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美容院,小姐很热情地迎上来,问他们两位要做什么项目,葛天师看着她们单子上定的价钱就心疼,告诉她们只有一个人剪头发,刮脸,别的要求没有,要最便宜的就行。服务员客客气气地把葛洪让到了门口一把椅子上,自己带张道陵去理发刮脸。
过了约么两个小时,服务员带着打扮一新的张道陵回到了葛洪面前,激动得大呼小叫:“老大爷,想不到您孙子这么帅,他是搞行为艺术的吧,才留的这么长的头发和胡子,还都给染白了?”
“啊,我孙子?”葛天师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看张道陵,又看了看服务小姐,心说张道陵不还就长那样儿吗,没比我年轻到哪去,怎么让小闺女一说成我孙子了?不过他打眼一看张道陵让人叫成他孙子都没反应,他也不好意思不乐意,还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孙子,是我,我同事。那个,他这一套,多少钱?”
“哦,二百,您看您是刷卡还是付现金?”小服务员激动归激动,帐算得还是一点不差的,一听葛洪要结帐,就带他们到前台交费。
“二……二百?”葛洪听见这价差点没晕过去,“你们就铰个头,刮个脸,就要二百块钱?”
“是啊,”前台收费的小姐态度更好,还拿了个价目表出来:“您看您这位同事,头发胡子都那么长,胡子我们是没加收服务费,头发我们得按长发的费用收吧?这就60了,再加上染发,我们按您的要求,用的最便宜的药水,染一次是180,这加一块儿就240,我们经理看您二位进来时都是白头发白胡子的,特意说给您打八五折,应该收您206块4毛,零头给您抹了,一共是二百。大爷,您看没错吧。”
“哎哟,早知道你们这这么贵,我就不进来了。”葛洪一边掏口袋一边后悔,早知道问问哪有五块钱理一次发的,这二百块钱,可是他两天的工资啊。
张道陵坐在美容院里两个多小时,心里终于平静点了,看着葛洪一脸心疼的表情,赶紧掏自己的口袋,掏出来三十多块钱往他手里放:“葛老师,我这还有点,先给你,回宿舍我再把钱还你吧。”
“不用,你收起来吧,我回去找许老师报销就行。哎,小姐,你给我开个报销的条儿。”
“哦,您是要开发票是吧,行,抬头写哪个单位?”
“就写,神道学院。”
“啊?神道学院,是这四个字吗?”
“对,就是这四个字,神仙的神,道教的道。”
前台那位服务员一边开发票一边问:“您那个学校教不教起名字,看风水什么的啊,我二嫂怀孕了,正想给小孩起个好名字呢,您要会取名字的话,能不能上我二哥家去看看?只要名字好,价钱随便您开。”
葛天师怒斥一声:“胡说,我们学校是正式的民办综合大学,我们俩都是化学院的正教授,怎么能给你们的小孩取名字,简直是太不尊重了!”气得他劈手夺下发票,拉起张天师怒冲冲就往外走。
本来葛天师拿这三百块钱是为了连美容带买衣服一块包办了的,可这次理发剃须就花了二百,剩下的一百多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买衣服了。葛天师又后悔,又心疼,打算回去再拿点钱去,张天师却说不用,他认得一家卖衣服便宜的地方,拉着葛天师就去了。
那个市场里卖东西果然便宜,老头衫三件才五十,裤子也是五十块钱两条的。不过两位书记明令禁止他再穿这种丢学校脸的衣服,葛老师就在那个服装市场里左挑右捡,买了一下午才买着两件白衬衣,两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把他们手里仅剩的一百三十来块钱花了个毛干爪净。
回到宿舍,张老师就把新衣裳穿上了身,看着果然有几分青春气息,加上他现在染了发,刮了胡子,也显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比电视上的明星不遑多让。许天师和邱天师吃完饭也过来看了看,都夸赞他这一拾掇果然是年轻了几千岁。许天师一边看一边感叹道:“要说人家美容院的水平就是不一样,原先咱四个人就数张仙兄看着岁数大,现在这么一看,跟咱仨都差着辈儿了。”
“可不是吗,美容院那帮小姑娘还当我是张仙兄的爷爷呢。”
邱天师也羡慕地看着张天师,说道:“张仙兄啊,你命真好,现在是领导让你不用工作,只要在外面露露脸就行,不像我们,手头还有一堆书要看,一天还得做好几沓卷子。我要也有你这命就好了。”
三位天师这么一打岔,张道陵被领导批评的痛苦就被遮过去了不少,等三位天师走后,他就专心思考该怎么才能更多地上电视了。为了更好地贯彻领导意图,为国家、为人民立下大功,吸引更多记者和摄影爱好者的镜头,张天师连接几天都蹲在家里看电视,什么新闻、大案纪实、电视剧都不落下。在看了几十集警匪类电视剧和几部枪战、黑帮的电影后,张老师终于定下了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那就是扫黄打非,多破大案、要案,与黑社会作斗争!
