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毅现在其实更想直接掀开窨井盖把他推下去:“你丫的敢不敢对我好点?嗷!”
“徒勒个弟,虽然我现在看不到,但是从声音和气味上判断你好像踩到了狗屎。”
“你大爷的,闭嘴!”桑毅再次无端暴躁了,“再叽歪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已经不客气过了。”小小白一边磕磕绊绊跟着走一边继续表示忧虑:“能不能拜托你对为师好点?我已经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再出点什么意外搞不好就得瞎一辈子了。”
“看看你和你的红楼都把三界人民折磨成什么样了,就是点小感染而已,你这么顽强,人类灭亡的那天你八成还在活蹦乱跳到处造孽。”
“万一我真变成瞎子了,连自己走路都不行还怎么造孽啊?”小小白本着逼死人不偿命的纯吐槽态度继续挤兑他。
桑毅握着小小白的手紧了紧,想都没想就冒出这么一句:“变成瞎子怕什么,大不了我牵你一辈子。”
小小白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桑毅刚想跨过水洼,被他一扯正好踩进水里,要不是小小白及时拉了他一把估计就要直接仰面朝天翻倒在水里面了。
“靠!忽然停下来搞咩?想害死你徒弟我啊!”桑毅好不容易站稳了,忽然发现自己正抱着小小白的腰,呈现诡异的考拉抱树姿势。
“徒勒个弟,你认真的回答我。”小小白很严肃的问,“你真愿意牵着我一辈子?”
桑毅触电似的忽然放开小小白。
浅浅的水洼倒映着C城独特的明媚暮夏,高天流云明黯交错的湛蓝背景里荡漾着小小白的轮廓。下颌尖削的弧度,嘴角邪气的微笑,精瘦精瘦的身材撑着一件简单的T恤,脸上的血色很淡,脸颊上还有桑毅那一拳留下的淤青。尽管看不到绷带后面那双眼睛,却还是有一种被他洞悉了所有秘密的错觉。
在这种时候桑毅才忽然明白,那种可怕的吞噬感并不是来自于他的眼睛,而是来自于他的灵魂。
就像早上醒来时一样。
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睁开眼睛的瞬间,小小白就像睡在他怀里。
毫无防备的脆弱身体,能撑得起整个变态红楼的强大灵魂。
最脆弱和最强大的存在都诡异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成就了一种诡异的错觉。
抱着他,就像抱着整个世界。
“我愿意。”
桑毅静静的站在小小白面前,暗自庆幸现在小小白的眼睛看不见。如果他能看见,一定会从自己的眼光里看出那种无法自拔的沉迷。
“我知道你是因为弄伤我眼睛的事情过意不去,这事我就原谅你了。”小小白笑得半是没心没肺半是没脸没皮,“虽然你有这份孝心为师很感动,但是我确信导盲犬一定比你靠谱。”
“滚!”桑毅忍无可忍的怒吼之后迅速暴走。
“喂喂!徒勒个弟!徒勒个弟你站住!忘记带你师父走了喂!”
“走吧!破事真TM多!”桑毅转回来牵起小小白的手,心跳还是有一瞬的失控。
小小白之于他是一种诱惑,无法拒绝无法遏制的诱惑。
“徒勒个弟你饿不饿?”小小白忽然开口,把魂飞天外老神不在的桑毅吓了一跳。
“我饿得都可以吃人了!”
“如果我没听错,十步之前有左边有一个包子铺和一个麻辣烫摊子,右边还有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
“这么邪门!”桑毅回头果然看见了他说的摊子,不禁大惊失色,“你不是看不见吗!”
“我闻见味道了,还听见吆喝。”小小白摇摇头,“俗话说得好,智商低无药可医。”
“算你狠,不过有没有俗话说听力低无药可医的?”桑毅得意的笑,“包子铺和麻辣烫都在右边,烤红薯的大爷在左边那堵墙后面。”
“……”
一路牵着小小白走回住处,六七公里走了一个小时,沿途的路人投来了各种各样好奇窥探的目光,但桑毅已经坦然得多了。回到住处,小小白直接躺倒秒睡,看来这天的奔波已经把这个新手瞎子折磨得够呛了。
想起半醉半醒时和月如钩的对话,桑毅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即使是那种酒后吐真言的时候,他仍然觉得小小白除了帅之外没有一星半点的优点,个性甚至还很欠揍。
但桑毅确信自己那一瞬间真的愿意牵着他走上一辈子。
不管是一时意乱情迷也好,三界中天长日久相伴的相互习惯也好。
刚才桑毅没有想过他在现实里的职业出身,没有想过他并不讨喜的个性。
甚至没有想过他是男人。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铃声明显不是桑毅自己的。小小白睡得很熟,居然没有一丝半点被吵醒的迹象。
桑毅从小小白枕头旁边摸出了那个大唱booty music的手机,惊诧的发现上面跳动的号码居然是自己的。
“喂?”
