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沙无色

“我就是有病！”我大声吼了起来，“你也一样！你没资格说我！”我快要疯了，怀疑自己的眼睛都是红的。

听到我的话，他没有再动，只是看着我，我第一次没有读懂他的眼神。

萧楠回来了，我松了手，林枫径直走了出去。

（四十三）

我他妈的就是有病！没病我会像个傻瓜一样，被他玩的团团转么！他从来就没有主动靠近过我，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我像个傻

瓜一样，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还满心感激，心甘如饴，我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他们肯定有什么关系，他曾经说过海子比他生命还重要，还有上次只是碰了下信封，他都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什么时候对我

那样紧张过？从来没有！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想方设法讨他欢心。

在跟我来往的日子里，他一定在偷偷地跟那个人通信，说不定还见面，我知道那个地方，离学校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一

定是在耍我，因为等那个人等的无聊，所以拿我来解闷，而我还心甘情愿，满心欢喜。他给自己留着后路，而我已无路可退。

他一定在笑话我，笑我是个白痴。

我快要被这些想法弄疯了，心里的无名火快要把我烧为灰烬，我浑身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激动的厉害。

萧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可能是不屑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吧，我自己都不想看到。今天真他妈的背透了！我甚至觉得我

变成今天的样子，落到如今的下场，都是因为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我会成为让人不耻的同性恋么，如果不是他在蛊惑着我

，我会一步一步走进这个沼泽而无法自拔么？！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莫大的怨恨。

一整晚林枫都没有回来，我也一夜没睡，脑子里都被那些想法占满，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也快要崩溃。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才见到他，他坐的离我很远，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我，反正我后来没有再看他。我被辅导员找去训话，说是

警告，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我不知道她是否清楚我们为了什么打架，她没有提，只是说要支付部分医药费，否则就通知家长

过来处理，我赶紧掏出五百块了事。

晚上回到家，妈妈又一个劲地问我是不是谈朋友了，烦的要命。

“你没谈朋友最近怎么老不回家？”妈妈刨根问底。

“就在学校，懒得坐车回来。”我不耐烦地应了句。

“你以前都不这样。”妈妈说。

“下周开始我天天回家，这样您满意了吧？”说完我就进了自己房间闷头睡觉，昨晚都没睡，实在是困的不行。

我真的做到了。周一下午下课后我就回了家，连宿舍都没回，我不知道林枫是否回了宿舍。

周二也是，反正已经不用再参加集训，我下了课就直接回家。我没有再想那些事情，心情也平静了许多。林枫还是坐的离我很

远。

周三我等着他先向我低头认错，哪怕是骗我也行。可是没有，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倔强。

周四我开始想他。上课的时候，看着他的身影，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

周五上课的时候，我看着他，他也隔着人群看着我，淡淡的。我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周六晚上九点的时候林枫来了，当时我正在爸爸书房里上网打游戏。听到他在客厅里和妈妈说话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慌乱，坐

立不安，想赶快出去见他，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次一定不要先低头。

当林枫进到书房的时候，我知道我很激动，握鼠标的右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我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林枫在我旁

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没有说话。我没有转过头去看他，像是不知道他进来了一样。

我们一直僵持着，很快，小小的书房便被林枫身上的味道充满，那是我最熟悉的发香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干净清爽的味道，哪怕

是在人群当中，我也能很快分辨出属于他的味道。

我的神经渐渐被麻痹，好几次我差点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我知道其实只要我转过身去看着他，或是对他笑一笑，哪怕不开口

，我们也会马上和好。可是我心底的声音还是在提醒自己，这一次绝对不能先低头。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半个小时后，林枫起身离开。看来他还是不在乎我，只有我一个人在那自作多情，我在心里把自己嘲

笑个够。

睡到零晨三点，手机响了，是林枫。响了五六声之后，我接了电话。

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马……我想你了。”他轻轻地说着。

我挂了电话。

早上还在睡梦中，突然感觉有只温暖的手在触摸我的脸，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是妈妈，她正坐在我的床边。

“儿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妈妈轻声问我，一边轻抚着我的脸。

我看着妈妈，我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哭了，但是现在我真的想哭。

“我梦到自己变成傻子，大家都在笑我。”我轻声说着，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傻孩子，我家小伟就算是变成傻子，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傻子。”妈妈抚摸着我的脸，温柔地说着。

