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个人或者那家人跟自己到底是有血缘的。
胡思乱想地又想到了严家的两个兄妹。想着现在那两兄妹到底交谈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严忧的感情实在是有够惊世骇俗的。他还真没有想到严忧会严野存着这样的心思。
恋兄啊。
不晓得她会不会和盘托出。
不晓得严野知道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若是知道……
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若是知道又怎么样,不管严野做出什么决定,自己是打算就这么赖上他了。他们这份爱来的不易,除了
好好珍惜,真的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何况,还是有自信,严野的决定的。
会选择自己的吧。
会选择自己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谈话
房间里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严忧从来没有觉得会像今天这么狼狈这么无助这么痛苦过。
她的面前坐着她深深爱恋的人。
可是那个人的眼里心里却没有一丁点是留给自己的地方。
凭着严野能够找来这里,那么,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的人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吧。
只是不晓得自己的亲哥哥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很僵。
严忧先受不了,她感觉到严野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冷,冷的即便是两人之间的血缘也温暖不了。从来自己任性的时候,哥哥总会
很包容的,或许这一次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严野看着严忧那复杂的目光,交杂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有愤恨有委屈有绝望有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悲哀。
本来以为,就这么一直维持着兄妹关系的。
为什么非要做到这一步呢?
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他唯一的妹妹,他最疼的妹妹,怎么就要做出这种事呢。
走过去扶起严忧,然后将她按到一边的凳子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很轻很轻地说:“小忧,我很失望。”
语调是很久没有的温柔。
动作也是很轻柔。
严忧一下想到了曾经哥哥为她出头的那些个往事,也是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说话就有些疏远了,有些
淡漠了。
尤其是这么亲昵的动作更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回忆,苦涩从心中涌出来,终于开始小声地哭泣;仿佛要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委屈通
通地发泄出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像瞬时要破碎一般。
严忧就这么先是小声地抽泣,接着又转为大哭,最后扑到了严野的身上嚎啕大哭。
完全没了形象。
好久,才哭的再没有眼泪,抬起头,对上了严野带着关切意味的眼神,终于咬牙说道:“哥,其实我……”
严野很是果断地打断了严忧的话,他的脸依旧很平静,顺着严忧长长的头发,动作很轻柔,透着兄长的风范和温柔:“小忧,
你知道为什么我所有交往的人都是男的?”
男的?!
严忧顿时煞白了脸。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尤其是两个聪明人之间的对话。
从小到大的坚持,从小到大的偷偷喜欢,原来早就被发现了么?难怪之后会觉得严野跟自己越来越远。
原来,自己这个这般玲珑剔透的大哥,早把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这次的打击显然更大一些。
严忧只觉得过了很久,眼前仍是昏黑一片,面前仿佛是一条黑暗的道路,毫无光明,毫无希望。
“小忧,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幕遮么?”严野微仰着头,好像是在想着什么,眼中光华流转,慢慢地开口说话:“因为他很
简单,他的灵魂很简单,在生意场上见惯了太多尔虞我诈,我累了,我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让我安心的睡觉的人。”他说的
很慢,语调很平缓,可是任谁都能听出来话语里面饱含的款款情深,不管严忧有没有听进去,继续说道,“或许,幕遮就是老
天赐给我的礼物,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你不行,我也不可以。”
严忧低下头,泪水在脸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迹,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分外可怜,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严野都不会心疼的,从她
开始算计苏幕遮开始,两个人之间的兄妹情分或许就走到头了吧。
但是,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这一条路。
爱情,真是一件让人疯狂的东西。
苏幕遮陪在病床边,百感交集。
说恨,或许是有过的。只是看着这个女孩子苍白的脸,恨早就没有了。
更何况她和自己爱着同一个人。
只是她爱的更加惨烈更加疯狂一些。
上天给了她太多优越的条件,必然就收回了一些,却没有想到收回的这个或许是她穷其一生都想追寻的。
他想严忧到底还是勇敢的。她敢于说敢于做敢于争取,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依旧是一头撞过去;自己在这方面是不如她的吧
。
严野还是很关心这个妹妹的吧,要不然不会请最好的医生,不会在抢救的时候一直徘徊在手术室门外,不会激动地把自己的手
都抓疼吧。
严忧缓缓地醒过来,手腕上那厚厚的绷带昭示着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只是为什么要救活她呢,早就生无可恋了。
何况还被大哥讨厌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蜘蛛与佛
抬眼看到了坐在病床边上的男人,不禁苦笑,到这个时候来看她,是来宣告胜利,还是来嘲笑同情讽刺她的。
她是失败了,可是还轮不到他来指责自己吧。
苏幕遮没有理会严忧看着自己的痛恨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开始自言自语。
“我高中就做MB,你知道从小到大我也算是乖学生,这种道德败坏寡廉鲜耻的事情,我是很抗拒的,可是没有办法,不知道是
不是我倒霉,总能碰上一些变态,变着法儿来折磨我,我记不清受了多少伤,也不知道疼是一种什么感觉了;那个时候,只觉
得死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我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活着,没有其他目的,就是挣钱然后替我家人还钱,常常觉得等我还完钱或
许就是我的归期了;后来,遇见了你哥,就是因为他,我感到了好久没有过的温暖,就好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水一般,我
贪婪地想要留住。”
严忧张着空洞的眼睛不做声。
“或许对你来说,你哥是你从小的仰慕,可是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整个生命。”
“他也是我的生命。”严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有些绝望,说的时候,泪水开始从眼角溢出。
“从前,有一座圆音寺,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圆音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每天都受到香
火和虔诚的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蛛蛛佛性增加了不少。
忽然有一天,佛主光临了圆音寺,看见这里香火甚旺,十分高兴。离开寺庙的时候,
不轻易间地抬头,看见了横梁上的蛛蛛。佛主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来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
一千多年来,有什么真知拙见。怎么样?”蜘蛛遇见佛主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佛主问到:“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
蛛想了想,回答到:“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点了点头,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
一日佛主又来到寺前,对蜘蛛说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蜘蛛说:“我觉得世间
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
。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突然,有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
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主又来了,问蜘蛛:“蜘蛛这一千年,你可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
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
让你到人间走一朝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蛛儿。一晃,蛛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
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长的十分漂亮,楚楚动人。
这一日,新科状元郎甘鹿中士,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他举行庆功宴席。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
公主。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折倒。但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和吃醋,因为她知道,这是
佛主赐予她的姻缘。
过了些日子,说来很巧,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
。蛛儿和甘鹿便来到走廊上聊天,蛛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蛛儿对甘
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漂亮,也很讨人喜欢
,但你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一点吧。”说罢,和母亲离开了。
蛛儿回到家,心想,佛主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那件事,甘鹿为何对我没有一点的感觉?
