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昨晚烧了热水,刘雅宁拿出热水瓶,里面的水已经半温不烫了。他先喝了一大碗,缓解饥渴,尔后才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体。本想睡一下,但上工的时间又到了,无奈只好多穿几件衣服,匆匆赶往工地。
今天的砖块似乎特别重,没搬几块刘雅宁就累倒了,昨天真是累到了!
“小刘,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啊!”一起工作的工友问。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刘雅宁摇了摇头,嘴上虽然那么说,他的脸色却难看极了。
“刘雅宁!有人找!”工头又在远处叫了。
有人找?刘雅宁有些不敢相信,难道韩颖灏还没有放弃吗?
步履蹒跚地走到工头的小房间,又是扑面而来的暖气,真暖和,刘雅宁不自觉地搓着手。
“你是刘雅宁?”纤细而又柔美的声音响起,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丽女子坐在不远处,她皱着眉头看着刘雅宁。
“啊……你是?”刘雅宁面对这个美丽的女子更为的惊异,他根本不认识她呀!
“我是秦诺筠,韩颖灏的妻子。”女子站了起来,朝刘雅宁伸出了手。
“啊!”刘雅宁恍然大悟,是她!那个美丽的新娘,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你……你好!”刘雅宁的脸有些红,他脱下手套,在身上擦了一下,才轻轻握住了那只芊芊玉手,白皙而又温暖的手,和她的主人一样美丽。
“你和我的丈夫是好朋友吧,婚礼上的贺词真是太感谢你了。”秦诺筠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刘雅宁的脸更红了,他不敢直视眼前这个向他道谢的美丽女子,因为昨晚他还和她的丈夫在一起。
“雅宁……”秦诺筠轻轻地叫了一声。
“诶?”刘雅宁愣了一下。
“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吧?”秦诺筠又笑了起来,脸上却露出了嘲弄的神情。
“当……然可以了。”刘雅宁没有抬头,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颖灏昨天去见你了吧?”已经没有必要装客气了,秦诺筠瞬间变得冷淡,她开门见山地问。
“啊!”刘雅宁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险些惊得跳起来。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责备你的。你们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不过这只是一个游戏,我的丈夫是不会爱你的,这一点我想你自己也明白吧?”秦诺筠平静地说着,但每一句都向箭一样刺进刘雅宁的心。
“是。”刘雅宁点点头。
“这是一张空白支票,上面的数字随你填,我希望你不要再见我的丈夫了。”秦诺筠递过来一张白纸片。
“这个……我不能要……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如您所说的那样他并不爱我……”刘雅宁拒绝了那张支票,他不能要,因为他不是见钱眼开的男妓呀。
“有自知之明说明你还有的救,要知道你们两个可是天壤之别的人,本不应有任何交集的,就算有……那也只是一个错误!”秦诺筠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错误,原来一切都是错误,刘雅宁忽然觉得身心都无比的狼狈。
见刘雅宁傻愣在那里,秦诺筠知道自己胜利了,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如此简单地就可以打发了。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收着吧,免得以后后悔。”秦诺筠走过来用那双依旧美丽的手把那张支票塞进了刘雅宁的手中,这次他觉得那双手无比的冰冷。
等刘雅宁反应过来,秦诺筠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张空白的支票。
下午,体力不支的刘雅宁破天荒地请假了。他回到简陋的小屋,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孔,刘雅宁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头很痛,身体也很痛,体温高得吓人,伤口一定又发炎了,而他正在发烧。没什么力气煮东西吃,他只能躺在床上让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会饱受饥饿与疾病的困扰了。
昏昏沉沉地睡到半夜,刘雅宁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勉强给自己煮了点稀饭又吃了几片消炎药片,刘雅宁看着桌上那张空白的支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诺筠的愤怒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谁能忍受在新婚之夜被抛弃呢?虽然是误会,但迁怒自己似乎又是情有可原。无论如何,应该把支票还给她,她应该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吧?
第二十六章
已经一个礼拜了,刘雅宁总有些魂不守舍的,他在为那张空白支票头疼,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很想去还给秦诺芸,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颖灏?擅自跑到他们家中,韩颖灏又会作何所想?
今天,意外地下起了小雪,刘雅宁和其他工人一起躲在简易的工棚里休息。
“这天怎么那么冷?”
“都已经是冬天了,咋不会下雪?”