我的眼泪滑了下来，很没出息地，自从懂事以后我就没在妈妈面前哭过。我坐起身抱住妈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妈妈也抱

着我，一手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背，就像我每次安抚林枫一样。看来我还真是个十足的傻瓜，就连现在抱着妈妈，也会想到林枫

。

想到林枫，我哭的更厉害起来，这几天真的好想他，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对他发脾气，不该冒出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可是

我也是人，我也会受伤，我受伤了也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的鼓励，需要他告诉我，他一直在我身边，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可是他从来没有。

“儿子，你真的没有喜欢上谁？”妈妈问我。

“没有，妈。”我应了声。我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我不能跟您说。

“真想知道是谁家的女儿让我儿子这么伤心。”妈妈接着说了句，好像不相信我的话。

“真的没有。”应该说真的不是，因为我喜欢的是一个男孩，再漂亮的女孩都没有他那么大的吸引力，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

就注定了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或是欢喜，或是心伤。

（四十四）

一个上午我都在爸爸书房里上网，看体育新闻，打游戏，没什么意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郁闷的快要疯掉。好不容易熬到

吃完中饭，我一个人跑到操场上转悠去了。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服，有风吹过，头发也被吹的散乱。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儿时的伙伴早已各奔东西，中学同学

也都在各地求学，偶尔发发邮件通通电话。他们过的好么？是不是还像我们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他们都有女朋友了吧，可以带

着自己喜欢的她到处游逛，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背着父母老师偷偷摸摸，他们一定过的很快乐，在阳光下享受着自己的青春。

以前玩的再要好的朋友，现在也都有了自已的生活，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他们共同的话题，我们终将成为彼此的回忆，然后

等到多年以后再聚首，大家围在一起，说着当年的种种过往。

我在球场边坐了一个多小时，心里空荡荡的，有种寂寞的感觉。

唏！真是可笑，我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还是去了公寓。进到客厅，林枫正侧身躺在沙发上睡觉，怀里搂着个抱枕。我在他身前的地板上坐下，双手抱膝，把头枕在

胳膊上，静静地看着他。

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满他全身，白色圆领羊毛衫，深蓝色牛仔裤，削瘦的身体，清冷异常。

他的头发还是那么漂亮，乌黑发亮，飘着淡淡的发香，好看的额头，漂亮的眼眉，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光滑的皮肤，浅

浅的领口下，锁骨依稀可见。他还是他，还是那个黄昏下蓦然回首的林枫，一如初见时的纯洁，天使一般。

我伸手过去轻抚他的脸，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满眼荒凉。我终究敌不过他的一个眼神，冷漠或温柔，绝望或哀伤。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任由我抚摸着他的脸。

“怎么不到床上睡？”我轻声问他。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

“到床上睡去，别感冒了。”我把他拉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去卧室。

我帮他把被子盖好，刚准备站起身，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也躺着。”他看着我，眼里闪着期盼。我不忍拒绝，脱了外套

，躺在了他的身边，隔着一伸手的距离。

我们面对面侧身躺着，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他的眼神恢复了些生气，带着一点小心翼翼。我看的有点心疼，

我希望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倔强或是任性，至少在我面前是放松的。可是现在我们之间有堵墙，即使面对面，还是有着遥不可

及的距离。

“跟我说说海子吧。”过了一会我说道。我想打破那堵墙，因为我不甘心。

他有一点慌乱，可能没想到我会直接问他。我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如果是禁地，那我就要攻入，然后向他正面宣战

，如果是伤口，那我要撕开它，看看到底有多深，然后由我来亲手将它愈合。

他想了想，眼睛转向别处，“他很聪明，学习很好，喜欢打架，篮球打的特棒，”他慢慢地说着，像是沉浸其中，“他可以跟

你打上一天的篮球，也可以一句话都不说，陪你坐上一整天。”说完他轻轻笑了起来。我心里酸酸的。他转过眼睛看到我的脸

，马上收起了笑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

“你为了他才报我们学校的么？”我接着问他。

“嗯。”他轻声应了句。

“你去见过他么？”其实我很想问见过几次。

“没有。”他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

“为什么要去？去跟他炫耀我的自由么？”他反问我，眼里带着倔强和一点怒气。我无言以对。

“你们一直通信么？”我问他。我想知道自己当了多久的傻瓜。

“以前是，后来很少了。”他淡淡地说着。

“为什么？”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瞪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你喜欢他么？”我开始步入正题。

