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再也不想见我了吗?”我不大友好的说,连坐都没请他坐,但是我心里一直在跳个不停。
邢照贺没吭声,掏出来一件东西放在我前面的茶几上。
我的手机!
我马上跳过去拿起来,真的是我的手机啊!可是,什么意思?
我第一被林四抓走那晚,你没管。第二次被他抓的时候,也没管。怎么就事后把我的手机给拿了回来?念在这是严歌维送的东
西吗?
我又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你拿着吧,只要不留在林四手里就行了。我爸明天带我去买新手机。”
邢照贺看了我一眼,真的把手机拿了回去,装在兜里,“你不要就算了,我收着。”
冷场。
“我今天见到林四了。”他说。
“哦,”我还惦记着那个六芒星,“他脸怎么样?”
“比你好点,就那么一个细口子,从鼻梁划到左边脸上,连针都没缝。”
我撇嘴,“我知道他比我伤的轻的多。”
“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爸想让我回老家,我不想回去,再找个地方呆吧。指望林四把这碴儿忘了,有点不合实际。反正这地方我也不想呆了。麦
苗死了,严哥死了。呆着干嘛。”
邢照贺点点头,把我手机里的sim卡卸出来,“卡留着吧,林四再找你,可以打电话找我。”
我再撇撇嘴,嘴撇的有点过了,扯的脸疼想掉眼泪。“你要回去了?不送了啊。”扭着脑袋看都不看他。
邢照贺走到门口,才扭头来,“那天,那个叫小何的,喝的够多,在我家小区的门口就被保安拦下了。躺在保安室睡到第二天
天亮才来找我。”
我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滚。走到门口,把门一关,把他关在门外。
好半天没听到下楼的声音。却又听到敲门声,“小安,我还没看小狗们呢。”
我抹掉眼泪,心想他一直扒在门口的话,也一定听到了我半天没动了。开了门,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平衡,凭什么只能你把我关
在门外?
我坐在沙发上开电视,“狗在阳台上,自己去看。”
他去了阳台,然后就听见小狗们高兴的哼哼唧唧的声音。他跟小狗玩了很长时间,一直赖到晓娥回来,他又说小狗们太臭了,
趁着今天天气好,洗个澡吧,于是又赖到我爸下班。
我爸自然不好意思赶他走,又见晓娥包了韭菜饺子,还以为是我想招待邢照贺。瞪了我两眼。
我委屈的很,可也没话说,四个人默默做成一桌吃饭。
“安叔叔,您没想过让小安去学一点防身术吗?跆拳道什么的。”邢照贺问。
不管邢照贺这个人怎么样,他这个提议我倒是支持的。要不是我体力差,怎么会打不过林四呢?
我爸点点头,“想过,但是先等他的伤好点吧。”
“爸,我已经快好了,身上没什么伤,脸上的再过三四天也就该消肿消的差不多了。先报名吧。”
“跆拳道?”
“嗯嗯。”
“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家。”邢照贺说,“很正规,老师也都不错。”
我总算是看邢照贺顺眼了些,可是我爸还在犹豫,“但是,出来进去的,不大安全。”
“爸,林四不敢在公安局大门口绑我的吧。”
邢照贺也说,“您也不能把小安成天关在家里啊。再说也不远,林四我找过他了。他不会再跟小安过不去了。”
我爸看看邢照贺,说:“谢谢你费心了。”再看我,我低头吃饺子。
吃完饭后,邢照贺终于走了。
我爸看我的眼神,颇带着几分儿大不中留的色彩。我喝着饺子汤,“爸,是你说的,不能得罪他。再说,他是来送手机给我的
。”
“手机呢?”
“呃,我给他了。他把手机卡给我留下了。因为那个手机是严歌维买给我的。然后,我觉得,我觉得,该还给他,他是严歌维
的表弟嘛。我等你给我买手机。”
他点点头,说,“买个手机,顺便换个号码吧。”
“嗯。”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跟过去一刀两断吧。
邢照贺留下了那个跆拳道培训班的电话,我用固定电话报了名,一个星期后开课。
正好,一个星期以后,小狗们也就一个来月了,可以找后爹后妈了。本来小狗最好两个月的时候被领养。但是它们的妈已经没
了,一直都没吃过母乳,都是被人养的。早点被领养,晚点被领养,都差不多。
跟小动物保护中心联系过了,让他们也帮忙看看有什么人要领养小狗,而且对小狗的品种不太在意的。唉,这小狗现在已经长
的不小,耳朵大,眼睛也大,吻长,毛比强强的要短。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到底是和什么品种杂交的。大概,要么是蝴蝶犬,要
么是吉娃娃。
保护中心的人跟我这么说过以后,我几乎要晕倒。吉娃娃、蝴蝶犬,靠,都比强强的个子小!强强啊,你当时到底是个什么心
态呀!
