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来到信上写的地址,县太爷让其中一个衙役踹开门,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县太爷和几个衙役捂着鼻子走进
去,骇然看到里面的惨剧。
县太爷说:“信上所言的确属实,那么依照信上所说的,凶犯就在对面的屋子里,你们立刻进去查探一番,看看谁是嫌疑犯,
就把他抓回衙门。”
“是。”那几个衙役立刻走了四个,留下两个在现场找证据。
“在我的管辖之内还会出现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简直不可原谅!要是抓到真凶,一定要狠狠地折磨他才能解我的气!”县太
爷拽着拳头说。
仵作蹲下来验尸,上下看了看,又翻找了尸体的头、眼睛、指甲、脖颈、胸口等部位后,站起来说:“大人,被害人是被人砍
中头颅后失血过多而死,凶器应该是一把刀或者斧子这样的利器,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看,死亡时间大约是戌时。”
“戌时?死者的家属找到没有?”县太爷回头问。
“死者叫钟大年,有一个妻子钟氏,因为重病缠身,所以一直住在医馆,他还有个哥哥,听说两人关系时好时坏,一直一个人
住在村子的另一头。”衙役报告说。
县太爷皱起眉头,手捏下巴,故作深沉地上说:“看来,这件案子……很简单啊。”
“大人何以有此一说?”仵作问。
县太爷说:“根据有人举报,凶手就在对面的屋子里,只要把人抓回来,案子就结了……唉,點荡村好不容易出了个案子,这
么快就破了,真是没有意思。”
“你们为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抓我!”
几个衙役抓着一个灰布衣衫的男子走进来,那个男子拼命挣扎,嘴里还喊着话。
一个衙役说:“大人,从他的床下找到了这把染血的斧子,初步断定,应该是砍死者的凶器。”
被抓进来的人正是问安,只见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斧子,惊恐地喊道:“不是我,不可能的,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
!”
“问安,出什么事了?”闻声赶来的苏烈呆呆地看着他们,还有那满地的血,问。
“烈儿,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你相信我,你相信我……”问安泪流满面,哭着说。
“怎么可能?官差大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昨天才来到这里,问安他不可能杀人的。”苏烈抓着问安身边的衙役,说。
县太爷冷哼一声,说:“对,你们是昨天晚上到这里的,而你,因为银子用完了,所以想要入室抢劫,谁知居然被主人家发现
了,于是你逼于无奈用斧子砍死了他,然后把斧子藏到了自己的床底下,你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被
精明神武的县太爷我识破了。大胆贼人,入室抢劫在先,恶意杀人在后,来人,将他押回大牢,择日听候审讯,再定斩期!”
他的话音一落,苏烈和问安都傻眼了,绝望而焦急地看着彼此。
第一百三四章:眼中杀气
问安被带走了,苏烈苦求县太爷无果,回到了那个大叔的家,大婶安慰道:“没事的,我们的县太爷是个清官,明辨是非,一
定会替他主持公道的。”
苏烈说:“我不是担心县太爷不够公正,我是担心证据不足,无法证明问安的清白。现在左右的证据和说辞都对他不利,我真
的很害怕,如果我找不到证据怎么办?如果我找到了问安却被……那我又该怎么办?”苏烈将脸埋进双掌,小声抽泣。
大叔拍拍他的后背,鼓励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眼前的困难所打倒?任何困境都是有出口的,只要你用心用力去找,
我相信,那位小兄弟的冤情必定能得雪。”
“大叔大婶,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那床下的血迹我会清理干净的,对了,这里有些银两,就当是我们偿还你们的,害你
们跟着我们一起受连累,实在过意不去。”苏烈从腰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那是从洛音霏床上找来的,递到大叔手里。
大叔推拒:“这怎么能成呢?如今问安小兄弟还在狱中,你请状师打官司也是要钱的,若是有余还可以给问安小兄弟送些吃的
去。这钱我们万万不能收,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苏烈为难地说:“这怎么能行呢?大叔大婶,你们就不要推辞了,银子虽然不多,却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们也不是大户人家,
又是举目无亲的,多点银子带在身边总算是个照应。”
大叔哈哈一笑,说:“小兄弟,我们这點荡村啊家家户户都是好人,平时敦睦邻亲的,总给我们这些老人家一个照顾,所以这
银两你自己且收好了,有什么需要还可以派得上用场。”
苏烈这才万分不愿地收下了银子,但还是朝两位老人家鞠了一躬,告辞道:“大叔大婶,如今问安被捕入狱,我要去找证据证
明他的清白,为了不连累你们,从今天开始我要搬到死者的家中去住,看看会不会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实在是叨扰你们
二位了,大叔大婶保重身体。”
“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些事情急不得,千万不要冲动。”大婶叮嘱道。
苏烈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
门口撞上正要进来的洛音霏,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后洛音霏笑道:“烈这一大早要去哪儿?诶?怎么不见问安呢?他不是一直
都黏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吗?今天怎么先走了?还是起晚了,这会儿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苏烈的眼睛里弥漫着杀气,单手揪住洛音霏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问:“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出去做
了什么?”