做了一日记本的周密计划后,张老师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走上了灯红酒绿的街头,开始了他的正义使者生涯。为了掌握第一线的犯罪动向,他主动潜入了几十家酒吧、夜总会,还在二手车交易市场、私人发廊等各种案件高发区不断出入,并多次凭借自己的敏锐感觉和高超身手逃脱了被警察当成违法犯罪人员逮捕的命运。
4.葛老师嫉妒了
虽然离他帮助警方破案的目标还遥遥无期,但张道陵高大俊朗的外形和矫捷灵活的身手已在经常与他流连一处的犯罪份子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久就有犯罪人员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想把他收到自己麾下当个小弟。张道陵虽然立功心切,但对这些人的邀请还是故作矜持,学着电视上那些卧底警察的模样套取情报。
不能不说,张道陵的胆子在不面对领导时还是不小的,他在那些犯罪份子中间混得是如鱼得水,很快就抓到了一条大鱼——有一个干得不算小的犯罪团伙的成员把他介绍给了上层成员,那些人看他长了一副老实样,身手也不错,就带他到一间小旅馆的房间里,交给了他一包白色的东西,让他偷运到外省去。
白粉!无数经典的电视剧情节在张天师脑海中闪过,他一下就激动了,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胸佩红花上电视领奖的场景,而后三皇陛下、女娲娘娘、三清圣人、四御帝君……全校领导都把他当作优秀老师,给他提级别、涨工资,开表彰大会……他越想越美,手里抓着白粉就呵呵地笑了起来,把周围的犯罪份子都笑傻了。其中几个特别警惕地马上就抽出枪顶着他,问他到底笑什么,心里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道陵经他们这一顶才清醒过来,一手举起白粉,一手插腰,说出了一句TVB警匪片中最经典的台词:“你们现在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别人都被他这一句吓着了,以为他有神经病。其中一个小混混直接把枪顶在他头上,阴狠地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呵呵。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弃抵抗吧!”张道陵潇洒地说罢台词,长身站了起来,丝毫不把顶住自己的几把枪放在心上,手指虚捻,念了一句“嘻吹呵呼嘘”,往空中吹了口气,那些人就都觉得身上好像有几百斤重,手也抬不起来,整个人直直倒在地上,光着眼,直流口水。张道陵又去厨房找了把墩布,拿墩布杆照着每人头顶狠击了一下,把他们打晕。他从电视上看见过,人的头部如果遭到重击,就会昏迷过去,而且会失去昏迷前的记忆。为了避免出现上次那种让人看到自己施法的严重错误,他这次下手可是一点也没留情。
确定那些人都被他打晕,脑后也都肿起了不小的血包后,张道陵又给他们一人施了个清除记忆的小法术,好上个双重保险。然后才拿起犯罪份子们放在桌上的手机,从容地拨打了110,然后就守在屋里等着警察的到来。
这次张天师破获的,还真是大案要案。警方顺藤摸瓜,居然查出了一个跨国贩毒集团,成了我市当年破获的第一大案。张道陵这回真是一炮走红了,光都市新闻节目就采访了他四回,再加上法制时空、真人访谈等电视节目,他的曝光率简直可比电视明星了。由于的唯一目的就是出名,当然不像其他英雄那样遮着脸,他长得又帅,破获的案件又重大,视频在网上转发了无数回,马上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他也趁机介绍了自己的单位——神道大学。