他看着我，眼神暗淡下去，“他喜欢女孩。”

“你呢？”我不想放过他。他看着我不说话。“你喜欢他么？”我又问。

“嗯。”他应了声。我心里刺痛了一下。

“你们……”我有点问不下去了。

“只是吻过几次，因为他不喜欢。”他猜到了我想问什么，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有点理解不了当时的他们，既然海子喜欢女孩，为什么又要招惹林枫，不喜欢男孩，为什么又

要跟他亲吻，而林枫又是怎么想的，这份感情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无从知晓，只是心疼林枫，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

情跟海子在一起的。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我问他。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应了句。

“为了什么？”我早就想问这个了。

“故意伤人，判了三年。”他轻轻说着。我心里叹了口气，肯定是因为打架，不值得。

他定定地看着我，呼吸开始有点不平稳，然后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因为那人骂我是同性恋。”说完他自嘲地笑了起来，左

眼绝望，右眼哀伤。

那一刻，我像是被人紧紧扼住喉咙，快要窒息。

我已攻入禁地，却没有发现我臆想中的敌人，只看到灰暗的天空下，一个清瘦俊美的少年，独自一人，含着泪，舔着伤。

眼泪汹涌而出，在眼窝稍作停留，便越过鼻梁迅速坠落，一股巨大的疼痛随着血液从心底蔓延至全身，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

。

我无法动弹，就那样透过泪眼望着林枫，他没有再笑，静静地看着我。

（四十五）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只是想让他承认对我的欺骗和玩弄，然后我要狠狠地教训他，咒骂他。可结果却是这样，我手里的刀

还没有刺向他，却先捅了自己一刀，鲜血淋漓。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自己擦干眼泪。我向他身边靠了过去，把他压在身下，然后紧紧地搂住他，他没有拒绝，也伸

手抱住了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只有抱着他的时候感觉最真实，他还是属于我的，一刻都不曾离开。

吞吐在我耳旁的气息，紧贴在我胸口的心跳，还有他拥着我的双手，这一刻我对一切都释然了，我没有再对海子耿耿于怀，甚

至有点感激他，那段不堪的青春岁月，幸好有他陪着林枫一同走过。

我第一次想到了永远，我不知道这两个字对于不到二十岁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此刻拥在我怀里的这个男孩，我想永

远和他在一起，我想永远宠着他，哄他高兴，逗他开心，我想一直陪伴着他，只要他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

我需要一个承诺，给彼此的一个承诺。

我松开了他，侧起身看着他，一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他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林枫，”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想着怎么开口。他看着我，等着我继续。

“喜欢跟我在一起么？”我问他，心里有点紧张。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之类的话，

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他怔了一下，“嗯。”他轻声应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傻瓜！别总嗯嗯的，说出来！”

“喜欢。”他赶紧说了句，眼睛不停地闪动着。虽然他的回答跟我想象的有点差距，不过我还是有点激动，心情也好了许多。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轻声问他，心里在盼望着。

听到我的话，他没有吭声，然后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嘴唇也紧紧地咬着，过了一会他抽动着肩膀痛哭了起来，像是

受了很大的委屈现在才得到释放一样，放肆地哭着。

我一阵心疼，赶紧抱住他，他也紧紧地搂住我，在我肩头哭泣着，像个孩子一样，从来没见他这样伤心过。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摇了摇他。“好。”他哽咽着应了我一声。唏！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大好。他还在哭着。

“不哭了，嗯？”过了一会我松开他，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着脸上的眼泪。这个傻瓜，哭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头上还冒了汗

，脸也通红。他没有再流眼泪，眼睛红红的，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呼吸的时候还有哽咽的声音。小时候每次被我爸揍完，

我都是像他这样哭的。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我，孩子般无辜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的眼睛开始在我脸上不停地转动，一会看着我的眼睛，一会又盯着我的嘴唇，呼吸也变的急促。我的身体也开始

发烫。我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抚摸着他的腰，他的身体轻轻颤动起来。我知道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之一，每次亲热的时候只要

一抚摸他的腰，他就会很兴奋。

我俯下身去吻他的唇，他热烈地迎上，一只手紧紧地勾住我的脖子。他的嘴里咸咸的，这个傻瓜，连哭都哭的这么彻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