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连绵不绝的山……绿油油的草地……怎觉得……好像似曾相见。
颈肩上的胎记还持续发疼着,但完全被拉走注意力的他,不停地眨着双眼,左右环顾着四周围。
怪了,他不是在自家门前被彭凯文围殴吗?怎么突然变了个地方?且还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有熟悉,那自是他曾去过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努力认着,也不停往较前方的地方走去。
走了没一会儿,就在他看见绿地中出现的湖泊时,面皮蓦地一僵,神色瞬间刷白地瞪着眼前那还算不小的湖。
难怪……难怪他会有熟悉的感觉,他在梦里看见过,还碰了下那湖水。
他白着脸,缓缓往湖边走近,在能触及到湖水时,他仍是不敢置信地蹲下身,以手指探了下能一览底面的清澈湖水。
这一碰,鸡皮疙瘩的感觉顿时从手指的地方传遍置他全身。那感觉,竟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对他来说,那一晚所梦见的是个噩梦,但意外的是,这里的每一景一幕却像是深植在他脑海里,让他怎么也忘不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往前方某个方向直接望去。那男人,该不会也出现在这吧?
那个把他吓醒的男人,害得他那一晚,只敢紧紧抱着小时候母亲买给他的大无尾熊,不敢再入睡。
抬头看了好一会,确定没人出现后,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不料他才站起身,正想继续搞懂发生什么事时,突地,有几名身穿
古代衣服的男子正朝此处前进。
瞬间,他傻眼了,就这么愣在原地瞪着那几名穿着深蓝色古装衣的男子,只见他们一头长发全以绑马尾的方式束在身后,每个
人的腰间上,全佩挂着一只长剑。
老天,他到了什么地方了?
随着几名男子的接近,他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些人,且他隐约中听见那一方传来细微的马蹄声。
马!?那种他在马场看过一眼,但不敢去碰的真马?
脑袋一片空白的他,没想到要躲,也没想到那群人正往自己的方向走,当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站在原地时,那群穿着古装衣
的男子也发现了他的存在,两方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的对上。
池忆枫顿时间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像被人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瞠大双眼,继续瞪着那群逐渐朝自己走近的人群。
一发现到他的存在,那群人意外地呈现出惊愕的神情,头也不回地放声喊道:「玄王!」
扭曲的面容,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全一致地往他的方向看,后方被呼唤的人立时驾着马往前加快速度,在看见他时,在同
样摆出惊愕的神情,瞪向他。
不同于那些人继续僵持的反应,被唤为玄王的人立刻驾着马来到距离他十步的位置,随后跃下马,颤抖着身子一步步往他靠近
。
「秋儿?」尝试般地轻唤一声,紧握成拳的手想抚碰眼前的人,却又怕手一伸,人便会消失在他面前。
出现了!在梦里吓醒他的野人活脱脱地站在他面前!
池忆枫转身就想跑,可他使力地动了动双腿,却只有往后退了两步,就没再有任何动作。
怪了!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他让彭凯文打晕,又一次做了古怪的梦?
直觉抬手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脸颊,白皙的脸蛋被捏出红晕来,他也痛得哀了一声。
「唉唷!」不是梦!怎么可能!?
看见他如自虐的举动,龙竹旋浓眉一拢,顾忌全没的直接上前碰上他发红的脸颊。「你做什么?」
他……他说话了!
池忆枫吓得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但受惊吓的眼,仍持续瞪着眼前的人。
到底是如何?怎么会……他怎么会看见这个人呢?
恐惧且无法理解的感觉迅速在心里蔓延,只想从这种怪异的事件下立刻回到他所认识的地方,继续挨彭凯文的揍也无所谓,至
少无需像现在这样害怕得让人无法接受。
龙竹旋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他,见他微白的脸,知道他吓坏了。
这让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就怕自己一上前,他会被吓得立刻转身跑走。
突然的情形,让跟随着外出的索宸心下马往两人方向走近,在一看清池忆枫的面貌时,人明显一惊,而后迅速冲至他面前。
他是秋儿!
这样的念头瞬间在他心底浮现,虽明显是不同的两人,但他却能认出眼前的人是秋儿的魂破。
与生俱来的能力让他一眼就能识破,但……他无法理解这种是怎会发生,明明不可能有的事,却真实的呈现在他眼前。
瞪着在出现的人,池忆枫仍是一脸的惊吓,且就在他冲上前时,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些。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什么似的直朝他冲来。
为了确认,龙竹旋转头看像索宸心,但没直接问出口,只以眼神示意地看着他。
他的秋儿回来找他了吗?
索宸心只看了他一眼,便把视线在落到池忆枫身上,这时,眼底的震惊已不复见,嘴角抹上淡淡的笑,对着他客气地拱手道:
「请问位公子尊姓大名?」
公子?
