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子妃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也见过精巧匠人做的走马灯,但这个……竟是会有铃声……”
当然会有铃声,凌霄轻笑,他在里面吊起了二十多片大小不一的铜箔片,底座又设一铜质挡板,铜箔片随着宫灯转起来依次打在挡板上,是以传出高高低低的清脆声音来。
褚奕峰对着太子妃一躬身:“小巧玩意,希望母亲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太子妃见过的金银珠宝虽不在少数,但这些奇巧之物见了还是会惊喜的,当下也不让人收起来,只命将这宫灯放在大殿东侧,笑道,“峰儿果然是有心的,本宫最喜爱梅花。”
褚奕峰任务完成,笑笑坐回自己座位上,凌霄自饮一杯,笑吟吟的看着强自微笑的褚奕瑾,生气也没用,爷开过挂。
寿宴直到亥时才散,褚奕峰酒量不好,又因为太子妃高兴多饮了几杯已经醉了,凌霄上前揽住了摇摇晃晃的褚奕峰,对太子妃勉强躬身道:“英王醉了,不如我今日陪英王去海棠院吧,也能照应着些。”
“很是。”太子妃素来是喜他们和睦的,回首对女官道,“煮了醒酒汤送到海棠院去。”又叮嘱了凌霄几句才叫他们去了。
仗着酒意,凌霄干脆将褚奕峰抱起,低声哄着抱回了海棠院,直送进了寝殿床上,褚奕峰又挣扎着要起来,凌霄看着迷迷瞪瞪的褚奕峰觉得好笑,哄着让他躺下,刚要给他解衣服太子妃的女官就来了,凌霄知道是送解酒汤来的,起身迎出来。
女官又说了几句太子妃的交代才行礼去了,凌霄先自己先喝了一碗,神智更清晰了些,又倒了一碗,自己端着进了寝殿。
凌霄一进屋就觉出不对,放下醒酒汤疾步上前一手挥开窗前帐幔,挽翠赫然在里面倚在褚奕峰怀里!
挽翠也没有想到凌霄去了还会回来,她以为凌霄是把褚奕峰送回来就回听风阁了,她暗自爱慕褚奕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褚奕峰一直无意,今日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怎么能放过?!只要一晚,反正褚奕峰醉了,第二天只要自己……
挽翠刚刚把褚奕峰外袍解开凌霄就进来了,猛地看见凌霄狠戾的眼神吓的她脸色全变了,一个踉跄滚到地上,跪下来哆哆嗦嗦道:“奴婢……奴婢只想……只想伺候王爷宽……宽衣……”
“是吗?”凌霄慢慢的走到床前坐下,褚奕峰醉中也有感觉,哼哼着往凌霄身上蹭,凌霄揽过褚奕峰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轻轻的抚摸他的头,低声哄道,“峰儿难受么……想吐?”
