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再唤一声,老和尚的脸色不是很好,阴沉的代表生气。这小子最近不知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频频出错。“罚你
过斋后抄写两个小时静心咒。”
“是,师父。”乖巧领命,对白狼视若无睹,盘腿落座,跟着师父念起经文。
“喂!”拍拍小和尚的光头,白狼围着他转起圈子,可无论他怎么扯他衣服,揪他脸上粉嘟嘟的肉了尘就是不理他,玩了一会
儿觉得无聊,白狼干脆一甩袖子,与老和尚并排坐到一起。
这一次,了尘终于肯抬头看他。
“你继续。”在佛门圣地,在他们庄重的早殿时,白狼一脸慵懒,翘着二郎腿靠在后面的贡桌上对他勾勾指头。
这……
还没等找到合适的词汇,师父凌厉的视线刷的射到他身上,缩着脖子了尘连忙认真的诵起经来。只是这心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
了,一个小时的早殿他不知抬头看了几次白狼。
……
过斋后,了尘独自来到大殿默起静心咒。
在他沉睡期间,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站在高处,他曾鸟瞰整个繁华都市,人的穿着变了,房屋变了,代步的工具也变
了,是文明了还是落后了,白狼不感兴趣,他只知道,那喧闹的城市散发的全是酸臭味,像小和尚那样纯净的人他找不见了。
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这已有千年的古刹。
推门,他看到那腰身拔的很直的少年坐在桌前认真书写。
走过去,手指夹起整齐的码在一边的纸张,白狼一脸不屑。这所谓经文真的有用吗?真的可以普渡众生,救人于水火?
答案是:不可能。
顺手一仍,纸片飘扬,散落一地。
“你干什么!”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罚抄经,好象忘了白狼可怕的身份,了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提醒你,你在浪费生命。”坐在了尘的桌子上,白狼说。
“你为什么还在这?不怕再被关起来?”他消失了几天,他以为他早离开了。拨开白狼身上那古朴的好象祭祀时才会穿着的白
袍,了尘腾出地方继续写默经。师父要求他们在写经的时候一定秉承传统,要用毛笔,别看他年纪不大,练得一手好字。
“哼,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千年前他是自愿被封印,当时法力高深的和尚道士来了一堆,不都是对他束手无策嘛
!更何况现在,满世界的废物,他连拥有法力的人都感觉不到,谈封印,谁来?
“怎么说你也是妖怪,在佛家圣地,就不觉得不害怕?”写字的手停了一下,了尘奇怪的问,他还真没听过谁家的妖魔鬼怪喜
欢与他们对立的寺庙。
“不是因为小和尚你嘛。”白狼笑着拍上他的光头,还是一样滑,真有手感,可没摸过瘾他的手就被脑袋的主人狠狠拨开。
“我是无意间救了你,当时你没吃了我也算救我一命,互不相欠,快走吧,离开这里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贻害人间了。
”头也不抬,了尘一边写一边说,那语气十分淡定,就像他们只是陌路相逢的路人般。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讪笑,白狼觉得这一脸老成的小和尚真是有趣。
“我们有什么关系吗?”纳闷的问,而后又好笑的摇头,了尘的记忆里真不觉得和白狼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了尘对他们做的事所代表的意义完全不清楚,他只知道,小和尚急于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让白狼很是气恼。
霸道的攫起了尘的下巴,白狼原本戏弄的语气说出来颇带警告意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难道你忘了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你为我破了色戒。”停顿,白狼看着无辜的眨着眼睛的小和尚说:“我可是你男人。”
第九章:和尚
毛乎乎的大眼睛眨啊眨,而后就是一阵惊天爆笑。
小和尚擦着眼角渗出的泪水,这白狼傻了吗,两个男人咋破色戒?要诓他也找个象样的理由啊。
“不信?”对那很不合作的人,白狼倒也不生气,坐在那陪着他笑,等他笑够了,长臂一伸便将那纤瘦的身体揽进怀里。“你
师父怎么教你的?不许对女人动心思?不许与她们有身体上的接触?不许与她们亲吻,还是欢爱?”
他怎么可以说这么露骨的话,白嫩的小脸顿时染上一层红霜,他师父才没那么告诉他!