“今年一定得回家过年了。”
“过年好啊……”
刘雅宁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其他人谈话,心里想着今年也该回家过年了,弟弟之前受伤还没有去看过他呢,但是……想着想着刘雅宁又皱起了眉毛,他都没攒到什么钱,妈妈她一定又会责备了!还有沈敬鸿的戒指,说什么会还钱赔给人家,他拿什么赔?又不自量力了!
哈了一口热气在手上,看着外面的景物一点一点被白雪吞噬,刘雅宁忽然觉得很迷茫也很孤独。如果他一个人在茫茫雪色中奔走,一定会迷失方向,因为心没有归属。
“刘雅宁!电话!”工头的叫喊从不远处传来,却像穿越了时空,传到这已经模糊不清了。
刘雅宁有些畏惧地走出工棚,在大雪中超那个温暖的小屋走去。雪花打在脸上有些刺刺的,很快就被脸上的温度融化成水,又有些凉凉的。不知道走得慢一点是否会被淹没在大雪中,那么自己就会变成一个雪人了。变成了雪人就不会害怕寒风刺骨了,却担心阳光会过于温暖。哈哈哈……自己总是很矛盾呀!刘雅宁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愉快地笑了起来。
走进小屋,暖气迎面而来,刘雅宁头发上的雪粒都融化了,像洗了头一般。
“喂?”刘雅宁不安地拿起话筒。
“是刘雅宁吗?我是秦诺芸。”对面传来好听的女声。
“啊!你好。”刘雅宁有些吃惊。
“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吗?”女声明显提高了音量,有些激动。
“诶?”刘雅宁不明所以。
“你这个骗子!他根本没有回来!”说着话筒里传来了抽泣声。
“不……”刘雅宁不知该如何安慰,“韩律师……我没有见过他,很久没见过了……而且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自从结婚那晚起刘雅宁真的已经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你能发誓吗?”对方似乎平静了下来。
“我发誓。”刘雅宁认真地回答。
“希望你不要再与我们有任何关联了!”平静地话语却透入出恼怒与讽刺。
“我明白。”
“那就这样。”
“请等一下!”见对方要挂电话,刘雅宁赶忙阻止。
“支票!我不要那支票!我想把它还给你,就算没有它我也不会来破坏你的家庭的。”刘雅宁坚定地说道。
“那你把它送来吧,地址你知道。”似乎没有惊讶,对方淡淡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刘雅宁久久地听着嘟嘟嘟的忙音,事情似乎如此简单就解决了。
第二天,刘雅宁请了半天假,等他站在那幢大楼底下的时候,胸口有些刺痛,这个地方已经是别人的家庭了。
“你找谁?”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刘雅宁。
“你好。”刘雅宁有些笨拙的打着招呼。
“我来找十二楼的韩律师的。”
“韩律师?你是什么人?”保安显然不相信刘雅宁会是韩颖灏的穷亲戚。
“那个……我曾是他们家的家政,是韩律师的太太让我过来的。”刘雅宁只能解释道。
“那你登记一下,把身份证留下。”保安看着刘雅宁软弱好欺负的样子,有些趾高气扬地命令道。
“好的。”刘雅宁点点头。
刘雅宁把身份证抵押在了保安那里,才被允许进入大楼。从前自己来这里从未遭到阻拦,今天不知是怎么了?
看着电梯的数字一层层不断跳动,刘雅宁万分紧张,会不会见到那个人?如果见到了,他该怎么面对呢?都说了不会再见面了,两个人却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终于站在那扇熟悉的大门前了,刘雅宁几乎能嗅到里面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味,甜蜜而又苦涩的怀念的味道。深呼吸,他尽力调整自己有些混乱的心跳,又摸了摸口袋,里面躺着一张灼热的空白支票。
摁下门铃,里面却无人答应,大门似乎在无声地拒绝着作为陌生人的刘雅宁。
等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来开门,刘雅宁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他根本没同秦诺芸约定时间。本以为她会在家,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他白走了一趟。
带着失望下楼,刘雅宁取回身份证,回到工地上班。
又一个礼拜过去了,刘雅宁越发不安,秦诺芸没有再联系他,支票的事情似乎不了了之了。
刘雅宁最终也没有等到秦诺芸的电话,反而一群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警察把冰冷的手铐戴在刘雅宁手腕上时,刘雅宁几乎要晕倒,他被拘捕了!