挽翠虽然知道凌霄和褚奕峰亲厚,但不知两人相处时竟是这种情形!自己跪在这里不上不下,无数不可告人的猜测在脑海中翻滚,不一会儿冷汗就湿透了衣襟。
“去把桌子上的解酒汤拿来。”凌霄淡淡吩咐,挽翠连忙爬起来,拿过解酒汤回来跪下递给凌霄,凌霄接过,自己饮了一口,挽翠正疑惑,凌霄竟低下头来慢慢的哺给了褚奕峰,褚奕峰梦中以为正与凌霄亲热,柔顺的张口承接着凌霄的宠爱。
凌霄抬眼,凤眼微挑看了眼一脸震惊的挽翠,继续这样喂褚奕峰喝汤,就这么喂完了一整碗。
凌霄随手把的那空碗扔进挽翠怀里,低声道:“既然这么喜欢伺候,今晚就跪在这伺候吧。”
挽翠脸色惨白,抱着空碗不知道说什么好,凌霄却不再理会她,抱起褚奕峰来,慢慢的褪尽了他的衣衫,褚奕峰听话的顺着凌霄的姿势伏在他身下,凌霄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低头轻吻褚奕峰的颈侧,褚奕峰又舒服又迷恋,在凌霄的爱抚下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呻吟,跪在床下的挽翠这才真正的相信了刚才的一幕竟是真的,小侯爷和王爷……
挽翠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她喜爱的王爷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雌伏在这个阴狠的侯爷身下!挽翠不敢抬头但余光还是忍不住扫向床上,自己爱慕的王爷此时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完全的信任和喜爱,一脸的沉醉……
床上凌霄温柔的疼爱着褚奕峰,听着他断断续续的甜腻的呻吟,并不时的柔声哄慰几句……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凌霄又命挽翠去取热水,挽翠愣了半天才踉跄着爬起来去取水,凌霄看着她的样子冷笑,敢爬上褚奕峰的床,他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
凌霄自己去了帕子沾水给褚奕峰擦洗了,褚奕峰半睡半醒,凌霄又倚在他身畔柔声哄了一会儿,不多时褚奕峰就睡实了。
凌霄轻声一笑,随意披了件袍子,慢慢走到了挽翠面前。
第四十章
凌霄轻声一笑,随意披了件袍子,慢慢走到了挽翠面前,不甚在意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跟我来外间。”
挽翠连忙起身跟出来,凌霄坐下,挽翠跪下来,满脸的冷汗,打湿的发丝粘在惨白的脸颊上,不自主的发颤,只觉得自己被凌霄强大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凌霄嗤笑:“你害怕什么?”
“奴婢……”挽翠呼吸急促,极力支持着自己不让自己跌倒,凌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道:“来之前慧王都跟你说什么了?”
挽翠闻言脸色更加惨白,磕磕巴巴道:“没有……慧王没有……”
“说!”凌霄放下茶盏,厉声道,“从他刚收买到你,到后来被分到英王这里,他找了了你几次?都说了什么?!”
挽翠被吓得浑身发抖,断断续续道:“慧王……先前给我银票,说了……说了好好伺候太子,得了太子宠爱他就会再给我银票……后来,他说在王爷这里也行,让我把王爷的行程都告诉他,还有王爷都跟什么人交往……还有小侯爷都说过什么……”
凌霄冷笑了一声:“那你都说了什么?”
“没有!”挽翠连忙摇头,“没有……我到了海棠院慧王只派嬷嬷来找了我两回,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我没有……”
自挽翠拢香来到海棠院后凌霄就一直留意着,被她们听到的必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凌霄放下心,又问道:“那有没有交代你做过什么?像是在英王的饮食里下毒之类的。”
挽翠急忙道:“没有……我不敢的,慧王只提过一次……那次嬷嬷问我能不能碰到王爷的膳食,我说我管不到那里……”
那褚奕瑾至少动过这个心思了,凌霄淡淡一笑:“好了,我要问的都问完了,你去吧。”
“去?去……去哪里?”挽翠慌忙跪行到凌霄面前,连连磕头哭道,“求小侯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没听到过,我没有……求小侯爷饶命……”
凌霄轻笑:“我让下去而已,什么时候说要要你的命了?”
挽翠犹自磕头,听了这话却不敢相信,痴痴的看着凌霄,凌霄不耐烦道:“滚!”
