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哥止住了流氓动作,吓得直哆嗦,可是洛澜以为他还要继续,于是仍旧扯着嗓子大喊:
“非礼啊!救命啊!非礼救命啊!”
流氓哥流着满脊梁的冷汗,戳戳他想让他别喊了,可洛澜惊吓过度地尖叫起来。于是整个大狱被“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充斥
满了。
流氓哥眼泪都出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紫衣服的勾勾手指头,牢头战战兢兢的端着钥匙来开门,手哆嗦不停,碰得钥匙叮铃直响,等到流氓哥被
拖出去了,又有人来拖洛澜,那人一碰洛澜的胳膊洛澜又尖叫起来:“非礼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非礼啊!”
外面紫衣服的人皱起眉头,道:“给他一巴掌。”
“啪!”
洛澜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脸上印上个五指山,清醒点儿了,晃悠着脑袋往外一瞧,妈呀,终于被我喊来人了,贞洁算是保住
了,还没等喘口气了,不再叫唤的洛澜被拖出牢笼,扔在地上,旁边的流氓哥跪在那儿吓得哆嗦成一团。
流氓哥很害怕,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差点上了个朝廷命官,而是因为自己倒霉到家,行乐的时候碰上了前来视察的大官。那个
站最前面的紫衣人他见过,刑部尚书大人。流氓哥已经觉悟了,自己今儿算是见着半个阎王爷了,这条命,算是悬了。
不过洛澜也没工夫想那么多,他管是谁来了啊,总之自己算是得救了,于是他顾不得整理衣衫,半裸半露地站起来,对着眼前
的紫衣人作揖,貌似风度翩翩地说到:
“多谢大人搭救,在下是……”
没等洛澜自报家门呢,旁边的侍卫抬脚就往洛澜腿弯踹下去,喝道:“大胆刁民,此乃刑部尚书大人,为何不跪。”
洛澜膝盖吧嗒一声硬磕在地上,那个疼啊,心里的委屈劲儿全上来了,他楚洛澜是谁啊,从下到大谁不宠着哄着,他成天瞎混
好歹也是个侍郎!丫的一群算什么东西,老子什么时候受这样的欺负啦!
洛澜呼啦从地上站起来,抬腿就踹刚才那个侍卫,那个侍卫愣是没想到,一个躲闪不及被踢个踉跄,洛澜转身又去踹那个欺辱
他的流氓哥,对着那人的脑袋一个劲儿的踩,骂道:
“不长眼的!一群不长眼的!给我看清楚了爷爷我可是楚洛澜!丫的一群混蛋流氓!得罪我楚大爷,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那侍卫想扑上去揍洛澜,紫衣人摆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洛澜踹人,对着牢头勾勾手指,牢头跪着爬过来,刑部尚书大人问道
:“谁啊?”
牢头结巴应答道:“是……是平亲王殿下……送……送来的,说……说……说……是冒充朝廷……廷命……命官。”
紫衣人身后的官员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大人,户部侍郎确实有个叫楚洛澜的,苏老的学生,我看八成是得罪了平亲王殿下被
弄进来的。”
紫衣人颔首,然后对那侍卫道:“再给他一巴掌,让他停下来。”
“啪”!
在两座五指山的镇压下,洛澜总算安静了。
可怜巴巴的洛澜跌坐在地上,手背抿把鼻涕,露出的凝脂上青青红红的一片,外袍深服不晓得战斗到哪里去了,只穿着中裤,
该露的都露了。洛澜抽抽鼻子,就差咬着个手帕了,一群侍卫想笑不敢笑,一个劲儿地打量着洛澜的身板,就差流口水了。
紫衣人欣赏够了,安稳稳地坐在手下搬来的太师椅上,终于开口道:
“闹够了?”
洛澜撇他一眼,懒得吱声,紫衣人倒不生气,接着问:
“听说你冒充朝廷命官?”
