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苍柏(FZ)上——三不足

作者:三不足  录入:07-26

单相权看着这一幕,如被雷劈,心肺顿穿!

——这就是我强忍着对他爱的后果么?柏儿在我面前竟然如此卑微!我的做法,让他这么卑微?

单相权身子一晃,猛的退后了一步。

——羽珊,我就是这么对他的,我这是在爱他么?我会毁了他的,会毁掉他。

“父亲,您不想让儿子挨到您么?”单柏看着单相权猛然退后的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心底极痛!

看着单柏痛苦的伏在地上,趴在自己脚边,手足无措卑微脆弱的样子。单相权浑身的伤口似乎在一瞬间撕开,颓然的蹲了下去。

“父亲!”单柏看着单相权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的唤了一声,却发现单相权正看着自己,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父亲,就算我死,也不想让您为了我受伤,对不起。”

单相权木然的听着单柏的话,手臂阵阵发凉,好像浑身的血液都无法流淌。

“我没用,您别生气……”单柏看着单相权爱恨不明的眼光,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想着能说的话,不断的道歉。

——柏儿本该是君临天下的不二君王。可是,却如此卑微的伏在我的脚下!他是我的儿子,可在我面前却像个卑贱的奴仆!我一直在践踏他,践踏他的尊严。

单相权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得几乎连呼吸都不会了。

单柏从没见过单相权这样,不知单相权到底是怎么了,只是笨拙的说着,“我又惹您生气了……对不起……”

单相权一扬手,狠狠的打了单柏一个耳光!

你没错,是我的错!你没错,为什么要说自己错了?!

单柏的身子一下子倒伏在地上,猛然抽搐,“父亲,您有伤,别,别这么大动作。”

单柏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单相权所给予的那份爱的前可以这么卑微,在得知了他是爱自己的时候,居然会这么死心塌地。

单相权打完就后悔了,抬起自己的手,想要抚一抚单柏的脸,却始终也没伸出去。

——这个时候,我应该打自己!

单相权在心里狠狠自责。

——我这是在爱你么?我一直都在伤害你。

——羽珊,你活着的时候,本王从来没对你说过半个‘爱’字,本王以为不说——你也会懂!可是,本王从没想到,你会在临终时问本王,本王爱不爱你!等到本王终于含着泪说出那三个字时,你已经听不见了,永远听不见了!

——难道,你们从来不知道,我是爱你们的么?

单相权不禁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

单柏见状,以为单相权的内伤又发作了,手忙脚乱就要喊人,却被单相权一把按住。

“父亲?”单柏惊诧的看着制止自己的单相权。

“儿子。”

“啊!”单柏闻声,受宠若惊的望着单相权,“您喊我‘儿子’?”不是逆子?

“柏儿。”

单柏无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直起了僵直的上身。却见单相权的手臂微微颤动,竟然慢慢抬起,冲自己缓缓张开了双臂。

单柏当真愣住了!

直到看见了单相权眼梢的浓浓爱意,看清了单相权坚毅的下颚温柔软化,单柏才绷了绷身子,抬手,试探性的张开手臂,迎了上去。

见单相权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单柏又靠近了几下,抬手,抱住了单相权颤抖的身子。

猝然,单柏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抱住,像触了电,一阵震颤。

单相权的手掌感到儿子身体微妙的变化,心头惨痛!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单柏被狠狠的按在单相权的怀中,从来没哭过的他第一次满面尽湿。

单相权就那样抱着单柏,恨不得把这些年欠他的拥抱都还给他。

——羽珊,我会一直保护儿子,可是谁知道,是不是每次为他而战后我都有命活下来?如果我死了,却从来没有让他知道我爱他,我会大概会死不瞑目的。

单柏本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抱着单相权。单相权抬起手,将单柏被汗水浸湿的头,往自己怀里温柔的按着。

第二十五章:偷偷摸摸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是一个月后。

是日,单柏正在武堂练功,单相权则端坐在武堂中的紫檀椅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单柏打出的一招一式,时不时的指点一下。

自从那日和父亲缓和后,单柏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学起功夫来既快又好。尤其现在更是被单相权亲自指点,单柏心中除了欣悦更有一种跃跃欲试,渴望让父亲为自己自豪。除此之外,三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三分之一,师父还被困在阴阳教,自己必须尽快提升武艺,好去救人。