挽翠吓得一个机灵,慌慌忙忙的退出去了。
凌霄冷笑,饶命?原本知道这两个宫女是褚奕瑾派来时凌霄也没想到要她们的命,一是平白闹出人命来不好看,二是怕太子多想,还有更的一点是凌霄并不想杀人。
或者说凌霄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很厌恶杀人的,纵然这双手早就沾血,但凌霄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视人命为草芥的冷血之人。
但这个挽翠碰到了他的底线,刚才凌霄看见挽翠依偎在褚奕峰怀里,抚摸褚奕峰的身体的时候就差一点直接砍了她,敢碰他的男人,这是她自己找死。
凌霄慢慢走到里间坐在床上,轻抚褚奕峰熟睡中安逸的眉眼,这个呆子,梦里差点被人占了便宜去都不知道,凌霄上床,温柔的揽过褚奕峰的肩膀,褚奕峰跟着转过身来,二人相拥睡去。
第二天凌霄和褚奕峰早早的就起来了,褚奕峰宿醉还有些头疼,呐呐道:“今天不想去诲信院了……”
“那就别去了。”凌霄命人给褚奕峰拿了家常穿的衣服,笑道:“我去太子妃那帮你说一声,回来太子知道了也能帮着你说几句,你就睡着吧,我让她们给你熬粥,醒了记得喝点。”
褚奕峰点点头,半晌突然脸红道:“昨晚……嗯,咱们那个了?”
凌霄失笑,揉了下他的头就出去了。
凌霄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又问了几句褚奕峰醉的如何之类的话,凌霄都答应着了,正谈笑着内侍来通传:慧王殿下来了。
褚奕瑾昨夜因为天晚就没有出宫,一早也来给太子妃请安了,见凌霄也在就也假模假样的客套了几句,褚奕瑾在前朝也还有事,又说了几句话就跪安了,只是人还没有退出殿内就听见凌霄上前对太子妃轻声道:“姨母,有件要紧的事我得跟您商量下,就是上个月太子赐给英王的那个叫挽翠的宫女,此事重大……”
褚奕瑾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脸色变得发白,完了,凌霄知道了!
偏生已经跪安了此地不便久立,前面的事还等着,褚奕瑾又惊又急,无奈离去。
褚奕瑾心如急焚的处理了前面的事,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歇晌的时候急急把他安插在太子妃那里的宫女叫来,那宫女垂首道:“小侯爷声音很小,奴婢也没有十分的听清,只听说是有件了不得的大事要跟娘娘说,说是太子赏给英王的那个……叫挽翠的宫女,不知是怎么了,又说不便让奴婢们听见,就让奴婢们出去了,后面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褚奕瑾听完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泼下!关于挽翠的了不得的大事,可不就是说自己派她做眼线的事么!
褚奕瑾禁不住心发慌,单是往海棠院安插人就是大罪了,但挽翠不一样!都知道这挽翠本是分到太子跟前的,这事出来后太子肯定马上就知道自己是往他那里安插人了!再审问一下挽翠就会出来更多的事,按太子的脾气,饶是宠爱自己,往日的恩宠定然从此再也没有了!
褚奕瑾似乎已经看见了太子盛怒的样子了,他自小养在太子身边自然熟识他的脾气,褚奕瑾越想越怕,浑身都忍不住发抖,极力定了定神,叫了内侍来,抖声道:“去……去宣甄福海大人去府里,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褚奕瑾差点吓破了胆子,唤了老丈人来,二人商议了一个下午,绞尽脑汁,最后决定:悄悄的把挽翠和以前派到海棠院的眼线全杀了。
这个办法虽然惹人眼但最有效,比起太子看到真凭实据,几个死人却不能再说什么了,到时候口说无凭,就算太子会起疑也不能怎样了,太子又素来宠爱褚奕瑾,只要今后好好表现慢慢的哄转太子的心就好了!
二人定下注意,当即命人去动手。
在宫里杀一个人其实是很难,但是一个没品级的奴才意外死亡却很容易,宫里每年都会有这种那种原因死去的奴才,没有人会去过问她们给主子做过什么,知道了些什么。
隔日一早海棠院的章公公就来报:昨日海棠院的宫女挽翠和一个粗使婆子还有一个掌灯的老太监在院中的湖畔嘴角,三人气急打了起来,不放头全栽进了湖里,天寒水冷,众人救不及时,再捞上来时三人已经都溺毙了。
正巧今日褚奕峰出宫去军中见韦铮辅去了,章公公就来问凌霄的意思,凌霄轻叹一口气:“如何这么不小心,这事不易外传,去跟太子妃说一声就罢了,英王那……他想不到这些,不用告诉他了,免得他沉心。”
章公公答应着去了,凌霄拿起茶盏来轻笑,不禁想起了昨日在太子妃那里说的话……
“姨母,有件要紧的事我得跟您商量下,就是上个月太子赐给英王的那个叫挽翠的宫女,此事重大……有些不方便……”
太子妃知意,命殿中奴才全下去了,蹙眉忧心道:“怎么了?”
