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遁世会的人,请Lee·巴托里阁下前去调查。”就在考试刚刚落下帷幕,吴彦大出风头,学生们真心钦佩的时候,一群身着灰袍,胸前别着荆棘逆十字的血族,突兀的出现,站在最前面的人出示证件,直指吴彦。
剧情立时逆转。
李砚想,看,这就是后果。
好吧,相信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李砚,而他说这就是后果,其实也不过就是说着玩的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这些遁世会的人出现来要走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吴彦一直不知道收敛,那么这些事情都是早晚的。
“理由呢?”
Chapter XVIII一个绅士,必然护短。
“理由呢?”
面对遁世会的强硬态度,首先站出来的却是一向和李砚过不去的怀特教授,他依旧是那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只是对象从李砚变成了那些遁世会的灰袍血族。
李砚不可思议的向怀特教授看去。任何人都可以为他站出来,却唯独怀特教授是李砚无法想象的。
他是说,他以为怀特教授是讨厌自己的。
“怀特教授,希望您能够配合。”那个领头的血族傲慢的开口,“以您的身份,想必您也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的,那么您也应该知道,遁世会请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我以爱德莱德·冯·怀特侯爵的名义命令你回答我的问题!”怀特教授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甚至向前走了一步,神情肃穆,气势强大,语气也更加不善,“谁也别想在我的课堂上无理由的把我的学生带走!无论是谁!”
如果你连自己的人都无法保护,你又何谈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绅士呢?这是怀特在小时候他父亲教会他的第一绅士准则。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绅士,必然护短。
【特此申明,以上这个护短为绅士的准则,是某觉得应该如此= =和真正意义上的绅士风度如有差异,某不负责的哟~】
“好吧,既然您坚持,Lee·巴托里阁下涉嫌造谣反动言论,这就是理由。”领头人说。
语毕,一众哗然。涉嫌造谣反动言论,谁?那个lee·巴托里阁下?没开玩笑吧?那个平时最喜欢浑水摸鱼的Lee·巴托里能够有涉嫌反动这么强大的气魄?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玄幻了。众人默契的想到。
“好大一顶帽子!”怀特教授环胸,态度依旧嚣张,“也不知道你们是否拿得出与之对应的强大证据。如果没有,我同样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去面见普拉提大人,状告你们遁世会乱用职权,危害异血域的社会稳定!”
李砚愉悦的表示,怀特教授的毒舌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噩梦,但面对敌人的时候,那就是敌人的噩梦了。
“我们这里有Lee·巴托里阁下的一篇论文为证,他试图为已经尘埃落定的吉密魑族长刺杀一案进行翻案,依据该隐大人在创世344年静月矢车菊日下达的指令,一切涉及吉密魑族长的言论都将要受到审核!”很显然对方也是有备而来。
“你写了什么!”卡瓦利尔严厉的看向吴彦。他迅速反应过来,事情一定是处在吴彦写的那篇论文上,那也是他唯一没有看过的写着Lee·巴托里名字的论文。
吴彦一怔,他写什么了?他就是写了一些关于吉密魑一案的疑点,以及不合理性。他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会出现如今的局面。他是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了,不是吗?他怎么能够想到吉密魑仍然是这么一个敏感词汇!他只是写了一个关于吉密魑的论文,那篇论文还是在一天前才交上去的。血族这样的办事效率……
“血族从来不以言论杀人。”怀特教授据理力争。
“我们也没有准备杀人,这有违该隐大人的生命特殊条例。”领头人反驳,“我们只是请这位Lee·巴托里阁下前去核实一下情况,鉴于巴托里家的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吴彦是真的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了。
最后,吴彦还是和那些遁世会的人走了,即使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把他带往何方。
卡瓦利尔也没有站出来阻止。
因为这是李砚点头同意的,漂浮在空中的他陪着吴彦一起走了。
吴彦和李砚在两个灰袍血族的陪同下,一起坐进标志着遁世会特殊标志的浑身漆黑的马车,车门一关,马车就腾空飞起,在蓝天里留下一道黑影,迅速掠过,消失在白云之后。
直至目的地,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窒息般的沉默。
最后吴彦和李砚被带入了遁世会在王城的总基地,就是中区东二街的一个白色塔身建筑物,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脸被帽兜遮住的灰袍血族,灰色的袍子是遁世会的统一制服,他们的身前还都要佩戴着一个血红色的被荆棘缠绕的逆十字,那是能够自由出入白塔的标示。
吴彦被请进了位于顶层的一间还算过得去的单间,如果是和李砚的贵族宿舍比较的话。
也就是说,那间房间根本不像是个囚禁人的地方,反而更是是客房。基本设施齐全,装饰也是偏洛可可式的精致繁复,除了没有自由以外,生活环境可以算得上是很好,甚至待遇要比一些异血域其他偏远地区的血族平民生活还要好。
让吴彦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被抓进来之后,就处于了无人问津的情况。除了会有人按时来给他送新鲜的血液以及一些精美的食物以外,他就好像被遗忘了在这里。
李砚漂浮在一边,冲吴彦笑着:“你真有种,竟然真的敢写吉密魑。”
完全不是反语,李砚是发自真心的因为吴彦的这篇论文而高兴的。他看上去心情好像很好,事实上,他一路以来心情好像都很不错,他甚至还会偶尔哼一些轻快的曲调。
“我从未想过吉密魑的事情会是这么敏感……”吴彦首先进行了道歉和自我反省,他知道吉密魑的事情当年闹得很大,但他没有想到在六百多年过去的当下这件事情依旧是如此的严重。只是一篇论文,就会招致牢狱之灾,咳,一个生活情况很不错的牢狱之灾。
“更正,不是吉密魑本身有多么敏感,而是由你来写就是不行。”李砚笑着说。
“我?”吴彦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你们家和吉密魑一族有关系?”
