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走就走不走拉倒!只是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我死也不承认其实我挺希望他能陪我回去的。为什么呢?嗯……大概是习惯了,对,一定是习惯了!
林青叶一双美目弯成了月牙,轻轻揉弄着我的头发。“别揉!”我没好气地推开他。“但是小荷荷天天都不让我碰一下,我也很难受啊。”他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得理所当然。
“你不天天都碰吗?”靠你现在还在碰呢!别不讲理!
“那……晚上呢?”他的脸上有一丝期待,随后又微微低头靠近我的耳边,“小荷荷,这样会很累的。”
“靠!那是你!”我大叫一声跳开一步,连刷的红了,“老子不累!那事门都没有!”
“小荷荷~”
“不行!”
“为什么呢?以前都……”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但是……”看着他的目光又垂下,我意识到又触到了他的敏感话题。果然,林青叶无奈地摇摇头:“你到现在还在怨我么。”“不是……”“上次不辞而别确实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但是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呢?还是说,两年,两年……”
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
我知道他未说出的话。可是,我要怎么回答。
“你别这样……”我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抱住了他的肩,“只不过一时不习惯了而已。”啊呸!我怎么说话呢!这不等于说习惯了以后就可以……林青叶微微叹了口气,笑笑:“好吧,那,至少以后别喊我林大哥了。”“那我喊什么?”“还叫……青叶,好么?”
我不住地点头,这还不简单!然后他便笑了,笑的柔情似水,春意盎然。看着他笑,我心里不由得特别舒坦,任他胡乱揉着我的头顶,也跟着笑了。
在眼角不经意的余光里,有个身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们。
07.回程
“走走走!越快越好!没的在这制造噪音!”某人对着前来告辞的我极为不悦地挥挥手,背过身去忙他自己的事。靠!要不是林青叶逼着我来你以为我想来啊!你谁啊!这什么态度啊这是!
“老子就唱,怎么了?不懂欣赏!”我冷笑了一下,“临走前我还有首歌要送你呢!”邵凌听罢,转过身来:“什么歌?”
我清了清嗓子,一边向门口移动,做好逃跑的准备后放声大吼起来:“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哐!”在茶杯飞离我脑袋0.01厘米的危急时刻,我千钧一发地关上了门,逃向外面自由的世界,还伴着悠悠传来的一声充满怒火的“别让我再看到你!”TMD老子还不想看到你呢!自以为是!
好在我在这认识的人也不多,除了邵老宫主正在练什么心法没去打扰他,其余的不一会儿就都一一别过了。我站在园子里思索,要不要去看看西弦呢?他在不在家呢?最终还是算了,毕竟交情不深。
看着林青叶在车里笑得如花似玉,我心想搞了半天最后还不是和我一起回去!哎,谁叫咱魅力大呢!人帅就是没办法!继续着在车里不说天昏地暗也算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知怎的感觉路程缩短了不少。我时而看看风景,时而看看车里倚在身边的人,突然有种很充实的感觉。和一个月前相比……心境,毕竟不同了吧。我扬了扬嘴角,其实,这也不坏。
“桂子,讲个笑话来听!”我一拍大腿,朝桂子喊。桂子被我突然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反问:“公子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不讲拉倒!”我撇撇嘴,“那我讲一个你听。”还没开说呢,便看见林青叶笑了起来,见我一眼扫过去,又忍住了。“干嘛啊!不想听把耳朵捂上!”我想到了上次那个超冷的笑话,哼,笑我是吧?老子这次讲个更冷的!“不,只要小荷荷讲的,我都很喜欢!”晕……这算是爱屋及乌么……
“那,听着啊。小明在路上走啊走啊,看到一个人像他爷爷。他喊了一声,那人没睬他,他又喊了一声,那人还没理他。为什么?”我一挑眉毛,神秘地问。
桂子苦思冥想了一会,摇摇头。林青叶一笑:“因为他上前一看,认错了。”我夸张地后退:“你听过?”林青叶摇摇头:“以小荷荷的水平,只能这样。”靠!瞧不起我啊!我扬着下巴鄙视他:“我费好大劲给你们降温,还笑我!没良心。”林青叶一愣,继而摇摇头,目光里满是宠溺。
满目绿油油的农田使人心情格外地好。现在已经入夏,略湿的空气中透着丝丝凉盈盈的风,只是站在田埂上便觉得舒坦。我下车透气,伸了个懒腰,突然就想到朱自清的《春》。“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近了。”不自觉的念了出来,心里感叹着果然还是古代的环境好啊!这天蓝的!这草绿的!这山青的!这人黄的……不,是这农民伯伯的衣服黄的!