凌霄一笑:“昨日英王醉了,回去后幸了一个宫女,就是那个叫挽翠的,英王起来后难为情,所以央着我来跟姨母您说。”
太子妃闻言笑起来:“这个傻孩子,这有什么害臊的,我说呢,什么事还值得你把人都遣出去跟我独自说……你们年纪小脸皮薄,这点儿事就当个天大的事担心着,不过是幸了个宫女,值当什么?现在连琪儿那都有几个得宠的了,原先我还担心峰儿不懂人事,原来……”
“即是这样很好,峰儿既然害臊那我也不跟他提了。”太子妃笑道,“我回来叫海棠院的掌事嬷嬷来交代她就是了,这些细碎的事你们不懂得。”
凌霄躬身应了,笑道:“皇孙早起惊的跟什么似的,他本就不太通这上面的事,明白过来就好了,我就说皇孙平日里就分外留心那丫头的,原是这样。”
太子妃听了更高兴,笑道:“这我就更放心了,原先峰儿不亲近丫头们,我还担心着呢,更有那起儿小人说你和峰儿……现在我倒要看看那些小人要怎么说,峰儿既然对那丫头动心,虽说她出身低我也会抬举的,这是好事,去吧。”
凌霄躬身告退。
那日凌霄故意让褚奕瑾误会,就知道他会出手把在海棠院的眼线处理干净,果不其然,不但处理了挽翠还连带着把自己不知道的两个眼线也给处理了,真是干净。凌霄轻叹,挽翠啊,九泉下要恨就恨褚奕瑾吧,自己从未想要她性命,但跟错了主子,自认倒霉吧。
借着这个机会还对外撇清了自己和褚奕峰的关系,对啊,人家英王是有宠幸的丫头的,可是个正派人呢。
凌霄能想象到褚奕瑾知道自己对太子妃说的其实是那事时会如何震怒,但怎么办呢,怪就怪他自己蠢吧。
凌霄慢悠悠的踱步转过屏风,对屏风后吓得瑟瑟发抖的拢香淡淡道:“听清章公公说的了吧?要是我没有猜错,那个和挽翠和一起死的婆子和太监也是慧王的人吧?”
昨晚凌霄就命人把拢香保护起来了,这样才令她逃脱生天,她比挽翠沉稳很多,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极力平稳住呼吸,抖声道:“是,我听慧王殿下说起过。”
凌霄一笑:“说起来,慧王也是想要你的命的。”
“奴婢知道……”拢香跪下来的,连连给凌霄磕头,“奴婢谢小侯爷大恩,奴婢谢小侯爷大恩……”
凌霄随意的坐下来,淡淡道:“那日我不过略一提到挽翠他就疑心到要杀你们,为这种人卖命,值吗?”
拢香本和挽翠相依多年,如今好姐妹被慧王狠心杀害自然心寒,磕头道:“奴婢以前糊涂,竟将砒霜做蜜糖,经此一劫才认清慧王,求……求小侯爷垂怜。”
凌霄冷冷道:“慧王歹心,竟要在英王这里安插人手妄图对英王不利,现在我知道了自然要还击,我保你一条命不是白保的,宫里很快就会传遍英王曾经幸过挽翠的事,到时候慧王自然知道误会了我的意思杀错了人,拢香……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拢香心下明了,颔首道:“慧王必然会更加看重奴婢,毕竟奴婢是他安插在海棠院唯一的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