“腿!屈、直!”单相权的声音依旧严厉,却比往日多了一丝温和。

“是!”单柏把已有些泛酸的腿,尽量抻直,再度罡气如剑,从猛屈再直的腿上迸发出,一下子击碎了另一侧的一块巨石。

单相权冲碎石的方向扬了扬头,单柏立刻跑了过去,弯腰抓起一把碎石,双手捧着,送到单相权眼前。

单相权淡淡扫了碎石一眼,“气息还要再缓,气凝于足后,罡气要在一瞬间爆发出去,这样,力就均匀了!”单相权见单柏满头大汗,忽的一抬手,阔袖一甩,单柏的身子随着翻卷的阔袖猛然一转,单相权单手运气,拍在单柏直挺的背脊上,真气一路向下推运,直直送至单柏双足。

“咳咳……”甫一打通单柏有些凝滞不稳的气息,单相权眉心一黯,咳了几声,停了手。

“父亲!”单柏闻声迅速转身,扶着单相权的手关切道,“父亲,您的身子还没好,别,别再为我疗伤了!儿子,受不起!”说着,一边抬手帮单相权顺气。

“受不起?”单相权扶着单柏为自己顺气的手,扬眉反问了一句,不等单柏说话,继续道,“受不起你还敢和我生气?”

“……哪有!”单柏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柏儿,父亲不是因为偏爱弘儿才把天心剑法传给他的!

“没有?”单相权眯起眼看了单柏一眼,发现单柏的头低得很低。

“嗯,没有!”单柏老老实实的答了一句,“反正儿子也不用剑!”

看着单柏这副隐忍委屈的样子,单相权心里哭笑不得,恨不得狠狠踢自己一脚:这些日子真的是对他好过头了,居然懂得和我生气了!

但是转念间,又有些欣喜,儿子和自己倒是越来越亲近了!

“说谎就是找打!”单相权甩开单柏的手,口气突然威严了起来。

单柏暗自撅了撅嘴,“儿子不敢!”又把被甩开的手放回到单相权身上。

单相权见儿子执意为自己顺气,突然就心软了,但是口气依旧凌厉,“他是你弟弟,容不下么?”

单柏闻言,瞳孔微微扩大,“不是,父亲,儿子,只是……”

单相权见不惯单柏这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要发怒,却被单柏的下一句话震住了。

“父亲教二弟武功时,是手把着手教的!到儿子这……您就坐得那么远……”

单柏似乎很不好意思,说完这句话,赶紧起身,就要回去继续练。

“站住!”单相权愣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断然喊住单柏,“你连门口有人都看不见……你父亲还想多活几年呢……”单相权见单柏突然呆住的样子,朗眉一轩,“为了这点小事就和我生气,没大没小!身子痒痒了就去取东西!”

儿子怎么可能伤到您呢!儿子伤了自己也不会让您伤到啊!

单柏心里微微难过,又不敢违逆单相权的话,赶快转身,去取东西,不刻,就捧着犀尾鞭走了过来。

“父亲,给您!”说着,跪了下去,把鞭子恭敬的奉上。

单相权看着鞭子,也不接,半响后才慢悠悠的说,“不是这个!”

单柏一惊,难道?

片刻后,捧着藤条回来了。

“父亲!”

“不是这个!”

单柏心里突然有点兴奋,马上,捧着木板走了回来。

虽然是打那里吧,但是这个惩罚是最轻了!父亲真的开始疼惜我了?!

单柏心里一阵温暖,见单相权接了东西,就要拉下裤子。

单相权虽接了板子,心里却一阵纳闷。

这怎么这么长呢?这哪里是打手用的,分明是……

这刻,见单柏拉下了裤子,单相权脸色一变。

傻小子,谁说要打你那了!你不疼,我还疼呢!

“穿上!不是这个!”单相权一下子把木板扔在地上,似乎有些愠怒。

单柏一脸迷惑,不是这个?难道是木棍?可是那个东西在聂师父手里了!现在也没有,我往哪给您去弄?还以为您疼惜儿子呢,原来……不是……

见单柏愣住尴尬的样子,单相权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那个……小的呢?”

单柏一听,猛的抬眼去看单相权。

小的?打手的?那是儿子幼年背书时,您用来小惩儿子的!

父亲……

单柏心里激动得不行,强行忍住兴奋的笑,憋了半天,才哑着嗓子道:“您去年不是嫌那个惩罚力度不够,亲手……给毁了么!”

啊!有这事?

单相权闻声,赶忙呷了一口茶,稳了稳严厉的口气,“再去削一根!马上!”

“是”,单柏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试探性的问,“薄的,厚的?”

“自己看着办!”单相权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当然是薄的了!傻孩子!

等到单柏捧着木板回来时,单相权看见东西时差点气晕!

又厚又粗的一根木板。

只不过一半光滑,一半粗糙。很明显,单柏特意把一面打磨光滑,让单相权握在手里,以免单相权的手被木刺扎到。

单相权想也没想,立刻握住糙面,背在身后,厉声喊道:“伸出手!”

