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仰起头,伸手勾住唐尧的脖子拉向自己。“傻子——”他笑骂道,眼角隐隐有水波闪动。他虔诚地吻上那双半阖的美丽眼睛
。
有什么东西冲破心间的沟壑,迅速填满整个心房。几乎在瞬间就抽去唐尧所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停滞他向前的脚步。
“没错,我是傻子——为了一些不得不,必须先放下你——原谅我,这是我作为唐家子孙的义务与责任!我是爱你的,同样我
也是自私的,原谅我,我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或许为了记住这刻骨铭心的爱与痛,男人在没有很好扩张的情况下,
突然闯了进去。俩人都在那股干涩的绞痛中,满身湿汗淋淋。唐尧霸道地分开王乐的手心,与他手指牢牢交握在一块。
“我爱你”像是一句神圣充满宽恕的祷告词,每把自己推进一分,唐尧都会在王乐的耳旁蛊惑道。王乐完全没有快感,也没有
陷入欲海。他只是觉得自己在一条叫痛的大海里随波逐流,身后不断被撕碎神经的钝痛提醒。直到王乐身后有源源不断的鲜血
润滑,唐尧的进入与抽出才显顺畅。王乐虽然貌不惊人又骨瘦如柴,却有一副令人留恋回味的好身体。唐尧几进几出后,更觉
得被王乐火热的内壁包裹,通体舒畅。遂几回下来,逐渐加快了抽插的频率。直把王乐插得抖如风中的树叶,起伏不定。
“我爱你,原谅我——”再最后一声充满爱与宽恕的祷告词中,唐尧终于失守精关,把自己滚烫的一部分满足地射入另一个个
体的身体里。王乐的内壁接受着热液的洗礼,浑身抽搐不止,而后很快昏迷了过去。
待王乐从沉沉睡眠中醒来,天色蒙尘,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极低的气压下。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王乐醒来,一坐起来就牵到
后方撕裂开已被清理上药的患处。他咬着牙,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裹起来。朝身边望去,早不见那个一遍又一遍说爱你的傻瓜。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曾留有体温却人走茶凉的床铺。王乐突然虚弱地站起来,扶着墙面,双腿打颤往外走。他不相信自己运气真
的如此背,刚与告白的爱人滚完床单,爱人就离他而去,远走他乡。他不信信誓旦旦说爱他的唐尧,真的会抛下他,潇洒地一
走了之。空空的衣柜,空空的储物柜,甚至连牙刷都失去了踪迹。王乐不在乎唐尧带走了存折卡,不在乎唐尧拿走了家里仅剩
的现金,唯一让王乐无法释怀地是那个人像一阵雨似的刮进他的生活,如今又像风似地留下他面对一室空留忧伤与寂寥。
是一股一定要找回唐尧的执念支撑着他?还是发现心底原来深藏比意识到更深沉的爱?王乐支撑着做爱后连夜发高烧的身体,
匆忙地穿戴整齐后,咬牙去他唯一能去也是最后带有侥幸与希望的盛行。
为唐尧曾经得罪大客户的王乐,早被盛行的保安列为不欢迎者。几个身强力壮的彪型大汉拦住王乐的去路。王乐像疯子似地大
吵大闹,挥舞拳头,他始终相信即使唐尧不在里面,也会有人知道唐尧的下落。
果然,在王乐一通毫无止歇甚至逼大堂经理都现身的闹腾后,一名身穿白色西服的清秀男人搂着少爷,神色慵懒地走到他的跟