邢照贺脑袋里到底想什么我也不明白,中午他走了,下午就收到快递,一部新手机。他送的。附了一张纸条,说是别人送的手
机,闲置的。
我爸皱着眉头说要退回去,我不让,好歹我在他店里打了那么久的白工啊,换部手机不过分吧。
第三十九章:再逛老街
小狗送出去了两只,保护中心推荐的人,都养过狗,心地不错。我觉得挺舍不得的。所以剩下的两只,一只给了老夏,这样好
歹我没事能去看看。另一只本打算送晋子楠,听说他跟他小情处的不错,送给他,大概能当儿子似的照顾的很好。
我没打算留一只,我爸对狗太敏感,这些天,他的鼻子总是红的,现在小狗掉毛,他身上连疹子都出现了。轻轻一抓就一道一
道的红。
而且,除了强强,养别的狗,我也没多大兴趣。
但是联系晋子楠之前,我还是借机给邢照贺打了个电话,我说:“老邢,我家小狗满一个月了,还剩一只没送出去,你要不要
?”
我本来觉得邢照贺大概没时间管小狗,不会要的。谁知道他很高兴的答应下来了,“我要,剩下的是哪一只?明天我去拿。顺
便请你吃顿饭吧。”
我对自己说,我跟他出去吃饭,实在是因为这几天除了我爸带我去了两趟保护中心外,哪里都没去,憋的。所以我才答应跟他
吃饭,跟他出去比较安全。嗯嗯,就只是因为这个。
下午他来接我,我中午跟我爸提过了。他不大高兴。
我说,“爸,咱虽然是gay吧,可咱不是闺女,得让你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我爸乐了,“去吧。遇事了,自己机灵着点。”
“放心吧。”
我爸只要求,选个离家近的饭店。我点头。心里对林四还是有余悸的。
到餐厅的时候,邢照贺已经拿着菜单在等了,瞧见我进来了,把菜单递给我,“想吃什么?”
这个餐厅是我最喜欢的,我老家口味的。也就是说,临省口味的,也就意味着,便宜。我把菜单按价格从上往下瞅了一遍,愣
没找出来一道超过四十块钱的菜。宰邢照贺一顿的计划自然不能达成。而且我发现,呀呀个呸的,我喜欢吃的还都是二十块左
右的……
点了四菜一汤,菜是我爱的绿油油的菜,肉是我爱的汁多多的烤肉,汤是邢照贺喜欢的,我对所有的汤类都不感兴趣。
我拿起筷子,眼睛冒光。晓娥做饭无外乎三种做法,清炒、凉拌、炖。调料不过三种:酱油、醋、盐。几乎每道菜她都炒成一
个味道。这几天我脸上有伤,她连酱油都不放了,说吃酱油伤疤好的慢,还会褪色慢。我泪奔,可是我爸似乎不介意,他没事
就被同事拉去聚餐,反而觉得晓娥做饭清淡好吃。我为了我爸的血糖血压血脂着想,也就没要求晓娥改良。只偶尔要求她买菜
的时候,给我带一只酱鸭脖回来啃。
邢照贺看我的样子,举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看着我吃,“你爸虐待你?”
我摇头,“前几天吃清淡了点而已。”
“再加个肉菜?”
“不用了,够吃了,你也吃呀。”
他只挑青菜吃。
“你别吃不饱,呆会再怪我,这么多肉,我自己是吃不完的。”
“吃不饱的话,我们去夜市吃零食吧!”
“老大,你不是还没闹够肚子?想再去住两天院?”
“只要不吃最后那家的烤羊肉不就行了。”
“好!”我这两天也都憋坏了,哪怕去夜市晃晃,数数人头都行。
结果,我吃的太撑,小吃都没吃,从街头到街尾,买了一堆小东西。比如桌垫,冰箱上的易可贴,遇热水变色的马克杯,给我
爸买的鞋垫,十元三条的内裤……
刚开始我总得跟老板还下价。从五元,还到四块五,然后掏钱,“老板,没有五毛的,就四块吧!”(插一句,想当年俺上幼
儿园的时候就这么还价。)
邢照贺的脸就黑。退后一大步,离我远远的。
于是,越往后,我就越砍越勇。五块的,总得还到三块。老板不卖,我就赖着。一赖,赖半个小时。
然后我看到,本来退后的一大步的邢照贺终于叹口气,把他的休闲外衣一脱,小心的叠一下,挂在臂弯里,把那logl给藏了起
来。蹲下来,陪我一起还价:“老板,三块钱一个的话,我们买两个。”
我们买了一样的马克杯,一样的鞋垫,一样的杯托,一样的内裤(但是我怀疑他会不会穿)……
最后,我瞅见一卖外衣的地摊,怎么看,怎么觉得老板身上穿的那件,跟邢照贺臂弯里挂着的那件款式一样,只不过他的是卡
其色的,这件是深灰的。我从老板身上扒了下来,穿在身上,摸一摸,“老板,这件多少钱?”
“五十!一口价。”
邢照贺从我身上扒下来,丢给老板,“二十就拿一件。”
等我们走出去三步,老板把我们喊了回来。
我还价呢,主打“磨”字诀,邢照贺主打“狠”“快”二字。迈出去三步的时候,我先后悔了,那衣服我看上了呀,他要是二
十不肯卖我怎么办?