洛澜还是懒得理他,看看自己一身狼藉,不屑道:
“都这个样子了怎么算个朝廷命官,脸也丢了,也被人摸了,干脆真去怡春园做个倌儿得了!”
紫衣人被逗乐了,再把人从头看到脚,啧啧两声,道:
“你这身子……倒也能卖几个钱,我做你恩客如何?”
第三章
洛澜从地上爬起来,给紫衣人个大白眼,环视一周,走到哆嗦的牢头面前,压低声音,道:“爷爷我是户部侍郎,要想活命就
把你衣服给我扒下来给我!快点!不然我要你命!”
牢头扭着脑袋无措的望向紫衣人,可人家刑部尚书大人打定主意看热闹了,不管。于是牢头哆哆嗦嗦地自己扒了,将衣服递给
洛澜。洛澜大方地穿完衣服就往外走,管他什么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的,脸都丢到屁股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这官帽他不
要了!
紫衣人的随从官员没见过这么大胆了,竟然无视刑部尚书尹大人,有人请示是否把人押回来,尹大人摇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心情不错地整整衣袖,然后指着地上吓得成了一摊烂泥的流氓哥,开口道:
“净身,扔河里。”
洛澜觉得挺丢脸,所以也没有去找那帮子人诉苦,当然了他想找也找不到:冬玥跟琅玉听说城西川菜馆新来了个川菜师傅,去
尝新菜样去了,至于沈叶,还在陪着赵铉喝茶呢。
又羞又恨又恼的洛澜穿着牢头制服东躲西藏溜回家门就往里窜,老管家眼睛一花,端起大扫帚就追,喊道:“快来人!家里放
进来一只大老鼠!给我打!”
一扫把扇在洛澜屁股上,洛澜含着泪水扭过头来,抽着鼻涕道:
“老管家,连你也欺负我……”
老管家呆住,然后仍住笤帚,颤巍巍道:
“小……小少爷,您……这是……这是……去大狱里观光了,怎么穿着牢头衣服啊?啊!少爷您脸上怎么了?”
洛澜不理他,回屋大力甩上门,吼道:
“给我打洗澡水去!”
楚洛澜坐在澡盆子里把全身上下搓了个通红,恨得牙根儿都快咬肿了,被热水一侵,脸上被扇的那两巴掌火烧火燎地疼,今儿
出门没查黄历,这都碰上的啥事儿啊!算了,想他个毛,洛澜洗完澡就钻被窝里,先睡他个醉生梦死!
洛澜有个习惯,遇着不顺心的郁闷事儿睡一觉就过去了,当然,是睡一大觉。于是整整一天,除了老管家把他从被子里掏出来
喂几口饭,洛澜是一个劲儿地睡啊睡啊睡,第二天早上,洛澜终于清醒了,慢腾腾地洗漱,吃早饭,捞起官帽去坐班了。
话说这皇帝年纪大了,一年不上几次早朝,洛澜自然不用积极早起,至于户部尚书大人,老头年纪更是比皇帝还大一轮,耳不
聪目不明,记事儿还糊涂,你一个月只去一天和你一个月只有一天不去效果是一样了,所以这除了尚书大人,自然是侍郎最大
,跟洛澜一起做户部侍郎的颜聪颜大人比洛澜还能混,剩下几个小郎中哪里有话语权。
不过洛澜还是有那么点儿良心的,反正也睡足了,心情也修复得差不多了,某些事儿已经在睡梦中如烟而逝了,这官还是得当
下去的,样子还是该做足的,于是洛澜晃着官帽来了户部。
洛澜今儿出门又忘了干一件事,他又忘了查黄历。
洛澜一跨进门槛就看见了一副诡异的画面,颜聪颜大人竟然已经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那儿了,而且他桌上没有茶壶、酒壶、烟斗
、春宫画,而是摊着一桌子账本,颜大人正在挺直着腰板,一手持账本,一手飞快地拨算盘,劈里啪啦地响着。洛澜环视四周
,几个小郎中都在,每人一桌子账本,也劈里啪啦地拨弄算盘,个个表情那个肃穆啊,于是洛澜就乐了。
洛澜站在门槛前朗声笑道:
“各位大人早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不是不是,是士别一日当刮目相待啊,哟,颜大人,您今儿怎么来坐堂了,我
听琅玉说怡春园里来了个漂亮小倌呢,我跟琅玉说说情,给您打个九折!哟,小李子也来了,你九夫人不闹腾你了,还是又娶
新的啦?怎么没请我喝十夫人的喜酒呢?哟!小刘子也在呢,你屁股那地儿好失落了吧……”
颜聪冷汗直流,就差吧嗒吧嗒滴在了账本上,他决定在洛澜这个白痴说出什么更骇人听闻的内幕之前制止他,怎么这洛澜眼睛
老是不好使呢!
