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月下——黑米麦子

成藕节似的手又倏地抽回去，藏在背后扬起白嫩的脸，“要亲亲……”

“小辽……”叹气似的把手心翻回去，改成抚摸的姿势，摸摸小娃娃的脑袋。细嫩的发丝黝黑发亮，在顶端绑成可爱的鬏。

小辽眯起眼睛很享受地蹭了蹭，小猫咪……

“月哥哥，亲亲就给你哦……”睁开眼睛像猫瞳一样，怎么就学会拿东西引诱别人呢。

“小辽，这样不对……”

“小辽只要亲亲。”撇嘴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无可奈何之后在小胖脸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转眼又开心起来，连忙把东西递给自己。推开了，其实不想要。

“月哥哥，为什么不要呢？”献宝一样打开锦盒，“这是回鹘进贡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小辽，不要学坏……”

“不会的，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小辽，小辽就是什么样的……你看哦，这只小熊可以作证呢……”连忙打开盒子，黄色锦缎上，

躺着玉雕的小熊，上好的蓝田玉悠悠地剔透着蓝光。

“那你要乖乖听话哦……”看了一眼王公公，“哥哥要走了，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哥哥的事……”放下圭贤，站起身。

“嗯！”伸手抱住自己的脖颈，把系了红线的玉熊套进自己脖子，小娃娃在自己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小指轻轻地勾住沐月的

小指，权且当做是约定。然后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指尖被放开，空荡荡地掉回身侧。温润的玉在胸前荡着，恍惚失了神。

谁说的可以作证？还傻傻以为你还是你不会变……从怀里掏出那只玉熊，晶莹剔透的样子都不曾改变，当初的那个粉雕玉琢的

心却不再了……面容变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变了。

我都忘记了呢……你那时候，不过是个孩子。本来就没有谁可以保证永远，谁又要和一个孩子去定未来。谁又让我对你动了心

……沐月，你才是一个疯子！

害怕自己现在的样子会吓坏他，只好改了姓名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原本只想保护他，没曾想竟然……会到这一步。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才十三岁，眼神却凌厉地像把刀，傲视的样子，可是明明可以看见，落寞的神色。自己离开的这三年，他

到底怎么过的。

赵苍辽十六岁的时候，要了他。自己没有反抗，任凭他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一夜未眠，自己对赵苍辽是

抱着怎样的感情。

原来爱是这样残忍，偏偏他没有资格向赵苍辽讨要什么。

跟在他身边七年，沐月像是一个影子一样，日夜守在他的身边，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床上的交缠。天亮了，要么他自行离去，

要么赵苍辽不在身边。他们的对话，寥寥几句。沐月能做的，就是保护赵苍辽，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问，静静地看着，赵苍辽其

实一点秘密都没有，反而是赵苍辽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而沐月唯一不明了的是，沐月离开的赵苍辽身边的三年，到底发生了是什么。这已是后话。

赵苍辽，你是混……蛋。沐月把玉熊放在唇边浅吻着，颤抖着双手又塞回怀里，沐月一直随身带着，但是赵苍辽抱住自己的时

候，仿佛都视而不见。下次，一定要小心收好。在你身后，我连沐月都做不到，只是沐夜而已。

“你早上去哪儿了？”沐月晃过侍卫的眼目，悄悄隐回赵苍辽的背后，没想到一直低头批示奏折的赵苍辽，早就发现了。

“回王上，臣下在假山洞里……”慌乱跪下。

“是朕让你累了……呵呵，站起来说话。”放下一本，朱砂笔在碟上轻轻搁着。赵苍辽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果然，比起自

己，软玉温香的女人才是最好。

“是……”站起来，退了一步，掩饰自己的面红耳赤。

“沐夜有喜欢的人么？”招招手，让沐月回到光线底下，沐月有些不适应。被人清楚看见的样子。

“回王上，有过……”有过，一直都有，不就是你么？

“亲事定下了么？”饶有兴致，不知谁家的女孩，有这样的福分……绝不是反语，沐夜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

“臣下不过是王上的……影卫，理应跟从王上直至，死。”我爱你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对了，我忘记我不配。那时候你说过

，太丑了看不上，太美了你会怕，我没办法找到一个中庸的手段，进入你的眼帘。

“这样说来，朕岂不是断了你一生的幸福。不过，想到你在床上和别的人一起，朕很不是滋味。”赵苍辽是笑着说的，眼里却

并无笑意。修长的指尖，从沐月的瘪塌的脸颊划过，落到颈动脉，微微地用力。冷冽的感觉，好像一瞬间就可以把动脉震断。

沐月轻轻地闭上眼睛，这个小鬼果然还是这么霸道。你怎么不想想，我不也是容忍着你和别人耳鬓厮磨。错就错在爱上你的是

我，所以我无力反驳。

“你这么认命的样子，让人好想毁灭。”不知怎的，他顺眼低眉的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红了脸的样子，全部都想霸占。只