幸亏那老板松了口。
我穿上那件衣服,示意邢照贺也穿上。顿时心里美的很,两千的衣服被我比成二十的!
但是好景不长,逛到一半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开始飘雨点了。小贩们呼啦啦的开始收摊,我们俩也赶紧原路返回。路却被推车
的小贩们堵了个结实。老街本来就窄,小贩们又多。这下,寸步难行了。雨虽不大,可是这天气下起来,凉的很。
小贩们都有防雨措施,雨衣、塑料布什么的。我们俩就惨了,邢照贺把上衣脱了罩在我头上,自己差点被淋透。
完了,我想这小心眼的邢照贺,第一次跟我逛老街,吃出来个急性肠炎,第二次跟我逛街,再淋出个病来?这还不定得怎么奴
役我呢。于是拉住身边一小贩,“有没有多余的雨衣?卖我两件。”
“没有啊,多的塑料布有一块,要不?再送你两个塑料袋子,把头发罩住。”
聊胜于无。十块钱买了来。我觉得把我刚才还价省下的钱都花出去了,泪。
我们俩躲在一张塑料布下,塑料袋死活不愿套在头上。无比狼狈。
好容易等到小贩们退了,我们赶到邢照贺的车里,披在我身上邢照贺的外衣早湿透了,我刚买的那件也半湿了。邢照贺开了车
的暖气,让我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于是我差点泪奔了。
里面的棉T恤,被新买的那件衣服染灰了,我花了两百多的邦威啊……
这下轮到邢照贺得意的笑了,“先到我家洗洗吧。”
听了这话,心里有点蠢蠢欲动。胡乱点了头。再给我爸打了电话,“逛街的时候下雨了,等下雨小了再回家。”
但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是盼着发生点什么呢,还是不盼着。当然我不会扑上去的,可是邢照贺也完全没有一点暧昧的动作。
他家两个浴室,我们各占一个洗澡,我的T恤被染了颜色,他另拿了一件他的给我,穿着有点大。
我洗完,他已经站在客厅,拎起来车钥匙,“送你回家吧,你爸刚给我打电话,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在我这里。他被你弄怕了。
顺便把小狗领回来,你说要送我的那只。”
“嗯。”我闷闷的应了声,心想本来这顿饭就是用小狗换来的。
那最后一只小狗最近闷闷不乐,大概眼睁睁瞅着它的兄弟姐妹都被我送了出去吧。没人跟它抢食,吃东西都不香了。
我爸见我和邢照贺一起到家,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说邢照贺是来领小狗的。
我爸居然问,“你自己不留一只吗?”
“不留了,爸你对狗过敏。”
小狗摇着尾巴跑过来,不搭理我,直扑邢照贺的裤脚,蹭啊蹭,看得我冒汗,这是狗么?这动作,分明是猫!
邢照贺把它抱起来,“哎呦,宝贝呀,你以后得跟我混了!”
“给它起个名字吧。”我说。
邢照贺看看小狗,“剩下只公的呀,那叫小强好了。”
我:“……”
我爸点头:“这名字好,一听就知道生命力强。”
第二天,我爸居然抱回来一只布偶狗,白毛,说,“像强强吧,给你留个念想。”
我看了那狗半天,没看出来哪里像强强。但是还是高兴的收下了。
跆拳道班正式开课了。
我对着满屋子的帅哥们流了好久的口水,连教练说的什么都没记住。第一天都是些基本动作。反反复复做了一个来小时。
下课的时候,邢照贺的车等在门口,“给你送衣服来的,顺便送你回家吧。”
我美滋滋的接过衣服,爬上车。
回到家才发现,不是我昨天在地摊上买的外套,而是一件新的,正品。
却让我怎么想怎么不舒服。给邢照贺打过去电话:“这算是买卖不成仁义在?还是觉得小何没找到你,让你不知道我被林四拐
了,心里有点愧疚?”
第四十章:哥哥平安
邢照贺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想送就送了。”挂了电话。
我更不明白这厮心里在想什么了。
我爸跟我未来后妈相处的十分之好。实在不是因为我爸没原则,而是那位蒋阿姨确实很有魅力。很温柔,很贤惠。最近没少往
我们家渗透。都给我织了一条毛衣,一条毛坎肩了。再加上我的撺掇,我爸便也十分向往着有个家。
我的事情,我爸居然也跟蒋阿姨交底了。她开始十分吃惊,后来倒也没把我当妖魔鬼怪看。反而觉得我爸十分可靠……
我越发觉得自己太拖油瓶了。
我想等跆拳道的课结课以后,就找个远远的地方去上高三住校吧。
不过,在这之前,我爸跟我说,“平平,我打算带着你,和蒋阿姨一起回趟老家。”
确实,这事得回老家一趟,虽然我爷爷奶奶都没了,可是有姑妈啊,还有爷爷的弟弟,二爷和二奶奶,这几年都对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