李砚点点头:“是的,关系还很密切。所以谁都可以写吉密魑,但惟独我不可以,当然,现在这个我是你了。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的,我是一个吉密魑,虽然那是吸血鬼很早以前的分法儿了,但这里面我所说的吉密魑,指的就是那个被迫沉睡的吉密魑族长,血族一开始的十三氏族就是以族长的名字命名的。也就是说,我是他的血系。”
“我从来没有把你和他联系在一起。”吴彦是真的没有想过,毕竟,怎么看李砚都实在是不像能够和创世史的那个吉密魑族长联系在一起的人。
最重要的是,当初李砚在讲述那段残酷血腥的历史的时候,是那么的平静!谁又能够想到呢?他也是那个血腥历史的当事人之一。
“我们的母亲伊莉莎白·巴托里男爵夫人是吉密魑最衷心的部下之一。当年吉密魑一系被连坐,所有坚持认为吉密魑无罪的族人的爵位被自降一阶,一些领头的中坚分子甚至是一降再降,在这里面所说的一降再降,就是特指的我们的母亲。”李砚继续用那么一副平静到如白开水一样的语调讲道,好像毫无感情可言。
“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过……”吴彦觉得这事不能怪他,起码不能把全部的责任全归罪于他。在没有足够信息的支撑下,他必然会举步维艰。当然了,他也是有错的,他不会否认这点。
“我忘了。”李砚无辜回望,耸肩。
“你忘了?sorry?这种事情是能够忘的吗?!”吴彦大概是真的有些怒了。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最需要忘记的吗?!”李砚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嘶吼了出来,“六百二十二年前的新年狂欢夜,我被迫从我的家里狼狈逃窜,连行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从此以后,我的住址从西大陆最著名的布蒙贝亚公主大街变成随便哪个贫民窟,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百年;至今我都不被允许再次踏足西大陆,我曾经的家园;整个吉密魑一族的名声曾一度在异血域是最低等、最不堪的存在;我和茜茜用了六百多年的时间来经营才终于再一次在王城站稳脚跟……你以为我们凭借的是什么!”
Chapter XIX 你要永远骄傲。
李砚永远都忘不了吉密魑一族在那一起事件中所遭受到的沉重打击。
曾经他们引以为傲的吉密魑的荣光不再;他们所有族人的信仰——那个被誉为“魔王”让整个血族忌惮的吉密魑突然陷入沉睡;吉密魑一族被打击的速度犹如雷霆,前一刻还在欢笑的家庭,下一刻就被查抄、逮捕……
绝望就像是瘟疫,在整个吉密魑氏族内部迅速蔓延。
好像是真的世界末日已经来到,他们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
可恨的是那些昔日阿谀奉承此时看戏看的正high的贵族,他们一边笑,一边说着尖酸刻薄的风凉话——吉密魑一族,也不过就是丧家之犬。
而最可恨的是,作为吉密魑一族的他甚至连反驳的力量都没有。
有些血族追随着吉密魑一起沉睡。李砚鄙视这样所谓的忠心,因为他们其实是在逃避现实,拒绝面对吉密魑一族所遭受的残酷现状,他们根本无法真的为吉密魑做任何事情,当吉密魑醒来之后,看着满目疮痍的氏族和族人他会怎么说呢?