池忆枫眉头微地拢起,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不解他怎会说出文诌诌的话。
他沉默着没说出任何话,索宸心也不逼他,继续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示好,等他卸下心防。
两方保持着约六、七步的距离,那和颜悦色地笑,以及天生慈祥的面貌,让池忆枫多少放下防备,开口想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不料他嘴微张,还没说出半个字,就让颈肩上传来的疼痛而拉去所有的注意力。
「好痛……」忍不住低喊一声,手覆上胎记的地方,想起前些日子大哥用冰袋替他消疼的事。
冰能消疼……
视线落到前方那片大湖上,撇下眼前的两人,直接就往湖水冲,希望湖水的清凉能消除他的疼痛。
过于强烈的刺痛,让他无暇去顾及到周围是否有人,脱去身上的米色大衣,在拿出口袋里的手帕,解开衬衫衣扣,把手帕弄湿
后直接往肩上的胎记盖上去。
他的一举一动全落在后方两人的眼里,尤其是当他拉下衬衫,露出那鲜红色胎记时,两人皆为之一震。
在烧掉秋儿的尸体前,龙竹旋在秋儿的身上用力咬下一个齿痕,那痕迹,他一眼就认出是自己所为。
索宸心虽一眼就认出此人是秋儿的魂在投胎转世,但在看见当时龙竹旋留下的痕迹,也忍不住震惊的情绪。
他真的回来了!
八
两人有默契地互看一眼后,索宸心上前来到他身旁,龙竹旋则跟在他后方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太过接近。
低头见他换了两次水覆盖在那印记上,索宸心面带笑容地蹲在他身旁。「公子是外地来的?」
注意力全放在发疼胎记上的池忆枫,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到他身旁,转头一看,让那过近的距离再给吓了一跳。
身子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没注意到此刻自己正蹲在地上,一退之下,反整个人就要往旁摔倒。
「小心。」索宸心眼明手快地抓住他手臂,止住他往后倒的身躯。
身体是止住了,但错愕的情绪却尚未平复,再加上被抓住的手臂,池忆枫垂下眼眸,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臂。
顺着他的目光,索宸心在看见自己的手后,便笑着把手给缩回。「抱歉,失礼了。」一顿,见那张娃娃脸仍畏惧着自己,遂再
道:「公子无需害怕,在下不会伤害你的。」
池忆枫眨眨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那张带笑且和善的面容,总算是不再有受怕的情绪。
「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你知道这是哪吗?」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深邃的眼打量着他好一会,才笑着答道:「这是天日国境内,公子本是打算去哪?」
「我没有要去哪,我本来已经回到家了,只是没想到在家门前挨了那家伙的揍,连续被打了好几下,没一会,就跑到这地方来
了。」说着,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有点懊恼遇上这种事。
早知道,他就想别的法子来对付彭凯文,现在可好,不只应验魏闵的大难临头,还遇上了无法解决的事。
闻言,索宸心直觉地往后看了龙竹旋一眼,发现他仍紧盯着池忆枫不放,便再转回头看向他,这时,也看见他已把覆在肩上的
手巾给拿下,那鲜红的痕迹就这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人死后转入轮回,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就是没见过在轮回后,还能种拥有前世的每个部份,身体、面貌、以及最容易改变
的声音,他全保留下来了。
再看他又一次把手巾浸在湖中,重复做着擦拭覆盖的动作,令他忍不住开口问:「公子是受伤了吗?」
受伤?
池忆枫下意识把衬衫往下拉,不停看着自己的上身。「我受伤了吗?我知道那家伙的手下有用东西打我,但我全用背部和手臂
来挡,不太能看见是否受了伤。」
「不,我说的是这个。」纤细的手一指,直接指向他颈肩上的胎记。「这看来像刚受的伤。」
他怔了下,随即苦笑道:「不,这是胎记,在我生下后就有的,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胎记开始疼痛发红。」说着,他还碰
了下自己的胎记,苦恼地垮下脸来。
发疼?
同样无法理解这件事的索宸心,再看了眼他异常发红的胎记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玉盒。「这药能止疼,你想试试吗?」
试?他不认识这个人,照道理不能随便用他的东西吧?
池忆枫愣愣地看着他打开玉盒,顿时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从盒内散发出来,带点清凉的味道,让他不再多想地点点头。「好
啊。」
反正再痛不过就如此,也没什么好怕了。
得到允许,索宸心以手指在玉盒里挑了一小坨白色乳膏,轻轻抹在他身上。
那乳膏一碰上身体的刹那,就有种清凉的感觉透进皮肤底下,一瞬间,所有的刺痛感消失殆尽,让他不再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药抹完一会儿,突然间,本鲜红色的胎记慢慢回复到原本的暗色,这改变不只池忆枫惊讶,就连替他擦药的索宸心也诧异有这
改变。
「真的不痛了!」垮下的娃娃脸展露出大大的笑容,眼底满是对他的感谢。「太谢谢你了,我还想如果持续痛的话那该怎么办
,又不能像大哥那样拿冰袋冰敷着,让我很伤脑筋呢。」
「冰袋?」
「就是……」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好,略为傻气地看着他半晌,才不太自然地笑了下,转个话题道:「请问这是哪
里?是在郊外吗?我记得,我家附近没有像这样的一个地方才是。」
「你家?」索宸心眉头一拢,神情显得有些疑惑。「公子家住这附近吗?」这里是当年秋儿与玄王相识之地,为此玄王下了命
令,若非得到允许,不许有人擅自进入此处,更别提有人家住在这了。
难不成,是像他这种不知情的外地人才跑来这里住?