我随手拈起一朵凋零的野花,摇头晃脑到:“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荷荷的诗又长进了。”林青叶微笑着走过来。啥?我嘴一歪,硬是把那一声狂笑咽了回去。龚大哥啊我对不起你!这算侵权不?嗯别见怪反正你还没出生呢这怎么看也不是清代,哦?我得意地笑笑,老子虽然是理科生,但语文高考必备那几十篇还是会的!哼哼,今天让他开开眼,什么叫顶级诗人的杰作!“这算什么?作的又不好!”我假装谦虚地说。“哪里,好得很。你爹听到一定会高兴的。”林青叶笑着。
不远处,桂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嘿嘿一笑:“二公子!那边有户人家!我们就去他那买些饭吃可好?顺便歇歇马!”我一眼扫去,几十步的地方有一栋小屋立在田边,典型的农家景象,炊烟袅袅,还有一村姑坐在门前。我白了桂子一眼,这小子八成是看上那村姑了吧。“也好,吃了几天干粮,怪腻的。”林青叶探寻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嗯嗯,那敢情好,吃了这么多天坚硬如食堂大饼的馍馍,我就要虚脱了!TMD古人出趟门太不容易了!没有饼干威化薯片就算了,连芬达雪碧可乐也没有!老子还活不活了?你就是有袋方便面也好啊!
走到门口,林青叶上前敲敲门,我下意识地把桂子向边上一拉,说:“八戒!咱们模样丑,让师傅去。”桂子眨眨眼:“公子唱的又是哪一出?”得,连西游记也不知道!看样子这个地方真不是太近代。
门开了,一位如我想象中的白发老婆婆走出来,打量了我们一回,才问:“几位什么事?”“这位婆婆,我们是过路人,想在这讨个地方歇歇,不知行不行?”林青叶很礼貌地问着,就差双手合十作唐僧状了。老婆婆一听,立刻热情洋溢地把我们领了进去,一边说着:“几位进来吧,老头子在田里呢。翠翠,来帮忙倒点茶!”原本坐在门口的村姑见我们进来了,也忙起身进屋招待,连院子里的狗也汪汪叫个不停。我有点不知所措,哎哟你不用太热情的!真的!知道老子长得帅,大姐哎你也不用这样一直瞅着我的,真的!
将车停在门口,马牵在厩里,我们也在屋里坐下了。这估摸着是母女俩的主人忙忙的端上些茶水,又问:“饿了吧?饭正在煮,一会一起吃点!”“奶奶,您别那么客气!”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老婆婆笑着:“这几日常有客人来歇脚,你们是第三批了。”不是吧?“老婆婆您就该弄个农家乐旅店,按天收费。”我说。谁知老婆婆摆摆手:“过往路人都是客,如今年成尚好,人家赶了老远的路来,在这歇歇,我们哪有收费的道理!”高尚的觉悟啊!我激动地一拍巴掌竖起大拇指:“人民群众感谢你!”
“老人家就三人住这么?”林青叶问她。老婆婆笑笑:“我们老两口,我女儿并一个女婿。两男人都在田里呢!”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翠翠也搭话了:“今年农活多的紧,一会儿还要给他们送饭去。”呵!这叫什么来着?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岗,妇姑荷箪食,可惜没童稚……我正在这边惋惜,便听到外面院门外又吱呀一声开了。咦?难道是丁壮回来了?
“老婆婆,我回来了。”应声而入的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小伙……嗯,大伙。我扭过头去,视线正好和他对上。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望了望林青叶和桂子,笑:“既然有客,云天就先回屋了。”说着向我们作了个揖,快步走进了房间。
我不住地伸头向里望。这气度,这着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农民朋友吧?再没有常识我也知道是不能穿长衣披长发去干农活的……这整一个大侠嘛!
“刚才那位就是前两天来的客人,说是在附近要办点事,所以在我们这里住几天。”老婆婆看出我们的疑惑,解释道。
“想必也有些来头。”桂子悄悄拉拉我的胳膊,“公子,我看那人不简单,咱们小心点。”“不简单的多了,管我们什么事!”老子就是最不简单的一个,你们谁看出来了?我对大侠同志印象颇好,看看,什么叫稳重?和邵凌那盛气凌人的小崽子完全不同!