审讯室里一片肃杀,两个面色铁青的警察坐在对面,刘雅宁忐忑地坐在那里,不知为何。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一个年纪较轻的警察问道。
刘雅宁有些畏惧的摇摇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抓,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啊。
“装什么傻?敢做不敢认么?”年轻警察有些嘲讽地提高了嗓音。
“我……不知道。”刘雅宁轻轻地回答。
“看你一副老实把拉及的样子,却专门干坏事!别以为长得老实就不会被抓!”年轻的警察继续冷冷地说道。
“……”刘雅宁听了脸色惨白,他紧紧绞着手,被铐住的腕部有些灼痛。
“我真……不明白,警察先生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刘雅宁鼓起勇气反问。
“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自称无辜的?我们如果没有证据会来抓你吗?”年轻警官有些好笑的问。
“……”刘雅宁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无力反驳。
“好了,还是我来问吧。”年长的警察突然开口。
“你叫刘雅宁?”年长的警察温和地问道。
“是。”刘雅宁点点头。
“你认识韩颖灏律师与沈敬鸿先生吗?”警察继续问。
刘雅宁瞪大了眼睛,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是他们报警抓了自己?!
“是。”有些无力地垂下头,前所未有的恐慌在心底蔓延开来。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年长的警察直言不讳地问。
“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以前我在韩律师家做过家政,在沈先生的店里打过零工。”刘雅宁如实回答。
“那你们关系很好?”年长的警察追问道。
“没有!”刘雅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他害怕自己与他们的关系曝光。
“只是普通的雇主与员工的关系。”刘雅宁补充道。
“没那么简单吧?”年长警官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雅宁紧张地更用了搅动手指。
“不心虚,那么紧张做什么?”年轻警官忽然插嘴。
“上周你去过韩律师家里吧?”年长的警官似乎换了一个话题。
“是。”刘雅宁肯定道。
“你去干什么?”年长的警官露出一个笑容,似乎鱼儿即将入网。
“我去……”刘雅宁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提到支票的事一定会牵扯出他与韩颖灏的关系,所以一定不能说。
“你去干什么?”年轻的警察又问。
“我只是经过那里,想上去和韩律师打个招呼。”刘雅宁只能这样回答。
“你不是说和韩律师不熟?而且你们更不像是朋友吧?”老道的警察随即发现了刘雅宁的自相矛盾。
“你就承认偷了资料不就得了!”年轻的警察忍不住叫道。
“什么资料?我没有偷过!”刘雅宁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坐下。”年长的警察严肃地喝斥道。
“我是去过他们家,但家里没有人,后来我就回去上班了……我真的没有偷过东西!”刘雅宁竭力为自己辩护,他真的不是贼!
“韩律师的太太上周三回家之后发现家中遭遇窃贼随即报警,经核实家中财务并未丢失,唯一失窃的是一份有关……企业的重要内部资料。而保安证明你是当天上午唯一出入韩家的人,又介于你和韩律师以及沈先生的关系,你被锁定为第一嫌疑人。”年长的警察看着激动的刘雅宁不紧不慢地说出他被拘捕的原因。
“怎么会这样?!”刘雅宁瘫坐在椅子上。
“我劝你还是早点认罪,出庭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年长的警察劝解道。
“你一定收到不少钱吧?用钱来换自由真的值得?”年轻的警察再次嘲讽刘雅宁。
“……”刘雅宁默默地听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在沉默中警察结束了审问,刘雅宁被带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
环顾四周,这个狭小的空间压抑得让人不能自己。
“新来的?上铺留给你。”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刘雅宁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人,那个人躺在下铺,黑黝黝的皮肤、壮实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民工。
“看什么看?”对方显然不满刘雅宁的四处打量。
“对不起。”刘雅宁下意识的道歉,他也曾听说过监狱里的恶霸。
“道什么歉,我长得那么像坏人吗?”对方从床上噌得坐了起来。
“诶?”刘雅宁一时无语,眼前这个人似乎搞不清楚状况,监狱里的都是好人吗?如果世界上都是好人,那么还要警察做什么!但是他自己呢?明明没有犯错,也被关了进来。
“看你瘦弱的样子,能干什么坏事?八成是被冤枉的吧?”对方反过来上下打量了刘雅宁一边,评价道。
“你知道?”刘雅宁有些吃惊。
“我也是被陷害的!那群有钱有势的混账诬赖老子打人,就被抓到这里了。”那人一脸的气愤。
“他们说我偷了东西,不过我真没偷过。”刘雅宁像见到了知己,也把他的遭遇告诉了对方。
“也是那些有钱人在陷害你吧,看你不顺眼就利用权势把人送到这里!我相信你没偷!”那人拍拍胸脯说。
“谢谢你。”刘雅宁真的有些感动,还是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