前。十分同情地看着此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王乐。
“别傻了,回去吧——他去瑞士了,还是他让我办得签证机票”
“……我不信——”王乐嗫嚅着,指甲深深掐紧肉里。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吼道“他不会的,他说过,他是爱我的——”
男人微愣了一下,心底漫上连自己都道不明的嫉妒,然后神色轻蔑地嘲笑道“这是他一贯在床上的风格。”似乎怕王乐不信似
的,还把怀里的某位少爷推了出来“你可以问问他们——这里的许多少爷都曾爬上唐尧的床,唐尧也对他们口口声声说爱——
相信我,他不是博爱,只是个及时行乐的混蛋”
王乐坚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动摇了,虽然他相信唐尧是真心喜欢他。可他们相处的时间毕竟太短,分离又太急促
。一时间,连王乐都拿不准唐尧对他的爱是维持在哪一个高度上。
俞嘉聪敏狡猾,最会攻心之术。像王乐这种小角色完全不在他的眼里,即使谎话连篇也无懈可击,他冷笑道“你该明白你是怎
样的货色,如果唐尧真爱你,怎么会舍得与你分别?为什么唐尧只让他办了一张签证机票,没有带你走?为什么唐尧在我这个
发小面前也未提起身受宠幸的你?为什么……”
王乐觉得俞嘉每说一句话,他的心脏就像被人捅了一刀,鲜血淋漓。比起身体上不适与疼痛,要相信唐尧会喜欢他只是兴趣所
致的事实,更令王乐身不如死,摇摇欲坠。
此刻室外银装素裹,下起了冬日中的第一场雪。王乐失魂落魄地走出盛行。纷扬而下的大雪抖落上他单薄的身体。先是染白了
他的眉毛头发,最后打湿了他整张脸。他像广袤大海上的一片孤舟,身心疲惫无所归去。
我爱你,到头来全他妈放屁!
无论有何种理由,既然出口说爱,就不该轻易说再见!如果真要说再见,又何必苦苦要纠缠?明明是相爱,为什么主动权却都
在他的手中?他掌控着情感的保质期,掌控着爱得深浅浓淡。为什么只有他才可以在爱情中充当上帝?别人全他妈都是陪衬的
甲乙丙丁?
王乐不断地安慰,那人原是不折不扣的人渣,自己只是在你情我愿下被玩了一次屁股,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为什么,心脏却依
旧不听使唤痛得像要裂成两半呢?
W市的机场内,裹着驼色羊毛风衣的俊美男人静静地坐在暖气十足的咖啡吧里,面前是一份摊开的全法文杂志。不知是谁惊呼了
一声,他掠过目光,才发现即将离开的城市飘扬起冬日第一场雪花。冒着热气的蓝山咖啡旁,手机“吱吱”地震动起来。男人
望了一眼手机上的熟悉号码,瞬间收敛起嘴角柔软的弧度。神色是一贯的阴霾。
“小尧,你要我办的事,已经吩咐下去了!你安心,下手的是我最信任的老兵,跟了我许多年。造一两起交通事故,他干这个
绰绰有余。明早只要看晨报,就能看见李总突发交通意外,不死也重伤的新闻。”电话的那一头,是透着沧桑的沉稳男声。
唐尧的眼里闪过没有转圜的浓烈杀意。语气却是淡淡的,仿佛俩人谈论的只是天气,而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谢谢乔叔
”
“小尧啊”男人叹了口气,声音透出一抹疲惫,长时间的沉默,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男人斟酌着开口“小尧,你爸爸的事
,一定要体谅我们,乔叔和你张伯聂伯不是见死不救,实在是爱莫难助!”
