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句话他是对小德子说的吗?已经浑噩了两天了啊,难怪肚子觉得很空,可是问安为什么会走?如果不是自己突然醒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问安已经走了,而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了?脆弱到躲在过去的壳里不敢出来,不敢面对,等到自己慢慢想通的时候,已经错失了太多良机。
苏烈颓然地坐在床上,仿佛一具没有灵性的尸体。
小明子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喊:“来人啊!快救命啊!少爷中邪了!来人啊!”
“怎么了怎么了?”小德子第一个跑进来。
第二个跑进来的是纪禹岚,接着所有人都一起来了。最后一个进门的是打着哈欠一脸不满的洛音霏。
小明子指着卧室,道:“惨了惨了,少爷他真的中邪了,他刚才醒来,我以为他是想吃饭了,结果他却让我去把问安找来他有
话要说,我就告诉他问安已经走了,他却像是闻所未闻一样,现在整个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他的样子像是中邪了
……,九皇子,籁将军,我们要不要把道士请过来做一场法事去去邪?”
小德子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警告他不要胡说八道,小明子委屈地嘴巴一扁一扁地走到旁边。
于是一群人连忙挤着跑进去看苏烈,羽骞坐到床边替他把脉,左诊右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他精神萎靡,便说他没睡好
,要煮点安神茶给他喝喝。
纪禹岚骂道:“我了个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有心结,怎么你们一个个呆头呆脑的看不出来呢?肯定是他自闭了几天,把
自己关在自己的思想里,拒绝和外界接触,对任何事情充耳不闻,所以才不知道问安的事情的,哎呀真是被你们这群迂腐的古
人气死了。”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苏烈却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样,扑上去抓住纪禹岚急切地问:“你知道要怎么找到问安对不对?求求你告诉
我,问安去了哪里?”
第一百五七章:纪氏宝典
“少爷,他怎么会知道?”小德子道。完了,少爷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
籁潇离更为生气,咆哮:“苏烈,你清醒一点,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可以容忍你任性,但是我不允许你如此
自暴自弃,当真是让我失望,没想到我说的话你却依然没有听进去,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现在这半疯的状态能够让
自己逃避到什么时候?”
“你闭嘴!”吼人的不是苏烈,是纪禹岚,只见他把苏烈护在身后,像是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凶狠地瞪着籁潇离。
“你!你不要在这里捣乱!”籁潇离差点气炸。
纪禹岚道:“捣乱的是你!谁说七皇子疯了?搞不清楚状况就不要在这里唧唧歪歪。你们这些古人,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
的想法就是对的,觉得一个男人没有担当就不算是男人,一个男人耍点小性子就是任性,那是用来形容女人的OK?”
“尅什么尅?你这么了解七皇子,你跟他相处了才多久?”可恶,居然说他在捣乱,还说他搞不清楚状况,这个纪禹岚的皮又
开始痒了,专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上次的惩罚看来还不够重啊。
纪禹岚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说这个还好,你一说这个就更气了,枉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说喜欢他爱他,结果呢?所有人只看
到自己的难处,所有人只想到自己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他啊?有没有想过七皇子需要的是别人的理解,是别人的信任,而不是
空口支票,对呀,有了事情你们骂骂他你们就爽了,还他妈的学老子屁大的孩子的时候玩出走,几岁玩的游戏啊现在还玩?自
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想过?连我一个N年以后来的人都知道他的处境有多痛苦有多尴尬,你们怎么看不出来
?根本就是一群只会说大话的混蛋,要是放到我那个时候,看我不一枪崩了你们。”
众人只看到纪禹岚的嘴巴一张一合,配合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简直引人想入非非到了极点。
籁潇离第一次没办法驳回纪禹岚的话,吱吱唔唔了半天才冒出一个字:“你……”
“我什么我?哼!”纪禹岚一人给了一个卫生球视线,然后轻言细语地对苏烈说,“我虽然知道很多事情,可是这个夏骋国我
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大唐我还知道一些,可你不是那里的人……所以我没办法预知你最后是跟谁在一起的……不过不怕,根据
纪氏宝典,一般都是,小攻知道小受有第三者以后,会找个地方进行自我调整自我疗伤,等伤好以后再跑回小受身边,告诉他
啥事都没有了,以后以兄弟或者朋友相称,其实他心里还是爱着小受的,所以一定会默默地守护在小受身边……看你迷茫的眼
神,不要勾引我了,收起来收起来……我的意思是,问安会自己回来的,只不过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趁这段时间你也仔细想
想清楚自己的心到底向着谁,等他回来你们再说清楚,那个时候彼此就没有疙瘩了,我这么说你懂吗?”纪禹岚又是长篇大论
。
苏烈摇摇头,又点点头,似懂非懂。
纪禹岚翻个白眼:“通俗点讲就是,问安他躲在某个角落里想一些事情,每个人面对伤心事想要逃避的时候的嗜好不同,就像
你躲在被窝里想事情一样,问安也有他自己发泄悲伤的方式,所以你安心等着他回来,那时候你要选择谁再跟他仔细讲清楚,
这样明白了吧?”