洛音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我没去哪儿啊,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床这么硬,棉被又破又扎人,我怎
么睡得着?所以就去远一点的集市找了家客栈喝酒,等那家客栈打烊以后,就又跑去附近的山上找了个亭子过了一夜,你看,
这是我从那座山上摘下来的,如何?好看吗?”洛音霏伸出一只手,手上放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浅紫色,十分好看。
苏烈放开他,呆呆地看着那朵花,说:“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的恶作剧?为什么不是你的任性?为什么不是你陷害的
问安?为什么?”
洛音霏的眼眸闪过不易察觉的凶光,可惜苏烈没有看到,他只沉浸在希望又一次破灭的心痛中。“问安出什么事了?”洛音霏
故作镇定地问。
苏烈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问安他……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进了县衙,那些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抓了起来,就因为在他的床
底下找到了杀人的凶器。问安他那么善良,怎么会去杀人?何况他与那主人无冤无仇,为何会去杀他?见财起杀意?哼,你九
皇子的银两比那户人家不知道多了多少,他如果是贪财之人,怎么会舍得放弃你这头肥羊去抢一个妻子还在医馆治病的穷人?
可笑那个县太爷还一本正经地说,问安因为银子用完了,所以想要入室抢劫,被主人家发现,于是就用斧子砍死了他,把斧子
藏到了自己的床底下,他还说等审讯以后就斩首示众,试问哪个凶手会把凶器藏在自己身边等着别人来搜找的?好一个糊涂县
官,简直……唉!”苏烈气得拂袖而去。
洛音霏双手环胸,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低声说:“人生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第一百三五章:多情余恨
苏烈走进死者的家中,屋内一片狼藉,桌子上有把倒了的水壶,旁边有些水渍,还有三只酒杯,凳子翻倒在地,地上有一大片
血迹,还有一个明显的人印,衣柜大敞,柜子旁边有个反面朝上的盒子。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洛音霏踢踢凳子,说:“烈,你不会是来找线索的吧?这里这么乱,就算有线索,也早就被那县太爷带来的衙役破坏了,你在
这里逗留太久,难保不会被人当成同党抓起来,我们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苏烈蹲下来仔细看地面上的血迹,说:“不要,说书先生说,任何案发现场都会有线索留下,就看寻找的人有没有留心,他说
天下没有人能在犯案以后完全不留痕迹,就是鬼也会留下点蛛丝马迹,所以我不能放弃,只要找到线索就能证明问安是被冤枉
的。”
洛音霏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装作不经意地说:“你有没有想过,问安可能真的是凶手?”
“没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苏烈头也不回地回答了他。
洛音霏扁扁嘴,说:“可能他跟那个人有其他的仇怨呢?俗语有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问安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长,怎么
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了,要是有人杀了人,把凶器藏到他的床底下,他会没发现吗?一个人睡得再沉,有人拿着斧子进
来放到他的床底下,他也会猛然跳醒的吧?可是问安不但没有发觉,反而还是官兵进去抓他才知道的,这样的现象不是很反常
吗?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问安绝对和凶杀案逃脱不了干系了,你又怎么能证明?”
苏烈倏地站起来,死死地盯住洛音霏,樱红的嘴吐出从未说过的绝情的话:“洛音霏,你如此编排问安,倒叫我好奇,是不是
你昨晚上杀了人然后嫁祸给问安的。你等着,我一定会证明问安是无辜的,若是叫我知道你陷害问安,今生今世,不,生生世
世我都不会原谅你,我还会诅咒你今生不得安宁,诅咒你终生被冤魂缠梦!”
