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魏小五

“真睡了？”

“你要实在不想睡就下楼跑圈儿去。”

“就不！”高闯拿着要洗的枕套去厕所了，卫虎听着哗哗的水声，嘴角咧出个大弧度，以后家里多了这个臭小子，准错不了。

高闯分分钟搞定，一路小跑回来，直接蹿上床钻被窝，当然钻的是卫虎那被窝儿，还把凉爪子往卫虎肚皮上放。

“嘶！”卫虎吸口气抓住高闯手腕子从自己肚子上拿开，“死孩子，你那爪子冰凉的往哪儿放呢？”

“你转过来冲着我我就不放了。”闹半天是嫌卫虎背对着他了。

卫虎转过来，“行了？”

高闯把手在自己身上捂热了，“嗯~”然后一只塞到卫虎身下，另一只搭腰上，“睡吧。”自己美滋滋儿的闭上眼。

卫虎忍不住翻了翻眼珠，你这是要好好睡觉吗？可意外的，就这样睡到了大天亮，更意外的是，高闯睡觉那么不老实的主儿，

第二天竟然保持了头天晚上的姿势。

“可以啊，睡觉没打拳。”卫虎摸着高闯脑袋表扬。

“我那是动不了了……”高闯苦着脸，手早就麻得没知觉了，而且被卫虎压着，怎么可能动得了？

卫虎看他那小样儿，有点儿心疼，给他揉胳膊，但又想了想，赖谁啊？“活该呀你！”

高闯赖叽叽的伸着胳膊，“我愿意~”

41.

俩人都把自己归置利落下楼，已经比平时晚了不少，林山车都回来了，“各走各的吧，今儿没时间带你认路了。”

“哦，对了，你中午大概哪儿吃？咱俩碰个头吧？”

“看正好开到哪儿呗，这还有准儿？”

“那……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万一咱俩离得不远我找你去。”

卫虎本想说费那个劲干嘛，但看看高闯，改了口，“行吧，到时候再说。”

哥儿俩各开各车，各上各路，半天儿还真都是大活儿，高闯一上大路就拉了一个去机场的，这一趟就得一百多，卫虎奔北城，

距离虽然没有高闯远，但回来不用等，沿途还都好拉活儿，里外里一算，俩人半天儿收入应该差不离。

中午饭点儿，卫虎倒是回到市里了，可高闯还在机场排着呢，倍儿郁闷的给卫虎打电话，“虎哥，你中午自己吃吧。”

“跟哪儿呢？”

“机场排着呢……”

“我说呢，到机场就这样，别急了就。”

“我急什么呀，就跟你说一声，顺便替我多吃两口。”

“行了，别委屈了，要不我买上吃的找你去？”

“别别！我一人儿耗着吧，咱如今是双职工，别瞎耽误工夫儿。”

……

俩人每天起早贪黑，就晚上那一会儿能坐一块儿聊聊，高闯怎么琢磨怎么不是味儿，趁着卫虎泡脚的工夫儿，躺卫虎腿上，“

虎哥。”

“嗯？”

“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说。”

“你说咱俩每个月是不是得休息两天？要不咱俩见天儿的见面时间就这么一会儿，你出车又早，我也不敢干什么，早晚得憋坏

了。”

卫虎瞥了一眼，“歇。”

高闯跟卫虎腿上翻个个儿，“跟谁学的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

卫虎不拾这茬儿，捏着高闯领子把人拎起来放一边儿，端着脚盆儿起身，“你洗不洗？”

“洗！”

卫虎冲他一勾手指头，“那你端吧。”

高闯接手，换了盆儿热水回来，看卫虎要回屋，一把薅住：“别跑，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

“我先铺床去。”

“不急。”高闯把人按住，“咱是随机歇啊，还是固定日子？”

“那还不是听你的？”卫虎有点儿纳闷，这按说不是事儿啊，虽说干他们这行的没有双休节假日，但有事儿也从来没拦住休息

不是。

高闯侧头儿看卫虎瞅着他纳闷儿，“我还有个事儿。”

“你小子怎么那么多事儿？”

“这比休息还重要呢。”

“那你倒是说啊。”

“咱俩车上装车载电台吧，现在这个可流行了。”

“你还嫌不闹腾啊？电话还不够你用的？”卫虎倒是知道电台这事儿，他们车队有个老刘本身是无线电爱好者，申请了一个频

率，早就嚷嚷着让队里大伙儿都装上呢，就不知道高闯怎么想起了这茬儿。

“你想啊，打电话费电话费不说，拉活儿的时候也不方便，电台多好，开着呗，什么都不耽误，咱俩还能随时联系着。”高闯

就是上次公司开会的时候听刘哥念叨这事儿才惦记上的，怎么琢磨怎么适合他跟卫虎。

“你小子天天这么综着我不怕腻了？”卫虎对这个事儿没意见，就是想逗逗高闯。

“我这还没怎么吃到嘴里呢，腻什么腻？”高闯白楞了卫虎一眼，他虎哥就是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

42.

