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打断他的话,说:“他?他很好啊。”
他见林慎延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便笑道:“大哥,我去洗澡啦。”
等林慎延抬起头,见大卫已经几步跳到自己房间,门一关,身影便消失了。
林慎延呆呆站在那儿半响,觉得有些发愁,又不知如何是好。
一次大卫回来之后,林孜翰正在与陆辛汾说话。
他见大卫走进,便道:“大卫,过几日是你世伯生日,你记得可不能迟到。”
大卫应了一声。
林孜翰皱眉,道:“不知这孩子,晚上都去哪儿玩了,弄得这么浑身大汗回来。”
大卫听了,回过头,抱怨道:“开始是晚上不准我玩的太晚,现在又要管我去哪儿玩。再过些日子,大约要我足不出户了。”
陆辛汾温和道:“我们还不是为你担心。怕你去的地方鱼龙混杂。”
大卫笑道:“不会的。”
他在心中想,就自己与许永臻两人,怎么混杂。
林孜翰想起什么,道:“对了大卫,怎么这么久也没见菲菲上门玩?”
大卫撇嘴:“我怎么知道。”说罢,他在心中一想,好像的确是很久没有见到许菲菲了。
陆辛汾看着他,笑着说:“是不是和她吵架了?”
大卫原本想上楼,现在便停下脚步,挨着陆辛汾坐下。
他嬉笑着说:“她不理我,多的人理我呢。”
陆辛汾见将头靠在自己肩上,亲亲热热挨着自己的大卫,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疼爱地说道:“菲菲很适合你。若是你们
赌气了,你是男孩子,去道个歉也没什么。”
大卫有些受不了地看着众人,他赌气说:“好吧,我明天就去找她。”他见父兄笑了,又充满希翼地问道:“是不是明日就可
以不用上班?”
林孜翰无可奈何,摇头叹道:“你真是无可救药。”
次日大卫去找许菲菲。
许菲菲见他找上公司,有些吃惊,但马上平静下来。
她交待完事情,然后拉着大卫到楼下餐厅。两人叫了茶饮,然后许菲菲问大卫:“找我何事?”
大卫见她神情冷淡,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笑着说:“很久没见,我来看看你。”
许菲菲不置可否。
大卫见她如此神情,心中疑惑,就直言不讳:“许菲菲,我最近可有得罪你么,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淡。”
许菲菲抬起眼睛,扫了他一眼。
连大卫这般满不在乎的人,都觉得那一眼实在冷漠。
许菲菲看着手中饮料,瞪目结舌。她开始有点怀疑,不知自己为何会喜欢上面前这人,这人若是稍微放一份心思在她身上,都
不会问出刚才那句问话。
然而跟他说这些无用。
许菲菲叹了口气,道:“许永臻还好吧?”
大卫抬起眼睛,也不慌张。他笑道:“哦,你知道啦。”
许菲菲道:“大卫,他喜欢你。”
大卫笑道:“我知道。”
许菲菲看着他,轻声道:“你们现在在一起么。我听你朋友说,你最近不怎么流连那些声色场所。你又不在家,那你一定晚上
都在他那儿。”
大卫挠了挠头,笑了起来:“对,我没事就去找他。”
许菲菲觉得眼中凝聚雾气,她提醒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落泪。
面前这人完全不值得自己为他哭,因他根本就不懂得眼泪的含义。
许菲菲见他还在等待自己解释,便强忍着心酸,道:“林大卫,你扣心自问一下。你在我面前,说你与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我
会是什么感受,你不能想一下吗?”
大卫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哈,我都忘了这件事情。”
许菲菲未等他说完,夺门而出。
当即也不回公司。她回到家中,痛哭了一场,然后跟佣人交待,以后再有林大卫电话,通通不接。
许菲菲父母见状,以为不过是两人闹了点小矛盾。情侣之间,若是没有发生点摩擦,反而不似正常。
所以他们也不以为然。
几日后许永臻来许菲菲处递交作品。两人见面后,都有些尴尬。
许菲菲点燃烟,吸了一口,觉得镇定一些,然后才道:“我很想知道,许君你近日可否觉得神清气爽,举步若飞?”
许永臻凝视着她,微微苦笑了下。他正要说话,许菲菲又打断他,道:“算了,你不需要告诉我。”
许永臻默然。
许菲菲突然觉得自己拿烟未免有些虚张声势,她便一把掐灭了烟,然后低声道:“但是我并不是很难过,你相信吗?”