颜聪“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洛澜身边走过,肩头撞了洛澜一下,洛澜无辜地喊道:“小颜颜你撞我干嘛。”
颜聪没有理他,径直走到窗边那张桌上,弯腰,恭敬地把账本呈上去,道:
“尚书大人,这是上个月山东提交的账目,已经核对好了,请大人过目。”
那个窗边的紫衣人点头接下账本,弹弹衣袖上的灰尘,端起茶水,道:
“嗯,颜大人辛苦。不过嘛……跟这个相比,我还是先认识一下门口这位大人吧。”
洛澜循着声音望过去,拿袖子擦擦眼睛,沉默,然后退出门口,打量四周屋舍,没错啊,这就是户部的地方啊,什么时候变成
刑部了,难不成户部挪地方了,颜聪他们全被从户部调到刑部了?自己没有听说啊,对啊,自己睡了一天来着,算了先去找人
问问吧。于是洛澜抬腿就要走,颜聪赶紧从屋里追出来,拉住洛澜把他往屋里里拖,洛澜挣扎道:
“你什么时候换到刑部去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颜聪汗流浃背,道:“你个笨球,你还知道里面坐着的是刑部的人啊!是老头子告老还乡了!刑部尚书大人来兼管咱户部!”
“啊?!”
洛澜被颜聪推到了尚书大人面前,洛澜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标标准准作揖,道:
“在下户部侍郎楚洛澜,见过尚书大人。初次见过大人,多有失礼望大人海涵。”
那尚书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楚大人,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洛澜心里把这位尚书大人骂了个祖宗八代,嘴上还是淡然道:
“啊……下官想起来啊,大人在怡春园里喝花酒的时候下官见过大人。”
“呵呵,是吗?楚大人好记性,佩服佩服啊。”
“过奖过奖,哪里比得上尚书大人。”
颜聪在旁边听得腿都抽筋了,这洛澜是不要命了是不,敢说尚书大人喝花酒逛园子,颜聪偷偷瞄了一眼笑得一脸灿烂的尚书大
人,心里已经为洛澜流下了眼泪,人家都说了,在大狱刑审犯人时,尹大人笑得越灿烂,对方被整得越惨,洛澜……哥哥对不
起你啦……
我们尚书尹哲钺尹大人心情愈发的好起来,好久没碰到有意思的家伙了,这个叫楚洛澜的倒值得玩一玩,于是尹大人拿起桌上
的账本随意着翻阅着,道:
“楚大人。”
“下官在。”
“你觉得这山东的帐做得怎么样?”
“回大人,下官家事繁忙还没出空看账本。”
“喔,难倒楚大人也娶了十几房妻妾,真是好福气啊。”
“下官未曾娶妻。”
“那不知楚大人忙何家事,可否为楚大人分忧?”