唐尧的眼光深邃,望向玻璃墙外结起的冰凌,说道“乔叔,我明白。现在我和我姐都去瑞士,我爸那头还是要靠几位叔叔伯伯
能照顾就多照顾。我爸爸年纪也大了——”
“……这是自然,你别担心。能打点的,我和几位叔叔伯伯一定为你爸爸打点好——”
“那我代爸爸姐姐在这儿谢谢几位叔叔伯伯了——”
“嗯……小尧啊——”男人又想说些什么,蓦然回首,才发现电话那头的友人之子已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男人。千言万语最终
化为一声叹息“那乔叔在这儿祝你一路顺风——”
挂上电话没多久,候机大厅里响起飞往瑞士的航班即将登机的广播。男人扣好风衣,缓缓站起来。他的眼神留恋又忧伤地望向
苍茫中的某一隅,仿佛昨晚激情的余韵还未退去,仿佛那个人还在自己的眼前。
“我会回来的!等着我,王乐,我一定会回来的——”男人向着茫茫大地发誓道。最终毫不迟疑地朝前走去……
第二十九章
五年的时间不短不长,却足以让一座城市今非昔比,旧貌换新颜。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下,欢欢孤儿院的秦院长出资抚养大批
孤儿的善举,被地方电媒体报道。一传十十传百,甚至传到中央的新闻频道上。后来秦院长被选为全国十大感动人物的地方候
选人。虽然基于某些原因,最终落选。不过欢欢孤儿院的故事却为其带来丰厚的赞助。那幢三层小楼旁,得以重建了孤儿新的
居室。据说还有大型企业,愿意为孩子们出资修建电脑房。看着孤儿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时常跑到孤儿院做义工的王乐也
由衷地为院长奶奶高兴。
院长奶奶年事已高,很多时候力不从心。虽然没和王乐正式讨论过孤儿院的未来,不过她十分有意让王乐接手自己的事业。除
了孤儿院,王乐的婚姻大事也让秦院长一直很头疼。按说王乐也是而立之年了,如今在一家快递公司上班。虽然不是写字楼里
体面的白领,可好歹手头也管理着十几名快递员。这几年,日子总算红火起来,王乐也混得人模狗样,而婚姻大事却丝毫没动
静。把院长奶奶急得,如今只要一听说谁家有未嫁的好闺女,秦院长必定要给王乐物色一番。
王乐正站在梯子上,为游艺室换灯泡。待他从上面下来,白发苍苍的秦院长乐呵呵地为他递过水杯。“阿乐啊,明天晚上有空
没?”得,一听这暗示的,就知道老太太给自己找好相亲对象了。
王乐提起袖管,擦了把汗,点点头“应该没事”
老太太当下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就是我老同学的闺女的朋友亲戚家的女孩,说是做护士的。人文文静静的,是一
好姑娘。我和老李头说好了,想让你们明晚见一面”王乐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心想老太太也不容易,听听这关系攀得连他自己
都觉得绕口。
为了应付相亲约会,王乐再不济,也明白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道理。趁着春季大减价咬牙买下的精品西装,成了他每回相亲必
备的武器。
第二天下班后,王乐特意在公司里穿戴整齐。又在头发上抹了不少定型发胶。这才西装革履地往约定地点赶去。
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公车有些堵。下车到站后,才见到老李头已陪着女孩等在那里。女孩穿着一身薄荷绿的印花长裙,白色的
细带凉鞋,提着亚麻色的竹编包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清爽的感觉。比起王乐预想中的,实在要好出太多了。老李头把俩人介
绍了一番,提议王乐陪女孩走走。王乐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
俩人约会的地点是热闹的购物商圈。女孩确实挺文静,不太说话。幸好王乐表现还未失常,一个笑话接一个笑话地把女孩逗得
乐不可支。王乐看了一下手表,该是吃晚餐的时间。恰好眼前又一家格调挺不错的法国餐厅。王乐有意和女孩进去奢侈一把。
女孩果然是优质的结婚对象。见餐厅的布置装潢就知道价格不便宜,劝着王乐去别家用饭。王乐为女孩的温柔体贴感动,可还
是把女孩拉进餐厅里。王乐想着如今的自己虽然称不上富有,但偶尔过把瘾还足以应付。
俩人都是第一次吃法国菜,翻开菜单,看着那些中法互译的菜名,反而拘谨了起来。女孩粗粗浏览菜谱,又看见令人咋舌的价
格。干脆把点菜的任务一并归还给王乐。王乐之前也没吃过法国菜,只是听服务员介绍说某道菜是他们店里的招牌菜,某道菜
不吃就妄为来一趟法国餐厅。王乐也不谈价格,见着好的,都要了几样。心里想着最多也就替公司白干这月了。
柔情似水的小提琴声中,身边坐着的都是衣着不俗的客人。即使王乐也是西装革履,女孩也气质不俗,可放在一堆达官贵人里
,还是寒酸得可以。一股油然而生的自卑感,令女孩不自禁地低下头去。王乐与之相比,很是坦荡。还打趣着临近的一位贵妇
,说是她一把年纪,脸上涂得粉都能去刷墙。而女孩却那么年轻漂亮,这样的优越条件是多少财富都换不回的。女孩被王乐的
幽默与善解人意打动,内里对他极有好感。
在等菜的间隙,王乐透过女孩所处的位置,蓦地看见一个人影——笔挺的银灰色西装,把男人的身材勾勒得有款有型。就在他
的一侧,还亲昵地挽着一名身穿红色小礼服、金发碧眼的高挑美女。
男人原是让秘书提前订好位子的,待他跟随服务生时,眼神很突然地瞥到角落里坐着一对交谈甚欢的男女。女的那个,他不认
识,也没兴趣知道。可坐在那里的男人,他化成灰都认识,不是每每午夜梦回、牵肠挂肚王乐,又会是谁呢?
