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钟毓把情况都跟徒弟们说了,问他们谁想过去看看,没想到谁都不吭声,一动不动地都稳的跟泰山似的。
过了一会儿,云斌一看冷场了,就站起来说,要不师傅我去吧。
嗯,钟毓皱皱眉,觉得云斌自己去未免人单势孤,毕竟这里头他最小,虽然说他的确够机灵,可是最好有个人陪着就完美了。于是钟毓又问,谁想跟斌斌一起去。
我去吧,师父。韩冬马上站起来。
你不行,钟毓立刻摇头,我这边还有事要用你呢。
大伙一想,韩冬的确也不能走,现在钟毓上年纪了,韩冬当半个家,家里大事小情一把罩,老头子离了他,大约饭都吃不下了。
那不然我去吧,宋嫣看看别人都不说话,只好开口了。
你?钟毓又开始皱眉,显然对于这个组合不是十分满意。
如果萧凤染能去就好了,老头子一定满意,怎奈平素跟云斌好的一个人似的萧凤染这回就是不动不说话,跟聋子似的。
看老头子还在那拧眉头,马博犹豫了,要不自己挺身而出,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老头子扫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叹口气道,要不还是老二你跟斌斌去一趟吧。
唉,是,师父。欧阳明月答应着,有点意料之外。他以为再怎么着老头子也不会让自己去的。
你云山叔着急,今天你们就过去。
是。欧阳和云斌齐齐答应了。
云斌回到房间,萧凤染把门一锁,人往自己怀里一带,特简洁的说,甭收拾了,缺什么到那买,现在你给我好好看着,说完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副扑克牌,刷地一下在云斌眼前甩成一副扇形,看清楚了吗?
云斌点头,萧凤染合起纸牌,左手在上面弹了一下,右手再次展开,云斌的眼睛圆了。
看清楚了么?
没有。
我慢点。你再看一遍,萧凤染又教了云斌一遍。
这次明白了么?
……
云斌看着萧凤染笔直修长的手指在纸牌间飞舞,突然有点走神。这已经不是萧凤染第一次背着师父传授秘技给自己了。钟毓私下教给他的,他全无保留地教给了自己。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私心和防备么?鬼使神差地,云斌把嘴唇贴到了萧凤染的唇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去吻一个人,萧凤染完全愣住了,俩人双唇相贴,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过了会儿,萧凤染才开口:会了么?
云斌笑开,完全掌握。
那好,一切当心,早点回来。萧凤染简洁地与他告别。
飞机上云斌一直在想,和萧凤染的这种默契,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呢?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领会他每一句话背后的意义,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需任何言语的交流,他就能窥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即使是事先没有交流,他也总是恰到好处地支持自己,甘当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到底目的地,云斌顾不上休息,先在赌场里四下巡视了一番,彼时天色尚早,赌场还没有开业,云斌在空荡的赌场里转来转去,有些想法,渐渐成型。
欧阳明月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刚才接机时一言不发的高峰已经等在了自己房间里。
小峰,嗯,你?欧阳明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笨拙地抓抓自己的头发。
高峰看着他,还是一言不发,接着突然地,他走到欧阳明月身前翘起嘴角贴了上去。
欧阳明月先是一怔,继而将高峰按在怀里发疯一样吻了回去。
这三年里,我每一天都想着怎么能和你在一起,高峰看着欧阳明月,慢慢地说道,这次你来了,能不能不回去?
可是怎么可能啊,欧阳明月的眉眼都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满面愁容,好吧,高峰就算从老头子手底下逃出生天了,可自己也走掉,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觉得有个人可能会有办法。高峰慢慢说。
斌斌?欧阳明月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师弟是咱们七个里最古灵精怪的,好多事咱们想破头也想不出,他一眨眼睛就有主意了。
说的对啊,咱们去找斌斌。欧阳明月蹭地站起来。
你先别去,高峰一把拽住了他,先想好,斌斌要是真的帮了咱们,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你预备怎么还?