几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同
,佛主竟然这样对她。几日来,她不吃不喝,穷究急思,灵魂就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在
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
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主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蛛儿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长
风公主)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
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
贵的?”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好象一下子大彻大吾了,她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
现在能把握的幸福。”刚说完,佛主就离开了,蛛儿的灵魂也回位了,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打落宝剑
,和太子深深的抱着…… ”
严忧半晌没有说话,这个故事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她不明白苏幕遮这般详详细细地跟自己讲这个故事有什么用意。
苏幕遮侧过头,眼神投在不知名的地方,轻轻地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
严忧若有所思。
苏幕遮又补充了一句:“胡轶辞职了。”
胡轶是严野的秘书。
他掌握了严野的行踪,自然对苏幕遮的行踪也算了解。
严忧能够那么轻易地知道苏幕遮的活动,也是有他的一份功劳的。
“他的心思,大小姐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完结
一袭长裙,裙角在风中飘着。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人的心也跟着很难过。严忧站在墓前静静地凝望着墓碑上的亲人。
曾经也是在这个墓碑前面,严野对自己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就是她也开始慢慢地淡忘了。
更何况,这个她生命中以为的良人,她仰望了多年的男人,目光从来不曾给过她。
她是蜘蛛,他是甘露。
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片段。
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有些你怎么想也得不到,有些就在眼前却能视而不见。
“阿婆,我要走了,这次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白色的雏菊静静地躺在墓碑前面,好像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
严野和苏幕遮站在不远处,两个人相拥着,与青山绿树构成了一幅再和谐不过的美画。
“真的让她走么?”
“怎么,你比我这个哥哥还担心她。”
“只是觉得有些愧疚。”
严野轻轻地抬起苏幕遮的下巴,像是昭告一般,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但是,我的心里只装的下你一人。”
严忧走了,她去的是跟胡轶同一个国家。
缘分总是妙不可言。
苏幕遮想或许在某一天某条街上,两个人会相遇,然后展开一段奇妙的爱情。
严野笑他天真笑他童话,他却不以为然,凡是总是说不准的,就好像现在他能和严忧心平气和的说话,能够像是老朋友一样送
她出国。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苏幕遮想起了严野的宝箱,想起了那宝箱里面熟悉的拨浪鼓。
严野看着苏幕遮把自己的包厢挖出来,看着他拿着曾经自己从蔚韵梵家里抢来的战利品神情莫测,心下狠狠一跳。
苏幕遮拿着拨浪鼓,又趁着严野不注意找到了严野上回偷偷加进去的所谓宝贝。
那是一个再寻常再普通再便宜不过的物什,即便在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也显得格外的不起眼。
苏幕遮看着那个小东西,心中有股暖流经过。
他记得,他当时只是随意地编了这个草戒指,却没有想到严野一路将它从盛凌浩的老家带过来,还当做宝贝一样地藏在自己的
宝箱中。
或许,不光严野是他的生命,自己也是严野的生命吧。
严野深情如海地看着苏幕遮,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枚戒指。
很简单的款。
却也是大少爷专门定做的独一无二的款。
“很早就想给你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苏幕遮美丽的手指被套上了凉凉的戒指,很配,尺寸也刚好,然后十指相握。
“幕遮,我爱你。”
苏幕遮坐在阳台上,抬头看着外面天朗气清,圆月高挂,想着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时间真的过的很快。
距离严忧离开,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当然这一段时间里面也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加起来仿佛比之前的十几年发生的还要多,还
要惊险,还要刺激。
苏幕遮后来才知道严野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要不然那日,说不定就跟严忧大小姐苟合了,想到那天的场景,依旧是有些后怕
的。
或许他的身体早就污秽不堪了,被多少看过,被多少人上过,可是,自打决心跟了严野以后,他就再也不想给其他人抱了。
他的身体只属于严野一个人。
严野从里屋缓步走来,然后抱住他,拥他入怀:“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想,现在他还报了个学习班,补习英语。
“你啊,多久没有跟我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