要想到，他不是因为爱才忍受自己的掠夺，而是因为顺从，就让自己格外的生气。恶质地在沐月的耳旁吹气，嘴唇几乎碰上沐

月的唇。

沐月向后一躲，被箍住了腰，沐月躲不了，只能隐忍接受挑逗。“王……王上。”

“诶，你这样没有情趣怎么能让我放心放你出去。”终于放开沐月，“怎么会有女孩喜欢你。”最后那句话，任谁也没有听出

赵苍辽隐约逃出一劫口气。

“放？”睁开眼，惊慌地看着赵苍辽。

“最早那些人也只有你跟在我身边了。可惜你一直见不得光，所以朕才想，让你去考个官位回来……”这话说的于情于理都是

为了沐月，可惜不过是赵苍辽害怕沐夜这个人牵动自己太多，这好似无情人最大的障碍。不过当时，他全当沐夜知道自己太多

。

“臣下没有那个才华……”

“有没有才华，朕不知道。朕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拂袖离开，沐月觉得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无常的。已经越来越不像

你了。

对于你来说，我是沐夜，但是对我来说，我是爱你的——沐月。

只可惜，有些东西，人算不如天算。

第四章

五天后，沐月收拾好了一切，做好离开皇宫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的准备。便准备去换另一个值守的班。这是可以看见赵苍辽睡

颜的最后一个晚上。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无心无情的薄幸人……

沿着密径直通皇帝的卧房，转开灯台，厚重的墙一翻正对着就是门外的假山。沐月发誓，这辈子自己跟假山就是有仇，怎么到

哪儿都是它。怎么到哪儿，都是他。

臭小子，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不比夜的宁静，刀锋扫过自己才探出的半个身子，如果不是自己闪躲得快，何止只是削去自己的一缕发，应该是连带着一条命

都报销了。

冷兵器击打的声音，上一轮的影卫正在和三个黑衣人缠斗。赵苍辽站在门边，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混蛋！没见自己的手下在为自己拼命么？为什么不喊巡逻的士兵来？

但是……影卫的存在，会被曝光。可是他又为什么不帮忙呢。冷血无情。

沐月一咬牙，昨天从一大早就被赵苍辽压回床上，嗓子这还哑着。而且从来不懂得温柔为何物的家伙，不过是强行突围打开自

己的身体，内里创伤沐月也不敢问医。

抽出腰间的软剑，挑开指向莫任风喉间的刀，那个刺客浑厚的内力，震得自己差点连剑柄也握不住。

莫任风对沐月一笑，抱歉的神色，沐月也抽空笑了回去，站在莫任风的背后，以二敌三。

刺客三人竟然一时找不到空隙拆散他们。一时拖延了不少时间。

为首的那个，瞅准了间隙，向赵苍辽扔了一把暗标，沐月被晃了神，竟然把整个后背的空档露出来。

“你！”不要命了么。莫任风措手不及，挡开了刺向沐月的一剑。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开了，手里的剑硬生生掉下来。为首的刺

客竟然一剑直指莫任风眉心，又一个翻身收回来。

而赵苍辽，早就用一把折扇挡下了所有暗器，铿铿锵锵地砸了一地。没想到沐夜竟然会为自己失神，脚尖一踏，扑向沐夜扇面

伸出一柄短剑，扫开刺向沐月的第二剑。刺客之首见已经把赵苍辽引进势力范围，好整以暇地攻击他。

可以躲掉的。只要赵苍辽推开沐夜，往后退一步就可以优雅地接下刺客全力以赴的一剑。赢得漂亮。

但是背后就是另一把剑，推开沐夜就是把他推向死路。

刺杀赵苍辽的那个人，以为赵苍辽不够决绝，不会那么轻易地推开。没想到……

赵苍辽确实不够决绝。脚尖轻点，一个转身把沐夜拥入怀里，然后用自己的怀抱保证他的安全，再一挥扇挡下函桀拼尽全力的

一剑。

抱他，已经成为了习惯。

莫任风顺势夺过沐夜的剑，左手剑，大致保下了皇帝的空档。

然后轻轻地放开，沐月看见赵苍辽的嘴角，在笑。

姿势优雅地把刺客步步逼退，他很厉害，不见他认真去学，但是招招式式都比自己赌上性命去学的来的精致而诡谲。

不好，莫任风一个踉跄，把赵苍辽的背心整个露了出来。这个空隙，也让函桀瞅见，放了袖箭直指赵苍辽。

沐月什么也来不及想，从背后抱住赵苍辽，什么东西，穿过自己的背，听到被撕裂的声音，骨头和血肉，被挤压扯开。温热的

液体，喷到他的背上……

“沐夜！”莫任风的声音……

然后一双手，握着自己的手。

白痴……哭什么……哦，是我在哭……

沐月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指尖抽搐般地动了动，胸口就是撕扯的疼。睁开眼睛，竟然是皇帝的寝宫。连忙要爬起来，整个