有些血族为了扞卫吉密魑的名誉而一再挑战该隐的权威,最后他们被处以了极刑。李砚觉得这样所谓的烈士牺牲的实在是愚蠢,他们除了惹人嘲笑愚忠以外,再换不得任何尊重。
有些血族屈服了,抛却了吉密魑的骄傲,早早的对布蒙贝亚和克努特之流摇尾乞怜。李砚恨不能杀了那些血族,但他却悲哀的只能想想,什么也无法做。可恨之人依旧挂着无耻的嘴脸高高在上,他却只能咬牙,想着早晚有一天会怎么怎么样。
最后很少的一部分血族选择了如巴托里夫人这样隐忍下来,积蓄力量,幻想着有朝一日重现吉密魑的荣光。
事实上,李砚也不是很赞同这样懦夫似的的做法。
但他扪心自问,就像是一个批判家的他,又能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呢?答案显而易见,他什么都没有做,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其实他自己才是最该死的,不是吗?他根本拿不出任何主意,只是一味的在愤世嫉俗而已。
在李砚的记忆里,他的父亲扶着他单薄的肩说,‘你要永远骄傲,知道吗,砚,我唯一的孩子,’那时候的他还很小,他谨记他父亲对他所说的,‘你要牢记,你是一个吉密魑。’
此时已经长大了的李砚却很想对着记忆怒吼回去,这该死的、可笑的骄傲能够改变现状吗?
可惜,他永远都得不到回答了。
他信仰着的,信仰着他的,都已经随着那栋被付之一炬的房子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只有他守着他的母亲,苟延残喘与世,等待着被终结,又或者是那微乎其微的有可能终结他人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那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希望,比绝望还要折磨人,他想要终结这一切!不论是用什么方法!
大概是真切的感觉到了李砚那溢于言表的哀痛,吴彦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李砚,他只能不断重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李砚说什么对吉密魑事件所知甚少,那其实是在骗人的。因为仔细想想就可以发现,李砚的话根本是前后矛盾,他说他对吉密魑的案子不是很清楚,但他却可以把处罚结果说的一清二楚。试想谁会没事儿去关注一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事件的结果?
“没关系,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告诉你这些。”李砚无力的摇摇头。
“为什么?”吴彦一愣。
“因为那是我的过去,与现在的Lee·巴托里无关。”李砚说。从他不断更换名字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听玛利亚的话,把过去埋葬,耐心的等待那遥遥无期的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一个多么奢侈的词汇,跟“希望”一样奢侈。
然后,他们沉默下来,谁也没再说话。唯有李砚刚刚的悲壮情绪在狭小的室内传播蔓延开来,喉咙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窒息,难受,却又吐不出哪怕一个音节。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李砚,他恢复了他那个经典的没心没肺似的笑容,他对吴彦故作轻松的说:“那都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呢,在现世的话,一个王朝乃至两个王朝都足够被颠覆了,还有什么好介怀的?我都记不得我以前在布蒙贝亚公主大街的家是什么样了呢。”
“那里一定挺漂亮的。”吴彦配合着干笑着说道。
“当然,那可是我父亲的心头宝。洛可可式的精致别墅,嫩绿齐整的草坪,翻过绣球花丛就能到达邻居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前后矛盾了,李砚才止住了嘴。他一直以为他早已经忘记,现如今才发现他根本无法释怀,那些明晃晃的过去一直在记忆里鲜亮着。
“我很抱歉。”吴彦再一次道歉。
李砚摇摇头:“不论你在那篇文章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因为我很高兴你对吉密魑事件的质疑,那是整个异血域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吉密魑是冤枉的,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负责任的告诉你,可是我没有证据……”
“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是不会如此草率的。”吴彦说,“起码不会陷入如今的局面。”
吴彦必须要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他急需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强大,他想要改变现状,他不想要成为那个看上去窝囊阴郁的李砚,他想得到认同。
但这样的急迫却使他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判断,他该为这件事情负责的。
“安心啦,既然出面来抓咱们人是遁世会,就代表着没事。”李砚挥挥手,他笑着说,“这可不是安慰你哟~当然,如果来的是守卫骑士团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只要不是稽查队,就一切都还有周旋的余地。”
“那些都是什么?”吴彦发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唔,我们一个个来讲好了。”李砚耸肩,“反正我们的时间很多。你想先听哪个?”
“遁世会。”吴彦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目前的现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始终介怀着是他导致了现如今糟糕的境遇的认知,“我从课本上知道遁世会是在现世的一个由年代都比较偏古的血族组成的团体,东大陆那个著名的第三代血族拉杜就是出自遁世会。”
“所以说,课本什么的,都是不可信的东西。”李砚一脸嫌弃的回答。
吴彦给了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李砚勾起唇角,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事实上,遁世会其实就相当于是特务机构,他们隐藏在任何有吸血鬼的地方,不论是异血域又或者是现世,他们掌握着所有吸血鬼的动向,生活上的一点一滴,只有他们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们不能知道的。
隶属于东大陆这点倒没错,遁世会是属于拉杜一系的势力。
当年帮助该隐找到异血域的圣玛利亚号上面的人也都是遁世会的力量,而那船上的人我几乎都认识,事实上我的朋友几乎都是出自那艘床。好比我前面提到过的那位彪悍的女性好友——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