许永臻轻声说:“我相信。”
许菲菲笑了两声,道:“你我都知道大卫的个性。你虽然现在与他在一起,我知道你也未必比我更加快活。”
说罢,她看着许永臻,突然笑道:“何况你与他在一起能有多久?他素来喜怒无常。我拭目以待,你心中也清楚。”
许永臻不作声,他站起来,礼貌地笑了笑,便要告辞。
许菲菲看着他背影,突然出声道:“永臻。”
许永臻回过头,见许菲菲一脸无奈的笑容。
她神情疲倦,眼神却明亮:“永臻,我并不恨你。”
许永臻停住脚步。
“静下心来,有时还会觉得你可怜。”说到这儿,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们半斤八两,我又谈什么可怜你呢。但你见过蜘
蛛如何捕杀猎物吧,它分泌出粘液,将距离自己最近的猎物层层缠绕困住,然后猎物便再也脱身不得。”
“与大卫这种人,以后关系越是亲昵,越不易狠下心来与他彻底分开。你与他已经上过床了吧,真可怜。”她说:“我不过是
在网中而已,你身上却已经缠满他的粘液。我将来或者还有逃脱的机会,你呢?”
许永臻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笑道:“你知道么,不止是你,我认识他也有十二年。这十二年我都未曾忘记过他,你觉得现在
的我,会想到离开他这种事情吗?”
许菲菲看着他,流露出怜悯的神情。好一会儿她轻声问道:“若他要离开你呢?”
许永臻抬起头,看了一眼许菲菲,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第九章
数日后便是大卫世伯姚某生日。
当晚大卫前去,姚某见着他,呵呵笑着迎上来。
“哎呀,从哪里来的电影明星。”姚某拉住大卫,笑的合不拢嘴。
林孜翰在旁苦笑,道:“男孩子,有能力就够了,要好看作什么。”
姚某不以为然,道:“老林,侬这就落伍了。好看的面孔在哪儿都吃得开。”
姚某与大卫父亲是一个地方的人,都是江浙人。所以有时候说话亦会带着江浙口音。
说罢,他问大卫:“有几个女朋友?”
大卫笑嘻嘻答:“等我算一算。”
姚某呵呵大笑,林孜翰苦笑道:“你瞧这孩子。”
姚某膝下无子,大卫活泼漂亮,他又可算是看大卫长大的,所以极为疼爱。
这时许菲菲来了。
姚某知道许菲菲与大卫的关系,也知道双方家长的意思。当即便笑着一边拉着大卫,一边对许菲菲说:“菲菲,以后你可得看
紧一点他。”
大卫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许菲菲微笑起来,道:“姚伯伯,您亦知道他的个性,我哪里看的住,将来还要您帮我看牢他。”
姚某道:“男孩子嘛,结婚之前爱玩一点没有关系,结婚之后就老实了。”
大卫笑道:“怎么帮她说话。”说罢,就拉着许菲菲走到一边去。
许菲菲待没人注意时,将手从大卫手中挣开。
大卫笑道:“没人的时候就不理我了?”
许菲菲冷笑了一声,道:“你要我当众不给你面子,你才觉得愉快?”
大卫全然不在意她的语气,他只是靠在柱子上,嘴角带着一个笑容:“你日后要嫁给我呢,怎么舍得不给我面子?”
许菲菲见他一脸无赖笑容,不由又心软。
但语气还是冷硬:“你怎么不去找许永臻?”
话说完又后悔,这语气太妒妇了。她现在与大卫什么身份,怎么说出这句话来。
但是大卫依旧不在意,他见许菲菲吃醋,也不点明,甚至连神色都不显出惊喜来,免得许菲菲难堪。
他只是眯着眼睛,神色如常,笑嘻嘻地看着她。
许菲菲自觉没意思,正要离开。大卫拉住她,道:“傻瓜,我不与你结婚,难道我与许永臻结婚么?”
许菲菲一惊,觉得手心有些冷。
她低估他了呢,她以为他没有想这些事情,谁知道他分的一清二楚。玩的归玩,结婚的那个人他已经选定。
只是可怜了许永臻。他从头到尾都不算什么。
许菲菲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她见大卫依旧笑着看她,便勉强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会与他去买婚纱。”
大卫说:“有那么大的婚纱么?”他哈哈大笑。
大卫与许菲菲和好,闲时他依旧去见许永臻。
在公司久了,大卫渐渐放肆起来,不再按照时间上班,坐的不耐烦就走人。
他是老板的二少爷,谁敢说他。
大卫见他无论何时去找许永臻,他永远都在房中。
初时以为他在工作,但是认真去看,他画的都是大卫的像。
或静或动,赤身的或是着衣的,或是两人拥抱。
大卫一天终于问道:“你最近不工作吗?”
许永臻微微笑了笑,道:“都要求日日去公司报道,不应允我在家作业,所以也懒得去。”
大卫笑道:“你要求比我还高。”
他想了想,道:“要不要我跟菲菲去说说,叫她聘用你。”
许永臻失笑,他摇摇头,道:“这样也不好。”
大卫本来想问,你为何不愿意天天去公司坐班,非要留在家中不可。
他看着许永臻,正好许永臻那时也看着他。
于是就明白过来了。
无非是为了他。
市场人员饱和,职位上的人员个个都搏命,加班是习以为常。大卫知道有职员干脆以公司为家。
许永臻不愿意错过他来找自己的时候。
大卫当时稍微有些感动,他在许永臻面前坐下,道:“如果想见我,你去上班的话,我也可以去你的公司找你。”
许永臻摇了摇头,笑道:“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与某名男子有非一般关系?”