……
斌斌,你要是帮了哥哥,哥哥我做牛做马也还你这个人情,欧阳明月一口气说完,跟看救世主似的看着云斌。
别,二哥,我不用你给我当牛做马,云斌哭笑不得,咱从小一起长大,你们就是我亲哥哥,能帮的上你们的话,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只怕想不出辙来,这样吧,你们都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其实哪止现在,来的一路上云斌都在琢磨,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帮欧阳明月一把,可怎么帮?这真是个难题。
苦思无解的云斌,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在掌心一下下轻敲着,突然一条短信亮起,云斌看着彭长江三个字笑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几年来彭长江短信电话不断,一直坚毅不拔地骚扰着云斌,这还是头一次云斌觉得被他骚扰也不错。
一个电话拨过去,云斌算计着车程道:“老彭,我有事要你帮忙,你能不能到T市来一下。”
彭长江所在的城市比T市开放的多,赌场里已经开始应用电子设备,云斌管彭长江借了人,当天晚上,就将罗云山赌场的各个角落都装上了摄像头,这个时候的T市,还没有哪家赌场这么做的,换作当年的云斌也想不到这个,如今毕竟重活了一次,脑子里所剩不多的一点东西还是要利用的,当云斌他们就把机器什么都调试好,看着大屏幕从各个角度清晰的显示出赌场的情况时,罗云山惊了。
斌斌,这东西太厉害了,对赌场的用处太大了,就是那个人以后再也不来了,这钱花的也值啊。罗云山感慨道。
云斌试试整个操作系统没问题,点点头,成,就等那人现身了。
他会不会不来了?欧阳明月问道。
不来?罗云山咬牙切齿地说,那种人甜头没尝够怎么会走?
此时已经是凌晨,天光初亮,罗云山连忙打发三个小的去睡。云斌却不依不饶赖着罗云山撒娇:云山叔,如果我真帮你抓到那家伙出千的证据,你把人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把人交给云斌?罗云山不知道这小鬼又在琢磨什么,照江湖规矩在赌场出千被抓住,那至少是一只手的事,这人估计这辈子也甭想再赌了,云斌难道又有什么别的想法?
为什么?你又琢磨什么坏道道呢?罗云山且不答应,笑着逗他。
云山叔,你别忘了啊,当年要不是我救了云柔小姑,说不定……
得得,罗云山最怕人拿罗云柔说事,马上松了口,好,人交给你处理好了,斌斌,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嘿嘿,别问了,云山叔,将来我一定送你个大礼,好好报答你……云斌心满意足的走了。
几天后那个赌徒真的去而复返。欧阳明月下楼去和他打牌,云斌和罗云山都盯着显示屏,高峰随时准备接应。
三局过去了,互有输赢,但是显示屏旁边的人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突然,云斌手一指中间的画面,说道,放大。
中间的画面被放大,切换至全屏。
云斌皱眉道:云山叔,他跟你打牌时也带着这个茶杯么?
嗯?罗云山茫然,他哪里记得这个,又与牌无关。
云斌见状又问高峰,三哥,他和你打牌时带着这个茶杯么?