他在电视上不止一次感慨道:“神道大学虽然只是一所民办大学,还没有获得办学许可,学校也还没有招生资质,老师们也都没考来教师证,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招上来一个学生,但是我们学校是十分重视素质教育的。正是由于领导对教师素质的常抓不懈,我才能有今天。我要感谢各级领导的培养,感谢各位同事的支持,感谢这些被我抓着的罪犯,感谢把我介绍给这些罪犯的还未被抓到的犯罪份子,没有他们,我今天就不能在电视上跟各位观众讲述我的心路历程……”
虽然后来这段在正式播出时被掐掉了,但张道陵在校内受到的表扬和在犯罪份子当中受到的痛恨都没有减少。看着张天师频频上电视,又被校领导表扬,又做了好几场报告,教育其他教师如何为学校争光,葛天师的心里不免有点犯酸。想当初,要没有他替张天师垫上钱美容,又替他挑了这么充满青春气息的衣服,张天师的形象能这么好吗?张天师能天天上电视,替学校争光吗?
现在张天师受了表扬,他们三位天师倒成了与他相对照的典型后进份子了!这个张道陵,年纪比他小,资历比他低,长得比他老,本事比他差,现在居然踩到他头上,成了神委书记点名要他学习的人了。葛天师越想越生气,恨不得马上就让张天师出个大丑,把他那副神气劲儿打得渣都不剩。
葛洪是个实干派,想到这里,就“碰”地一下把《初中化学五百题》扔在了桌上,怒冲冲往外便走。邱弘济正做着题,被他吓了一跳,手里劲道大了点,差点把卷子划了道口子,等他走远了,才悄声问院长许逊:“许仙兄,葛仙兄这是怎么了,你看这火气大的。”
许逊也不知他脑子里想什么呢,又看看他摔下的那本书,觉得他可能是做题做烦了,正好自己也让这些化学式什么的烦得半死,干脆拉起邱弘济道:“管他呢,更年期吧。反正他们俩都不在,咱俩也出去休息会儿,天天做这题,你不腻吗?”
“腻是腻了,可是月底有考试啊……”邱弘济还在犹豫,许逊已经把他眼前那套卷子合上,拉着他就往外走:“别担心,怎么也有张天师和葛天师垫底,今天电影院放那个什么《赤壁》的,听说特别好看,咱先去看会儿去。”
两人拉拉扯扯地就往外走,没想到还没出化院大门,纪检委副书记、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就找上门来,冲着他们咳嗽了一声:“两位老师,大白天的,先不说你们工作态度问题,这么拉拉扯扯地,影响学校形象啊。”
邱弘济一把甩开了许逊,满面通红地说道:“不是,李书记,您看我们就是……”
“是我们院的葛老师他现在工作状态不大好,好像是更年期犯了,我们俩当同事的,怎么也得去表示一下关心啊。”许逊镇定得多,马上把葛洪拉过来当挡箭牌。哪吒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表示对此情况有深入了解的必要。
许逊马上凑了过去,八卦兮兮地把自己这几日对葛洪的观察结果一股脑告诉了哪吒:比如葛老师天天看张老师的报道啊,比如葛老师把网上关于张老师的报道和照片都下载到办公室电脑里了呀,比如葛老师偷偷照张老师的照片,还藏在自己屋里了呀,再比如葛老师这几天上班时特别烦躁,一点工作情绪都没有,天天盼着回家呀……说完之后捋着胡子,专家似地下了结论:“要不是我知道这都是更年期地常见症状,还真得以为葛老师他爱上张老师了呢。”
哪吒听得津津有味,等他说完了还意犹未尽地问:“你还观察到别的了吗?”直到许逊绞尽脑汁地把这几千年来他们俩人之间的一言一行都回想起来,交待了个彻底,哪吒才心满意足地说:“哎呀,天黑得真快,今天本来应该检查你们化院的工作情况的,不过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明天再说吧。”然后就玩着手里的录音笔出了化院。