“首先纠正,不是与女人发生关系才叫破色戒,男人一样可以。那天,我对你做的事,就是最真实也很标准的男女间床第之私
,而你,扮演的则是女人的角色。怎么还不信?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看看男人和女人怎么做?然后你自己验证下,我们做的与
他们做的,有什么不同。”或者找几张春宫图给这才开荤的小和尚瞧瞧?一想到他看到那种图画能表现的表情,白狼的心情就
莫明的好。
“你、你骗人!”了尘的气势已没有刚才强硬,白狼说的那么正经不像骗他,难道他真稀里糊涂的破了色戒?阿弥陀佛,阿弥
陀佛,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承认他们发生过关系是件丢人的事吗?看他自欺欺人的样子,温怒。
“上次,你伤着,也许记不太清,今天,你身体很好,也没有随时昏倒的样子,那我很乐意为阁下效劳,让你清楚的知道并记
得,我们的关系。”说完,捞起小和尚的领子,白狼就栖了上去。
出生起,第一个吻。白狼从没想过自己会与谁亲吻,他觉得那是件很肮脏的事情。
了尘无心的一句话,让长久的坚持付之一炬,他吻了他,是冲动是愤怒,或是想这么做,白狼却不知道。
这是什么?男人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强行钻进嘴里的舌头更是喧宾夺主,他主导着他,口舌,身体。胸口像被几千只蚂蚁啃
咬,又痒又涨,意识要飘走了,了尘的脑子里全是白狼灵巧的舌头,蠕软又带着奇妙的火焰。
脚软了,他抓着白狼的衣服,那日溶洞中的一幕逐渐浮现在眼前,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属于兽类那长长的舌头在他身下探索的
感觉,在昏厥前他也记得强行闯入身体带着烫人温度的凶器,他们,真的做了吗?做了破戒的事……
男人的大掌恣意揉捏着他还微微刺痛的屁股,他被他夹在两腿之间,瘫不下去也站不起来,高仰的头颅唇齿轻启,任君采撷。
“这下信了?”结束这本是逗弄,后来连自己都难免认真的吻,白狼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少年纯净的香味在口腔中,留香久
久。
他是怎么了?小腹像有火在烧,他的手和脚都在抖,身体也是莫明躁热,嘴里湿湿的可还觉得干渴难耐,白狼对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身体变的这么奇怪?
“你,对我有感觉?”了尘潮红的脸引起白狼的兴趣,不过是简单的亲了几下,小和尚就起了感觉,还真是敏感。“小和尚,
看来,你不适合当和尚。”
男人轻佻的指在他下颚摸来摸去,见他没有反应,白狼又加一句:“你破了戒,而且天生媚骨,根本就做不了和尚,不如,跟
我吧。”
后面一句是玩笑话,白狼说的很轻浮,可说出来居然觉得这主意也不错,如果能把这小东西留在身边,那以后的生活一定充满
乐趣。
“你!坏蛋!”从没骂过人的了尘,这是他能想到最难听的脏话。甩开白狼的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白狼没追,微愣的看着指尖上的水渍,那是小和尚转头时他不小心碰到的。
怎么,哭了吗?
对白狼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在他眼里,万物为了存在而存在,若他觉得厌了,一挥手便将其毁之,无论是
什么。
他的心,被寒冰包裹,所以他不会理解了尘的想法。自小被父母遗弃,寺庙就是他的家,师父就是亲人。他可以冷眼看活在虚
荣世界的男女,他可以安逸的过着没有争斗,没有陷害的日子。他可以对被生活压的直不起身子的人露出轻松的笑容,因为他
活在简单的世界里,没有俗事纷扰,因为他是和尚,他可以不用在意许多事情,他为这个身份骄傲,也将这身份视做珍宝,神
圣不可侵犯。
可,白狼来了,他闯进他的世界,告诉他,他不能做和尚,他做了违背佛祖的事,他破了戒,他不再干净,他没有资格在侍佛
左右……
他不想,也不要,他害怕白狼说的话,如果不做和尚,他能做什么?如果离开寺院,他能去哪?大千世界,岂有他一席之地。
第十章:梦呓
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他敏感的鼻子快要容忍不了满天的香火味,族人在等他,白狼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肯离开,又有何意
义。
那天大殿中,了尘哭着跑后,他再没去找他,每天躺在自己的千年前的窝里百无聊赖,偶尔偷偷跑来,忍着难闻的香味看看小
和尚在做什么。
白狼不知道自己反常的原因,几次想走,最后都留下了,究竟怎么回事,一觉醒来为什么连自己都变了?
特别是小憩后,总觉得怀里空荡荡的,想抱些什么。他从出生起就是孤零零的,一直都是一个人,就算这样他也没觉得孤独,
反倒感觉自由。为什么现在像小孩一样,想找个什么抱抱,依靠下,不然就会很可怜。
找不到哪里变了,却又知道自己真的在变,活了几千年,白狼第一次感到困惑。
他的反常一定这小和尚有关,他要找到原因,变回原来的自己,所以,今天他来了。
禅房,鼾声四起,没有繁华过的庙字和尚少的可怜,偌大的床板稀稀疏疏的躺着几个人,他的小和尚睡在墙边。
双手搭在他枕头上,白狼很有兴致的欣赏起小和尚的睡颜,光看着他就觉得安心,这几天心中不快一扫而空,真是舍不得移开
视线,可,因为枕头塌陷太大,睡的不舒服的了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啊……呜……”用不用每次看到他都叫?白狼叹息,先他一步按住了会发出惊人音量的嘴巴。
“你不想整个寺院的人都起来吧?”小和尚是明事理的人,白狼知道,于是就放心的松开手跳到床上,钻进了尘单薄的被子里
。
“你干嘛?”压低声音,他的瞌睡虫全被这突然出现的狼吓死了,他就这样赤条条的躺在他旁边,明儿早师弟一起来,看到这
满头银发还红着眼睛的白狼不吓死才怪。
“睡觉啊。”还是小和尚好,身体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白狼发出代表舒服的哼声,搂着他就要睡了。
“你睡在这里被人……”
“在他们发现前我就走了,好困,别废话了,睡觉吧。”尖尖的下巴抵在了尘肩上,白狼的睡意很浓。这笨蛋不知道除了他没
人能看到自己嘛!瞎操心。
他倒是睡了,他怎么办?被死死抱着,了尘大气都不敢喘,别说是动了,他的身体绷的很紧,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惹毛了
这脾气不好的狼,在向上次一样,对他、对他做那样的事……
上次白狼对他做的事就是亲吻吗?不是只有夫妻才能这样做吗?他和白狼真的已经做过夫妻才做的事了吗?