好像是有的?高峰凝眉苦思。
是带着的,罗云柔此时插话,女人的心思到底细腻些,像这样的具体细节罗云柔都有留意。
就在这儿了,大家注意一下,他什么时候摸这个茶杯。云斌的话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家伙摸茶杯的手上。
哦,他换牌!几乎同时,大家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动作好快,怎么换的,到底?罗云柔奇怪道。
因为这种下九流的事上辈子云斌常做,所以他还是颇解其中关窍的。
这个人手上有一种贴膜,可以快速地变换点数,比如把2变成3,只要盖住2的数字,再加颗花就好,只要经常练习,不为人知地换牌还是能做到的,不过这种贴膜需要手掌保持一定的温度,所以他一直去摸旁边的茶杯,其实目的就是为了做牌。
好哇,罗云山蹭得站来了起来,出千出到我的场子里来了。
我让人过去,高峰即刻叫人来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就有送饮料的小姐在人群中穿梭,不小心碰翻了那人的茶杯。
哎呀真对不起啊先生,小姐赶紧端来一杯冰红茶,这杯饮料免费送的,对不起啊。
那人脸色变了变,也不好说什么,勉强又跟欧阳明月玩了两把,都输了,就起身要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高峰手中的枪顶到他的腰上,先生,请上楼谈谈。
……
15.荡漾
彭长江把车子在约定的地点停好,忍不住四下张望。现在他已经很少这么心急,但是一想到要和云斌见面,他就有些管不住自己。
就在这时,云斌从另一个方向驶来的车里走下来,冲他挥挥手。
大热天的,男人们多半都是一张简单的T恤又透气又凉快,小男生还有很多穿着七分裤,将腿也露出一截,云斌却穿着白色的半袖衬衫,下摆束在浅灰色的西裤里,刻意与众不同的装扮,使得本来就身材高挑的他越加显得文质彬彬,飘逸出尘。
看着他越走越近,彭长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地一路直升上去,眼看就要超越了极限。
推开车门迎上去,极力压抑着自己狂乱的心跳招呼道:斌斌,来了,越来越漂亮了。
话一出口彭长江就恨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一碰到云斌这张嘴就不听使唤,这话能说出来吗?
漂亮吗?云斌满脸灿烂的笑,偏着脑袋看彭长江,比你的妞漂亮吧?
那肯定,彭长江答应了半句后强调,哥哥我已经不玩妞,改玩小兔子了。
噗,云斌笑出来。彭长江抹了把额头的汗,说道:走,哥哥请你吃冰去。
不去。云斌向远处看了看,直接否定了他,咱们去海边走走。
向前走了两步,没听见脚步声跟过来,云斌回头,发现彭长江正呆看着自己,不由失笑,一把拽住他的手道:走啊。
斌斌牵了自己的手,这个认知让彭长江脚底下跟踩了云似的,恍然不分南北,醉酒一样被云斌拽到无人的海滩上。
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安排好了吗?云斌看看四下无人,也就不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
放心。彭长江立刻点头,我全安排妥了,绝对不能出错。
那就行。云斌点点头又道:我还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比我有经验,你看看行不行……
云斌跟彭长江聊了半天,主要的意思是想建个度假村,这个念头他已经存了不是一天两天,之前也算做足了功课,苦于没有任何实践经验,所以必须向彭长江求教。彭长江在这方面经验是相当的丰富,就资金、市场、前期筹划和设计、后期营销服务等等都提出了相当中肯的建议。
云斌本来也没打算自己干,一听之下就直接把想和彭长江合作的想法说了出来。彭长江是巴不得云斌这么说,正想见人见不着呢,这六年才见了一面,以后要是合作,还愁没机会见面吗。怎么也不至于跟现在一样。当即就点头答应。
俩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敲定了一些细节,有些东西还要再见面再商议,一时定不下来,也就暂时搁置了。
云斌这才看了看天色道:热坏了吧,我去买冷饮?