洛音霏震惊地看着他,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划过,然后一道深不可见底的伤痕赫然出现,鲜红的血立刻涂满整颗心脏。心脏骤然
缩紧,牵动了那道伤口,于是撕心裂肺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洛音霏只觉得四肢冰冷,不敢相信苏烈竟然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那张清纯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狰狞可怖,好像是从炼狱走上来的混世修罗。他捂着心口,脸颊直冒冷汗:“你……你……
”
苏烈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的反应,重新回过身做他手头的工作。
洛音霏全身僵硬,拳头握得紧紧的,忽然,一条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拳头的沟壑处流出,竟然是他的大力捏破了手心,再松开
时,看不见的阴暗处,他的两只手心分别有一条深深的指甲伤痕,那剧痛代替了心中的痛,也在时间的静默中渐渐麻木。
他以为,只要问安成了凶手,苏烈就会对他改观,然后含恨离去,那时候就剩下了他和他两个人,只要他懂得如何讨苏烈欢心
,对症下药,苏烈就会乖乖地跟着他回皇宫,等到那个时候,苏烈就成了他的禁脔,他要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而大皇兄看到
这一幕,一定会暴跳如雷,大皇兄或许对苏烈没有情,但单看他费尽心思四处奔波找回苏烈来看,苏烈对他一定十分重要,只
要用苏烈牵制住了大皇兄,还怕夏骋国的江山不是他的吗?况且他也是真心爱着这个人的,从来没有人能给他那一刹那的悸动
,除了苏烈。
可是他的自以为始终是自以为,不是苏烈的想法,问安对苏烈而言,绝对不是一个朋友或者下人那么简单的关系,难道他们成
亲是真的?难道苏烈真的对问安动了情?难道他猜错了,苏烈喜欢的从来不是大皇兄?为什么?明明那么单纯的一个人,从他
的眼睛就能看出他的心思,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猜错?他在替苏烈设局,让他乖乖地跳进去,结果每一次入局的却是他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
他洛音霏,生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又有让万人倾羡的家世,真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为什么搞不定一个小小的苏烈?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从来他要的就没有人能夺走,大皇兄已经夺走了他太子的名分,总有一天他会夺回属于他的江山,苏烈也一样,
他要的,绝不会让人夺走!就是死也不能让人夺走!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无声地吐出这十一个字,洛音霏的眼睛慢慢变成诡异的血红色,狠狠地盯着苏烈的后背,仿
佛要从后面看穿他的心,烧灼他的心,他的双手僵直地伸到空中,脚步十分缓慢地移动,嘴微微张着,粗重的喘息声溢出口,
整张脸扭曲成了恐怖的形状,好像随时会变成杀人狂魔。
苏烈不知道身后洛音霏的变化,仍然在努力寻找血迹旁边的线索,突然他眼尖地看到了一块不同的血迹,好像是死者要写字,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匆匆写了半个就死了,那手掌盖在上面,抹去了一半中的一半。苏烈眉开眼笑:“找到了……啊!”
一声惊呼,苏烈整个人向前扑去,身后有个重物压上来,还有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第一百三六章:找到线索
“唔……唔……”苏烈痛苦地挣扎,奈何身后人的力气似乎十分大,他连掰开他一根小拇指的力气都不够,更遑论要把他两只
铁手掰开了。
苏烈的脸色慢慢变红,然后越来越青,越来越青,嘴唇处还慢慢开始出现微紫,眼球突出,双手在空中挥舞,双脚不停地朝后
面乱蹬。
洛音霏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只知道不能让别人得到眼前的尤物,只知道要让眼前的人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他的眼睛被一层血
雾蒙住,看不清面前,额上的青筋暴凸,足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目眦龟裂这个词正好来形容此时的他。
“你在做什么?”一声断喝,飘过一道褐色的身影,然后用力将洛音霏撞到一旁。
洛音霏撞到了额头,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苏烈重获自由,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气,心中有些劫后余生的惧怕。
来人扶住苏烈,轻声问:“小兄弟,你还好吧?”
苏烈抬头,原来是那大叔,他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
大叔回头瞪了洛音霏一眼,说:“没想到面容姣好,皮相不错,心地竟然如此歹毒,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人恐怕就掐死你了
,到时候官府抓不到人,你可死得冤枉了。”
苏烈苦笑,是他的话激怒了这个偏执的人,他想杀他不足为奇。“大叔,你怎么会过来?”凶器是在他家找到的,虽然说被带
走冤枉的是问安,但是大叔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不是会引起周围邻里的怀疑吗?他不想连累这两位善良的老人家。
大叔笑笑,说:“我那老伴怕你晚上会冻着,叫我拿一床棉被来给你铺着……你看,掉那儿了。”说完,大叔蹒跚地走过去把
掉在地上的棉被捡起来拿到桌边放下。
苏烈感动地说:“谢谢大叔,谢谢大婶,苏烈何德何能,竟然得二位老人家如此相助,实在是惭愧。”
大叔拍拍他的头,说:“你只要早点把那位小兄弟救出来,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可以了,我和;老伴也没做什么,能与人
方便就与人方便,没有想这么多。好了小兄弟,不打扰你了。你慢慢找,千万不要心急,知道吗?”大叔嘿嘿笑着站起来,抖
抖双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