大卫想了想,他虽然行为放浪,但那是圈子中默认的规则。他长的好看,家里又有钱,又是青春少年,正是好蹉跎的时光,怎
么玩别人都能理解。
但是和一个男人玩就不同了。
大卫便不再坚持。
但是许永臻没有工作,到底生活有些困顿。
许永臻尚不觉得怎样,他本来深居简出。但大卫来找许永臻,有时也不仅仅是只有床第之欢。
他又那般爱玩。
大卫手头宽绰,有时就自顾自拿钱给许永臻。
好在许永臻也不表现如何难堪,或者受到侮辱,而是坦然接受。
一日许永臻笑道:“我算不算你养的小白脸?”
大卫当时躺在床上,闻言便坐起来,笑道:“咿,不算,你应得的,因为那是给你的服务费。”
许永臻听了,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当时大卫穿着睡衣,扣子没有扣全,露出胸膛上的噬咬红斑。
他又爱漂亮,学当时红星姜某的发型。
一不小心头发就滑下来了,他每次都只好用手把它拨上去。
许永臻看着他那个动作,只觉得心头如有和风吹过,长空落日,碧草连天。
他以前也有过几次情史。双方都是好聚好散,只要一方不愿意,就和平分开,绝不会为了谁委屈自己,死缠着只为留在对方身
边。
熟悉许永臻的人才知道,他虽然看似温和,其实偏于冷淡。
然自他认识大卫之后,才明白感情之中固然没有对错,亦难以用尊卑衡量。只有自愿。
在旁人眼中看去,感情深的那一方就是谦卑。但谁知道呢,他心甘情愿。情愿到了不觉得受到侮辱,也不觉自尊被损,颜面无
光。
大卫翻了个身,将头枕在许永臻腿上:“晚上可有安排?”
许永臻正要答话,大卫又道:“很多地方都玩遍了,不知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许永臻顿了顿,然后笑道:“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等到晚上。
大卫要开他那辆平治过去,许永臻拦住了他。
“红色的太招摇,我们打车过去。”
大卫一下子被勾引起好奇,他哈哈笑道:“这么神秘?”
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许永臻上前敲门。
一个人探出头来,见是许永臻,便将门打开稍微大一些,笑了起来,道:“怎么这么久没来。”
这时他看见许永臻身边的大卫,理解地笑了笑,道:“呵,身边有人了,难怪。”
许永臻对此地似是轻车熟路,他拉着大卫,顺着过道朝里走去。
大卫一边走一边问:“你是这儿的常客?”
许永臻笑道:“以前是。”
大卫看他,又问:“你以前来这儿找乐子么?”
许永臻先是沉默。大卫以为他尴尬,便笑道:“我能明白,我也经常去酒吧沟女,你不用不好意思。”
许永臻叹道:“最初也不是去寻欢作乐。”
大卫有些惊奇,道:“那你是去作什么?”
许永臻说:“最初的时候,已隐约怀疑到自己性取向。当时无人可以倾诉,又不安又惶恐。我想将来应该怎么办,是装作和其
他人没什么不同,在众人面前隐瞒过去,以后随便找个人结婚了事。还是就那么孤单过一辈子。”
所以当发现本市亦有同伴的时候,不知有多惊喜。
最初去这个地方,更多的是寻找心灵的安慰。像是海浪之中,来往船只那么多,但他们这一类别的人,乘坐的是同一只小船。
以往的几次情史也都是在那里找到的。
这种是在惶恐中寻觅到的光,是角落中小心翼翼的拥抱。大卫是喜欢站在聚光灯光下的人,最好众人都注视他。他如何能懂。
走完过道,尽头便是一间大房间。
许永臻推开门。
灯光幽暗,中间是一个大舞池。许永臻拉着大卫的手,在舞池角落旁找到空的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他见大卫东张西望,便低声说:“大卫,到这儿就不要乱看了。”
大卫哦了一声,然而他眼光无意中还是瞥见角落有一人坐在另一人腿上,两人动作暧昧,其中一人衣衫已经滑落。
大卫一惊,他未料到这公开场合,有人可以开放如斯。
他扭过头,正要跟许永臻说,却觉得腰间有谁的手覆盖上来。
他低头一看,只见灯光下许永臻正盯着自己,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正上下移动。
大卫觉得新奇,他嘻嘻一笑,便也学别人,在许永臻腿上坐了下来。
许永臻觉得下腹有些热,他将头凑上去,就要舔大卫的耳垂。
大卫将头稍稍往后扬,头发就拂过许永臻的脸。
这时乐队奏乐,大卫凝神一听,是《我不在意太阳是否闪耀》:“我不在意太阳是否闪耀,在黑夜我与我的爱人沉浸爱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