轩心中一惊,这样熟悉的声音不会是……
加快了脚步,凤轩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火光。两个士兵模样的男子把一个瘦弱的身躯压在身下。
“谷雨!”
少年听到声音,扬起自己狼狈的脸,一瞬间泪水湿润了眼眶。
“什么人敢打扰大爷们的兴致。”身材魁梧的壮汉拿起火把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啊……”两人不约而同张大了嘴。“将……将军……”
凤轩看了眼他们的军服,没想到竟是凤国的士兵。
也罢。
凤轩闭了闭眼,一脚踢翻欲对谷雨不轨的两个人。两人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状似茫然。
“哼,怎么?还不逃命?”凤轩提了提手中的剑。
只听见火把落地的撞击声,两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寒霜哥……”谷雨的眼泪在肮脏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我真是没用,帮不上一点忙。”
凤轩轻搂了谷雨的身躯,满是悔意:“是我带你来的昭月,要不是这样,也不至于……”看着谷雨身上的刀伤,似乎能在这变
乱中留下性命已是万幸。
“谢谢你,寒霜哥。”谷雨抬起头,正视凤轩的目光,“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在你身边陪伴着你。我早就把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