想着想着,思绪不禁飘回那误打误撞的下午……
他差点吃了他,可他却不恨他,连讨厌都谈不上,了尘知道,最后关头白狼若没放过他,现在他已经尸骨无存。而且,他救了
生命垂危的自己,如果他放他不管,那些伤也会要了他的命,虽然这伤是那匹狼给的。这妖兽,也算善良吧。
不过,他为什么会被封印?又是谁把他关在那里呢?该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看看那绺散在枕上的银发,了尘轻笑出声
,他,不像坏人呢
“小和尚……”白狼的声音很飘渺,不知道是对他讲话还是梦呓。
“嗯?”对着那很有可能是在说梦话的人,了尘应了声。均匀的呼吸,人家已经睡着了,他在这装什么白痴?在他嘲笑自己的
时候,白狼又呢喃一句——
“我叫苍魁,不许忘了,不然饶不了你……”
回头,看到的仍是熟睡的脸,了尘苦笑,这白狼到底是不是对他讲话啊!
第十一章:红果
从那天开始,了尘多了个尾巴。
他再没消失,而是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不是逼自己跟他聊天,就是乱逗一通。每每被他弄烦了想骂他,一看到他那像小孩子
一样无辜的眼神就下不去口。
白狼的出现,让他原本平淡的生活波涛汹涌,了尘知道,也因为他,平添许多乐趣。
他的世界都与佛有关,虽然枯燥,习惯了也没什么。他很少说话,师父很严厉也很严肃,他们鲜少交谈,至于那些来来往往的
师弟,更是没什么话说,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们瞧不起在寺里长大的他,了尘也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可交谈东西。
他生活在半无声的世界里。
现在不同了,他有了可以交谈的对象,那个被他救了的妖兽,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他们很像,都是一样孤单,渴望得到关
怀,也可能是错觉吧,是与非,了尘不得而知。
只是这妖兽每天在寺院里四处游荡,了尘看看东张西望的白狼摇摇头,这成什么样子嘛!
“那老东西让你干这么重的活?”回头刚好看见小和尚将装满水的铁桶哆哆嗦嗦的提了起来,白狼诧异的看着因吃力憋的通红
的脸,他知道小和尚不过十五,让一个小孩子做这么粗重的活,那些成年人都死到哪去了?虐待儿童。
呃,他好象忘了,是谁醒来之后把这‘儿童’吃干抹净了……
“那不是老东西,是我师父。”纠正,然后狠狠的瞪了苍魁一眼,都是他乱说,什么老东西,呸呸,他师父才不是东西!好象
这也不对……反正都是那只大言不惭的臭狼的错!
寺院建在山顶,自来水引不上来,他们就轮流去后山的山泉挑水,早都习惯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一直干这么重的活?”短短几米路都是桶里晃出的水,照这么下去,那口缸装满得到什么时候?
“啊?是啊,不算太重吧?”休息下,了尘甩着手回答。
“求我,帮你拎。”环着胸,苍魁用眼睛瞄了下还在晃荡的水。
“谢谢你,但是不用。”他知道这桶水对苍魁来说是轻而易举,这次用他,下次用他,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依赖感,等他离开后
,被惯坏的身体该怎么办?他迟早要走,所以还是不要习惯他的帮助为好。
固执的小鬼。看着那瘦弱的手臂又拎起桶,颤颤巍巍的向寺庙方向走时,白狼冲天翻了好几个白眼。求一下又不会死,还减轻
自己的负担,这小和尚的脑袋一定是榆木做的。
虽然他才十五岁,尚未成熟的心智却筑起一道高高的城墙,了解不深,苍魁也能感觉到了尘对他人时刻保持着警惕,也划清界
线。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深交,表面上过的去就好,只有看到他那师父时,才能露出些真实的感情。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
此心机?是什么使这单纯的孩子将本质隐藏?什么样的生活,铸就了他如此孤僻的性格?
在人前,他是有些愚钝的孩子,人后,他的脸上往往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这么小,就活的这么累,人类,还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