苏烈点点头,还没等纪禹岚松一口气,他又摇了摇头,问了一个让纪禹岚抓狂的问题:“如果,你猜错了呢?”
第一百五八章:深谈尘世
“如果猜错了,那你就当问安死了吧。”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苏烈坐在院子里,整个人靠在树上,眼神乱瞟,耳中不停回荡最后纪禹岚气急败坏的声音。现在,每个
人看到他,似乎都是眉头紧锁然后唉声叹气的样子,仿佛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可是他也不过是想要早点找到问安,告
诉他他的决定罢了。
洛音霏轻轻走到他的身边,一袭白衣衬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妩媚中带着清丽,而他脸上终年不变的狐狸笑容此时也隐隐透出了忧
伤。
“明明是我先爱上你的,也是我先说爱你的,更是我先请你和我在一起的,为什么你却先有了别人?为什么你的心先住了别人
?可否告诉我,为什么上天从来对我就不公平?”
苏烈扬起一抹淡淡的笑,道:“你又怎么知道上天对你不公?你又怎么知道上天对我就公平?老天爷在看,却从不施以援手,
他或许以为,这是凡人的劫,他不便出手相助,但若早知道这是劫,为何又让我遇见?说起来,你比我幸福多了,至少父皇从
未曾遗弃你,可是我一出生就被遗弃在那座冰冷的囚笼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地回去。”
洛音霏说:“苏烈,我们是一样的人。”
苏烈说:“九皇子,我们是不同的人。”
“你看我们都被遗弃,难道我们不是同类吗?既是同类,我们就应该互相扶持,将任何阻碍我们的人剔除,将所有不承认我们
的人除去,让天下拿捏在我们手中,让江山随我们沉浮!”洛音霏沉声道。
苏烈看他一眼,“那是你的野心作祟,无关乎我们是否同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我的余生。既然被遗弃了,我也不打算找
回了,有些东西应该要学会放手了,如果紧抓着的时候发现那不属于你。沉溺过去只能得到暂时的宁静,不能解决我所面临的
问题。离儿哥哥说的有理,当回忆渐渐随着时间远走,何必还要执着在痛苦的过去?但不知问安何时会回来,毕竟一纸婚约尚
在,他不该离我而去。”
洛音霏惊叹于苏烈的领悟力,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苏烈笑道:“对,我想的很明白了,大皇兄的事情实在不该由我去操心,有风鉴和雨掣在,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出事的,至于离
儿哥哥,等我走了以后,那个叫纪禹岚的少年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的,而你,如果你觉得太子之位本就属于你,那么你就去努力
夺回来,其实抢夺一件东西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我希望你不要牵连无辜的百姓,战争过后,受到伤害的永远都是百姓,还有父
皇,我不知道该不该去道别,但又觉得逢场作戏有些可悲可笑,就像明知道父皇对于我随军出征一事极为高兴,也还要做出不
孝的模样,恳切地希望他不要挂心。”
“问安呢?”
“问安啊……随缘吧,他愿意回来那便回来,他若不愿我也不强求。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以后,我就起程,扬州的烟花,我一
个人去看足矣。之后我会找个地方长居,从此天高任鸟飞,不会再挂虑这些身外事了。”苏烈深吸了口气,说。
洛音霏挑眉:“你看破了红尘?”
苏烈摇头,“我六根还未清静,恐怕没有哪个大师愿意收留我,我只想像陶潜采菊东篱下,不再为五斗米的事情心烦。”
“你住哪儿?若是有空,我便去陪你,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去帮你。”洛音霏油然而生一股怅然之感,所有碍事的人都已经
远离苏烈了,为何他仍觉得无法靠近苏烈?