许逊和邱弘济都庆幸今天逃过了检查,反正晚上还有电影,俩人就到存车处取了自行车,一块骑着去电影院看电影。等他们到了电影院,《赤壁》已经没了,许逊就说想看个鬼故事,买了两张票,又看见别人都买点吃的带进去,也跟着买了个爆米花,可乐,带着邱弘济进了场。开场一看,演的是个外国鬼片,都是脸长得跟豹子似的蓝汪汪的小人儿。屏幕又大,离得又近,看得邱弘济晕头转向,还没散场就倚到许逊身上了。许逊一看不好,赶忙扶着邱弘济回了家,又留在他屋里端茶递水,伺候了他一晚上,伺候得邱弘济直过意不去。
不提邱弘济这场大病,却说哪吒回到纪委后就把自己从许逊那听来的八卦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戬,又把自己拿录音笔录下来的那段放给杨戬听。杨戬敏锐地查觉了这件事中必有隐情,于是把纪检委工作交待给了梅山六兄弟,自己跟哪吒专心研究起如何关心帮助张天师和葛天师这对失足教师来。
杨戬当过几千年的司法天神,当然知道王母书记的忌讳就是仙凡相恋,可张天师和葛天师都是仙家,他们就算谈个恋爱倒也不违背天条,那这个问题还要不要抓呢?而且,应该怎么抓呢?张天师刚受过表扬,如果现在就出问题,那是打学校的脸,如果把问题都推在葛天师身上,葛天师可是老同志,工作又兢兢业业,光处置他一个人也不公。哪吒也觉得天上夫妻也不少,不差两位天师这一对,不该管得太严,要不就让他们自个发展去?
那可不成,万一出了事,于咱们纪委有错杀无放过的名声不好啊啊。杨书记深思熟虑一番后,决定对此事发展负责到底。学校里现在一个学生没有,保卫处那还有十万天兵天将盯着,反正出不了什么大事,杨戬就把监视工作细分了一下,哪吒负责张天师,他自己负责葛天师,找不到人时由哮天犬临时支援,一定要把这两个人的活动情况和感情进展摸得一清二楚。
5.许老师愤怒了
为了保证监视工作的隐秘性,杨戬特地带了一个挡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又戴了个无边帽裹住头发,把自己打扮得和刚下飞机的明星差不多,端着新买的摄像机满大街跟踪葛洪。而哪吒则是走神秘路线,一身日本黑社会必备的黑西装,一副太阳眼镜,外加扣在领口的话筒和无线耳塞,怎么看怎么像专业狗仔队。也揣着从记委领来的DV摄像机偷偷摸摸地往犯罪分子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去找张道陵。
却说葛洪自从那天抽风似地出了学校,就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遛达,边走边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才能把张道陵踩在脚下。正在他思续纷纷,心神不定时,一道清亮地嗓音如醍醐灌顶般直透入他心里:“老大爷,要盗版碟吗,十块钱三盘啦。您要是买得多,还能给您再便宜点。”
“便宜多少?”葛天师于万般不乐之中,还能记起当初自己找昴日星官借光盘时,他是说五块钱一盘买的,这个小摊上竟然卖十块钱三盘,实在是便宜。张道陵他凭什么上电视,不就是看了几个警匪片什么的吗,他多看几盘,不也就能知道怎么上电视,怎么出名了吗?葛洪一激动,就把刚从院长许天师那报销来的三百块钱拍了出来,跟那个小贩说:“凡是警匪的、跟上电视、新闻有关的,全都给我拿出来。有多少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