“不敢劳烦大人,小的就是被几条笨狗给咬了,疗养了一段时日。”
“是吗,楚大人可养好了,我那里倒是有不少良药。”
“回大人,差不多好了,人怎么能和狗计较呢。”
“楚大人好肚量。”
“谢大人夸奖。”
……
你一句我一句,比说书的讲的还顺溜,一不小心,楚大人就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回答了两柱香时间,洛澜稍一挪动就能听见自己
的腰咯吱咯吱地响,那个酸痛啊!恨得他咬牙切齿,不过尹大人倒是还乐在其中,看起来没有停的打算,于是洛澜又恼了。其
实他一看见尹哲钺就打定主意了,反正最丢脸的事儿都被他看过了,也就无所谓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呗,谁还怕了他了,大不
了这官我不要了,回家种地去!于是当尹大人问到怡春园新来的小倌长什么样子时,我们楚大人爆发了,洛澜挺直腰板,道:
“尹大人很闲?”
“嗯……有点。”
“下官倒是很忙,望大人体恤,大人慢走,恕不远送。”
尹哲钺巍然不动,端起茶杯,颜聪颠颠跑来倒水,还一个劲儿给洛澜使眼色,洛澜又道:
“那尹大人慢坐,下官告辞,免送。”
然后大步踏出,颜聪惊得把茶水洒了一桌子,但是尹大人满脸微笑的回道:
“楚大人,这河南、山东、山西、陕西、浙江、江西、湖广、广东、广西、四川、福建、云南、贵州十三司的这半年的帐我明
儿早来查,楚大人可要核对好了,莫要牵连了清白的同僚啊。”
洛澜顿住脚步,站在门口拿眼白瞪尹哲钺。
尹大人站起身来,抖抖长袍,又道:
“我还有事儿,诸位,免送。”
走到洛澜身边的时候,轻轻拍拍洛澜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楚大人,来日方长,莫气坏了身子,没法卖了。”
于是洛澜掀了桌子。
于是这天,洛澜在户部核对账簿,通宵未归。
至于有事儿先走的尹哲钺,步履轻快地去了平亲王府喝茶去了,赵铉正因为沈叶不告而别郁闷着,见着尹哲钺来了,赶紧扑上
去诉苦,今儿尹大人脾气非常好,没有讽刺挖苦他,反倒是笑眯眯地听赵铉啰嗦。
末了,尹大人道:“你可记得被你送进大狱的那个冒充朝廷命官的家伙?”
赵铉一拍脑袋,道:“啊!不说我还忘了,没饿死吧,得赶紧把人放出来,不然沈叶得跟我急了。”
尹大人无奈道:
“等你,早出事儿了。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还有,平亲王殿下以后对那人客气点。”
“嗯?”
“我是说楚洛澜,懂我的意思吧。”
“哦!”
第四章
洛澜拨算盘把手指都拨快拨弄断了,拼着小命才核查完了湖广跟浙江的账目,眼看着天色已经泛白,洛澜撇一眼脚底下那几框
子账本,一肚子怨气儿没地方出,把手中的毛笔都掰折了,于是又跟账本较上劲儿了。
户部的活计其实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儿,有谁的账能是清清白白的,他们户部在老尚书的带领下,深刻领悟到了“明哲保身
”的内旨,若非上头发话要办谁,他们一概放水,得罪人干嘛,再说,越是能贪的人做上来的账越精密,只要他们户部的人不
挑毛病,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洛澜就是这样过来的,但是洛澜有一条跟他户部的同僚不一样,洛澜从不收贿赂之财,不得罪
人,也不投靠谁,不得不说他实在还是有些手段的。
但是今儿洛澜很不爽,侍郎大人不爽,有一批人就得倒霉。
今儿尹大人心情好起得早,户部其它人都没来,当然了只有彻夜算账的楚洛澜在。当尹尚书大人神清气爽的踏进户部时,我们
楚侍郎大人已经垂首而立恭敬作揖了。
洛澜抬起因为熬夜而灰败的小脸,顶着黑青的两个大眼圈,道:“尚书大人,下官才疏学浅,只查完了湖广跟浙江的账目,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