苏烈嘴角轻轻上扬,“难说,也许是深山老林云森处,也许是阡陌峡谷山中涧,当然,也许云游四海居无定,这一次,我是真
的下定了决心,不想再和过去有所纠缠。想要从那些虚幻的网中挣扎出来,我就必须勇于面对流逝的过去,和那些一再陪伴我
也为我的懦弱助纣为虐的记忆道别。这一次,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仿佛在安定自己的心,苏烈一遍遍强调。
洛音霏叹了口气,道:“难道世人都会在失去以后才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苏烈站起来,说:“我相信,很久以后,你也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还有,你对问安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我想我们都
不会再计较了,可是以后,别再那么幼稚了,因为我们已过孩提,当知别人的性命不能无缘无故夺去。”
然后,昂首轻松地离去。
洛音霏手足无措,靠在适才苏烈所靠的位置,细细思索着他的话,然后悲哀地发现,他想不出任何方式可以挽留苏烈的心。
第一百五九章:军歌委屈
“将军铁马冰河,沙场征战一生,谁的号角所向披靡?谁的眼泪模糊了记忆?伶仃洋里叹息多少春秋?望夫崖上愁断多少伤痛
?暮色将近漆黑涂抹了眼睛,照明月照星辰照亮了谁的烛灯?白衣决绝轻擦时间的缝隙……”
慷慨激昂的歌声一大早就从南苑传出,尚在睡梦中的人纷纷被吵醒,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翻身下床,从不同的角落钻出
来同时出现在南苑的院子里,此起彼伏地高声喊着。
“纪禹岚,很吵!”
“能不能让我们安生睡个好觉啊?”
“纪禹岚你皮在痒了是不是?”
“纪禹岚,你再吵老子踹死你!”
房间里的歌声还在继续,好像没有听到外面人的抗议。那魔音穿耳的声音刺激了每个人的怒神经,一气之下十几只脚同时踹向
房门,砰地一声,可怜的门摇摇欲坠,同时里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诶?你们干嘛?”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某人眨眨眼,不解地问。
“请你……”
“不要……”
“再……”
“唱歌了……”
带头的四个人咬牙切齿地说。
纪禹岚摸摸脑袋,然后恍然大悟,羞涩地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现在是早上,你们还在睡觉,这不高兴嘛,一高
兴就像唱歌了,这首歌的调子有点激昂,所以不知不觉就越唱越高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把你们唱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想到纪禹岚还会道歉,几个人受宠若惊,竟忘了来的目的,纷纷嘿嘿笑着道一句“没关系”走出去,等身后的门再度关上的
时候一个个才反应过来,默契十足地同时拍向大腿。
“哎呀!又上当了!”
纪禹岚回到桌子边,看着摊平在桌子上的纸,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一边厚颜无耻地说:“不错,不错,真是太不错了,曲谱堪
称人间一绝,连歌词都那么强悍,我果然是天才……籁潇离应该看在我辛辛苦苦干了两个晚上的活的面子上,给我一大笔银两
。然后拨两个下人服侍我……这古代军歌可不能马虎,说太直白了那群小白看不懂,说太含蓄了,他们又弄不灵清……这么通
俗易懂但文句优美的歌词只有我这种天才才能想得到的,这下好了,鼓舞士气的军歌完成了,就等着横扫千军,征服天下了!
哇哈哈哈哈……”
“你又在做什么?”房门第二次被人踹开,进来的人是籁潇离,只听他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质问。
纪禹岚屁颠屁颠地把手中的纸拿给籁潇离看,然后腆着笑,一脸得意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籁潇离扫了那张纸一眼,便不屑地说:“还有待提高……不,我的意思是慢慢开始像个人写的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纪禹岚鼓着腮帮子,收起刚才讨好的笑脸,纸张随着手缩回,落在他自己的胸前。这么好的歌
词他竟然说……像个人写的了?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
籁潇离指指那张纸,说:“什么意思?你自己看看你这字,能看懂一个的我拜他作师父,一大早起来你就是为了画这鬼画符吗
?还搅得大家一起陪着你睡不安稳。”
纪禹岚嘴巴一扁一扁。
“不准哭!”籁潇离提前吼出来。
纪禹岚将声音往肚子里咽,泪水却沾在长长的睫毛上,楚楚可怜地看着籁潇离,模样委屈。
“出什么事了离儿哥哥?”随后赶来的苏烈看到纪禹岚的样子,担忧地问。老远就能听到籁潇离的吼声,他似乎从来不会大声
吼人的,什么时候他的耐性也被磨平了?
籁潇离摇头,“没事。烈,你怎么过来了?”
苏烈笑道:“我听见这边吵嚷,所以过来看看,没事就好……纪公子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籁潇离牵着苏烈的手离开:“别管他,八成是疯病又发作了……这个人向来疯疯癫癫的,不正常得紧,毋须管他,只待过一会
儿就好了。”
站在身后目送他们离开的纪禹岚越想越委屈,憋着哭音喊道:“籁潇离我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死!”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对,他
又改口,“被马车撞死!”
远处的籁潇离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将、将军!将军!出事了!”
“小心!什么事?”
城楼上的士兵匆匆忙忙跑下来,看到籁潇离就扑过去,差点摔倒,幸好籁潇离先一步接住了他,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