闲聊了一会便到中午了,用了顿农家简餐,我们便要赶路。林青叶递过几两银子想做饭钱,老婆婆却怎么也不肯要,只说:“哪有这个道理!”我们只好上路了。
重新在马车里没坐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片刻,竟下起倾盆大雨来。
“没办法,路太烂了,马蹄会陷进去,况且这么大的雨也不好走。”林青叶无奈地叹了口气,拨了拨被打湿了的额前短发。
老婆婆笑着:“可是天公要留你们!今天不如就住这里,明天雨停了再走也好。”我们只好继续留在了老婆婆家。
我们无聊地晃掉了一下午。翠翠和老婆婆忙着他们的针线,桂子躺在床上呼噜,林青叶站在窗前对着雨发愣,我则急到快疯掉。
“青叶啊,你在看什么啊?”我很不解地凑过去,这孩子盯着外面愣愣好半天了。
林青叶回头,对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些花而已。”我伸头望去,原来院外一树的白花。与其说一树,倒不如说是均匀但零星地挂在枝头,凄凉破败。哼哼,你也会有雅兴来悲花啊!我戳戳林青叶的脸,说:“哎,你郁闷什么啊,花开花落是自然常理吧。”“是。只是……我在想,荷花开了。”林青叶慢慢地开口,看着我,轻轻拂了拂我的脸颊。
我不大习惯地推开他,又看向窗外。摹的脑海中出现一幅场景:我站在一树梨花下向上张望,林青叶在背后微笑。忽而我就向后一仰,靠在了他身上,其乐融融……这太诡异了!我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
在心中把自己骂了个遍后,才发现林青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嗯,估计刚才的表情很纠结……要是给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汗!还是抛开这个问题的好!
天色渐暗,雨势仍无半点减弱的意思。娘娘的这样明天还走不走的了啊!再待下去我估计会憋疯掉!至于那个过路大侠则是从中午后就再也没露面了,连晚饭也没来吃,不知道干嘛呢。饭后闲的无聊,于是我决定去拜访拜访他。悄悄溜到大侠房间的门口,我刚要敲门,就发现门其实掩着。推开房门,我微微向里面探了探头。嗯,只稍微看一下,他若闲着我就进去忙着我就出来!正这么想着,我眼一瞥,差点喷出来。
靠!干嘛呢这是!葬花呢?他把各种花瓣装进一个袋子里,炉盆里的灰烬尚未完全熄灭,星星点点地亮着。他一脸颇为悲壮的表情,虽不及林妹妹好看,但也很入景。“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我不自觉地就背了出来。呵呵,其实我更想唱出来,但是怕吓到他,只好忍住。
大侠扭头看见我,又是一愣,随后轻轻笑了笑。我走上前,看看他,看看花,然后长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掉渠沟啊!”
“小兄弟,在下这是在制药呢。”他笑得天高云淡,以至于让我有种乌鸦飞过的错觉。
老子理解错了?你收集那么多花难道是为了制什么百花散万香剂的?那你干嘛一副抽筋的表情害得我以为你学林妹妹!
“不过,你小小年纪竟道出这等凄凉之语……”大侠又忽而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冤啊!这可是人家林妹妹写的,不,曹雪芹写的!现代的孩子们就流行颓废啊!
我摸摸头,叉开话题:“这位大侠贵姓?”他依旧那副天高云谈的表情:“免贵姓公羊,名云天。小兄弟你呢?”我呵呵地笑:“我叫苏锦荷。”不料他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你姓苏?”我莫名其妙地抓抓脑袋,姓苏怎么了?“你是哪里人?”他又问。这个……真不知道。不过自小住在苏大公公家,就算金陵人吧。于是我回答:“金陵。怎么了?”“哦……金陵……”公羊云天重复了一遍,又问:“一直在那么?”我想了想,据桂子的话,几个月我就被抱回来了,便说:“嗯,一直。”再看时,公羊云天竟有一丝失望。
“有什么问题么?”我眨眨眼。他轻轻摆手:“没什么,只是……你很像一个人。”“谁?”话一出口又觉得特白痴,他认识的我怎么会认识呢?公羊云天沉默了许久,淡淡地说:“故人吧。”虽然他依旧没什么别的表情,但我总觉得似乎触到了他一个不太好的回忆似的。难道……苏锦荷这小子以前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会以为我装不认识他吧?
“公羊大哥,你刚才制的是什么啊?”我蹲下来,拈起一片掉落在盒边的花瓣,欣赏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奇药,不过是种驱寒之物,以前外头得的偏方。”他又继续刚才的工作,我这才看清他是将这些花瓣逐一检查挑选进一个小罐子里。
看上去还蛮好玩的。我这么想着,讨好地笑笑:“那个,公羊大哥……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帮你吧。”这种千载难逢的现场制药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呢?
不料公羊云天一时愣住了,呆呆地望了我一会儿,直到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哦,当然。只要把干净完好的花瓣检出来就是了。”他微微一笑,把花囊和罐子递过来。哈哈!想不到在老子天天混洗发水花露水之后终于可以玩真正的了!我在他的指导下一点点挑起来。“嗯嗯,这片可以吧?……还要捣碎是吧?……这样啊……”我捣,我捣,我捣捣捣!这项工作彻底引发了我被考试和作业泯灭的童心,以至于我开始哼起我是一只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