心脏的跳动瞬间疯狂地像亢奋的鼓点。所有的思维都被一个人无声地占据。
“安娜,你先去点菜——我有事,随后就到——”英俊的男人用流利的法文向身旁的女伴最快说道。
女伴显然有几分惊愕,不过还是善解人意地朝他微笑。
得到女伴的首肯后,如今名利双收的男人依然像恋爱中的毛头小伙,心急火燎地朝自己的爱人走去。
王乐控制住情绪,正和女孩讨论工作上的事,就听见男人远远地喊一声“王乐——”
王乐愉悦的面部表情刹那转变为风雨欲来的阴沉。其实王乐曾多次预想过与唐尧重逢的情景,直到“梦想成真”身临其境,他
才明白最想的是兜头给人一脑门玻璃渣子。
“王乐——”男人的声音因喜出望外而隐隐颤抖,甚至掺杂着几分难以置信。他不知这算不算与王乐冥冥中的缘分呢?他才回
国没多久,正着手差人去找王乐的下落。竟然令他亲自寻回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女孩循着声音去瞧,就见自己的背后正站着一名英气逼人的俊美青年。更令女孩吃惊的是,他与王乐似乎是旧识。瞧着男人贵
气不俗的穿着,很容易推断是不富且贵的上层名流。只是一时间女孩也糊涂了,看似寻常的王乐何时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你是?”毕竟王乐也不是以前的王乐。好歹也是管理十几名快递的小头头。五年时间整个涵养出来不算太不难。王乐知
道这是公共场所,况且也不想让女孩留下坏影响。王乐故意装作不认识对方,和气地询问对方名讳。
“你——”唐尧满腔的欣喜彻底被王乐的冷漠浇熄。唐尧这才重新审视自己的冲动和鲁莽。王乐一身体面的西装,得体的言行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客气与淡淡的疏离。显然五年来他已不是原来的他,显然他也不是认不出他,只是不愿与他相认罢了。
既然王乐此时不愿与他相认,他也无需步步紧逼。唐尧蓦地收起刚才还百分百的惊喜,取而代之的是略带亲近的客套“我也是
和朋友过来吃饭。既然你与朋友在这儿吃饭,那我不打扰,先过去了”当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女孩时,眼睛微眯了一下。与女
孩略略客套了一番后,很快离开。
自从那位神秘男人离开后,餐桌上愉悦轻松的气氛明显不复存在。王乐只顾低头机械地吃晚餐。女孩并不是善于说话的人。一
下子,餐桌上的气氛更沉闷。原本好心情的法国大餐,在陌生男人的打扰下,变得不欢而散。
吃过晚餐,王乐把女孩送到车站。女孩羞红着脸,给王乐留了手机号码,暗示着王乐以后还能找她出来。王乐对女孩印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