有高闯和卫虎这么一牵头儿，公司六成儿的车都装了车载电台，这可把老刘乐坏了，之前他只能跟无线电俱乐部的几个朋友通

话，但人家除了上下班，白天又不在车上，这回好了，他不用成天对着电台叹气了。

别说，大家伙按上电台之后，除了能空驶的时候找人解闷儿，还有效整合了资源，谁看到哪儿有人等着打车又没车的时候，就

招呼一声，看有没有兄弟在附近，或者路过什么演出散场集中出现大批打车人群的时候，就招呼能过来的兄弟都过来。

这都是大家伙的使用心得，但搁卫虎和高闯身上就有点儿偏差了，这俩是当即时聊天工具那么用的。都拉着活儿的时候还好，

能收到大伙儿的实时路况，一旦俩人都空驶了，高闯立马占上频道，别人谁也甭想插进来。

“虎哥，听到吱一声儿。”高闯开了五分钟都没看到打车的人，这条路又相对偏僻，于是开始骚扰他虎哥。

“吱。”这回答不用说，卫虎暂时也闲着呢。

高闯来劲儿了，把车往路边儿一停，“虎哥，你跟哪儿呢？”

“东边儿，你小子呢？”

“北边儿。”

“那边儿随便儿哪儿都有打车的，你又偷懒呢吧？”

“我对方向盘发誓，真没有！我走这条路上人出奇的少。”高闯虽然抓紧一切时间骚扰卫虎，但他不是不知道轻重，该干活儿

的时候从不含糊。

“那就赶紧绕到人多的路上去。”也不知道怎么了，听高闯说那边儿偏，卫虎心里突突了一下。

“不急在这一会儿，这边儿人多的路上就是个堵。”高闯不着急，准备踏踏实实拿出一刻钟来跟卫虎磨牙。

“你拉上人堵着好歹蹦表啊。”

“嘿！虎哥，我才知道你这么鸡贼。”

“边儿去，你乐意空车堵路上？”这工夫卫虎也把车停了，不是他配合，是半天确实没看到招手的人，反正都是磨牙，就别费

油了。

“乐意的是棒槌！不过我没你路熟，现在你又不许我叫你师傅，绕不开我也只能堵着了呗。”

“别废话！不让你叫师傅你就不上心记路了？怎么不说你懒舍不得早起？”一提这个就来气，之前哭着喊着说要让自己带他把

那些能绕开堵点儿的小路都摸熟了，可一般过来，不用他骑车赶路了吧，他到开始天天赖床，真掀了被子踹下床又舍不得，可

不实用暴力人还就真叫不起来。

“抱着你睡觉太舒服了，不愿意起，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隔着不知道多远，卫虎也能猜到高床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欠抽表情。

“今儿你就给我睡沙发去！”

“别呀，不跟你睡我就不老实，大冬天的掉地上怎么办？”

“摔你又不摔我，冻你又不冻我！”

“我就不信你舍得！”高闯是真不信，而且不等卫虎反驳，“哎虎哥，不聊了，有人过来要打车，我先干活儿，不过你别关啊

。”

卫虎摇摇头，也发动了车子。

可没开出去几米，就又停下了，高闯那边传出来的动静不对！

43.

电台里头传出高闯那边情况不对头，卫虎听见一个人上了车，但高闯问去哪儿他却不回答，只说往前开，凭经验卫虎觉得不对

劲，可搞不清状况也不敢随便出声儿。

“大哥，往前开可不是事儿，您好歹报个地名。”听高闯这话，他已经有所警惕了，可没容卫虎松口气儿，就听见，“别、别

废话！让你开你就开！”这是上车那人的声音，卫虎抓着方向盘的手直冒汗，这人，绝不是一般要俩钱儿花花就完了的那种小

混混。

“不是，这边儿我路不熟，要不您换一辆车得了，这段儿路我也不收您钱。”高闯想辙赶紧让这位下车，刚才就顾着跟卫虎说

话没注意，看见招手就开门了，这位一上来就绷着，不定憋着干嘛呢。

“上、上高速，我要出城。”这是不可能下车了。

卫虎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想报警可没有高闯的具体位置。

好在听声音，高闯还没自乱阵脚，“您说去哪儿咱就好办了，不过出城可得走高速，这高速费您出啊。”

北城，高速，卫虎知道高闯往哪儿走了，赶紧轻声开了车门下车打电话报警，又给几个车队的哥们儿打了电话，闲着的都往城

北高速收费口赶。

这些都交代完，卫虎赶紧回车上，不敢出大动静，慢慢发动车子，也往高速收费口奔，心里就一个念头，赶到之前可千万别出

事儿！

高闯故意说出走高速也是希望电台那头卫虎能听见，真万幸自己说了一句别关电台，但他也不敢保证卫虎能不能赶过来，或者

赶过来有没有用，还得自己先想办法拖着才行，总之不能过收费站，一旦过了，自己恐怕就真没什么更好的机会了。

高闯没话找话，想探探这人的底，如果是要钱，给他，如果是劫车，也能想办法，可如果是法制节目里那种开到偏僻小路上做

了司机，开车跑外省市……高闯心里一寒，人本能的一个激灵。

不知道这个动作怎么刺激到了副驾驶上那人的神经，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冲着高闯比划，“你！把、把你手机拿出来

