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FZ）上——澜依·滟

凌云走到三号场的时候，肖雯正在和凌霄说着什么，因为距离的关系也听不清具体的话，只是远远地都能看见肖雯又是担忧又是焦虑的眼神。

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直觉地觉得他们正在说的事或许和自己有关或者至少此时的自己不应该去打扰。

肖雯却是很快看见了他，招了招手，“过来吧，凌云。”

凌云走过去，轻声叫了句师姐，却依旧不知道该要怎么称呼凌霄，索性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凌霄倒是不以为意，展开了手里的台本，“我马上会放音乐，你和肖雯先大概走一遍位置。”

肖雯点头，迅速回到工作状态，虽然说只是走一遍位置，依旧是十足的认真。凌云本来本子就看的熟，又听了一上午的歌，此刻听见音乐似乎也找到些感觉，走位走得十分认真，也十分到位。

连凌霄都忍不住称赞了一句，“状态不错，下一遍走剧情。”虽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第二遍音乐响起的时候，肖雯和凌云的状态都是尤其的好，凌霄不放心，又让他们走了两三遍，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的笑意，“这个状态的话，明天一天没问题了。”

戚长风虽然是拉着凌天皓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到底没有跟他说太多，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碰杯喝酒。

一开始的时候，凌天皓颇有些心不在焉，说实话他的确是担心，凌霄在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是一板一眼严肃认真，凌云的状态又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两个人会不会因此冲突起来……

戚长风拿过酒瓶把杯子满上，“我说你跟这儿一脸愁云惨雾的是干什么呢，都跟你说了小孩子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

凌天皓叹口气，似乎也觉得戚长风的话无从反驳，想了想，转移了话题，“卫临那小子呢，最近在忙什么？”

戚长风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我怎么知道？”

凌天皓露出了进屋一来第一个笑容，“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师父的？”

戚长风也笑，“那小子自己不跟我汇报，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天天追着他问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立刻笑得更加开怀，“我说长风，你太纵着这小子了，我看呐，他就是欠收拾。”

一眼就看出了这人绝对是居心不良，戚长风却也不揭穿他，自己往椅背上靠了靠，说出口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接下来有好本子的话，争取创造个机会让凌霄和凌云进一个组吧。”说到这里还不忘加上一句，“没你的份。”

凌天皓不以为意地笑笑，“你以为他们两个的公司都是你家开的啊，哪是这么容易说进一个剧组就能进的。”

戚长风耸了耸肩，“所以我现在只是说说而已。”

到了第二天，凌云依旧是一早下楼，却发现凌霄比自己到得更早，而有些尴尬的是，此刻的片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凌霄依旧是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也没说话，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了一下。

凌云倒也识趣，稍稍扬了扬唇角，然后就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化妆间，也不管化妆师们其实都还没有下来。

真的到了拍摄的时候倒是相当顺利的，凌云的确是个好演员，有天赋，悟性高，更难得的是人又很认真，因此，即便是首次接触MV的拍摄，表现还是相当可圈可点的。

戚长风满意地盯着监视器上的画面，“不错，这个镜头过，休息五分钟再拍下面的。”

肖雯跑到凌霄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今天状态不错。”

凌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戚长风倒是把话头抢了过来，“后面一个镜头对凌云来说有些难度，肖雯你好好带一下。”

肖雯想了想后面的剧情，轻轻一笑，“戚导，这个对我也有难度。”

戚长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凌霄，你知道肖雯的潜台词是什么吗，”也没等凌霄真的回答，自己又接上，“肖雯其实想说，要不然下面一个镜头你回避一下？”

凌霄倒是先笑了开来，“戚导您就编排我吧，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再说那不就是一个对视的镜头而已嘛。”

戚长风有意无意地瞥了凌云一眼，重新回到开玩笑的语气，“那可不是简单的对视，所有的感情可都在眼神里了，凌霄你一会儿可别吃醋。”