单柏没注意单相权拿的是哪面,平举着双手,掌心向上。

“啪——啪——”一下一下拍在手心,明明很痛,可是单柏心里却觉得很甜。

父亲真的不舍得打我了!

“啪——啪——”手心渐渐浮起了红色的肿痕,单柏却是偷偷看了眼单相权,低下头,憋住笑。

单相权见儿子脸色上竟然隐忍着笑意,用力握了握木板,手上加了劲。

傻小子,打你你还美?!

“啪——啪——”手心的红檩子,慢慢变得有些发紫。突然,单柏眉头紧紧皱了一下。

单相权见状,心里一钝,打疼了?

谁料,单柏突然抓起单相权握着板子的手,仔细的看去。

“父亲,那个,不是拿着这边的!”单柏看着单相权满手扎着的木刺,仔细的一根根挑出来,很是心疼。

“那你不说清楚了!”单相权把手从单柏手上抽出来,负在身后。

爹爹握住这面,还不是怕伤着你!

单柏见单相权扔了木板,负了手,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您不打了?”

“累了!”单相权坐回到木椅上,被扎刺了的手掌却很疼。

“父亲,手?”单柏关切的问。

“没事!”

“儿子命下人为您上点心!”说着,就往外跑。

不刻,单柏就端着各色精美的点心回来了,恭恭敬敬放在单相权眼前,自己则只留了一盘普通的桂花糕。

然后又把雪莲茶放在单相权前面,自己则留了一盏普通的清茶。

怎么好的都给我了?看你那清苦样,就好像爹爹虐待你一样。明明吩咐膳房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单相权也不说什么,看也不看单柏,拿了块香兰糕优雅的吃着。

“柏儿,你去我的书房,把我写的那本奏折拿来!”

单柏放下正要喝的茶,赶忙跑了出去。

单相权见单柏出去了,马上把自己的雪莲茶倒在单柏的茶盏中,吩咐下人把点心都撤走,只留下桂花糕。又命人给自己上了杯茶。

不刻,单柏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把奏折交给了单相权。

“喝口茶吧!”单相权接了东西,随意说了一句。

“多谢父亲关怀!”单柏恭敬的说了一句,才喝了几口温度正适的茶水。

怎么是这味道的?!

单柏正在疑惑,却见点心只剩了桂花糕。

更是一头雾水。

“府中下人做东西真是越来越没水准了!”单相权似乎是淡淡抱怨了一句。

“父亲,桂花糕还是没变!”

“哦?是么!”

单相权不以为意的说着,心里却道:这些年,王府换了那么多做糕点的,就数那个做桂花糕的爹爹没换,给你留着呢!知道你就爱吃他做的!

“父亲!那些不合您的胃口?”

“嗯!”

“那……儿子再命膳房重做!”

“不用了!”

单柏犹豫了少许,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您要不要尝尝……桂花糕?”

单相权看着奏折的目光微微一闪,不明显的点了点头。

“父亲!”单柏虔诚的捧着糕点盘,等着单相权品用。

以前每次你吃,都是爹爹亲手喂你!你就不知道喂爹爹吃一次?

单相权也不搭理单柏,“手不太干净!”

“哦,那儿子命下人给您准备巾帕!”说着,就要出去。

单相权狠狠的刮了单柏一眼,我居然想把这么个迟钝的儿子拱上王位?柏儿别再是被我打傻了吧!

“你手不干净么?”单相权云淡风轻的说完,赶紧把目光移回到奏折上。

“啊!”单柏闻声一愣,“儿子的手,不,不干净啊……”

“……不干净不去洗?”

“这,这,儿子错了……这就去洗!”

“站住!不用了!”

“这……儿子……”

“……爹爹……不介意!”

“啊!”单柏一怔,惊诧的问,“需要,儿子……喂您吃么?”

那日你跪在我榻前雷打不动,死活要亲自喂爹爹喝药,怎么现在这么吃惊?

单相权淡然‘嗯’了一声,刻意不去看单柏。

单柏受宠若惊,知道父亲素爱洁净,颇小心的往单相权嘴边送着糕点,生怕糕点渣掉在单相权华丽的袍子上。

“柏儿!”

“师叔?”单柏一回头,没注意单相权的嘴已经微微张了,糕点瞬时停在单相权嘴边不动了。

单相权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你个云万生,故意搅乱本王和儿子的感情是吧!

单相权一个起身,看上去很不高兴。

单柏一惊,见单相权阴沉的脸,垂下拿着糕点的手。

云万生也不管单相权,自顾自的走了过来,看见单柏拿着糕点,顺势用手举起单柏的手,薄唇一开,接了糕点。

“柏儿,这桂花糕味道真是正宗!王府的膳房就是不一样,说着,就拿起桌子上的茶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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