池忆枫闻言怔了下,边拉着身上穿的衬衫,在不停对他摇头。「不,我很肯定我家不在这附近,可你要问我怎么来,我还真不
知该如何回答你。」语气略为无奈地说道。
扣好衬衫的钮扣后,他缓缓站起身,把刚脱下的大衣给穿上,转头无助地看向四周围景象。
在这时,他才发现他好想他大哥,也想那老爱把他当孩子看的丁聿亚,就希望能像那次作梦一样,紧闭双眼,再睁开时就发现
自己躺在家中的大床上。
索宸心也跟着他站起身,脸上还是不解的神情。「你若不知道,那要怎么回去?你刚说……你有大哥?」
突然把话题转到这,反让池忆枫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半刻后,才搔搔头笑道:「是啊,我有一个大哥。」也有
一个自称是他大哥的丁聿亚,只是他不怎么想认就是了。
这时,索宸心又一次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龙竹玄,发现他正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着他自己。理解的他,便直接再道:「你若不知
自己从哪来倒也不要紧,要不这样,你跟着我们一块回皇宫吧?我请玄王派人替你找你可能来此的路,多一点人帮忙,相信你
会很快知道自己从哪来。」
池忆枫瞠大双眼看着他,那什么玄王和派多人来此的话他没听进多少,反把注意力全放在皇宫二字上。
在这种时代里哪还会有皇宫这种东西?就算有,也都全让人列为古迹了,怎能住人?
一脸狐疑地继续看着他,为了确认他说的话,又问了一次这地方是哪。
「这位先生,能否麻烦你告诉我这地方的住址?有的联络地址,就算我走不出这地方,打电话回去告知一下就能让大哥来找我
了。」
住址?电话?那是什么东西?
索宸心听得迷糊,但对于他重覆再问的问题,倒也不介意再告诉他一次。「这里是天日国境内,虽离群山较近,但却也是个难
得一见的好地方。」
好地方?这里好不好他不知道,他只想离开这里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哪怕只是赌场附近的一条不起眼小巷子,他都无所谓。
只是……望着眼前那张面带和善的笑容,他附和地挤笑着,谦虚问:「请问……天日国是什么地方?」
持续挂着笑脸的索宸心虽没因这话而有太过讶异的神情,但在眼底流转的光芒,不难看出他很惊讶这件事。
天日国何其有名,虽不是占地广大的一国,但其强大军力却是周围国家所望尘莫及的,他……竟然不知?
「天日国是一个国家。」耐心地解释着,打量的目光又一次在他身上盘旋着。
在这个人身上,他能感觉到秋儿魂魄的气息,但其他的部分,则散发着一种他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开始怀疑这人所说的地方,是一个他们无法触及的世界。
「再过几个时辰就傍晚了,你真要待在这?」本一直在旁看着两人的龙竹旋,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
在他一说出话时,明显发现池忆枫又想往旁退的避开他,这时他也不再有所顾忌,直接伸手抓住他手臂,用着平淡的语气道:
「我不会吃了你,你无需怕我。」
九
怕?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瞪着眼前已被他封为野人的男人,他下意识咽下喉口的唾沫,动了动手,拉回被他抓住的手臂。
「我可是堂堂池邵帮的二少主,怎会怕你。」眼角睨了下那继续盯着他不放的野人,决定把视线再放回前方这看来好相处的人
身上。「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得继续留在这找回去的办法,所以也就不跟你们一块走了。」话说得有点憋扭,怎么也无法随着
他说出皇宫二字。
若不是怕失礼,他还真想问为何他们穿得和平常人不一样?且说话也怪里怪气,很难让人不从中多做联想。
瞧瞧那些阵仗还算不小的士兵,多像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和电影里的场面啊。
「你不跟我们一块走?」他看着的人没答话,明显被他丢在一旁的人反插嘴道:「就快入夜了,到时若你没能找到,那该怎么
办?」
没能找到?这人是在诅咒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池忆枫忍不住斜眼瞪视他,撇撇嘴,神情明显有些不悦。「从哪来就能从哪回去,我总会找到的,如果你们能好心的告诉我哪
能走回街上,我肯定能更快找到回家的路。」
「街上?」索宸心纳闷问:「你是说城镇内的大街上吗?但这离城镇有些距离,要到那得走上一段路才行。」
眨眨双眼,池忆枫神色古怪地看向他,怎觉得他说的话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他住的地方算不上是一个城镇吧?严格来说,那算
是个观光地,因设有不少赌场,所以很多游客都会特地来这玩,这个地方,也能说和美国的拉斯维加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