我去我去。彭长江颠颠地跑到最近的冷饮摊点买了两瓶水回来。递了一瓶给云斌。
云斌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噗嗤一笑,看着彭长江道:身材保持的不错啊。
那是,哥哥一直坚持锻炼呢。彭长江上下打量着云斌,眼睛里开始冒粉红泡泡,不过还是不如斌斌身材好。
嗯?云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斌斌,彭长江看着那笑容就又开始头脑发昏,没管住自己的嘴就说出来,要不待会儿你跟哥哥走,哥哥带你玩去。其实办什么度假村,百八十万的哥哥写张支票给你得了。
你是不是又哪痒痒了?找着让我废你呢?云斌靠近他,笑意更深,语调却格外阴森。
彭长江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云斌十二岁就能男扮女装骗他,实在是他生平最畏惧的人之一,刚云斌那么一说,彭长江四下瞧瞧立刻就开始后悔自己一个保镖都没带,来之前光想着要和云斌单独在一起了。
瞧你那样,云斌翻了白眼,从口袋里翻出个盒子,拿出条项链来。
喏,送你的。跟我从小就戴着的这条一样。你帮我这么多忙,我也没什么可谢你的,就照着这个样子给你打了条项链,过来,我给你戴上。
云斌把那项链戴到彭长江脖子上的时候,彭长江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模一样的项链啊,斌斌亲手给自己戴上的。这意义多么重大啊。
于是骗死人不偿命的云斌只花了一条银项链的钱,就搞定了所有环环相扣的难题。
……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那人,赢走明月一只手?
听完云斌的汇报,钟毓难得地失掉了冷静。
老二也太义气用事了,人抓了就算,为什么还要赌,还把自己的手压上去了到底怎么回事,云山这个笨蛋,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就是。我们抓了那个老千,没想到他还有后台(彭兄是也),”云斌眼圈里泪珠直打转,痛不欲生的表情任谁也看不出半点破绽,“我们都以为他也是个老千,牌技不会高到哪去,二哥和他赌,我们就上楼监视,没想到他提出的赌注是前面那个人和二哥的一只手,纸牌二哥一向比我和三哥玩得好,我们都认为二哥不会输......现在二哥失血过多,还在医院里,而且云山叔说就算他出院,也是废了。”
两行泪,终于从云斌眼角掉下来,所有的师兄弟都被这个消息惊了,满面伤痛和难以置信。
“这,这,我平常怎么教他的,”钟毓真是活活被气死,这老二怎么光长肉不长脑子,他有云斌一半那么机灵自己都不用愁了。
师傅,都是我不好,我,我没用,云斌几度哽咽,要不,咱们把三哥叫回来?
“叫那个畜牲回来气死我吗?”,钟毓怒道:“他爱走就走,没有他我还多活几天。”
“师父别生气,”云斌马上乖巧地蹲下身来给钟毓捶腿,“我不是还在么,斌斌永远不走,永远听师父的话。”
唉,钟毓叹了口气,“都像你这么孝顺就好了。只是老二以后怎么办呢?”
以后他会闹一出离院出走的戏码,然后彻底逃出生天。云斌在心里默默对答。
先不说这个了,钟毓捏捏眉头,问道:对了,斌斌,我听云山说你给他那边的赌场里都装上了摄像头。
是啊,师父,国外的赌场早都这么做了,南边那些赌场里也都有,咱们现在装都嫌晚了。云斌答应道。
这个我也听说过,早先一直没下决心弄,既然斌斌你能搞明白这些事儿,明儿你把咱们这边的几个场子也都装上。需要多少钱,你跟你大哥说,从帐上支就是。
是,师父,我明儿就去办。
第二天云斌办事之前特开诚布公地问韩冬,师哥,这个能开花账吗?
开花账?韩冬觉得云斌干的每一件事都足够让他头痛,无奈之下问道:“斌斌你缺钱花么?为什么要开花账?”
“我有点事要用钱,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云斌满眼真诚地看着韩冬。
好吧,孩子大了有心事了,韩冬十分理解地看了看云斌,暗自盘算了一下,最后说道,“不能多,给你弄10%吧。”
“太好了,谢谢大哥。”云斌喜出望外,用力拥抱了韩冬一下。
“四哥,我有事跟你说。”大白天的云斌把萧凤染拉回房间,关门上锁,接着进浴室,又关门上锁,然后哗哗开始放水。萧凤染抱着手臂看云斌麻利地脱掉衣服进浴缸,还不知死活地向他招手,来啊,你进来啊,真想一巴掌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