！”

高闯这下脑门上见汗了，有刀子啊，自己开着车得看路，不能随时盯着，这万一一刀捅过来怎么办？因为分神，车子画龙了，

后头的车直按喇叭。

“看路！”刀子几乎顶到了高闯侧腰上。

“不、不是，您别吓唬我，这样我看不了路了。”这回轮到高闯结巴了，说不怕是扯淡，一把刀子抵着你，还有狗屁心思看路

啊？

卫虎听见这话心都到了嗓子眼儿，猜也知道肯定是高闯受到威胁了，而且能让那小子结巴，肯定不是比划比划而已。卫虎现在

恨不能给车装俩火箭助推器飞过去。

拿刀子的想了想，把刀往回撤了撤，现在还得用他开车，“好……好开，手机、给我！”

高闯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赶紧掏了出来，“我这手机不值钱，您要要钱我给，手机给我留下行不行？这是人送我的。”

那头卫虎听见这话恨不能顺着无线电信号过去咬死高闯，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

“就、就这破……破玩意儿，谁TM爱、爱要？”说着打开手机盖，抽出SIM卡扔到窗外，手机扔还给高闯，这是怕高闯偷偷往外

打电话。

高闯没心思再说话了，他知道这是有备而来的，如果等会到了告诉收费站解决不了，自己这条小命儿许就交代了，心里默默念

叨着：虎哥虎哥虎哥，你可一定要赶过来啊！

44.

高闯故意把车速保持在四十多一点儿，拖延些时间，他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万一卫虎赶不到，或者卫虎压根儿不知道他这里

的情况怎么办？

高闯凭记忆选了一条绕远而且车少的路，虽然路上车少人少是个冒险，但高闯判断这人劫车的目的就是出城，出城之前自己应

该危险不大。高闯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正是因为路上车少，所以才没显出他开得慢，也没引起副驾驶上那人的特别注意。

再慢也得是说得过去的速度，所以早晚有到收费站的时候，越是快要到了，高闯这心就越往嗓子眼儿提，虽然是冬天，但他自

己觉得出来贴身儿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劫车的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从包里拿出件衣服盖在拿刀的手上，怕过收费口的时候被人看见。

高闯握着方向盘的手在较劲，这远远地已经看见收费站的大牌子了，不管虎哥能不能赶到，他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暗暗做了

几次深呼吸，豁出去了，如果到了跟前谁都没有，他就一脚油门往收费口前头分道的石头墩子上撞！

有了豁出去的念头，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儿，又开了几百米之后，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头有辆车冲他晃大灯，想到可能是卫虎，

心里反而突然紧张了。

不敢露声色，但是一个劲儿用余光往外瞟，后头那车逐渐跟自己缩短了距离，而且主动开到他侧面，方便他看清车牌。

确定是卫虎的车之后，高闯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长出了口气，可他这个举动让旁边的人察觉到了异常，警觉的往后看了看，他

没看出卫虎的车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看到远处闪着灯开过来的警车了。

警车的出现大大的刺激了劫车人的神经，一把把盖在手上的衣服掀掉扔在一边，刀子直接抵在高闯脖子上，“靠，靠边！”

高闯脖子上一凉，但这次心里没乱，他确定卫虎那边电台开着呢，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所以：“您别拿刀瞎比划啊！我靠边儿

，靠哪边儿？”高闯故意接着害怕说得很大声，他是要让卫虎听见他们的动向，然后配合他。

听见刀子，卫虎这心里一紧，千千万万可别他赶到了还出事儿！

“往……右，靠、靠……边儿，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结巴的更厉害了。

高闯知道这个人已经在极限了，不能再挑动他敏感的神经，但如果就这么简单的靠边停下让他下车跑掉，那以后指不定赶上谁

倒霉。他猜测警车可能是因为卫虎已经报了警，所以他准备搏一下。

卫虎听见让往右靠，车已经先高闯一步往右掰轮儿了，这倒不是因为他知道高闯的计划，而是想着先过去以防万一。

高闯知道，卫虎听见这两句话，肯定不会放着他不管，所以看到卫虎的车先开到了右边之后，他攥住了方向盘一脚油门，冲着

卫虎的车就过去了。

卫虎看见高闯的车奔自己过来，先是一惊，以为劫车的发现问题除了什么篓子，但他回头看见是高闯在控制车，而且，高闯突

然喊了一声，“下车！”

卫虎不知道高闯要干嘛，但他冒险喊这一嗓子自己不能不照办，立马熄火跳下车。

而就这工夫，高闯的车已经撞过来了，但是俩车眼看要装在一起的时候，高闯硬是来了个甩尾，把车侧过来的同时，利用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