这个镜头果然是难，也难怪戚长风说要肖雯带凌云一下。

那是一个长达十几秒的镜头，两个人站在街头，定定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

然后是两个人眼神的特写，那种欲说还休的深深的感情、思念、依恋。

对视的镜头拉的中景，两三遍之后就顺利通过了，到了后面特写的镜头的时候便是真的出了问题，凌云的状态不对，就连肖雯也是迟迟找不到感觉。

戚长风倒也没着急，只是笑着打趣，“肖雯状态不行啊，凌云你先歇一会儿，凌霄，你站她对面去。”反正是拍特写，其他人怎么样都是不重要的。

没想到肖雯却是练练摆手，“可别！凌云你就站这儿不许走。好容易拍这么久找到些感觉的，再说您让凌霄站我这儿，我一准儿得笑场。”

凌霄想到什么似的，“可不是，戚导您这就打错主意了，之前我们在法国拍戏的时候，肖雯所有的NG基本都出在和我的对手上。”

被这几个人说的，凌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肖雯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尴尬，“不好意思啊凌云，从我这儿耽误不少时间……你帮我一下……”说着回头和摄像师确认了一下，“拍出来画面的声音可以消掉没问题吧？”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又重新转向了凌云，“一会儿开始的时候叫我一声……就像前几天拍最后一场的时候，叫我睿颖。”

凌云虽然不太明白，却也是照做了，肖雯却又很快自己喊了停，“凌云，带点儿感情，就当现在云锦还没有杀青，咱们现在在拍一场感情戏。开口之前多一些停顿。”

两个人又试了几次，戚长风再喊了开拍的时候，凌云真的像是进入了角色一般，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肖雯似乎想要把她刻进心里的样子，停了几秒，正打算开口，却听见戚长风十分痛快地喊了声停，凌云这才注意到，所有的摄像机竟然都是对着自己拍的。

肖雯对着他大大方方地笑，“我可不是成心骗你，刚开始是想找你帮忙的，不过咱俩刚练习的时候我发现你状态特好，就偷偷让戚导先拍你了。”

凌云心里感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略低了头，轻声道，谢谢师姐。他知道，肖雯在帮他，也知道，或许出了这个剧组，没有人会再这样帮他。

肖雯自己的特写很快也过了，这个难度最大的镜头顺利完成之后后面的也就简单了起来，到了傍晚就顺利收工。

这次是真的所有工作都完成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感慨，戚长风关上眼前的监视器，“已经让餐厅准备了饭，一起去吃个最后的晚餐吧。”

一天来一直沉默着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凌天皓起身，顺手搂过离他不远的凌云，然后回头对站在另外一边的凌霄道，“走吧，今晚你们兄弟俩陪爸喝点儿酒。”

凌云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凌霄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的波动却是骗不了人的，戚长风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看他消停了一天以为是想通了这对兄弟之间的事是急不得的呢，结果这就忍不住了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到底不能这么说，只笑着说了句，“你们谁跟他喝我可跟谁急啊，明明我是导演要喝也得跟我喝！”

见眼前的几个人脸上都有了些笑意，戚长风才放下心来，一群人这才一起走向餐厅，难得地，凌天皓也没再一路走在凌云边上，倒是给了戚长风一个和凌云说话的机会。

戚长风看着走在自己旁边的清瘦少年，想着初见时候的样子，也有些感慨。他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多了些语重心长的意味，“凌云，明天剧组就解散了，这是个结束，但也是你另一个开始。我只嘱咐你一句，以后的路，不求你走得多快，但是，每一步，都要尽量走得稳，明白吗？”说着还是没忍住往凌霄的方向看了一眼，“抛开别的不谈，但是，在这个圈子里，你真的可以把凌霄当成个榜样。”

本以为凌云必定会有些抵触，却没有想到，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一刻，戚长风再一次确信，演艺圈这条路，凌云，会走得很好。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再给他制造一次机会……