“桑勒个桑,你手机忘记在我这儿了。从三点钟起每过个十几分钟就响一次,打给小小白的电话又没人接……”电话里月如钩似笑非笑忽然转化为咆哮,“想坑死爹啊!”
桑毅迅速的摸了摸平常装手机的口袋,然后惨叫一声:“月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不是汪道士?”
“是。”
“还真是他!我马上就过来拿手机!”明天汪道士的课又得请假,上次的报告和上上次的报告都欠着,再不赶紧把电话拿回来给汪道士来一筐加料好话是摆不平了。
“哦,不用着急,现在都摆平了。”
“什么摆平了?你怎么摆平的?”桑毅心头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电话那头的月如钩清清嗓子:“哦,桑毅啊,他和我妹妹上医院做流产手术去了,手术做完少说也得陪个两三天吧。”
“你大爷的!老子的形象全被你毁了!”
“桑勒个桑,你有形象吗?”月如钩笑得很欠揍,“放心吧,汪道士说了,这种事情必须严肃对待,你多呆几天也没关系,他会让你们班长给你请假的。”
“……”桑毅欲哭无泪。
“还有一件小事,他问我怎么知道他姓汪,我诚实诚恳诚挚的告诉他你的电话上他的名字就是汪道士。”月如钩继续说,“他听到之后好像非常高兴,特地邀请你回学校之后一定要到他办公室坐坐。”
“月!如!钩!”桑毅把手机攥得咯咯作响。
“为什么忽然叫得这么见外?”
“我觉得我可能爱上你了。”
“哎哟,我的魅力真是无人可挡啊。但是究竟是什么让你忽然觉悟了呢?”
桑毅对着电话怒吼:“因为我TM现在就想上了你!”
小小白被他的怒吼吓醒,难得的一个枕头准确命中,直接把桑毅砸成后仰状态:“鬼吼个毛线!你要上谁就快去!不要吵我睡觉!”
“……”
桑毅再次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明天就是重要的团体赛半决赛,黑色双翼那帮子人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去瞎折腾,红楼这边小小白重伤神话又懒得参加团体活动,这一晚,必然是寂寞如雪。
再次打车奔赴刚果人的老巢完全是轻车熟路,才走到酒店外面迎面就看见青青子衿孤伶伶一个人坐在大堂里喝咖啡。
“青青,你在等人?”这酒店有空中花园和360度全景餐厅,要不是等人,谁那么蛋疼居然蹲在大堂里喝咖啡。
“桑桑,你怎么来了?”青青子衿看见他好像也挺意外,不过意外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平常那种微笑所替代。
“我把手机忘在月哥这儿了。”桑毅环视一圈,“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几个都去吃饭了。我心里很乱,只想自己静一静。”
“就算明天就是半决赛了,你也不用压力那么大吧?”桑毅试图安慰他,“放心,你们会参赛的人平常都那么强,拿冠军绝对没问题。至于月哥嘛,你可以完全不用理他,就算他不听指挥也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你让他自己在场上乱跑就行了。”
“桑桑,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为什么这么问?”这个问题问得诡异,桑毅也忍不住愣了愣。
“没什么,只是大家平常对红楼的评价都很差,尤其是对小小白和月如钩。”
“所以你们一直没给他职位是吧?”一码事归一码事,提起一直让月如钩在黑色双翼的权力架空这件事,桑毅还挺替他不值的,“小琉璃也真是的,明明说好只是过去当外援打三界争霸战,结果平常带副本带新人刷装备都让月哥去当苦力,这根本就是在消遣他。”
“这也不能怪情书,月如钩平常做事情都全凭一时兴起不计后果,所以对于这个人,我们只能暂时持观望态度。”
“如果你们不再需要他了,打完三界争霸战就让他回红楼吧,买回小小白衣服的钱我们可以重新算给黑色双翼。十三区黑色和红楼打来打去只能两败俱伤,你也知道月哥对红楼很重要,再继续这么消遣他,只能让两边的关系越来越差。”
青青子衿静静的盯着桑毅好半天,嘴角缓缓扬起:“桑桑,你现在是红楼的主人,说话做事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红楼的主人,我就是被扔出来收拾善后加看家的。”桑毅也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赶忙改口,“哈哈,我就是我,没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青青子衿微笑着伸出手揉揉桑毅的头:“你不再需要我保护你了。”
桑毅触电似的把头一缩:“我是怂了点,不过也不至于老是抱人家大腿吧?”