人却脱力地砸回床上，肺挤在一起疼，喘不过气，发出嘶嘶，像蛇一样干裂地声音。

莫任风打开虚掩的门，看见沐夜的模样，连忙一路狂奔，途中把研磨好的药汁放在桌上，把沐夜抱进怀里，“谢天谢地，你总

算醒了。”

“莫任风？”被人抱住的感觉很不错，沐月不知道，那时候没有甚么交集的人，竟然会这么照顾自己。眉眼里都带着妩媚的气

质，漂亮的下颌，微微发黄的发丝，细顺地掉下来，落在自己的脸上，痒痒的。

“是我，你果然没傻。”再不醒过来，王上就要发疯了。

“他怎么了？”看着莫任风的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突然想起一个人。

“哪个他？”时间过了太久，一时没想起来。

“王……咳，王……上。”不自觉用力揪紧莫任风的衣服。

“一点事也没有。”只是差点疯了。莫任风撇了撇嘴，还真是护主，怎么就不问问我呢。后面这句，莫任风不敢说。他还不想

死。赵苍辽看着沐月倒下，反手抱住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疯了一样，几乎把那些刺客剁成粉末。除了那个刺客之首受了

重伤逃走，剩下的两个，乱箭射死惨不忍睹。残骸还被赵苍辽扔进湖里喂食人鱼了。

“那，你呢……”弯起嘴角，一脸缱绻的温柔。

“没事，这是掩人耳目的，要不然都不放我假了……”揉揉沐夜的头发，沐夜的发扑散开来，遮住了脸盘，不知怎的，这一个

月来，发现沐夜越发漂亮了。

三十多天，赵苍辽不在的时候，莫任风就负责照顾沐夜。沐夜晕死的那天，脸色苍白。然后日复一日，太医说是慢慢养好肉，

也不见沐夜的脸变成原来的颜色，只是比起苍白的样子，多了一点红润。不知是不是错觉，瘪塌的鼻梁好像日渐挺直。消瘦得

连扁平的脸也变得尖削。

“我……还要去，考试呢……”突然想起自己房里准备好的东西，是哦，还要去应试。

“考你的头！”用力戳了一下小脑瓜子，“你这么一睡都三十多天过去了，殿试都完了，榜早就放了，还考呢？”

“那王上岂不是很生气。”赵苍辽该要气死的，这样又要三年。

“是啊，是啊，气死了。”那个皇帝怎么看都关心沐夜关心得紧，死一个下属对他来说算得上什么？用得着翻遍皇宫找一个御

医说的七重塔叶，给他做了药引，又放了龙血入药。说到龙血，没见过原来冷血皇帝的血还是热的呢。结果就这么吊了一个月

的命，沐夜还是没醒，没气死就怪了。

“那个……”想到赵苍辽火冒三丈的样子，忍不住想往后藏。

“说我什么坏话！”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做个皇帝竟然还要偷听，不过幸亏莫任风没有把自己当时的窘状泄露一星半

点，要不然这条小命就给扔了。

“没有，没有，臣马上告退。”连忙放了沐夜，然后一溜烟退出门外。

想想是皇帝的床，自己这么躺着也不合适，撑了身子要下来。

然后被带进一个温软的怀里，温柔得让人想哭。

“王上……”放开我。话音未落，却马上被吞了回去。睁大眼睛看着赵苍辽在自己面前无比放大的脸。被撬开的唇，冰冷的舌

被掠夺带进另一张嘴里，然后温柔吮吸。

是赵苍辽的吻。

“小坏蛋，你吓死我了……”看沐月被堵得难受，赵苍辽才温柔地放过他，伸出好看的舌尖，舔沐夜湿润的眼睑。“很疼么？

”

“不是……”被赵苍辽用手托住，慢慢放在床上，沐月只能顺势搂住赵苍辽的脖颈，让他慢慢地放下自己。赵苍辽对于这样亲

昵的动作，好像很开心。要是别人敢碰自己的脖子，早就死定了。他从来就不想，被人控制住。

但是沐夜好像不一样，他全身上下都不一样。已经多久没有梦见梦里的那个人了，因为沐夜把自己的大脑塞得满满的。再之前

一点，梦境里都是血红的，沐夜就躺在血波里，看不清脸。等沐夜好一点的时候，沐夜又是一身素白站在烟雨里。像个仙子一

样。

只是都看不清脸，赵苍辽没有奇怪什么，直觉就是那个人就是沐夜。

差点就把他扔掉了，然后后悔没有仔细看他的脸，连交合也是了无趣味地从背后进入。差一点连一点记忆都没有，就要把他掩

埋。没曾想，心里竟然舍不得那种软玉温香的感觉。

抱着他，已经习惯了。要强行改掉，不过是把记忆剜下一个缺口，只能一辈子都空荡荡着。

第五章

“王上……”不知道赵苍辽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腻着自己，沐月开始脸红，甚至心跳加速。刚才那一幕，可以称之为，吻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