“哦,你抱大腿的时候还少吗?”青青子衿憋着笑问,“第一次见你,你就肆无忌惮的卖萌骗我收你为徒。”
桑毅的思想瞬间就倒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怪叫一声跳到椅子后面开玩笑似的用胳膊勒紧他的脖子:“……敢不敢有人对我好点!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再提……再提我就杀了你!”
“好吧……我不提了……不提还不行吗?”青青子衿第一次笑得如此阳光灿烂。
“那月哥回红楼的事情靠不靠谱?”
“你让我先和情书商量一下吧。你知道的,黑色双翼是情书说了算。”
“行!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运转红楼绝对是个燃烧脑力加智力的苦差事,个人赛还有一个月才能结束,小小白和神话都暂时回不来,能指望的也只有月如钩了。
“小浮云,你又欠疼爱了?”那冷冰冰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琉璃情书,“你求他也没用,黑色双翼的事情由我决定。”
青青子衿的笑声戛然而止。
桑毅回头,正好对上了琉璃情书的万年扑克脸。就他这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表情,放在哪都有瞬间破坏气氛的神奇功效。
青青子衿先朝桑毅抱歉的笑笑才和琉璃情书打招呼:“情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佟佳已经回来好半天了……”
“她居然又到这里来了?你怎么不拦住她?”从琉璃情书的表情看,他无端烦躁了。
“她是哭着跑回来的,我总不能还把她拒之门外吧。”青青子衿无奈,“你们又吵架了?”
琉璃情书直接进入沉默状态。
“她应该是在房间等你,稍微哄哄她吧。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骂的。”
琉璃情书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才回答:“不关你的事。”
“行,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去找月哥。”听了半天桑毅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佟佳就是奥黛丽,这种八卦时刻,他这个无关人等必然是要急速躲避免得惹火烧身。
一溜小跑进了电梯上了楼,想到汪道士的亲切聊天洗脑,桑毅的双腿自动进入了加速状态。
跑到月如钩房门前面的时候,那扇门居然还留着一道指头宽的缝。
这间酒店的房门都是智能门,除非是刻意把门吸在门吸上,否则它都会自动关闭上锁,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留下一道缝。
摸不着头脑的桑毅上前一步,忽然看到那道缝隙里居然居然卡着一个银灰色的鞋跟。
高跟鞋的鞋跟。
屋子里隐约传呻吟和喘息的声音。
擦,月如钩该不会真的忍不住去要什么特殊服务了吧?
桑毅彻底囧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桑桑,你站在外面干什么?”青青子衿和琉璃情书已经跟在背后上来了。
“这个……”桑毅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琉璃情书瞥了一眼卡住门的那个鞋跟,忽然脸色铁青,轰一声推开了门。
门豁然洞开,房间里很黑,一时间谁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灯被打开的一瞬间,桑毅看到黑裙的奥黛丽紧贴在月如钩身上,两人双唇相接热吻得不可开交,奥黛丽的裙子掀到了大腿上面,月如钩的那件烧包的衬衫也只是松松的挂在胳膊肘上,上半身完全露在外面。
“混蛋!”琉璃情书骤然握紧双拳,一把推开奥黛丽,拽起月如钩就是一记重拳。
41.女友,是同一型
“你妹,这……坑爹啊!嘶,疼死了……”月如钩和桑毅坐在街边,一边用买来的冰袋敷在嘴角一边无限郁卒的哼唧,“刚果美人平常一阵风来都会吹飞的样子,揍起人来真TM够劲……”
“你活该!”桑毅根本不想同情他,“你明知道奥黛丽是小琉璃的女朋友还对她下手,明摆着欠揍啊!”
“我没有……”
“我们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你还装蒜!”
“擦,房间里那么黑,我怎么知道是谁啊?”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不管她是谁,你总不能是个女人你就上吧?”
“你妹的你妹啊,我被她按在下面好吧?被强上的人是我!”月如钩极度不爽,“好不容易睡着了,迷迷糊糊就感觉到有人脱我衣服,我听见你们在门外说话,还以为是谁找人跟我开玩笑呢,结果她直接扑上来吻我,之后你们都看到了。”
“真的?”
“你那怀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月如钩咆哮,“我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碰别人的女人!我再无耻再猥琐再没节操也是有底线的好吗!”
“我觉得你没有。”
“……”
“幸好我和青青给你挡着,不然你搞不好会被小琉璃当场打死。”
“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月如钩欲哭无泪,“奥黛丽到底为什么要跑来整这一出?”
“他们之前好像吵架了,然后奥黛丽一个人哭着跑回来了。可是她应该跑回小琉璃房间去才对吧,怎么跑到你那边去了?难道是跑错了房间?”
“你妹,小两口吵架凭什么是我遭殃?跑错房间也知道里面的人不可能是刚果美人吧?再说我关了门的,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